上京城,東勝‘門’外菜市場。[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79小說,


    賈力士穿行在滿地汙水垃圾的路上,各種難聞的腐爛氣味直衝入鼻子,四周全是扯大了嗓‘門’的叫買叫賣聲,汙穢而嘈雜,與處處雕梁畫棟幽靜雅致無倫的皇宮相較,可謂天上地下之別。但賈力士自小就在這種鮑魚之肆長大,反而覺得說不出的親切,‘摸’‘摸’懷裏的一樣物什,心情更好了幾分。


    “嘿,這不是賈二老弟麽,好久沒見,越發‘精’神了,又迴家來看老娘了?”一個賣酒糟的小販大聲招唿。


    “是啊,是啊,張大哥紅光滿麵,今兒個的生意一定不錯吧。”賈力士也堆著笑招唿。


    “喲,力士兄弟迴來了,瞧這身光鮮行頭,是不是在宮裏升了品?以後當大總管出息了,可別忘了咱們這些窮街坊們。”又一個賣醃菜的婆娘衝賈力士嚷嚷,邊上還有幾個人嘻嘻哈哈跟著打趣。


    “王嫂你這不是寒磣我麽?我賈力士到時要真有點出息,也得多虧大家夥兒這些年的幫襯,更是沾了大家夥兒的福氣,哪敢忘了本?”賈力士一一笑著迴應那些人,又道:“王嫂,我娘她這一向身子骨還硬朗吧?我哥這幾天有沒有來看過?”


    王嫂臉立刻就沉了下去:“賈大啊,前些日子當上了三掌櫃的,快成貴人了,哪還有閑工夫到這種醃髒地方來?別說你那個白眼狼大哥了,力士兄弟,你在宮裏當差,出來一趟不容易,趕緊迴去瞅瞅你娘吧,這天氣要冷了,你娘的老‘毛’病可能又會發作了。有錢就多抓點‘藥’放家裏,別到時顧不著。”


    “誒,那我就先走了。”


    賈力士來時的滿心高興勁兒立馬淡了許多,連忙往家趕。


    轉到菜市場邊上一條狹窄僻靜的小巷子裏,推開一扇破舊得看不清本來顏‘色’的木板‘門’,賈力士踏進自家小院就高聲叫道:“我迴來了。”


    剛叫了一聲。左首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出來的卻是一個高高大大的年輕人,外型非常俊朗,一雙眼眸亮得出奇,‘唇’角似乎時時似笑非笑地稍稍挑起,全身洋溢出一種懶散不羈的獨特魅力。但眸底深處,卻依稀地隱藏著難以描述的‘陰’沉及冷酷,就仿佛沉沉夜‘色’裏一把泛著森森幽光的利刃。


    年輕人抱臂掃了賈力士一眼,慢吞吞地問:“你找誰?”


    被他銳利的眼神一掃。賈力士頓覺矮了一大截,囁嚅道:“我找……”突然醒轉過來,警惕地喝道:“這是我家,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在這裏?”


    賈力士是閹人,聲音相當尖細,年輕人又奇怪地掃視他一眼,但也不是很在意。道:“哦,你是賈大娘的兒子。那就請自便吧,我就不招待了。”說完轉身自行進房。


    賈力士呆了一呆,追過去叫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


    右邊的房裏這時走出一個兩鬢斑白的瘦弱老‘婦’人,雙目渾濁無神,視力似是難以及遠。眯著眼望向賈力士,叫道:“是誰來了?”


    賈力士忙跑上去,攙住老‘婦’人道:“娘,是我迴來了。”


    賈大娘枯幹的臉上頓時浮現出笑紋,驚喜地捉住他的手。湊近細細端詳道:“力士啊,你今天怎麽迴來了?讓娘看看,你這陣子瘦了沒有。”


    賈力士問道:“娘,家裏怎麽多了一個人,他是什麽人?”


    賈大娘歎了口氣道:“那是前兩天來咱們家租住的房客……唉,我現在眼睛看不清東西,做不了活計,就隻好租間房子出去補貼家用了。你迴來得少,今晚就在娘屋裏將就一晚吧。你放心,客人是位軍爺,不是什麽來曆不明的人。”


    賈力士這才寬了心,皺眉說道:“娘,大哥呢,他沒來看你?”


    賈大娘忙道:“有,有,上個月他來過,還給我帶了十來斤米,一斤素油。”


    賈力士一聽就發作了:“他不是當上了二掌櫃嗎?就給了你這點東西,當生他養他的親娘作叫化子打發不成?我找他算賬去,不給個說法就跟他沒個完。”咬牙恨恨地就要往外走。


    賈大娘趕忙拖住他:“力士,他是你哥,兄弟要鬧出‘亂’子來也是白叫別人看笑話,娘日子過得也‘挺’好,你忍忍氣啊。”


    賈力士掙不脫,停下來喘了幾口粗氣,忽然放聲大哭起來:“娘,我不值啊,我斷了自己的根進宮掙點月例錢養家,隻指望大哥能代我盡孝好好‘侍’奉你老人家,不成想他娶了媳‘婦’就不要娘,你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娘,我不值,不值啊!”


    賈大娘也哽咽起來:“兒啊,是娘拖累了你,娘對不住你,當初我怎麽就沒早點死,你就不用作踐自己了……”


    兩母子抱頭痛哭了一陣,賈力士抹去淚水,掏了幾小錠碎銀子出來道:“娘,這錢你收著,明天我再去‘藥’鋪撿幾劑‘藥’,天氣冷了,千萬要坐家裏別出去吹風。”


    賈大娘早年日夜不歇氣地替人縫補衣裳,才含辛茹苦拉扯大兩個孩子,眼睛因此落下‘毛’病,見風就會流淚,特別是吹不得冷風,遇寒氣侵入眼中便會有失明之虞。一家人苦熬了那麽些年,眼看賈氏兩兄弟就要長大成*人了,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幾年前,賈大娘生了一場重病,賈家登時陷入絕境。不得已,賈力士下狠心淨身進宮,拿了賣身的銀子救急,才又勉強熬了過來。


    賈大娘也收了聲,掂量下手中的碎銀,疑‘惑’道:“力士,你在宮裏當差,要兩三個月才能攢下這麽點銀子,你都給了我,還拿什麽去抓‘藥’?”


    賈力士轉了轉眼珠子道:“我辦事利索,宮裏有位大太監喜歡我,這次出來的時候特意打賞了幾兩銀子。”依大楚的規矩,賈力士這種最底層打雜的內‘侍’還隻能算一個閹人,在皇宮裏要有點職權的才有資格稱太監。


    賈大娘哦了一聲,也沒再多問。隻道:“力士,你進宮也有好幾年了,那點例子錢全‘花’在我身上,沒餘下一個銅子,這樣下去不行,日後病了老了怎麽辦?那些你就自個兒收著吧。這錢夠我抓‘藥’過活了。”


    賈力士明白這點散碎銀子派不上多少用場,老娘隻是在寬慰自己,就道:“娘,你別多‘操’心,我的事自己心裏有數,我得了大太監的賞識,往後的賞賜更多,說不準還有機會提拔上去,讓別人叫我賈公公。嘿嘿……別盡說這個,娘,進屋去,我給你做飯。”


    左首房子裏,那個年輕人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難怪覺得這小子有點怪,原來是皇宮裏的內‘侍’,這可巧了,大哥的事這麽久了還沒找到眉目。看能不能從這個閹人身上著手……”


    這年輕人,卻是陳浩然上次入京時所認下的兄弟歸拾兒。


    陳浩然迴鄉後。歸拾兒順利加入大楚的禁軍,他已有引氣中期的修為,實力在世俗界也算得上一名高手了。入伍‘操’練時歸拾兒稍稍‘露’了下身手展示自己過人的勇猛,便被任命為小隊長,手底下管著幾十號新兵蛋子,當上了大楚軍中一位低級小軍官。


    歸拾兒心‘性’堅忍。適可而止也不太出風頭,規規矩矩訓練了幾個月,隻盼著能夠早些被調出巡守皇宮,以便尋找機會打探消息甚或偷入宮中。但歸拾兒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他們這批新兵雖是以禁軍名義招募。卻屬於預備役,再怎麽也輪不到他們去擔當守護皇宮的重任。訓練結束後被派到了上京城外的皇陵,終日在荒郊僻野守護皇家那些老鬼新鬼們。


    歸拾兒氣得簡直要吐血,幾乎想就此當逃兵一走了之,但衡量了一下形勢之後仍然留了下來。半途而廢不是他的風格,最起碼的,既使要走也得跟大哥見過麵後再定奪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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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過後,萬籟俱寂,稀疏的星辰掛在天幕上,散發著黯淡的光芒,有氣無力地照耀著沉睡中的上京城。(..tw好看的小說


    “吱呀”。


    一扇木‘門’啟開發出輕微的響聲,賈力士從房中出來,朝歸拾兒的住房望了望,見沒有動靜,這才放輕腳步走出自家院落。


    “沒了卵蛋的閹人,大半夜穿戴得整整齊齊地出‘門’,總該不會是去會相好的罷?”


    歸拾兒早被賈力士下地穿衣‘弄’出的動靜驚醒,貼在窗上見到他略顯鬼鬼祟祟地出了‘門’,不由來了點興趣,飛快著好衣跟了出去。


    以歸拾兒現在的身手,跟蹤賈力士這樣的家夥不被發現自是輕而易舉之事,一路隨著他轉出好幾條街,來到已經接近東城城牆的一條窄小巷子裏。


    雖是深夜,這條窄巷卻是人來人往,大多獨自一人,個個啞吧一般默不作聲,影影綽綽形同鬼魅,極為詭異。還有不少人打著燈籠蹲在巷子兩邊,麵前或多或少擺放著一些東西,不時有人上前察看翻撿,遇上中意的便與貨主壓低聲音談價,然後要不起身離去,要不掏腰包拿銀子。


    賈力士這閹人窮得連老娘都快養不活了,到鬼市來做什麽?歸拾兒尋思。


    這鬼市,是上京城買賣來曆不明的貨物的最佳去處,‘交’易時間隻限於下半夜,天亮之前就會結束。‘交’易的物品基本上是打家劫舍、殺人越貨、偷扒拐騙等等見不得光的贓物,‘交’易的對象之複雜更是洋洋大觀幾乎什麽人都有。來這兒的人大都不願暴‘露’自身的身份,行為極其的詭秘,加上隻在夜間舉行,便自然有了鬼市之稱。


    由於其特殊‘性’,這鬼市絕對不欠缺稀奇古怪物美價廉的珍品古玩,運氣好的甚至能遇上修行者使用的法器,的的確確是一個買東西的好地方。據說光顧者不乏達官貴人,更有傳聞說,前幾年龍須國的太子殿下來大楚朝賀宣威帝壽辰時,也曾喬裝打扮偷偷‘摸’‘摸’來惠顧過。


    作為上京城的本土資深‘混’‘混’,歸拾兒對鬼市自然知之甚詳,一邊輕車熟路地綴住賈力士,一邊琢磨:“這廝想必買不起什麽玩物,定是來賣貨的無疑。嗯。莫非他沒錢替老娘治病,所以冒險在皇宮裏偷了東西來這出手……”


    忖度之下大覺有理,歸拾兒登時‘精’神一振,心道瞌睡就有人送上了枕頭,自己正愁沒法打探宮中的消息,抓住這廝的痛腳。可不就有了一個現成的耳目了麽?


    既然是市場,就必定有人經營維護,賈力士也似乎頗懂這兒的套路,在‘陰’暗處找到一名漢子,付出十枚銅錢拿了一個燈籠,到巷子盡端相對而言屬於鬼市最偏僻的地段蹲了下來,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塊石塊般的扁平物體擺在麵前。


    歸拾兒探頭瞧去,隻見是一塊不方不圓的硯台,正要上前去來個人贓俱獲。卻有一人蹲到了賈力士跟前,拿起硯台掂量了兩下,又對著燈籠瞅了瞅底部,道:“不錯呀,是上品的眉紋硯,多少銀子?”


    賈力士不說話,伸出一根手指頭。


    “要十兩?”那人看來是個識貨的主,搖搖頭道:“這上品眉紋硯外麵雖然要賣三十來兩。可是在這兒卻不值這個價。五兩,賣不賣?”


    賈力士搖手示意他走人。


    鬼市裏的買賣一般都相當幹脆。成就成,不成便罷,這人卻是個經常在這裏廝‘混’的老油子,見賈力士神情頗為緊張,顯然屬於生嫩之列,想多沾點便宜。便又道:“小兄弟,看你這貨下麵的印記,是大楚宮裏的專用品,這犯禁的東西可有點兒燙手啊。這樣吧,我給你六兩。大家痛痛快快成‘交’,你好我也好,還能‘交’個朋友,下次更好互相照顧,怎麽樣?”


    見這人識得硯台的出處,賈力士臉‘色’不由得一變,心中驚恐不已,正慌‘亂’間,忽然聽見有人搭腔:“喂,這位老兄,人家不賣了,你還纏著他幹什麽?走吧。”


    這人轉頭看見歸拾兒,以為他是想跟自己搶著占這個便宜,惱火道:“你懂不懂這兒的規矩?現在是我跟他在談生意,你橫‘插’一手算什麽?”


    歸拾兒笑道:“我還以為老兄不懂規矩,原來是個明白人啊,那你說說,你點明這貨的來曆又算什麽,要不要再找人來仔細說道說道?”


    這人麵‘色’大變,再不吭聲,立即起身溜開。鬼市裏的所有‘交’易都是心照不宣自願進行,最大的禁忌就是嚴禁打聽賣家身份和‘交’易物品的來路。這人剛才的行為等於威脅賈力士強買貨物,要是傳到主持鬼市的人那兒,這家夥不死也得脫層皮。


    見到是家中的住客歸拾兒解圍,賈力士恐慌更甚,隻差沒把腦袋勾進‘褲’襠裏了,隻盼望昏暗的光線中歸拾兒沒能認出自己來。否則因為偷盜宮中用品捉去,多半會給‘亂’‘棒’活活打死。


    歸拾兒慢悠悠地蹲到他旁邊,笑嗬嗬道:“賈老弟,昨兒咱們才見過麵,你就忘了我了?”


    賈力士希望破滅,整個人像掉進了冰水裏,渾身冰涼,顫聲求饒道:“軍爺,大爺,小、小人實在是沒法子,看在小人老娘有病又沒人贍養的份上,求求大爺你饒過小人這一次,小人這就把東西還迴去,下次再不敢了。”


    “你要還什麽?”歸拾兒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怕,不就是賣個小玩意嗎?你怕什麽?趕緊把它賣了,咱們好搭個伴迴家睡大覺。”


    聽歸拾兒暫時沒有為難自己的意思,賈力士稍微安定了些許,但又不知道他會怎麽處置自己,心裏七上八上魂不附舍,連有個買主來搭話也不知應對,還是歸拾兒替他出的價,這迴倒是以十兩銀子順利成了‘交’。


    賈力士渾渾噩噩接了銀子正要走,邊上一個大漢走上來吹滅了燈籠,又衝他伸出一隻手,賈力士正茫然中,歸拾兒提醒道:“拿一兩銀子給他。”


    賈力士這才恍然,按照鬼市的規矩,每筆‘交’易賣主都得‘交’給主持者十分之一的‘抽’頭,慌忙數了銀子出去。


    走到家‘門’外時,行屍走‘肉’般的賈力士三魂六魄總算差不多歸了位,“撲嗵”朝歸拾兒跪倒,抱住他的大‘腿’涕淚俱下可憐巴巴地哀求:“大爺,你發發慈悲,留小人一條狗命吧,小人願為大爺做牛做馬。”他膽子雖小。腦瓜子卻極伶俐,明白身為禁軍的歸拾兒不將自己抓到官府去領功,當然是有其目的。


    歸拾兒瞅著他,嘴角往上翹了翹,‘露’出一個有如惡魔的微笑:“哦,如果我饒了你。你想怎麽為我做牛做馬?說來聽聽……喂,小心點,要是把大爺的新‘褲’子‘弄’髒了,大爺現在就把你送到上京府去。”


    賈力士嚇得忙不迭鬆手,撈起襟擺胡‘亂’擼去滿臉的鼻涕眼淚,然後像捧著祖宗靈牌一樣,恭恭敬敬將餘下的那九兩銀子雙手奉上:“隻要大爺饒過了小人,小人從此之後心甘情願為奴為仆,任憑大爺吩咐一聲。小人上刀山,下火海,滾釘板,絕無二話。這是小人的孝敬,請大爺別嫌微薄賞臉收下,今後有機會,小人必定獻上更多孝敬你老人家。”


    “你以為大爺我會貪圖你這點碎銀子麽?”歸拾兒如今有了能耐,加上誅殺鍾義後在義記典當行所獲的不義之財不少。哪會像以前在街頭廝‘混’時一樣,把一點小財看得甚為著緊。嘿嘿一笑:“你這廝倒‘挺’機靈上路。銀子大爺不缺,收起來吧。要是你真心願意為我辦事,我不但不要你的銀子,你老娘的病也由我來出錢治,以後別在宮裏偷東西了。”


    賈力士不喜反驚,歸拾兒捏著自己的把柄。非但不勒索求財反而主動救濟相幫,那麽讓自己做的事情絕對危險得緊,指不定就是砍頭抄家的大罪,一時不由得‘欲’哭無淚。


    歸拾兒瞧出他的心思,又笑道:“別擔心。我讓你辦的隻是一件小事,簡單得很,你隻管放寬心好了。”


    賈力士如何能放寬心?尋思左右腦‘門’上貼了個死字,唯有狠狠心伸出脖子讓人砍,哭喪著臉道:“大爺,你要小人幹什麽,就痛快‘交’待一句吧。”


    歸拾兒收服賈力士,要他在大楚皇宮裏打探胭脂‘玉’璃的訊息,也不食言,為賈母請來大夫治病,更拿出不少銀子給賈力士,讓他在宮中‘交’結討好各等人士,以方便行事。


    期間歸拾兒‘抽’空到飄香院看望鳳姑等幾個相熟的老鴇,又聚集以前那些經常廝‘混’的狐朋狗友,招待他們吃喝了幾頓酒‘肉’。雖然這些家夥對如今的歸拾兒無甚大用,但畢竟是在上京城土生土長浸了多年的老油子,各種小道消息相當靈通,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派上用場,‘花’點小錢籠絡一下總歸沒有害處。


    一切處理妥當後,歸拾兒這才自迴駐紮在城外皇陵的軍營等待消息。


    軍營中自然沒有什麽消遣,每日裏不外是點卯‘操’練,圍著一大堆修葺得富麗堂皇的墳堆轉上幾圈,無事時也隻能‘弄’些舞槍‘弄’‘棒’遛遛馬‘射’‘射’箭之類的活動,乏味可陳。歸拾兒嚐盡滄桑吃盡苦頭,深知等若改變命運的修行機會之難得可貴,得空便潛心苦修,倒也沒有苦悶難耐的感覺。


    說來歸拾兒可算是修行界中罕見的奇才。當初陳浩然為他伐‘毛’洗髓至引氣中期,他自行修煉隻有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境界竟然就達到了引氣後期,近些天還隱隱有突破至煉氣初期的跡象了,進境之離譜足以令全天下的修行者為之抓狂。


    其實,這種現象的出現極端反常,完全是因為陳浩然替他築基時注入了含有自身魔煞之氣的‘精’元的緣故。


    本源不正,歸拾兒等同就是一個隱‘性’的修魔者,注定了會修入魔道。修魔的前期速度原本就遠比修道和修佛要快得多,加上歸拾兒的修行天賦遠超常人,兼心‘性’偏‘激’冷酷,修起魔來天生的事半功倍,進境快得像坐火箭一樣也就並不足為奇了。


    同理,得到陳浩然‘精’元築基的另外兩人,慕容荻和高二牛,亦同樣是隱‘性’的修魔者,隨著修為的進展,或遲或早,均會步入魔道之中。而這一切,根本還沒有人意識到。


    迴營後轉眼過了十餘日,這一天歸拾兒正當值巡視時,忽見有一彪怒馬鮮衣的騎乘馳至皇陵,忙率隊上前攔下。


    來者中,打頭的青年眼神‘精’亮,雙眉劍一般直‘插’鬢角,顧盼間虎視鷹揚,自然而然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自信風采。他勒韁止馬,掃視了麵前這一隊禁軍一遍,望住低級校官裝束的歸拾兒:“李修元將軍可在駐處?我要見他。”


    李修元是守陵五千禁衛軍的將領。手下人數雖是不多,等級亦隻是從四品武官,不過能夠獨立統領一支禁軍的當然屬於實權人士,這青年氣派十足地直唿其名,不用說都來頭極大。放在以前,歸拾兒自是得小心應付。但步入修行大道之後,眼界境界不知高出了凡幾,也不覺自身如何地低人一等。加之他幼時受人輕視欺淩太甚,骨子裏對從小錦衣‘玉’食一唿百諾的世家子弟有著天敵般的仇視,忍下心中的厭煩感,抱了抱拳不失禮貌地問道:“請問公子是何人,找李將軍有什麽緊急要務麽?”


    青年眉頭一挑,還未發話,身邊一個少年已然不耐地喝叱:“你這家夥好生可惡。照我大哥的吩咐迴話就是了,羅嗦什麽,要是礙了我們的事就將你拿下治罪。”


    這少年的聲音又尖又細,歸拾兒不由一愕,心道莫不成又碰上了一個死閹人不成?抬頭仔細瞧去,卻發現這少年柳葉眉丹鳳眼,櫻桃小口,麵如敷粉。‘胸’部‘挺’突曲線宛然,竟是一個穿著勁裝的美麗少‘女’。


    再細細一看。這少‘女’一張瓜子臉‘精’致無倫,無有半分可供挑剔的瑕疵,點絳般的紅‘唇’更是‘誘’人至極,美貌可以說是歸拾兒生平罕見,隻是眉宇間卻充滿了兇蠻刁橫之氣,很大一部分破壞了整體美感。


    見歸拾兒雙目炯炯地打量自己。這少‘女’怒意立生,厲叱道:“大膽放肆的奴才,再看就把你的狗眼剜出來。”


    天子腳下,名閥權貴數不勝數,歸拾兒原本隻想問清他們的身份就放行。不願因為這點小事得罪人招來不便,但這少‘女’把他不當人般唿喝斥罵,登時被‘激’起了壓抑在心底多年的不平怨氣,當下淡淡地道:“這位小姐,在下並不曾賣身入賤籍,當不得奴才這個稱唿。還有,先不說小姐以何種身份來治罪於在下,在下奉命上諭鎮守皇陵,自問沒有犯下任何罪行,隻想知道小姐要將大楚哪一條罪狀加到在下身上?”


    他手下有好幾十號新兵蛋子,亦盡皆屬於社會底層貧苦出身,本與歸拾兒‘交’好,平素對飛揚跋扈頤指氣使的公子哥兒小姐名媛們更是欠奉好感,此刻見歸拾兒與那刁蠻少‘女’針鋒相對,心下大感解氣之餘,又暗暗為他擔心。


    那少‘女’氣得麵‘色’發白,抬腕唰地‘抽’出手中馬鞭:“該死的狗奴才,竟敢這般頂撞本郡主。”馬鞭擊出時風聲唿嘯,勢道十分兇狠,直朝歸拾兒麵目‘抽’來,一旦擊實,便眼球也會給‘抽’將出來。


    歸拾兒大怒,桀驁憎惡之意更濃,心中霎時轉過了無數念頭,不過他心‘性’極為深沉,神‘色’中並未流‘露’半分,也不躲避閃讓,等蛇狺般的鞭梢‘抽’到麵前時,才驀地一抬手,駢指牢牢挾住。


    那青年見狀不禁輕噫一聲,眼中‘精’光閃過,暗忖這新招募的禁軍中竟有這等好手,倒是讓人有些意外。略略擺手,身後一個正‘欲’上前的隨從便即退下。


    少‘女’也微是一呆,隨即用力抖鞭迴扯,但鞭梢有如生在了歸拾兒指間,哪能繃得動分毫?少‘女’又連扯數下,隻是徒勞無功,少‘女’更怒,一邊迴奪,一邊厲聲喝叫:“放手。”


    歸拾兒這次倒‘挺’聽話,聞聲便即鬆指,正大力扯奪馬鞭少‘女’不防,力道使空,身體頓時望後傾跌,那青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這才免去墮馬之虞。


    駭了一大跳的少‘女’怒發‘欲’狂,扔掉馬鞭‘抽’出腰間佩劍,躍下馬來舉劍就要直刺歸拾兒。那青年急掠下馬,奪下少‘女’手中長劍,責備道:“靈紀,夠了,不要再胡鬧了。”


    少‘女’又驚又氣,叫道:“大哥,你明明看見是這狗奴才欺負我,還幫著他罵我?”


    那青年臉一沉,斥道:“給我住嘴,靈紀,這是保我大楚江山疆土的堂堂將士,你怎能如此不知好歹惡言相侮?還不快向這位將士賠禮道歉?”


    少‘女’一呆,怒道:“你還要我向區區一個小校賠禮道歉?我死也不幹。”氣衝衝地扭過頭去。


    那青年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轉身向歸拾兒拱手施禮,極是誠懇地道:“這位將士,舍妹年幼無知,我代她向將士賠罪了。還請你能夠寬恕她的不是。”


    見這青年對自已的態度大大改變,歸拾兒哪會不知對方心存籠絡之意,他展‘露’身手也正是有意借這個機會來‘交’結這青年,迴禮道:“不敢,在下也有得罪之處,也請公子原諒。”


    青年見歸拾兒相當合作。心中歡喜,又笑道:“一場小誤會而已,大家都不用放在心上。我姓沐,單名昊,請教將士高姓大名?”


    雖是早知這青年身份不凡,卻沒想到來頭這般大,歸拾兒啊了一聲,再次施禮道:“卑職歸拾兒,見過世子殿下。”原來。這青年竟是大楚當今大皇子縉王沐沅之子,那少‘女’稱其為大哥,當然便是縉王府中的靈紀郡主了。


    巡衛的一隊禁軍聞言都嚇得不輕,得罪郡主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更為歸拾兒擔上了心。


    聽歸拾兒轉變了語氣,那少‘女’靈紀郡主冷笑道:“前倨後恭見風使舵的無品小人,告訴你,這會兒求饒已經太遲了。”


    歸拾兒對她的態度卻是大不一樣。隻略略拱拱手道:“在下也見過郡主殿下。”動作蜻蜓點水般瞧不出哪兒有半點恭謹,顯是敷衍了事。馬上又對沐昊恭敬道:“世子殿下請稍待,李將軍正在駐處,卑職立即叫人去請來見殿下。”


    他這種涇渭分明的作派分明就是把靈紀郡主當作了可有可無的擺設,金枝‘玉’葉無比高貴的靈紀郡主何曾被人給過這樣的臉‘色’,氣得幾乎咬碎了貝齒,怒道:“姓歸的家夥。你這算什麽意思?不把本郡主放在眼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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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拾兒淡然道:“在下對郡主殿下並無失禮之處,郡主殿下何來此言?”


    靈紀郡主怒極,尖聲叫道:“你還敢狡辯自己沒有失禮?豈有此理。你對我大哥那般態度,對我卻這般態度,這難道還不算不敬?”


    歸拾兒不卑不亢道:“郡主殿下的指責在下不敢當,在下對兩位殿下的禮敬均是一視同仁,絕無怠慢之心。隻不過,世子殿下有軍職在身,是在下的上司,所以在下須以軍中禮儀迴話,如果郡主殿下因此覺得不愉快,在下對此也無能為力。”


    他說來說去,話裏的意思還是沒把靈紀郡主放在眼裏,這番說辭偏偏又滴水不漏,靈紀郡主也無從駁斥,隻氣得酥‘胸’‘激’烈起伏,一時說不出話來。


    自家刁蠻妹妹雷霆大作,沐昊‘插’不進話也無計可施,這時忙趁機圓場:“歸兄,我今天來此並無公務,無須論排軍職,大家以朋友身份相處就行,用不著講究這麽多規矩。”


    歸拾兒大感意外,沐昊是何等的尊貴,即便再怎麽隨和禮賢下士,也用不著對他這個小小的隊長如此客氣,心中驚疑不定,道:“世子殿下這般稱唿,卑職怎麽敢當?萬萬不可。”


    沐昊笑道:“無妨,無妨。歸兄人中龍鳳,將來絕非池中之物,我能與你‘交’友也是一樁幸事。”又歎口氣道:“唉,我這個妹妹就是這個脾氣,歸兄多擔待點,切勿放在心上。”


    歸拾兒忙道:“卑職豈敢?”


    順過氣的靈紀郡主又冷笑道:“你不敢麽?本郡主看你敢得很,現在你心裏一定在大罵本郡主,是也不是?”


    歸拾兒默不作聲,竟貌似默認了。


    靈紀郡主怒極,正待再度發飆,沐昊見機不對,趕緊拖起她前行,走出好幾步才匆忙迴頭道:“我去找李修元將軍,有暇再來找歸兄述話。”


    等沐昊一行人去遠,眾禁軍都‘激’動地圍上歸拾兒,七嘴八舌表達各自的萬分敬佩,亦有人勸他找個機會通過世子沐昊向靈紀郡主去認錯道歉,以免影響今後的前程不說,更會留下後患。


    歸拾兒不置可否,揮手讓大家繼續巡行,眯眼眺望沐昊與靈紀郡主兄妹遠去了的背影,眸底深處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奇異光芒,冰冷、邪氣森森,帶著嘲‘弄’,仿佛黑暗深淵中升起的一對魔眸。


    “別說我是堂堂的郡主,那家夥隻是一個不值一提的賤民,我也是你的親妹妹。你竟然向著他說話?迴去我一定要告訴父王。”被強行拉走的靈紀郡主還在大發脾氣。


    “夠了,靈紀,我這麽做自有道理,你不要再跟那個歸拾兒過不去了。”沐昊端正臉‘色’嚴肅道:“我還有正事要辦,你再這樣胡鬧,我就讓人把你送迴去。”


    見兄長認起了真。靈紀郡主也不敢太放肆,氣唿唿道:“要我不找那個家夥的麻煩?哼,那你告訴我,那家夥這樣的小校軍中多如牛‘毛’,以前從沒見過你對誰熱情過,為什麽單單對他這麽客氣?”


    沐昊笑笑,迴首道:“江峻,你來告訴她。”


    先前那個‘欲’出手相助靈紀郡主的隨從應了聲是,道:“這個叫歸拾兒的小校身手相當厲害。恐怕我大楚軍中的大部分將領都不會是他的對手,而且……”


    靈紀郡主不屑地打斷他道:“那家夥隻不過碰巧抓住我的鞭子而已,哪有你說的這麽厲害?”


    江峻道:“郡主有所不知,以屬下觀察所得,這個歸拾兒並沒有係統地習過武技,抓住郡主馬鞭時的動作屬於本能反應,所以他不應該有著非常不錯的修行基礎,絕不是普通的世俗武功好手。”


    “就算他有修行基礎。又有什麽好稀奇的?我也有啊。”靈紀郡主不以為然道:“別說天底下修行不成的人多了去,即使是元神有成的修行者。我們身為天命所歸的皇家血統,也用不著看他們的臉‘色’,更別提一個連金丹都沒修煉出來的家夥了。”


    “天命所歸的皇家血統?”


    沐昊又譏諷地笑了笑,揮揮手,示意江峻帶著一眾隨從離遠些,才壓低少許聲音道:“我們身具皇家血統是沒錯。不過,天命所歸麽,永遠隻有一個人才有這種幸運,就是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要是坐不上那把椅子。也不過比其他人多上幾分中看不中用的富貴之氣而已。所以,我們必須……”


    他停了一停,再將聲音壓低了一些,道:“靈紀,你年紀不小了,有些事也應該讓你知道了。前些天,皇上的病又犯了一次,此後一直未曾上朝,根據各種消息來看,恐怕皇上仙去的日子不會太久了。父王和二王叔七王叔之間的情況你也清楚,皇上殯天後,就算留下遺詔讓父王繼承大統,隻怕那幾位王叔也會心有不甘……現在已經是非常緊急的關頭了,因此,我們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來以防不測之需。靈紀,你明白了嗎?”


    “你是說二王叔和七王叔會武力……”靈紀郡主神‘色’大變,失聲道:“這可是造反,他們應該不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吧?”


    沐昊冷冷一笑,道:“皇上在位的時間太長了,父王跟王叔們明爭暗鬥了這麽多年,矛盾早已經不可化解。靈紀你說,要是遺詔上指定的是二王叔或者七王叔,父王會聽而任之嗎?”


    意識到皇位之爭絕不可能和平解決,靈紀郡主神‘色’又是一變,她身在帝王之家,平素雖然刁蠻任‘性’,但終究尚算識大體,深知奪嫡的殘酷無情。大楚曆史上亦曾有過武力奪嫡的幾次先例,皇子當中但凡兵變失敗的派係,大多結局慘淡,勝利者對失敗者的處置方式根本談不上有什麽親情可言。


    沐昊又道:“你沒見到二王叔七王叔他們這段時日的動作麽?尤其是二王叔,就差沒把整個上京城攪得‘雞’犬不寧了,前段時間竟然公然做出那般令人側目的事來。”


    靈紀郡主想了想道:“大哥是說二王叔為他那個妻弟上慕容尚書家提親的事吧?”


    沐昊點點頭,幸災樂禍道:“二王叔也是昏了頭,跟父王與七王叔相較,他的勝算並不大,所以才急功近利使出這麽一著昏招,非但沒能將慕容世家拉上船,反而讓朝中不少觀望的人對他生出戒心,可以說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了。”


    綜合大楚現今各方麵情況來判斷,宣威帝一旦駕崩,大皇子和七皇子獲遺命繼承大統的希望要比二皇子高出不少,二皇子自是不甘心自己多年心血化之流水,到頭來隻能為他人作嫁衣。是以,在他而言,武力奪嫡已是勢在必行。


    而對於大皇子和七皇子來說,塵埃落定之前,彼此都沒有絕對的把握壓過對方取得最終的勝利果實,因此皆容忍不發靜觀待變,隻在暗地裏聚朋黨攬羽翼慮‘精’蓄力。天命所歸歸在自己頭上便罷,若是落於對方之手,說不得,便要趁二皇子起兵發難之際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之事,不動則已,動則一擊畢其全功,否則萬事皆休。


    因此,上京城此際的局勢暗流‘激’湧,極之複雜微妙,就有如一桶密封著的滿滿的火‘藥’桶,隻待引信撚燃的那一刻到來,便將轟然爆發。


    沐昊叮囑靈紀郡主道:“守陵的這支禁軍雖然大部分是招募的新兵,戰力未經檢驗,但距京城隻有三個時辰的行程,關鍵時刻能夠起到奇兵之用,絕對不能讓二王叔和七王叔控製。李修元的脾氣跟他老子兵部‘侍’郎李浩一樣古板,我已經找了他好幾次,這家夥卻總是油鹽不進,所以我們不能把寶押在他身上了,必須拉攏幾個中層軍官,就算到時隻能掌握一小部分力量也是好的。”


    靈紀郡主不解道:“那個歸拾兒僅僅隻是個小隊長,手下不過五十個人,拉攏他能起到什麽作用?”


    沐昊‘胸’有成竹地笑笑道:“現在他隻是個小隊長沒錯,不過你別忘了,不久後就是秋獵之期,不論士兵軍官,凡在秋獵演武大會有突出表現的均可以得到獎賞,前三名的原地擢升三級。歸拾兒身手原本十分高強,我們再在暗中‘操’作一番,很有希望奪得前三,到那時,他的作用就不能小視了。而且這麽一來,我們就等於對他有知遇提攜之恩,更提供了一條金光閃閃的通天捷徑,不愁他從此後不對我們感恩戴德死心塌地效忠。再說,他既有修行基礎,身後就說不定有一位修行高手……”


    靈紀郡主這才恍然大悟,但仍餘氣未消道:“這樣的機遇倒是便宜了那家夥,哼,在本郡主麵前也敢這般無禮放肆,就暫且讓他得意一段時日,總有一天,本郡主要好好地一雪今日之恨。”


    語畢,靈紀郡主翻身上馬,狠狠地揮鞭打馬馳前,仿似要將心中恨意一股腦兒發泄在馬兒身上。但不知怎地,眼前忽然又浮現出歸拾兒那張冷漠俊朗的麵龐,及英武至極的昂藏修長身軀,心中不由想:“那個可惡到極點的家夥,其實外表倒是‘挺’出‘色’的,算有那麽一點兒值得驕傲神氣的本錢。上京城裏王公大臣的子弟成百上千,還沒幾個人能及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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