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玉女看著十分疑惑,問道:“什麽事值得你這麽大笑呢?”


    林獨一麵笑,一麵答道:“他們對我玩笑,我也向他們玩笑,那知他們信以為真,都要退租,不敢住在這客棧中。”


    正說到此,忽有人敲門,林獨開開門,即見客棧掌櫃站在門外,麵色極其難看的望著林獨,嘴唇動動想說什麽,一見青牛就站在門邊,又吞了迴去。


    林獨立時料到是怎麽一迴事,轉頭對牧羊玉女笑道:“婉妹,你那種球不知還有沒有呢?客人給青牛嚇跑了,掌櫃的來找,我總得要打發啊!”


    牧羊玉女嘴吧一哮,答道:“哼,我不管你這些麻煩事,大丈夫自作自當,你來找我幹麽?”


    林獨央求道:“好妹妹,怎麽這樣利害呢?你就再拿出一顆珠子打發他走了,不就完事!”


    牧羊玉女想了想道:“這樣,你答應我三件琪,我便給你一顆珠子,你答不答應呢?”


    林獨暗想:“明珠寶石我還不多的是,你的還是我給你的呢?不過這時我不便取出而已!不知她要我做那三件事,想來也不甚難,我就答應她又著何妨?”


    這樣一想,立時滿口應允道:“既是妹妹要我的,事莫說是三件,就是三十件隻要我林獨力所能及,也要做到。”


    牧羊玉女立也取出一顆珍珠,笑道:“好,那你聽著,可不許賴,藝姐在旁作詐。”


    林獨點點頭。牧羊玉女才說道:“第一件,以後你不許你對薑姐姐無禮,你能做到嗎?”


    林獨道:“那不成問題。”


    牧羊玉女又道:“第二件,立時去換件幹淨的衣服迴來,要不然就別迴來了?”


    林獨笑應道:“我道是何難事,這也可立刻遵命做到。”


    牧羊玉女繼續道:“慢點高興,難的在後頭呢?第三件,三天內替我打聽出


    刺我羊群的那人。拿去!”


    說罷即將珍珠遞到林獨手中,接著又道:“現在珍珠你以接去。就此成定論,你如辦不到這三件事,看我對你不客氣。”


    林獨一聽這三件事。不禁暗中叫道:“好個放刁的牧羊女,我竟上了她的當。等著瞧吧,往後有你的好戲看。”


    他想著也就泰然一笑,答道:“這有何難?你放心,我既應允辦事,決不食言。”


    林獨轉身便要將手中一顆珍珠遞給掌櫃,以賠賞客商退房之損失,就在這時,“啪!”的一響,窗子早為一塊重物擊破,飛了進來,重又“嗒!”地在房中,林獨雙目何等銳利,到未去看地上的什麽東西,卻先從他擊破的窗孔往外望去,微微見著一點紫影,一晃而逝!


    這時才聽牧羊玉女叫道:“金子,那來的一塊金子飛進房裏來了呢?”


    林獨本甚聰明,略一沉吟,搖頭歎道:“薑姐姐走了!人家竟不領我們這份情呢?”


    這話說來,牧羊玉女那裏肯信?她是剛才見她熟睡正甜,怎又會在這時走了呢?急忙奔過內室一看,不由愕然,窗門大開,果然人已不知去向,牧羊玉女嗔道:“她怎麽是這樣一個人呢?斷臂還沒有好,一經吹風,醫治起來,那便要更加麻煩了!”


    林獨沒有答話,迴頭來至外間,拾起那塊金子,手中甸甸,至少也有五六兩重,隨手便揣在懷裏。


    牧羊玉女走出房時,正好看著林獨將金子揣人懷裏,忙問道:“林哥哥,你怎能把那塊金子拿走呢?”


    林獨雙眉一挑,憤憤道:“像這種女子,還值得婉妹關心嗎?我要找到她,用那塊金子打她的臉!”


    牧羊玉女一聽也怒道:“我還以為你是信人君子,房門還未出,就背信起來,剛才你依我的是三件何事?”


    林獨珍珠還在手中,聞言遞了迴去,道:“拿迴去吧!要我強顧對一個不識好歹的女子視為親人,我可辦不到。”


    牧羊玉女十分生氣,一把搶過林獨手中的珍珠,轉身說道:“好吧,任你對她怎樣都行,刺殺羊群的人也不必勞駕了,我自己會打聽,藝姐姐交給你,我走了!”


    說罷一頓腳便要穿窗而出。林獨想不到她生那麽大氣,他隻是一時對那紫衣少女薑明英之行徑,大勃人情,故十分動怒說出那話,卻想不到牧羊玉女竟因此要離去,一急之下,疾如閃電,伸手一把捉住牧羊玉女手腕道:“婉妹不要走,那完全是我的錯,何必要走呢?再說真要走的話,走的是我,藝姐姐與青牛均在此,請照顧,我走了!”


    他話音一落,捉住牧羊玉女那隻手,微微向後一拉,牧羊玉女不由自主退後幾步,他卻搶前二步,略一點地,人已穿出窗去。


    迴身再雙手一拱,道聲:“再見了!”


    就此揚長而去!剩下牧羊玉女在房中大叫:“林哥哥,你慢點走,我還有話說,怎的你又生起我的氣來呢?”


    可是林獨雖然耳中聽著她的叫聲,他是一心想探出這打家劫舍之赤龍盜之謎。城外客棧被屠,紅蛇標記,大都與赤龍盜做案相同,但昨晚明明赤龍盜在雙蓮寺,怎又會跑到當陽城外做案呢?”


    因此他借機離開客棧,一個人先在街上買了一襲青色綢衫換過,再買一頂方巾草帽,儼然變成一個飄逸出塵,如玉樹臨風的翩翩俊秀公子,如不細認,那還有誰能看出他就是那個牛童林獨呢?”


    當日,林獨在當陽城中各茶樓走一趟,一無所獲,他又想到,當陽城外喪門釘同時打瞎武當四道士的是乞丐人物,要查出洗劫客棧,殺盡羊群端在此人身上,一個乞丐怎會跑走茶樓出酒館來了呢?”


    他這樣想後,不覺又自顧啞然失笑,頓時改變主意,專找當陽城內外的古刹破廟和土地祠堂之類的地方尋覓,走了半天,眼看陽光斜照,再看一二個辰時,便要日暮,可是他仍未發現絲毫線索,最後他步至一處大鬆林,真是鬆高參天,天然華蓋,走了進去,頓有人生渺小之感!


    林獨心想:“反正今日已無望找出那乞丐行蹤,或者他已離當陽而去,那我便再找上十天八天也是白費!”


    他這樣一想,泰然背起兩手,在鬆林中信步而行,走過一刻,忽見前麵露出一角青牆,流簷飛垛,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道觀,林得走上前去,看著觀門半掩,門上橫書三個半篆金字“真君觀”,林獨想想,真君觀那自然是呂純陽真君了。


    他不再去深想,隨手推門而入,聞著一陣烤雞的香味撲鼻,可是觀中卻香火全無,神案上更是散亂塵積,而且更不見人。


    林獨止步觀望了一陣,正想舉步走入觀後看看,突然傳來了陣低吟語聲,道:“這樣說來,寧真道兄之死,那當真不是你三個老怪物所為,這我可信。但既是如此,‘都功秘錄’豈非已被赤龍盜得去嗎?”


    接著另有一人答道:“當初我們也是如此想法,可是昨夜在雙蓮寺親見那老盜一年前之功力,並無多大進境。都功秘錄乃當代道家修真稀世奇珍,如真被他得去,莫說我三人與他對陣,就是李老頭子敢決非他對手。”


    林獨一聽口音,立時辯出那是鐵算,於是不言而喻殘儒與醉丐也定然在場。


    這時早先發話那人又道:“這樣說來,赤龍盜竟是未得到都功秘錄,那都功秘錄又落到誰手裏去了呢?”


    忽聽醉丐之聲音說道:“我倒知道一人,在我當時受傷之際,那時我正運功療傷,老盜卻追趕老殘與破算盤去了,我們見他走進穀內……”


    說到此,醉丐忽歎了口氣,道:“如果被他得去,那小子真是造化不淺!衡山二友,素聞你兩人心細如麻,你們猜猜這人是誰?”


    醉丐說罷,忽地寂然無人出聲。林獨聽得醉丐之言,不由暗中罵道:“你這醉鬼,倒會泄漏我的隱秘!”


    就在這時,估聽又一人開聲答道:“這還不易猜,莫非就是近來掘起江湖的孤女獨鳳?江湖上傳言,這孤女獨鳳三招敗金殿派洱海王夫婦,現此女已被洱海王攏絡,視為後盾,故近日來金殿派氣勢洶洶,已從滇黔邊荒大舉來至中原各地,且聲稱這孤女獨鳳不久並將設擺開壇,主持金殿派在中原安舵立寨盛舉。如這傳說是真,老衲想來‘都功秘錄’再也不會有第二人得去了!”


    林獨聽了不由十分納悶,心想:“我怎未聽說西南出了這樣一個狂女呢?要真是有此事,我倒要會會她,看看她到底有何過人出色之處?”


    這時醉丐笑道:“覺修禪師說得太遠了,孤女獨鳳我雖也有耳聞,可未曾十分深信,誰知這是否金殿老薑故意賣個關子呢?可是那天進穀之人,本來也使十分疑惑,不過自昨晚在雙蓮寺後……”他說到此,老殘好似再也不耐,大聲問道:“到底是誰快說來大家聽聽,因何一味繞圈子呢?”


    醉丐又歎口氣道:“老殘性急,不是我故意繞圈子,隻怕說來你們也不會太相信?你們總該還記得林獨吧!”


    醉丐一說出林獨之名,立聽殘儒大笑道:“林獨早已連屍骨均已無存,怎又會到了巫山呢?豈非傭人之談!”


    醉丐道:“可是昨夜在雙蓮寺分明聽李老兒新近女弟子說已見林獨,難道你沒聽見嗎?何況那條青牛更為林獨所有,這你又不是不知!”


    殘儒雙眼轉了幾轉,立時連聲叫道:“不必說了,我不信,我不信……”


    他竟一連說了幾個不信。醉丐頓時也似生氣道:“你不信就算了。我又未叫你一定要信。”


    少林主持覺修禪師笑道:“兩人別再爭持了,或可信,或不信,佛法隨緣,信不信由人,又有何爭頭呢?擺著一張算盤在此,何不請他施上玄機,算上一算呢?”


    衡山二友連忙附和道:“施得施得!還是老禪師想得周到。”


    說著果然聽著一陣算盤之聲,林獨心中一跳,暗道:“鐵算先生的算盤,向來極靈,別給他算出,傳揚出去,五月五日青城之約,那些魔頭知難不赴約,卻是白費心機!”


    他心念一動,倏地計上心頭,一縱身,攀上觀頂看看,果見各人在觀後一間客室,盤膝而坐,上首居中是個老和尚,那當然是少林主持覺修禪師,左右兩個中年道士自然是衡山二友了,中原三怪坐在下首。六人圍坐的中央,卻是一蓬旺火,正烤著幾隻肥雞,老遠便聞著捍氣橫溢,引人唾涎。


    這時鐵算正在低頭撥算,其餘五人五雙眼睛卻緊盯著他,隻見五隻指頭慢條斯理的從容算來,臉上始終帶著微笑。


    林獨不暇思索,重跳下在觀中石案上,立運指功,畫了個雞不像雞鳳不像鳳,似雞似鳳的立姿飛禽。林獨的原意是畫個鳳,畫來雖不像,但他所運指功,深及寸餘,也足驚世駭俗了。


    林獨畫完,看看自己也覺好笑,突然又在旁邊加上兩句話道:“鳳不離雞,雞不離鳳!五月五日青城第一峰上請見高下。”


    頓時展開絕世輕功,隻一縷輕風,便掠到六人圍坐之處,待六人剛覺似有異之時,林獨早已伸手抓著那隻正在烤著的肥雞。逸出觀外,跳上一棵巨大的鬆樹上看好戲。


    果然,就在林獨跳上巨鬆大吃烤雞之際,道觀之六人一看,一齊翻上觀頂,睜著六雙炯炯亮眼,搜視鬆青衫,他們到那裏能發現於他呢?


    醉丐乃是個最嘴饞之人,眼看到口又肥又香的烤雞,讓人給拿走了,立刻不見跡象,不由立時窮威大發,兒子,臭孫子,王八蛋,竟破口大罵起來,拿起打狗棒打得屋麵連聲作響,口沫橫飛,真是痛心疾首,恨得牙癢癢的。


    林獨在巨鬆之上,見醉丐罵不絕口,心中雖暗笑他憨直,不失為性情中人,但也對他汙言髒語,聽不入耳,手中一隻吃剩雞腿揚處帶起一股急勁破空之聲,直朝醉丐大張的嘴上飛去,接著人又縱掠數丈,落在另一棵巨鬆之上。


    醉丐一聽破空之聲,頓時警覺,一偏頭,半條雞腿正好擦耳而過,不覺狂吼一聲,一點掉麵,人即如一頭巨鷹,急撲鬆頂。


    林獨見他那身輕功,也暗中點頭叫好。可是殘儒、鐵算、衡山二友、與覺修禪師等人,深慮醉丐有失,同聲大叫提醒道:“爛叫化留神,別著人暗算!”


    緊接著五人也隨後起勢猛撲,可是還不是空撲一場,覺修禪師啟口道:“來人輕力太高,簡直已入神化,守在我等麵前之烤雞,都能被他奪去,而且我等竟連人影也未看清,怎能追上呢?我看也別再白費力了!”


    衡山老大接口道:“禪師之言正是,還是暫迴觀,察看一番來人是否留有痕跡,先判出此人路數再說!”


    中原三怪也知這是實話,隻得轉身返觀,獨有醉丐心猶不甘,仍站在觀外大罵了一陣始轉進去。


    忽地,發覺五人竟怔怔望著觀中石案出神,不由大叫道:“雞已被人搶走,難道還要禱告呂祖師顯靈幫著奪迴不成!你們在那裏發什麽呆來呢?”


    邊說也邊過去往石案上一看,登時也不由臉色倏變,目瞪口呆,半天才道:“好深厚的指力,當今之下恐怕再也沒第二人能及於此了。”


    再一看畫著鳳雞不像的東西,和側旁題字,又一伸舌頭,說道:“敢情就是那孤女獨鳳到來麽?就憑這手指功,當真是要獨步武林了!”


    誰知他話音剛落,忽聽身後噗嗤一聲輕笑,六人一驚,猛迴身,數尺之後早俏生生立著一個黑衣少女,隻見這少女全身黑衣黑褲,兩道秀蛋、科飛入鬂,櫻口瓊鼻,模樣兒生得倒十分秀氣,雖然看上去這黑衣少女不帶笑容,甚且臉上還有淡淡的一份憂色,但正而不邪,使人有肅然起敬之感!


    尤其黑衣少女胸前佩著一塊銀鑲著一隻獨腳的黑鳳,懾住了六個人之目光。半晌,醉丐心中一震,陡地大喝道:“你,你,你就是那稱孤女獨鳳之人麽?你竟在叫化袋裏搶飯吃,把我現成的烤雞搶了去,可要還我個公道來!”


    說著一根打獨棒敲得地麵篤篤連響。


    黑衣少女聽醉丐之喝聲,兩道無秀眉一挑,鳳目中暴和射出二道逼人的精光,迫視醉丐六人,六人無形中同時起了一陣寒噤,暗中提聚真氣,以防萬一,尤其醉丐雖心中激動,但他老於江湖,見多識廣,初見在案指功,再見黑衣少女兩爐眼神,便知此女功力奇高,不敢造次,頓時弓張拿拔,全神戒備,六人十二道眼神也齊齊望著當前黑衣少女,不敢稍瞬。


    黑衣少女凝視了六人一刻,忽地將目光移至那石案之上,隻微微一觸,臉上頓然交色,隻見她全身不動,眨眼間便飄掠至石案前,也望著石案上所刻非雞非鳳之物出神,臉上的神色一陣紅,一陣白倏忽間變了數次。


    就憑她那份輕功,中原三怪,衡山二友與覺修禪師均是識貨之人,早已驚得目瞪口呆,心中打鼓。


    黑衣少女望了一刻,忽地轉身問道:“除你六人,還有什麽人到過此處?”


    她出言聲音不髙,卻珠圓玉潤,字字清晰,而且餘音繞繚,曆久不衰,可見她內功之修練,實已爐火純清,功登造化。


    此話說來,六人無不是一怔,暗道:“除你之外,還有誰來過呢?”


    鐵算為人恃重,怕醉丐又出言衝撞起來,忙搶在前頭答道:“不知姑娘這話何意,敢情石案所刻書畫,並非出自姑娘之手麽?”


    黑衣少女秀目一瞥,看了鐵算一眼,說道:“看你手上那張算盤,當是江湖人稱中原五怪之一的鐵算了,你憑什麽說那是我所為呢?”


    殘儒忽然插口道:“姑娘是否就是新近崛起西南,三招敗金殿老薑夫婦的孤女獨鳳呢?”


    黑衣少女聽殘儒一口氣說到她得意之處,臉上似有喜色,微微點了點頭,卻並未答話。


    殘儒立刻指著石案上所刻雞不雞,鳳不鳳的畫道:“那麽當今以鳳為號的隻姑娘一人,石案所刻鳳號非你還有誰呢?”


    黑衣少女轉頭又看看,愈看愈不是意思,鳳畫得像些不好,偏偏又像隻雞,不由臉上又是一紅,素手忽伸,即朝那石案用手掌抹去。


    頓時石屑紛落,她再移掌徐推,原有五寸來厚的石麵,轉眼間竟薄了寸許,隻看得一旁中原三怪,衡山二友,少林主持暗暗驚心。


    突然,觀外傳來一聲選道:“好純的內力!”


    黑衣少女一聞讚言,中原三怪等人隻覺眼睛一花,目前的黑衣少女早失去所在,又是未看清她是如何走的。


    六人微愕之下,同時歎息不已!殘儒性急,正想說出幾句內心喪氣的話,忽遠遠傳來黑衣少女之叱聲,道:“你是什麽人?”


    立又聽得另鏗鏘口音答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用不著管我是什麽人!”


    黑衣少女又叱道:“道觀石案所畫,是否就是你所為呢?”


    鏗鏘口音哈哈笑道:“是我為也好,不是我為也好,中原道上,就沒見過像你這樣一位愛管閑事的姑娘!”


    這幾句話似已激起黑衣少女怒火,一聲如銀鈴般的清脆嬌叱,道:“我獨觀女自出道以來,也沒見過像你這般狂妄之人,接招!”


    之後便聽得掌風唿唿,挾帶著鬆斷裂之聲,殘懦喝道:“走,我們瞧瞧去!”


    六人立時相斷縱出觀外,朝發聲之處,一掠數丈趕去,奔過一陣,來到一處,隻見地上斷枝落葉,遍地皆是,六人也立時判出那就是孤女獨風與來人動手之地,可是這時卻不見兩人人影,六個人又望著該處發怔。


    六人站了一刻,鐵算忽然似有所語道:“這樣看來,石案刻畫,分明不是獨風所為,那麽旁注五月五日約鬥青城第一峰,顯然與李老兒約鬥赤龍盜之日期相同,莫非是李老兒到來,但他這是何用意,難道還想和我們交手?”


    這時衡山老二答道:“也許李老兒早知獨鳳就在近處,故此做上手腳!”


    衡山老大搖頭道:“不對!不對!李老兒要找獨鳳,他自可明著找她,何苦這般繞彎呢?而且李老兒剛正直磊,他端不會這樣做法!”


    他們正在你一言我一語議論紛紛之際,目前黑影一晃,從一棵鬆頂,忽地飄下黑衣少女,刀去而複返,一著地正容說道:“什麽李老兒,這人卻是個年剛弱冠的小子。小子功力奇高,六位前輩見多識廣,可知何門何派之後起之秀有此功力的呢?”


    六人聽獨鳳之言,臉色雖峻,語氣卻甚和善,不覺苦思一陣,均不知那派門下有此高徒。醉丐終仍懷疑是林獨,忽然問道:“這人是何裝束,生來是何模樣呢?”


    黑衣少女不知怎的,聽醉丐言後,臉上竟倏地一紅,微一晃肩,“嗖!”的登上樹梢,匆匆而去!


    六人不覺又麵麵相覷,互相觀望一陣。這時鐵算見天色近晚,方才對覺修禪師與衡山二友一拱手道:“三位應武當柬邀,為友複仇,義不容辭!今日我三人也已把話說明,恕我等尚有事待辦,就此先行一步。”


    殘儒也接口道:“欲找赤龍魘頭,五月五日青城第一峰上定能見到!”他說罷與鐵算,醉丐越林聯袂而去!


    話分兩頭,原來出聲讚稱孤女獨鳳平掌抹去石案刻畫的是林獨,林獨早在逗弄中原三怪之際,便已見孤女獨鳳到來,他因為隱身於鬆叢之中,故未為獨鳳發現,但獨鳳到來的那分輕功,看在林獨眼中也確是驚奇不置。


    後來六人重入道觀對著石案發愣之際,獨鳳女隨後而入,林獨也在鬆頂暗暗尾隨,故他們一切之動靜對語均落在林獨眼中,自知這黑衣少女便是那三掌敗洱海王之孤女獨鳳,不由心中便打定主意欲會會此人。


    可是驀然林獨見獨鳳女胸前所掛銀牌,不禁心中一動,暗忖:“她這鋃牌豈非與巫山告自己‘都功秘笈’處藏的婦人掛在骨胸前那麵銀牌一模一樣麽?”


    他這樣一想,原意是想引她出來對證一番,誰知獨鳳女卻是氣勢淩人,大有不可一世之態,林獨從覺修禪師之言,對她本就有自狂自大的印象,這樣一來,兩人一言不合,立時動起手來,而林獨也是自研習都功秘笈以來,初次遇上的一個勁敵。


    而這獨鳳女也是驚詫莫名,愈打愈覺心驚,最後林獨聽得中原三怪等人奔來,他此刻不便見這幾人,且又有事在身,立時一麵出招換式與獨鳳女周旋,一麵低聲說道:“今日得與姑娘見麵,在下榮幸之至!”


    說罷林獨忽地跳過一旁,指著黑衣少女胸前所佩獨鳳銀牌,欲問又止,暗忖:“我這時欲說出自己也藏有這樣一麵銀牌,勢必惹著一身麻煩,而自己又是有事待辦,恐怕在此耽擱過久呢?”


    黑衣少女本來一見林獨之俊逸不凡,心中就生出異樣的感覺,骸至與他交上手時,更為林獨之奇招異術所折服,這時見林獨停手指著她胸前所佩銀牌,她便微微含笑待他說話,誰知林獨欲言又止,最後才迸出一聲:“姑娘高招,在下已領教了!如有雅興,別忘五月五日青城第一峰之會。”


    說罷轉身出林,黑衣少女一見林獨欲去,至此連他之姓名都還不知,動念之間,一掠身,便搶在林獨身前,直截了當的問道:“喂!你叫什麽名字呢?”


    可是一聽自己這樣問法實不像話,突然臉上一紅,低頭變了口氣問道:“公子武功,出人頭地,可否告知尊名門派呢?”


    林獨見獨鳳女前倨後恭,原先之盛氣盡失,不禁暗道:“看你再獨,今日我就偏要氣氣你,挫一挫你的驕氣,以免你再不知天高地厚,目中無人。”


    他這樣一想,隻冷冷的白了獨鳳女一眼,忽然走起三十六天罡步法,腳下略一交錯,一晃肩便閃過獨鳳,跨著大步,往林外揚長而去!


    他這一著,果然出於孤女獨鳳意料之外楞在當地,半響不知如何是好!之後中原三怪等六人到來,獨風女這才又現身,也問不出林獨之來路,就此氣走。


    卻說林獨出得鬆林,直往當陽城中趕去,看看天色近黑,心想還是暫在客棧內住一晚再說,如那叫化仍留在當陽附近,就不愁找他不著。


    他進得當陽城,天已斷黑,他在街中緩步走過一趟,忽覺有異,隻見街坊商肆竟一家家關門閉戶不上夜市,這卻是不應有之現象,林獨十分孤疑,便找著一家正在上店板之商店問問。


    那個夥計聽林獨問話,隻搖頭不答。


    林獨不得要領,隻好又退至街中,隻不過心中更是納悶,整個一條街坊竟隻剩他一人行走,這未免大是奇怪!突然間他心中一動,立時想到李小藝與牧羊玉女之安危,便急往下街客棧走去!


    那知他剛走幾步,倏聽左麵一排商肆瓦麵有腳步之聲,猛抬頭,立見瓦麵之上一條人影疾掠而過!且是與他走的是同一往下街去的方向!他心中一震之下,想起紫衣少女薑明英三日擒人之語,一陣激動,撥腿便望客棧奔去!


    他這時之腳程何等迅速,隻在轉眼之間,便已到達客找門外,店門已關,可是從店中忽然傳出聲聲青牛之悲喝聲,同時聞得鞭韃與暴喝聲,道:“你這孽畜,看你再兇!你原來的兇威到那裏去了呢?”


    林獨立積壓有了變故,聽得青牛被鞭打之聲音,不由心如鹿鑽,押掌之間,店門立被他擊得粉碎,整間客棧均震撼欲墜一般,隻聽“蓬嘭!”一聲巨響,林獨一眼望去,當時見著兩個玄裝大漢,手執皮鞭在猛抽躺倒在地之青牛,眼著青牛全身傷痕累累,悲鳴不已!


    林獨隻看得眼冒金花,怒火直衝華蓋,一聲狂喝,展開身形,當時兩個玄裝大漢之一倏地慘哼一聲,整個身子硬被林獨切掌劈成兩半,鮮血飛濺!接著一運掌,一股凜厲掌風又朝另一玄裝大漢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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