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碧霞笑道:“我明白,這個方法用來對祁逸夫自然不行,但如祁百合之流,這未嚐不是一個好的對策。”


    展毓民微微一笑道:“你總算還有自知之明,今天如果有機會,你不防向祁逸夫討教一下。”


    齊碧霞微微一怔道:“師父要弟子向祁逸夫挑戰?”


    展毓民道:“是的,祁逸夫為了身份,一定不會對你們後一輩下殺手,這是你們求進步的好機會。


    “今天我勝他們的可能性極微,如果我落敗了,在我的年歲,將來想勝過他們的機會也不會太多,要維持本門的榮譽,責任全在你們身上。所以我希望你們盡量吸取他人的長處,接受失敗的考驗,一個劍手的成長最佳環境就是失敗。”


    阮雄道:“弟子懂得師父的意思,也會永遠記住師父的教誨,終弟子此生,定以此言銘記在心。”


    展毓民笑道:“百年前有一位劍界前輩,號稱不勝老人,此老一輩子與人交手,從無一次得勝過,可是他的劍藝卻為舉世所欽,每次論英雄,人們從未將他列在五名之外。


    “此老出山三十年駕歸道山,盡管英雄譜上年年易人,此老的地位從未動搖過,所以後世論英雄,公推不勝老人為劍中第一高手。”


    林子淵道:“這是怎麽說呢?”


    展毓民道:“因為他每次交逢的對手,總是比他強的人,每次都是在失敗中獲取經驗,使自己的劍藝日漸充實而進入化境。


    “雖然他從沒有得勝過,劍技自有定評,十年前勝過他的人,十年後已被更強的人所代替,盛名也被人遺忘了。他卻始終為人所樂道。”


    林子淵沉思片刻才道:“展大俠能有這種見解,已經比青城三老高明多了,他們自恃劍藝蓋世,驕縱不可一世,即使今天能略勝大俠一籌,終必會為大俠所敗。”


    展毓民淡然道:“展某年事已高,不作出人頭地之想,但展某對這兩個徒兒極具信心,隻要他們肯勤習不輟,異日光大吾門,倒是頗有希望。”


    說到這裏,門中出來了柳如昔,帶著她的兩個隨身小婢小青小白,朝展毓民淺淺一福道:


    “展大俠,金陵之會固然是我孟浪所致,可是我也如諾投水,各位再找到此地來,似乎小題大作了吧?”


    展毓民笑道:“柳小姐誤會了,展某此來並非為找小姐,祁百合在巴東毀了我們的鏢旗,殺死了我們兩個人,如不前來了結一下,小徒的四海鏢局對外如何交代?”


    柳如昔道:“祁百合是怕你們前來,才出頭阻止。”


    展毓民道:“可是現在我們不來行嗎?”


    柳如昔頓了一頓,道:“我迴山之後,曾經力懇家父,請他別為我的事與各位過不去,本來是可以無事了,現在加上了祁百合這一樁,自然就不行了。”


    展毓民笑道:“是啊,與其等青城三老派人去找我們的麻煩,倒不如我們自己送上來好一點。”


    柳如昔道:“可是青城山的規矩外人並不知道,展大俠此來必定有人指點,是不是巴東解圍的那個人?”


    展毓民點點頭。


    柳如昔道:“是不是林佛劍?”


    展毓民道:“柳小姐,何以見得是他呢?”


    柳如昔道:“祁百合迴來說起那個人,家父等並不認識,因此我猜想一定是他,請大俠證實一下,好叫我放心。”


    展毓民笑道:“為什麽柳小姐一定要證實呢?”


    柳如昔微微著急道:“我此舉並無惡意,如果那人確實是他,則請大俠千萬不能說出來。”


    展毓民道:“為什麽呢?”


    柳如昔急道:“因為祁百合迴來說起那個人,使家父等頗為驚疑,一個人劍法如此精絕,而又對本山的情形如此熟悉,這情形就嚴重了。


    “當然他們也懷疑可能是林佛劍,但祁百合則說林佛劍的劍藝絕不會如此高明,家父等才半信半疑,如果真的是他,家父等人就不會放過他了。”


    展毓民道:“這又是為什麽呢?”


    柳如昔道:“青城山絕不允許本山的子弟劍藝高過聞祁柳三家,尤其是祁百合,他以未來青城山主自許,現在知道林佛劍的造詣比他深,一定千方百計,煽惑三老出去除此心腹大患,我知道林佛劍有此成就固然很高興,但也替他擔心,因為他絕不可能高過三老。”


    阮雄笑笑道:“即使那人不是林佛劍,我們也將要栽在他頭上,誰叫他老是跟我們作對的?現在能假手別人來對付他,豈不是省了我們的不少力氣?”


    柳如昔臉色一變怒道:“我認為你們是俠義中人,才對你們提出這個請求,如果你們真如此卑鄙,今天我就要你們好看,你們自己斟酌一下好了。”


    說完氣衝衝地進去了。


    小白憂形於色道:“展大俠,林公子雖然和你們有點過節,但也幫了你們不少的忙,你們不應該用這種方法去對付林公子。”


    阮雄一笑道:“林佛劍跟我們半友半敵,我們不會用卑鄙的方法去對付他的,但是請轉告你們的小姐,要想林佛劍少點麻煩,她最好少對林佛劍表示關切,祁百合所以銜恨林佛劍,你們小姐才是最大的原因。”


    小白頓了頓才道:“如此說來,那人真是林公子了?”


    阮雄一笑道:“我們也不知道,那天他始終沒透露身份,我們也弄不清楚他是誰。”


    小白道:“那就請各位別栽在林公子身上就行了。”


    阮雄含笑道:“這當然,乾坤門下說什麽也不能如此無賴,剛才隻是跟你們小姐開個玩笑。”


    小青急道:“這種事情怎能開玩笑?小姐一聽祁少爺說起那個人的情形,就想到可能是林公子,她一方麵希望是,一方麵希望不是。”


    阮雄道:“這是為什麽呢?”


    小青道:“那人能斜裏插手,破了祁家的殺手精招,劍術自然已在祁少爺之上,她才希望是林公子,但又因此引起三老的懷疑,對林公子不利,所以又希望不是。”


    阮雄道:“上次你把祁百合叫姑爺,這次改口叫他祁少爺,你們小姐與祁百合的婚事真的告吹了?”


    小青道:“那還假得了,小姐連菲菲的名字都改了,小姐的決心已定,但看林公子是否對得起她了。”


    阮雄一笑道:“那天的怪客我們認為是林佛劍的成分為多,但沒有證據,我們不會亂說,隻是柳小姐擔心林佛劍會遭到麻煩,恐怕難以安心了,如果那人真是林佛劍,他在巴東出現,安知不會來到此地?”


    小青笑笑道:“林四爺送來林公子的信柬,小姐就知道他已來到附近了,但是相信他不會來的。”


    阮雄道:“何以見得呢?”


    小青道:“他明白三老對他都十分惱火,不會送上門來找死路的,林公子是個聰明人,他懂得保護自己。”


    阮雄輕歎道:“隻怕你們都把林佛劍看錯了,他並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如果他認為今天該來,斷不會為了愛惜生命而不敢來,他要是橫定了心,生死又安足論?”


    小青一驚道:“真的嗎?那我得馬上告訴小姐去。”


    說完她迴頭馬上就跑。


    小白也要走,齊碧霞把她叫住道:“你進去告訴祁逸夫一聲,叫他親自出來接待我們。”


    小白站住腳道:“那恐怕不可能,祁老爺最愛拿架子,你打了王橫,他把二門上的人都撤走了,肯在內堂接見你們,已經很客氣了,你們還是自己進去吧!”


    齊碧霞冷笑道:“他搭他的臭架子,可神氣不到我們頭上,我師父也是一門之長,比他這個默默無聞的爛莊主身份高多了,他如果不敢出來,我們就要動手打進去了。”


    小白眉頭微皺。


    林子淵見展毓民不作表示,知道他也對祁逸夫的倨傲不滿意,乃笑笑道:“小白姑娘,你去告訴祁老說來人打算闖莊,請他準備一下。”


    小白終於點頭走了。


    林子淵這才道:“各位既然不願宣布舍侄喬裝之事,迴頭言談就要謹慎一點,此去內堂,有四十丈距離,每一丈都有祁家的家丁駐守,談話中可不能再露形色,以免給柳小姐增加麻煩。”


    阮雄道:“林先生,闖莊又是一個怎麽的規矩?”


    林子淵道:“那是祁逸夫興出來的規矩,凡是見他有所請求的人,分闖莊與投名通告兩途。”


    齊碧霞間道:“這兩種方式有什麽差別呢?”


    林子淵道:“投名通告,如果獲準接見,他就撤去莊丁,在內堂坐候,請求的事準與不準,可以私下商量,沒有多大關係。


    “如果闖莊,就要闖過他三十六名天罡劍手,隻要闖過了,所求之事,必予照準,舍侄當年要求出山,就是經過問莊手續,所以才能在外逍遙自在。”


    齊碧霞冷笑道:“這三十六名天罡劍手,能有多厲害?”


    林子淵莊重道:“齊小姐不要看輕這三十六人,他們的劍按三十六天罡之數,變化萬端,當年是祁百合叫舍侄遠離,暗中關照他們,他才得安然通過,否則以舍侄之能,實在還不能闖過去。


    “以小姐堅持要祁逸夫出迎這點小事,實在不值得一試。但展大俠一門之尊,自然不能受報名求進之屈辱,所以在下擅自代各位決定闖關之舉,展大俠如果要撤迴也還來得及。”


    展毓民笑道:“我本來倒不想自恃身份,但祁逸夫如此驕傲,我倒是不能怪碧霞生氣,闖就闖他一下吧!”


    林子淵道:“其實闖一闖也好,各位借此領會一下青城的實力,以本身的力量作個比較,迴頭也可以多幾分把握。”


    展毓民道:“剛才我們與柳如昔的談話,裏麵真的聽不見嗎?我就不相信祁逸夫會如此放心?”


    林子淵道:“祁逸夫眼高於天,在下相信他是不會派人偷聽,但祁百合必不能放心,所以阮世兄迴答的話最為得體,令他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後來小白的談話,他可能不會偷聽,因為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菲菲身上去了,所以這是一個很好的布局,即使舍侄今天突然出現,也不會事先為其所知而有所準備。”


    林子淵續道:“佛劍這孩子劍技能如此精進,我固為之高興,也替他擔憂,引起三老的忌諱,究竟不是一件聰明的事,希望他今天別出來自討苦吃。”


    說著莊內已魚貫走出一列勁裝劍士,都是三十上下年紀,個個身材精壯,精神飽滿,迅速布成天罡之數。


    林子淵道:“展大俠是今天約鬥的主力,最好不要參加進去,以免先耗損精力,被對方看出虛實。”


    齊碧霞道:“對,師父,你歇著,瞧我們的!”


    方超人道:“這個陣式你們不清楚,難免會吃虧,還是由我們老的來為你們開路吧,我攻天璿,月娘攻地璣,雙佛攻瑤光,阮大哥與雲兄分別擊鬥勺,齊兄獨任側擊鬥柄,分七路進擊。此陣應該不難破。”


    他對陣勢之學頗有研究,一言道破關鍵。


    其餘六人自然也明白了,而且他的分配很恰當,各展所長,因此六人都欣然出劍,按照他所分配的各自占住方位。


    齊碧霞與阮雄則隨林子淵退到展毓民的身邊,這裏七個老的凝聚內勁,天璿為陣之樞鈕,方超人首先挺劍進擊,何月兒以雙刀配合,了空的戒刀與了凡的禪杖也同時發動,阮來風雲中鵠緊跟著前進,防止鬥柄迴擊,齊蒼霖則獨任斷後,霎時但見刀光劍影,映日生輝,乒乒乓乓的交鳴聲不絕於耳。


    那三十六名劍士個個內力深厚,劍法穩健,可是當不得方超人以奇攻奇,以快勝快,天璿主位首先被他擾亂了。


    何月兒的地璣顯得最輕鬆,這個方位原是補天璿之不足,她隻要封住對方,不增加方超人的正麵攻擊就行了,所以她雙刀飛舞,一團寒光,逼住那些劍土。


    雙佛分任瑤光,一刀一杖,出手兇猛,遞進來的劍都被蕩了開去,阮來風與雲中鵠較為吃重,因為鬥勺上的人數較多,隻有一麵開口,主要是放敵人進來,以便鬥柄封死入口,而形成圍擊,可是齊蒼霖由側麵攻鬥柄,使他們很難如願封口,雲中鵠與阮來風才有個退路。


    不過這三十六名天罡劍士的造詣畢竟不凡,雖然不能將群俠圍在陣中,卻也勇戰不退,使他們無法通過。方超人、阮來風、齊蒼霖、雲中鵠等人都是正派俠士,講究的是以技克人,雖有發必傷人的狠招,還不想用出來,這也是他們急切難進的原因之一。


    何月兒與四川雙佛都是綠林出身,沒那麽多的顧忌,九尾狐新嫁,心緒較為暴躁,主要是銜恨青城山把她的婚禮弄得冷冷清清。


    平時因為展毓民等人謙遜恬淡,還不好意思發作,這時見久戰無功,性子就上來了,清叱一聲,看準一個機會,奪命追甩手箭就出了籠,掠空無聲,勢子既快且疾,距離又短,霎時就有三名劍土腕部中箭棄械。


    了空與了凡見何月兒出手得利,見獵心喜,禪杖與戒刀舞得更急,卻是為施放暗器作掩護,胖彌勒的十二麵飛鈸唿唿作響,漫天亂飛,使得那批劍士個個心寒,不知飛鈸將攻向何人,圍戰之勢就鬆了下來。


    瘦佛趁此機會,項下鐵蓮子也出了手,那些劍士,為飛鈸的聲勢所奪,疏於防備另一項暗器,頰上、鼻梁間,紛紛著了道兒,唿痛聲不絕。


    何月兒見狀,甩手箭也大批發出,沒有多久,三十六名天罡劍士竟無一幸免,全部都掛了彩,劍陣自然也亂了。


    尚幸這三位煞星因為得手較易,沒生殺心,即使是胖彌勒的飛鈸,也僅是擦頂而過,削下一綹頭發,掀起一點頭皮而已,一個人都沒有死。


    了空收迴飛鈸,首先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這是本大師有生以來最痛快的一次。”


    何月兒也道:“我的甩手箭用的次數也不少,但用來對付這麽多的人,而且箭無虛發,也是第一次碰上的,的確相當痛快!”


    方超人見對方這個劍陣,竟被一連串的暗器打散了,倒是有點愕然,忙問林子淵道:


    “林兄,這三十六人的劍技很不錯,武功也頗具根底,怎麽躲暗器的本事如此之差?”


    林子淵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今天如非眼見,別人告訴我,我也不會相信,這恐怕是那二位的暗器手法太高明了。”


    展毓民卻微微一笑道:“月娘與兩位大師的暗器手法固然高明,主要的原因卻是對方全無接避暗器的經驗,祁逸夫訓練這批劍士,原隻是護宅與對付本山的人而用,所以沒想到暗器上去,叫我們占了現成的便宜。”


    大家一想不錯,這時祁百合由內堂匆匆跑出,厲聲大叫道:“你們要不要臉,竟然憑暗器獲勝?”


    阮雄笑道:“闖莊難道還有一定的方法的嗎?”


    祁百合道:“雖然沒有限定方法,可是你我都算江湖上知名人物,怎能使用那種卑鄙的手段?”


    阮雄道:“你既然講究到身份,便應該知道劍有三誡,非其時、非其地、非其人,都不得出鞘,這三十六個劍士,隻是你的家丁而已,對他們拔劍,已經算客氣了,怎麽還能用真才實學跟他們動手過招呢?為省事起見,一頓暗器打發了最輕鬆,誰叫他們大膿包了呢?”


    齊碧霞口齒更刁,冷冷一笑道:“這批繡花枕頭隻能裝點門麵,用來嚇嚇青城山的人還可以,想阻止我們,豈不是做夢?這頓暗器就是給你們一頓教訓。”


    祁百合氣得全身亂抖,卻無話可迴隻得道:“算你們通過劍陣,按照規矩,你們可以提出請求。”


    齊碧霞道:“見你的鬼,我們是來找你要迴殺死兩名趟子手,毀壞鏢旗的那本舊賬,可不是來向你們求什麽的。”


    祁百合道:“這是我在外麵的事,不適於本山的規律,你們隻好想別的方法討賬了。”


    齊碧霞道:“當然了,四海鏢局的名聲,兩位工作同仁的性命,豈可視同兒戲,你們所以如此張狂,完全倚仗你老子撐腰,我們要想解決這個問題,一定要從根本上著手,把你老子縱子之惡,恃技而驕的惡劣行徑,嚴加教訓,使他們明白天下雖大,還沒有到可以容他任意橫行的程度。


    “我痛懲惡奴王橫以及剛才輕傷三十六劍士,隻是一個訊息,現在叫你老子恭恭敬敬地出來,迎接我師父進去,叫他別再搭那種臭架子。”


    祁百合滿臉憤色,差一點就想拉劍動手。


    林子淵淡淡地道:“祁少爺,來人既然將天罡陣擊破,對於他們要祁山主出迎的要求,理應予以考慮的。”


    祁百合怒道:“林子淵,你少開口,這還輪不到你講話。”


    林子淵臉色一沉道:“祁少爺,你要弄清楚,我任陣守關,可不是替你們祁家看門,而是為了遵守青城山的規矩,盡自己的本分,青城山不是你們祁家一家的私業,你的身份更不會比我高多少,你不配對我指使。”


    祁百合見林子淵膽敢頂撞他,覺得大失顏麵,鏘然出劍刺來,口中叫道:“大膽傖奴,你不要命了?竟敢對我說這種話!”


    林子淵沉著撤劍出鞘,絞住祁百合的劍,兩人較上了勁,正在相持不下,堂後突然掠出一道人影,空手疾探,將兩人分開,更不知他如何的用勁,將兩支劍都奪到了手中,沉聲喝道:“祁百合,你究竟想幹什麽?”


    祁百合一望來人,威風頓斂,恭聲笑道:“聞老伯,您大概聽見了,林子淵說的話多氣人!”


    那人冷笑道:“子淵的話沒錯,他是青城山的司關,並不是你們祁家的仆役,為什麽要對你們客氣?再說青城山還沒輪到你們祁家一門獨霸的時候,你有什麽威風可使的,還不給我滾進去!”


    祁百合臉色一變,那人又怒道:“你想怎麽樣?連我的話也敢不聽了!”


    祁百合將頭一昂道:“聞老伯,小侄可不能滾進去。”


    那人冷笑道:“誰說不能,我就叫你滾進去!”


    祁百合勃然色變,裏麵又出來一大排人,為首三人俱都年逾半百,氣度軒昂。


    其中一人笑道:“老二你怎麽跟下一輩的較上勁來了,當著外人,多少總得給祁兄留點麵子,這讓人瞧著像什麽呢?”


    那人沉聲道:“大哥,兄弟從來也不管閑事,今天可實在忍不住了,這小子狂成什麽樣子,您幾位還沒有死,這小子竟然以青城山主自命了。”


    跟他講話的人微微一笑道:“老二,你也一大把年紀了,火氣還是這麽大,祁百合這小子是狂了一點,但是你迴頭再教訓他還來得及,至少不要當著外人的麵給他下不了台!”


    旁邊一人陰著瞼道:“是呀,聞二兄,不看僧麵看佛麵,小兒無知,冒犯了你,教訓他是應該的,但聞二兄那種口氣,不像長輩訓晚輩,竟像老子訓兒子了。”


    那人道:“我沒有生這麽丟臉兒子的福氣。”


    開口說話的人也冷笑道:“聞二兄自己有了兒子時,再教導也不遲,小兒不勞費神。”


    那人怒道:“祁逸夫,這是你放的屁!”


    祁逸夫怒道:“聞老二,別以為你剛從青海練劍迴來,就夠資格管事情了,青城山的事,還輪不到你出頭!”


    那人目光異射,忽然斂了下去,冷笑一聲道:“祁逸夫,難道青城山的事已輪到你兒子出頭了嗎?”


    祁逸夫道:“那還沒有,可是林子淵對他的態度,是蔑視我們三家的威信,小兒出頭教訓他,是為了我們三家的體麵,你應該支持他才對。”


    那人沉聲道:“我離山不過才十年,青城山竟然變成了祁家一人的天下了,大哥、樹兄,你們是怎麽說?”


    柳如昔搶在裏頭道:“聞二伯,那還用問嗎?聞柳兩家人丁衰薄,隻有祁家一條根,這青城山遲早都是他們的,祁百合自然就是當然的繼承人。”


    祁逸夫連忙道:“菲菲,這是怎麽說呢?我們兩家聯了姻,彼此不分你我,自然你也有分。”


    柳如昔冷冷地道:“祁伯伯,我早已聲明過了,那場婚約是錯誤的,我已經宣布解除了。”


    祁逸夫道:“婚姻大事非同兒戲,豈能憑空口一句話,說解除就解除了,何況當初是你自己允的婚。”


    柳如昔道:“不錯,當年也憑我一句話而訂婚約,現在要憑我一句話也可以解除,既然沒有三媒六證,也沒有父母之命,自然一切由我自主。”


    祁逸夫皺眉道:“柳兄,你要擺句話......”


    柳大樹這才開口道:“菲菲,你不能太任性,當初要嫁給百合,也是你的意思,我並沒有答應。”


    柳如昔笑道:“您當初沒答應,現在也不必承認。”


    柳大樹道:“可是祁兄與我已有協議……”


    柳如昔道:“您的協議是如果有了後人,以第二子在柳家為嗣,這可不見得妥當,您怎麽知道一定有希望?”


    柳大樹道:“我想沒問題的,我們都太專心於劍藝,娶妻太遲,才致人丁衰薄,現在我們已研究出速成之法,趁著你們年輕,快點成婚,連生三四個都有可能。”


    祁逸夫笑道:“是啊,你是個多子直男之相,到時候不但我們兩家後繼有人,連聞兄的宗嗣也是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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