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的消息散播得真快,名滿江湖的窮家幫幫主在遇上鐵鷹當家的鐵無情後,居然給砍了兩條腿下來,黃金幫的二當家萬家達雖然逃脫了一條命,聽說給揍的神知昏迷,成了白癡,已無法言語,當然這筆帳又落在鐵無情的頭上,還有,那批富可敵國的金子在一夜間失了蹤,據說俱落在鐵無情手裏,這真是空穴來風……


    還有,少林首惡徒僧百善居然是被逼得咬舌自盡,臨死還被砍了兩條手臂,當然,這跟姓鐵的脫不了關係,百善之死,不僅震動了少林寺,更震動了整個武林,因為百善是江湖公認的少林惡僧,名聲之惡決不下於十大惡人,於是,江湖上處處有人談論著鐵無情……


    鐵無情名聲之大,已如日中天……


    而鐵無情在談論他的那些人嘴裏,似乎有好有壞,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倒成了他們訴說的主題。


    但有一樁是大家所肯定的,鐵無情雖然砍了窮神的二條腿,可是他自己卻也受了重傷,江湖上已有人說他奄奄一息,有人說已成了殘廢,鐵鷹兄弟正在全力保護他,因為他久已不在江湖露麵……


    正在議論紛紛,測度不已的當口,黃金幫的幫主劉洛突然下了追殺令,命所有黃金幫兄弟務必查出鐵無情的下落,他要替萬家達報仇,他要追尋那批失蹤的黃金……


    黃金幫大小二十四堂七十二個分支全動員了,劉洛就親自坐鎮黃金幫總堂黃金大殿,等候每一個分堂傳送迴來的消息……


    萬家達躺在那房裏已有半個多月,始終是不言不語,人變呆癡樣的瞪著遠處,劉洛和師爺範通幾乎每日都來他房裏走動,希望由萬家達嘴裏探聽出一點蛛絲馬跡,範通善於謀略,精通策略,在黃金幫裏是位舉足輕重的人物,他相信萬家達一定遭到極大的衝擊才會變得這麽呆癡,所以他建議劉洛要多注意萬家達——


    劉洛永遠留著那兩撇胡子,那是他特有的標記,各地分堂始終不見迴複,已使這個大幫主不耐煩了,他又走進萬家達的屋子,範通連忙道:“幫主—一”


    劉洛嗯了聲道:“還是沒有動靜?”


    範通苦笑道:“希望不大……”


    劉洛沉思道:“老範,依你看咱們要如何采取行動?”


    範通踱了一下步子沉思道:“幫主,鐵鷹兄弟是一夥人,要找出姓鐵的並不會太困難,依屬下之計,我認為咱們單憑本幫之力也許殺不了姓鐵的,從大處著眼,咱們需聯絡幾個人……”


    一怔,劉洛捋著小胡子,道:“誰?”


    範通想了想,道:“眼下江湖除了我們和鐵無情有過節外,窮家幫目前已不成氣候,不在考慮之列,目前將鐵無情恨之入骨的有三個人……”


    劉洛啊了一聲道:“陸大先生,林善和範老六,他們不是恨之入骨,他們是怕鐵無情找上門去,憑他們三家的財力,固不在咱們黃金幫之下,但,論武力,嘿嘿,咱們黃金幫決不輸給哪一家——”


    範通嘿嘿地道:“那是當然,不過這三家各有一部份實力,如果幫主能善加利用,嘿嘿,不但,那批黃金跑不了,他們三家也會被咱們並吞了,別忘了,當初將那批金子藏在黑風洞還是咱們給他們出的點子。”


    “嗯……”劉洛沉思道:“你的意思是先跟他們合作……”


    點點頭,範通大笑道:“不錯,這三家已被鐵無情嚇破了膽,如果咱們主動聯絡他們,他們一定會感激不盡,以我們合作的力量,我相信要毀滅鐵鷹兄弟那就容易多了……”


    劉洛半天沒說話,他一直在琢磨範通這話的含意,範通善於謀略的運用,黃金幫幾次逃過大劫難都是範通出的點子,他想了想,道:“行,你去聯絡。”


    範通嘿嘿地道:“隻要幫主首肯,其他的事便由屬下負責,咱們唯一要找出的是他們藏身之處,這點還請幫主多費心——”


    劉洛嗯聲道:“我會很快就有消息。”


    範通一愣道:“幫主有把握——”


    劉洛嘿嘿地道:“我已動用了雪山飛狐胡子玉……”


    啊了一聲,範通道:“那位胡子玉可是幫主的秘密線人,沒有重大事故決不聯絡,幫主已動用了此人,姓鐵的就是化成粉也能將他挖出來……”


    劉洛哈哈大笑道:“黃金幫養他十年,讓他出馬辦這點小事,他不會不答應,隻是他是咱們的伏棋之一,一向隻負責收集消息,如果暴露了身份,往後就不好辦事了。”


    範通嘿嘿地道:“秘密線人隻要暴露身份,唯有滅口……”


    劉洛點頭道:“雪山飛狐胡子玉是個最高明的線人,除了我知道他的身份外,舉天之下能認出他的人不多,當然,為了咱們黃金幫的重大利益,已無法考慮他的生死了……”


    範通胸有成竹的道:“有胡子玉出馬,事情好辦多了,幫主,咱們分頭辦事,也許不出三天,所有事情就都有了頭緒……”


    劉洛揮揮手,範通已恭身退出了屋子,劉洛望著他這位副幫主萬家達那呆木的神情,眼裏忽然閃過一條異采,然後,他從長袖裏掏出一隻灰白的鴿子,輕輕摩挲著它的羽毛,將一個竹筒套在這鴿子的腳上,低低地在這鴿子身邊說了幾句話,道:“去吧。”


    那隻鴿子還真聽得懂人語,雙翅一展,在屋裏繞了幾匝,然後,穿過窗於向西南飛去,它的速度好快,眨眼間沒了影子。


    那是一片竹林,粗有人臂的清保竹林,亦有人稱此竹謂孟竹,密密的竹林將天際的陽焰遮卻了大半,僅有些餘的陽光自竹葉間透過來,射在鮮綠的葉梗間,顯得更青翠,而霧靄緩緩升起,那薄紗似的陽霧有種朦朧之感,在竹林裏,那婉蜒的小路,吹送一陣陣清新的竹香,鐵無情一身白衫,踏著草露,他輕緩的走著—一而偎依在他身邊的哈娃娜如一個幸福的小鳥,沉醉在少女夢幻裏,她希望這段日子永遠別過去,終日徜徉在山林間,沒有煩囂,沒有殺伐,隻有他倆單獨的儷影……


    鐵無情又咳嗽了,連著三聲——


    哈娃娜驚悸的道:“你受涼了?”


    搖搖頭,鐵無情苦笑道:“別擔心,那是老毛病,再休息幾天就會好了。”


    搖搖頭,哈娃娜愁眉不展的道:“你一直在隱瞞著什麽,自從你和窮神力拚之後,大夥就知道你傷得不輕,所以全部兄弟陪著你在這裏療傷,為了不讓你受到騷擾,兄弟們更是足不出戶,屠一刀,蠍子和錐子再加上雲標,每天都在賭錢,他們可真是好兄弟,沒有一個人肯離開你一步……”


    淡淡一笑,鐵無情笑道:“還說別人呢,你呢,那天不給我煎藥,洗洗漿漿,唉,你們這番盛情,我這輩子都還不了……”


    一種少女的羞澀使哈娃娜臉上羞紅,她眸光裏透著一股溫柔的神光,仰著頭,輕細的道:“那還是應該的……”


    長長的歎了口氣,鐵無情苦笑道:“千萬不要這麽說,誰也不欠誰的,我這一生中最值得驕傲的就是交了你們這些好朋友,你們為我的生死擔心,為我的傷勢難過,這段日子多虧了你們……”


    哈娃娜格格地道:“別心存感激,人貴在知心,屠一刀、錐子,哪個不是熱血男兒,雲大哥更了不起,為了你,幾乎拚了命,江湖上如果沒有你們這班好兄弟,隻魑魎橫行……”


    鐵無情目中掠過一抹柔情,道:“你怎麽不說說你自己……”


    哈娃娜臉上頓時掠過一片紅暈,低首道:“我不來了,你在笑我……”


    那種少女的羞澀和矯情令鐵無情看呆了,他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去注視一個女孩子,自懂事以來這還是頭一次,在他那隻含有一縷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愫目光裏,燃燒著灼灼情焰,哈娃娜驀然間抬頭與鐵無情的目光接觸,全身居然泛起了輕微的抖顫,隻覺一顆心如鹿兒般的頂撞,她急忙低下頭去,在撥弄著自己長衫的衣角。


    鐵無情一愣,道:“你病了?”


    他已感覺出她身上的顫抖,並看見她那飛紅的臉靨,一種特殊的關注令哈娃娜慌亂地抬起頭來,聲音微抖的道:“不……”


    鐵無情關注的道:“還說不,你人在發抖……”


    這個大孩子哪曉得初戀少女那種甜密又緊張的心懷,還真以為她病了,殊不知她這哪是病,一定要說是病,那就是所謂的心病了。


    突然—一


    鐵無情的眼睛一亮,剛才那層柔和甜密的神光忽然一掃而光,代之而起的是一種令淡而淩厲之色,哈娃娜哪會想到他的變化如此之大,一抬眼,已看見在他們之前,一個赤著腳,腰纏麻繩,手裏提著一柄開山斧的種田人,他正瞪著那雙眼珠子在竹林裏瞎瞄,鐵無情問道:“哈娃娜,這片孟竹林外人能來嗎?”


    搖搖頭,哈娃娜道:“據蠍子的爹說,這裏除了他之外,已沒有第二戶人家,這片山是他家祖上之物,已傳了五代,蠍子嗜武如命,不善耕稼,留下他老爹和二個兄弟在這裏守著祖產……”


    鐵無情嗯了一聲道:“蠍子也曾這樣囑咐過我,他說過十裏之內沒有人會來,這個人突然在這裏出現,顯得不尋常了……”


    哈娃娜也覺得事有蹊蹺,可是這隻是個莊稼人,也看不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隻是這個人一頭黑發,兩眼炯炯有神,除了這點,她實在看不出有何特異之處。


    那莊稼漢子眨眼間已到了跟前,當他看見眼前的一男一女,麵上立刻閃過一絲笑容,道:“早啊!”


    鐵無情淡淡地道:“老哥更早啊,這麽早就上山呀!”


    那漢子趕緊笑笑地道:“鄉下人愛早起,成天沒事幹,就守著這片山,砍砍林子,挖挖筍子,過的雖然清淡,但也自得其樂。”


    鐵無情啊了一聲道:“這片山林是老哥的……”


    那漢子連聲道:“是呀,我們祖上五代全住在這裏……”


    鐵無情點點頭道:“這麽說我兄妹是踏在老哥的土地上了。”


    那漢子笑了笑,道:“差不多是了。”


    鐵無情麵上一緊道:“老哥可願告訴在下尊姓大名……”


    那漢子嘿嘿地道:“行呀,我姓胡,叫子玉,胡子玉就是我……”


    鐵無情連聲道:“久仰,久仰!”


    胡子玉冷冷地道:“我們鄉下人不懂什麽,不過二位可否通個名,既然咱們能在這裏相遇,也算有緣,日後……”


    鐵無情麵色一冷道:“胡老哥,隻怕不用我說你早知道了。”


    胡子玉故作驚色道:“老哥,你沒弄錯吧,我隻是個莊稼漢,哪會認識你們城裏的人,除了農作物我能數得出名字外,就是我們家養幾隻雞幾隻鴨了,還有那條老黃狗……”


    搖搖頭,鐵無情冷冷地道:“胡兄弟,雖然我無法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可是我卻知道你決不會是個莊稼人,更不是這塊地的主人……”


    胡子玉神色略異道:“這是哪兒的話,這塊地明明是我家的……”


    鐵無情哼了一聲道:“告訴你也無妨,這塊地是我兄弟五代的祖產,十裏之內沒有第二戶人家,胡老哥滿嘴胡說,一派胡言……”


    胡子玉神情一變道:“小兄弟果然厲害!”


    鐵無情哼地一聲道:“看你那雙手和那雙腳就知道不是個耕田的人,種田幹活的人哪有你這麽細皮白肉,胡子玉,雖然我不知道你因為何而來,但,卻知道你是為了我而來……”


    點點頭,胡子玉嘿嘿地道:“江湖上都說鐵無情是個厲害的角色,如今看來當真不假,雖是個中小節,你還是巨細無遺的留意上了,僅這份細心,就知道你能活的很久,可惜,咱倆不該碰麵,碰了麵就必須要躺下一個……”


    鐵無情沉思道:“躺下去的必定是你,我已感覺出你決不是我對手,你隻能算是個很高明的殺手,但卻不是個好的殺手。”


    胡子玉嘿嘿地道:“這點我倒承認,不過,我是個算無遺策的人,你身負重傷,現在還沒痊愈,功力自然減了三成,這三成對一個高手來說無異已輸了一半……”


    鐵無情哈哈大笑道:“別忘了哈娃娜也是我的幫手。”


    胡子玉仰天大笑道:“她起不了作用,鐵朋友,在我老胡要來之前已做了萬全的準備,這片孟竹林將是你葬身之地……”


    鐵無情冷冷地道:“我想知道你是何人派來的,我們藏身在這裏可說是相當隱密,能探聽出這地方的人不多……”


    胡子玉淡淡地道:“這對我來說是很容易的事情,我是個最會隱藏身份的人,江湖上知道我的人不多,我有一種千裏追蹤的本領,隻要我肯找,任何人我都能從地上把他挖出來。”


    鐵無情向哈娃娜笑道:“聽到沒有,我們這位胡朋友很自信,待會兒我和胡朋友動手的時候,你可要學著點,人家可不簡單——”


    哈娃娜剛想說什麽,胡子玉已笑道:“這你放心,她決走不了,因為她必然要親眼看見你死為止,我老胡還想請她做個見證,她會告訴全江湖,證明我老胡宰了鐵無情……”


    這幾句話一落,胡子玉忽然一聲唿哨,道:“起——”


    哈娃娜在尖叫中,人已被一條索繩吊在半空之中,這變化還真快,這條索繩是從地上來的,胡子玉果然算無遺策,事先早將繩索覆在草裏,鐵無情和哈娃娜沉醉在感情裏,居然疏忽了周邊埋伏的危機,那繩索一扯騰空而起,哈娃娜在半空中裏居然動彈不得。


    鐵無情怒聲道:“放她下來!”


    胡子玉嘿嘿地道:“有她礙手礙腳,不如讓她在空中看個仔細……”


    鐵無情麵露殺機的道:“胡子玉,你這是找死!”


    胡子玉一擺手,奸笑道:“姓鐵的,狠話最好留在最後說,現在,半點也由不得你,瞧仔細了,那邊有個人,手裏正彎著弓,拉滿弦,我隻要令下,你那位如花似玉的女人,立刻就會穿心而死,鐵朋友你不希望她這麽快就死吧!”


    果然,一個黑衣漢子此刻早已拉滿了弓,一枝銳利的箭已照準了空中的哈娃娜,他隻要一鬆手,哈娃娜立刻就會中箭而死。


    鐵無情憤憤地道:“你埋伏了人……”


    胡子玉得意的道:“對付你這樣的高手,單憑胡子玉一個人隻怕很難得手,所以我事先請了幾位朋友,他們知道藏在林子裏任何地方都瞞不過你,所以我們想到了地下……”


    這到是實情,以鐵無情那麽高深的功力,林子裏稍有風吹草動,他都能立刻覺察出來,胡子玉既然帶了人來,他們究竟藏在何處?


    鐵無情冷冷地道:“既然占了上風,何須再躲躲藏藏,胡子玉,你就把你的朋友都請出來吧……”


    胡子玉仰天笑道:“他們早在你旁邊了,你隻是沒注意罷了。”


    隨著他話聲,鐵無情四周的草叢俱在鬆動,隻見十五六位黑衣漢自草地裏躍了出來,他們不是藏在草裏,而是事先在這裏挖了坑,人俱藏於泥坑中,頂上覆上青草,如此一來,再精明的人也不會發現四周有人。


    鐵無情冷冷地道:“看樣子你們可費了一番功夫……”


    嘿嘿地一笑,胡子玉得意的道:“我們在這裏撒網已有五天了,每日要算計你漫步的距離和地方,最後,我們選了這片林子,我們發現你對竹子有特別的偏好,所以,我們決定在今天下手,果然,你和哈姑娘來了。”


    鐵無情嗯了一聲道:“如果我倆轉到別的地方呢?”


    胡子玉嘿嘿地道:“我們隻有等,你知道,如果我們連這點耐心都沒有,我們的行蹤早就暴露了,結果證明我們所料不錯,你畢竟踏進了我們的網。”


    鐵無情冷眼看了這十餘名黑衣漢子一眼,隻覺這夥人俱是太陽穴隆隆鼓起,鈄背長劍,顯然都是內家好手,胡子玉已經夠難纏了,再加上這麽多高手,在他心裏的確有一股沉悶的壓力,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傷勢相當沉重,雖在康複中,卻不益於搏鬥,如果時間久了,舊傷複發,這條命隻怕真要賠上了。


    他長吸口氣,冷冷地道:“胡子玉,你的目標隻是我一個人……”


    點點頭,胡子玉酷厲的道:“鐵鷹兄弟個個都是頂尖人物,錐子、蠍子和屠一刀,在江湖上都有相當份量,不過,你是他們的頭頭,隻要你一天不死,江湖朋友就一天難安,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得罪了我的主,否則,我倆也許還能成為朋友……”


    深深地吸了口氣,鐵無情麵無表情的道:“胡子玉,算起來鐵某人在道上也能算稱得字號的人物,冤有頭,債有主,我隻希望你別傷害那個女孩子,至於我,水裏刀裏,隨你劃下道,兄弟必定奉陪——”


    哪知胡子玉一臉邪異的道:“那要看你如何表現了,我曾向這些兄弟許過諾言,誰要能先砍了姓鐵的,那位哈姑娘就屬於誰先嚐,然後,論功行賞,大家一直輪下去……當然,如果你肯合作,嘿嘿,那就另當別論了……”


    鐵無情氣得臉色蒼白,一蓬怒火在心底裏燃起,他沒想到胡子玉這麽卑鄙,居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怒聲道:“你敢!”


    胡子玉麵上一寒,道:“我有什麽不敢的?拿人俸祿為人效勞,胡子玉也是個玩命的,啥事幹不出來,姓鐵的,你應該先認認你周邊的這些朋友,他們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鐵無情不屑的道:“能跟你這種人在一起,決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他的話一落,哪知站在他身後的一個胖乎平的漢了已出聲道:“鐵朋友,你也別小看了我們,我是太倉李戟,那兩位是南合俠靳洪,北絕陶明,至於另兩位……”


    胡子玉嘿嘿地接下去,道:“另兩位是黃蜂樂永濤,太歲樂永吉……”


    這真是樹的影,人的名,太倉李戟有遊俠之稱,靳洪陶明俱是一方之霸,俱有一身不可忽視的功夫,至於樂氏兄弟,善名沒有,惡名卻滿天下,黃蜂與太歲淫惡乖邪,胡子玉能邀請正邪兩方人物至此,姓胡的到底有何來頭?


    鐵無情拱手道:“久仰,各位可都是響當當的角色。”


    黃蜂樂永濤淫笑道:“我兄弟是為了那姑娘來的……”


    他兄弟倆當真是目中無人至極,嘴裏說著話,兩個人的眼梢子卻一直瞄向斜吊半空的哈娃娜身上,那副淫迷之態令太倉李戟不屑的轉過頭去,靳洪和陶明均視而不見,顯然他們並不想和這種人為伍。


    鐵無情憤怒的道:“你倆該死。”


    他是何許人,僅這一瞬間,他已?鹽盞謎媸鞘焙潁閃躍的身子如空中的流星,大家隻覺眼前一縷淡黃的身影掠過,一道耀眼奪目的光華在空中耀閃,樂永濤那兩隻眼睛已被點中,他慘叫一聲,眅帕窖鄱退,鮮血已從他的指縫上流了出來?br>


    樂永吉並沒因發覺得早而能幸存,在他喉結處已穿了個血洞,他連叫都沒叫出來,已閉目而死,這快速的一招,這時將所有的人震懾住了,誰都沒料到鐵無情那迅快的劍刃在一招下連殺兩個人……


    黃蜂悲吼道:“我的眼睛,我看不見了……”


    哪知這酷厲的傷並沒有使胡子玉稍有驚恐,他居然鼓起了掌,連著拍了兩下,嘿嘿地道:“好手法,好身手,我要代我的主謝謝你……”


    鐵無情一怔道:“閣下是什麽意思?”


    胡子玉嘿嘿地道:“黃蜂和太歲在道上名聲並不太好,兩人都有共同的毛病,見了女人就拉不動腿,他們玩女人一向不選擇對象,居然連我的主的三姨太都染指了,我主不願為這種事親自動手,所以特別請他倆來這裏,目的就是請閣下代為出手,你果然首先選中了他……”


    黃蜂慘叫一聲,抱著那雙眼眶子,厲聲道:“姓胡的,你……”


    胡子玉嘿嘿地道:“主子本來是要我動手,現在鐵朋友代我行事,嘿嘿,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他呢……”


    鐵無情麵上殺機一湧,道:“貴主是誰?”


    胡子玉冷冷地道:“劉大幫主劉洛,你不會太陌生吧……”


    鐵無情想不到黃金幫的勢力這麽浩大,連自己隱身之處都能摸得出來,胡子玉是個很難纏的人,自己每一行動都在他預料之中,此刻,他忽然發覺自己真正遇到了敵手,胡子玉功夫如何,至目前為止,他還摸不清楚,在這些強敵環侍下,鐵無情腦海裏一直在盤旋著一個問題,要如何在最快的時間裏,殺胡子玉,以目前他那久創未愈的身子,他知道自己無法耗下去。


    意念飛閃中,鐵無情沉聲道:“你為何還不動手……”


    胡子玉嘿嘿地道:“急什麽?我在等消息……”


    鐵無情心弦一顫道:“什麽消息?”


    胡子玉哈哈大笑道:“姓鐵的,現在告訴你也不妨,我們黃金幫固然要幹掉你,但,我們也忘不了你那批兄弟,屠一刀、錐子、蠍子,還有你新交的朋友雲標,這些人在黃金幫眼裏都是不能留之徒,在采取追殺你的行動前,劉幫主已親自去收拾你的兄弟了,那裏一得手,我們幫主就會立刻趕來……”


    鐵無情想不到胡子玉的謀算這麽歹毒,故意在這裏和自己耗著,然後,他們黃金幫—步步的讓自己兄弟陷於死亡之境,他想到自己這批生死與共的兄弟,正在別人追殺的餘影裏,而自己卻尚陷在困境裏,不能與兄弟共生死,不能合力阻殺敵人,心裏如刀刃在絞割一樣,他緊緊的咬著嘴唇,道:“你們幹得好。”


    那個“好”字的餘音猶在胡子玉的耳邊繚繞,鐵無情的身子已射向半空,王者之劍帶起一片光華,在驚唿聲中,鐵無情已向胡子玉劈出一劍——


    胡子玉嚇得一退步,道:“上——”


    鐵無情的目的正如胡子玉一樣,他借胡子玉這一退之勢,人已撲向空中,冷光閃耀中,哈娃娜的繩索已斷,而一縷箭影迅快的穿了過來,鐵無情人在半空,一腳踢出,將那射來的箭踢落,冷刃隨之而射。


    哇——


    空中連著響起三聲慘叫,三個鬥大的頭顱已滾落而下,太倉李戟和靳洪躍身疾快的掠至,兩人都是用劍的,雙方同時而至,鐵無情怒叱道:“滾——”


    他那柄劍在空中一翻一絞,連著十三式連環而去,那真是快到了極點,憑李戟和靳洪的身手,居然看不出他的劍是如何出手的,兩人紛紛速退——


    鐵無情就是要這份刹那間的光景,那柄劍已斜著穿過了背後借機撲殺過來的兩個漢子,胡子玉雖然猛烈的撲擊著,可是鐵無情的身手太快了,他始終沾不上邊,而陶明仿佛故意留了情,始終和鐵無情保持著相當的距離,雖出手卻不兇烈。


    忽然——


    哈娃娜揚起手掌,叱道:“姓胡的,你看看這個……”


    她掌心裏捏著一個竹筒,那枯黃的竹筒上刻著七絕島三個字,胡子玉的眼神裏閃過一抹寒意,道:“你是七絕島……”


    她鼻子裏哼了一聲,已將竹塞子拔開了,隻見哈娃娜向空中一揚,數十隻黑黑的飛蟲刹那間散滿半空,胡子玉大叫一聲,道:“速退,這是七絕蠱蟲……”


    傳說這種飛蟲是生長在七絕島上的獨有怪蟲,有一種無上的魅力,能讓人發瘋而死,七絕神君素來不準島民將這種益蟲攜出島外,原因是這種蟲太毒了,咬者無藥可醫,武林中僅有傳聞而識者不多。


    陶明吼道:“快退——”


    胡子玉揮出兩掌,厲聲道:“臭丫頭,你玩這個……”


    鐵無情已借這一緩之勢,握住哈娃娜的手向前躍掠而去,迅快的向來處奔去,他倆心焦如焚,顧不得身後的吆喝和追逐—一滿屋子都是旱煙味,幾個人大清早無聊,在那張方桌上又推起了牌九,屠一刀今天的手氣顯得特別好,一連三莊都是他通殺,錐子已輸了好幾把,興趣已不高了,蠍子卻不服這口氣,賭注已愈來愈大,雲標還是忘不了酒,他滿口滿口的往肚子裏灌,在他臉上似乎永遠沒有醉意,屠一刀又當莊了,嘿嘿地道:“下、下、下。”


    錐子隨手丟了塊五分銀子,道:“你手氣好,我少下點—一”


    屠一刀把眼一瞪,道:“媽的,觸黴頭,老子當莊,你他媽的下五分銀子,那不是存心跟我搗蛋,錐子,有種玩大的,別那麽小家子氣,就是贏了也不夠塞牙縫的……”


    蠍子嗬嗬地笑道:“愈大愈風流,錐子,給他點顏色瞧瞧……”,旁邊還有別的兄弟在起哄,錐子慢條斯理的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往桌子上一甩,道:“兩百兩,不少吧……”


    屠一刀伸了伸舌頭道:“通殺了……”


    他的話聲剛落,骰子灑出去,七封門,各人忙不迭的抓起牌來,哢哢兩聲,緩慢而仔細的在看自己的牌,頓時,滿屋子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全落在拿牌人的手上一一雲標又喝了一大碗的酒,忽然,有一種不尋常的聲響傳進他的耳裏,一聲沉悶的嗡聲,緊接著是落地之聲,以雲標的江湖經驗,他判斷出這是有人遭重擊之後的聲音,雲標的目光一寒,人已躍了起來,道:“兄弟——”


    屠一刀雙目瞪著手裏的牌,道:“別吵,別吵,這可是一副好牌——”


    雲標冷冷地道:“隻怕你屠老哥這副牌還沒看完,有人就不讓你看下去了……”


    砰地一聲,那扇門已被踢了開來,這聲巨響頓時將全屋子的人震愣了,何人那麽大膽,居然敢在幾個當家的麵前踢門,蠍子身子疾快的躍起來,門口已站著兩個陌生漢子的影子,這兩個黃衣漢子俱是麵露惡相,冷冰冰的盯著屋裏每個人。


    屠一刀變色道:“龜兒子,你攪了老於這副大牌,待會兒我姓屠的不宰了你,就不是你倆的爺爺……”


    他這才看清這兩個漢子模樣,怒道:“原來是你兩個姓孟的……”


    江湖上有大孟小孟之稱的孟如令、孟如山,兩人俱是黃金幫的右旗,在黃金幫中也是舉足輕重人物,兩人一出現就給屠一刀吼了出來,大孟和小孟心裏也是—震,畢竟屠一刀是個人物,在他們心裏還多少有些顧忌。


    孟如令冷冷地道:“這裏有誰不是鐵無情的兄弟……”


    蠍子冷冷地道:“我們全是他的好弟兄……”


    雲標滿臉通紅的道:“我不是……”


    此語一出使屋子裏所有的鐵鷹兄弟俱是一愣,在這強敵壓境的當口,雲標居然否認是自家兄弟,頓時使這群熱血沸騰的漢子麵上揚起了一副憤恨急怒之色。


    孟如令嘿地一聲道:“既不是鐵無情的兄弟,你就疾速離開這裏,黃金幫不想濫殺無辜,你隻要走出這個門,就沒有人會動你。”


    屠一刀一臉怒色,狠狠的瞪著雲標。


    雲標喝了口酒,道:“抱歉,我們雖不是兄弟,卻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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