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的訊息傳誦的如瘟疫般的快速,幾個月以來,江湖上共有二件大事一直在神幻般的流傳著,頭一件事是血盟三十六友之主鐵夢秋之子已是王者之尊的傳人,退五龍會、殺海狼派、毀銅人堡……鬥七絕神君,這幾件事一直在不停的流傳著,鐵無情三個字已是江湖上的新招牌,各門各派還有各幫會已不敢再輕易的輕舉妄動。但,那票黃金能使人忘卻血的教訓,依然有人在動它的腦筋。


    第二件事是江湖突然出現了四個大財閥,有東王、西財、南富、北冠之譽,這四個人憑其龐大的財富,已在江湖上各樹一股勢力,他們暗中似有某種默契,各門各派都暗藏了自己的人,已將整個江湖掌握在這四人手中。


    “逸夢軒”在江湖上有富人之邑之稱,這裏的鳳尾魚翅、熊掌鮑魚、薑片海參名肴佳食最能膾炙人口,非真正財閥、富者很難進門來,這裏每樣東西都價碼高,通常一道菜,足夠一般百姓吃上三月或一年的,這裏排場大、裝璜美,進來後如置身帝王家,再加上這裏侍候客人的全是美豔的女人,更增加了猜酒行令的氣氛。


    “逸夢軒”名字好、菜肴品味高、名聲就更大,誰知道,逸夢軒今日突然掛出了本日歇業的牌字。於是,江湖上立刻有人傳說,逸夢軒今日已被東王包下了整個酒樓,東王邀請的客人正是西財、南富和北冠。


    於是,有許多想目睹四大富家廬山真麵目的人紛紛守候在逸夢軒的四周,個個探頭張望,看看這四個雄霸一方的人物,到底長的有何高人之處。


    晌午,天邊的陽光正熱烘烘的照過來,三十二騎快馬已自街頭得得而來,這批快騎一律清一色的紅袍曳地,個個長劍背身、精神抖數、雄偉勇猛,在吆喝聲中,這批騎士已將逸夢軒團團的圍住,他們似久經訓練,每四個人一組,在一個漢子的指揮下,已各自選了自己的位置。他們負責警戒的工作,這種排場,是皇宮王公大臣才有的場麵,事實卻是武林中的巨擘,這位大人物會是誰呢?怎麽有這麽大的場麵?


    沒多久,一輛黑轅馬車自街角緩緩駛來,八個銀衣漢子分立馬車兩旁,伴著這輛車直奔“逸夢軒”的大門口,所有站著看熱鬧的人俱翹首望著,總希望能看清馬車裏坐的是何許人。


    令人失望的,那輛馬車緊貼著“逸夢軒”的大門,看熱鬧的人也僅僅看見幾個人影而已,那八個銀袍漢子簇擁著這幾人進了“逸夢軒”的裏麵。


    “逸夢軒”的小樓香煙繚繞,紅氈鋪地,樓口早已是滿香四溢,四個身穿綢袍的少女站立在樓中四角,首先上樓的是個錦緞衣袍的老人,滿麵的笑意,這位就是東王,再過來是個胖胖的書生模樣,也就是人稱的西財,隨在東王和西財的身後,瘦瘦小小的果是南富,四大財閥見了三個,北冠到現在還沒露臉。


    東王先招唿落座,綠衣婢女立刻獻上香茗,東王嗬嗬一笑,道:“兄弟!咱們隻等老六來了之後,再研商大計了!”


    北冠叫老六,那一定是三十六友中的範老六了,他們等的是範老六,西財必定是陸大先生,東王不就是雪飛狐,南富一定是那位林善先生了,三十六友中的四友如今俱是雄霸一方的富主,如果此事傳出江湖隻怕能驚動整個武林,誰也不會想到三十六友總盟主鐵夢秋的老兄弟才是那批黃金的正主兒。


    咚咚咚——範老六在兩名銀袍漢子的護送下上了小樓,幾個人在寒暄中落了座,鳳尾魚翅、熊掌鮑魚片全上了席,這四位老兄弟似乎並沒有多大的胃口,滿桌子的豐肴佳宴,他們也不過是沾沾唇而已,酒倒是喝了幾杯,陸大先生首先開了口,道:“兄弟!咱們都是苦哈哈過來人,如今咱們卻變成了富甲一方的霸子,這段辛酸不是了兩天能說的完的,這段曆程咱們也不必再提了,眼前咱們這些富貴的日子,隻怕不會太長久了!”


    範老六哼了一聲道:“陸大兄!以咱們現在雄厚的財力、人力,難道咱們會怕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你也太小心了!”


    搖搖頭,雪飛狐苦笑道:“老六!千萬別小看了他,俗語說赤腳的還會怕穿鞋的?想想看,咱們四個人家大、業大,如果稍有疏忽,栽了下去,那值得嗎?”


    那句家大業大的確說中了每個人的心事,眼前的富貴誰又願意拱手讓人,陸大先生皺一皺眉頭,道:“幹掉他!”


    這是最好的拔除心腹之患的方法,斬草除根永絕後患,以目前他們的財富,殺個人不過是彈指間的事,但,今日他們所要對付的卻不是普通的高手,而是他們當年盟主鐵夢秋之子。


    雪飛狐嘿嘿地道:“幹掉他是必然的手段,眼下咱們四個人都不便出麵,因為咱們誰也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最好的辦法,就是找殺手!”


    範老六嘿嘿地道:“這太容易了,咱們隻要花點銀子!”


    雪飛狐哼地一聲道:“有一位殺手不是普通銀子能買通他的!”


    陸大先生啊了一聲道:“你是指要命錐子?”


    錐子當然能要人命,這個人是江湖上大殺手之一,隻要錐子接下的買賣,沒有不成交的,錐子最大的長處,在行動之前必先了解一個人,然後再設計動手。在他周詳的策劃下,有哪個能逃過他的手?


    雪飛狐嗯了一聲道:“咱們除了找他,還有更適當的人選嗎?”


    林善沉思片刻,道:“找他!不論多少代價,咱們玩的起!”


    雪飛狐嘿嘿地道:“各位既然不計代價,咱們就決定請他來!”


    拍拍手,立刻有兩個銀袍漢子碚著一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步上小樓,陸大先生和範老六一怔,因為這次四大財閥聚會是不願外人參與的,有外人參加,他們的身份就容易曝光。林善冷冷地道:“老雪!這是怎麽迴事?”


    雪飛狐嘿嘿地道:“咱們不是要請要命錐子嗎?現在,這位就是錐子,要命的錐子,他要與各位當麵談談!”


    陸大先生冷冷地道:“咱們還需要當麵談嗎?”


    要命錐子嘿嘿地道:“我這個人做生意與一般人不同,幹咱們這一行,認銀子不認人,諸位要我辦事我必須要當麵說清楚。”


    林善嘿嘿地道:“你要說什麽?說吧!”


    錐子冷冷地道:“我要知道你們付出的代價是多少?”


    林善一怔道:“你要多少?”


    錐子嘿嘿地道:“四位都是當今最富有的人,銀兩對各位來說太平常了,我錐子難得逮到這麽好的客戶,當然要獅子大開口。”


    範老六淡淡地道:“開口吧,錐子!這裏沒有人能讓你失望!”


    錐子雙目一寒,道:“人無橫財不富,馬無野草不肥,各位,我要伍萬兩黃金,在各位眼裏也許是九牛一毛,在我眼裏,嘿!我可混上大半輩子……”


    林善驚聲道:“殺個人花伍萬兩黃金?”


    錐子雙目二寒,道:“各位嫌貴可另請高明,我的代價就是這樣高,當然,我的收費是按客戶身份地位來做標準,以當今江湖四位的身份,區區五萬兩之數並不嫌多!”


    四個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雪飛狐咳嗽一聲道:“好!你開得了口,我們出得起價,錐子!我們要除去的對象你已經很清楚了,什麽時候交貨、何時交款?”


    錐子沉思道:“十天後聽結果,完事付款!”


    範老六猜疑的道:“你不先收定洋?”


    錐子哼地一聲道:“我們這一行言而有信,事了錢到,我不怕你們會耍賴,憑錐子這幾年在江湖上的名聲,我相信你們不敢!”


    此人果非平常人,對任何事都有著幾分自信,他永遠都那麽有把握,說完後,轉身就走。


    陸大先生忽然道:“錐子!慢走!”


    在喝聲中,陸大的全身衣袍抖動,有掌迅快的劈了出去,這一掌所含的真力約有七成,陸大先生自信能給對方一個狠著,誰知要命錐子的身子太快了,掌勁一起,他身子已斜轉向左側,避過那致命的一擊,一晃身,手裏已多了柄短劍,神幻的抵在陸大先生的咽喉處。


    錐子冷冷地道:“陸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陸大先生嘿嘿地道:“我要試試你值不值五萬兩金子!”


    錐子仰天大笑道:“怎麽樣,還滿意嗎?”


    陸大先生嘿嘿的道:“值得。”


    錐子的劍一收,道:“後會有期!”


    一晃身人已斜躍而去,眨眼沒了人影。


    陸大先生長籲口氣,道:“好快的身手!”


    雪飛狐嘿嘿地道:“我找的人決錯不了。”


    陸大先生臉色一沉,道:“以錐子這麽高的身手,憑咱們四個人隻怕都敵不了他,事成後,如果此人挾威向咱們要挾,嘿嘿!隻怕不是數萬兩金子能打發了!”


    範老六一拍腦袋,道:“對呀!他知道咱們四個太有錢了,此人武功如是之高,會滿意那點酬勞嗎?兄弟,咱們的確要合計合計!”


    雪飛狐麵上忽然一冷,道:“兄弟,這又能難倒誰?殺人滅口的事對我們來說太容易了,我不信錐子能逃出我的手……”


    哪知就在雪飛狐話聲一落之時,小樓上已傳來一聲冷笑,這四大財閥俱是武林高手,耳目何等靈敏,聞聲之後,四道人影同時往小樓頂上撲去,在—縷淡淡的影子飄閃中,隻聽那人不屑的道:“好毒的手法——”


    雪飛狐揮掌拍去,道:“兄弟,別讓他跑了!”


    但,那個人如幽靈的身影僅化作一點餘影,任憑這四個如何追逐,他依然躍樓麗去,樓下那群守護的高手似乎沒有料到樓上會出事情,當他們發覺“逸夢軒”有人躍下之時,那個人已飄出數丈之外……


    林善跺腳,道:“遭了,咱們的事要泄露了!”


    範老六突然叫道:“蠍子!那是蠍子!”


    江湖兩大殺手,錐子狠、蠍子毒,兩人各據一方,各有地盤,哪想到這檔子買賣太大了,請了錐子忘了蠍子,眼看這兩個殺手都出動了,顯然,那五萬兩金子的誘惑太大了。


    陸大先生歎了口氣,道:“如果真是蠍子咱們就不必擔心了,因為行有行規、道有道規,他還不致於破壞咱們的買賣,我擔心這個人是另一夥人,那就糟了!”


    雪飛狐哼了一聲道:“不管他是何許人,咱們必須要追查出來,別忘了,咱們也有一批人,我不相信有誰敢和咱們作對!”


    他立刻傳令下去,務必要追查出剛才那個人是誰,頓時,銀袍漢子和紅袍高手已派人出去追尋……


    酒能令人壯膽,也能使人意誌頹唐,淡淡的酒意使人興奮,濃濃的酒醉使人昏沉,錐子愛酒,但他決不醉,每當在行動之前,他總是喜歡躺在荷花的懷裏,手裏永遠捧一杯如琥珀般濃烈的酒,他決不一口吞下,而總是淺淺的品嚐,而荷花總是唱那曲十八相送,歌聲低沉又有股撩人的醇意,錐子閉上眼,聽著歌、飲著酒,這麽寫意的日子,隻怕能享受的人不會太多。


    荷花忽然聲音也有些抖,道:“錐子,我唱不下去了!”


    十八相送才起了個頭,荷花已感覺出錐子身體裏散發出那股子熱力,她的心如小鹿般在怦怦跳躍,一張笑靨也散發著嫣紅之色,眸子裏隱隱的透著水光,一種癡迷而又撩人的神色凝望著錐子躺在懷裏的臉。


    酒能助興,更引人遐思,尤善撩人情欲,荷花是個女人,是個最成熟的女人,生理的需要是迫切的,她有些情不自禁的握住錐子的手,錐子的眼是紅的,唇是熱的,一股強烈的氣息刺激著荷花,她嗯了一聲道:“錐子!我……”


    錐子忽然目光一冷,道:“別胡思亂想,玩真的我可不幹!”


    荷花一呆道:“死人!你隻會殺人,喝酒,躺在這裏聽我唱歌!”


    錐子深沉的道:“你曉得我是個殺手。”


    荷花淡淡地道:“我早知道,還用你說。”


    錐子嘿嘿地道:“殺手就不能動情,動情就會手軟,拆身子骨的事更不能幹,咱們的關係就止於現狀,銀子隨你要,感情一點也不給。”


    說完話,他摔了杯子,霍地站起來,目光已落在在花園裏那棵榕樹下,樹底下,一個全身黑衣的漢子斜靠在樹幹上,手裏拿著一柄小刀,很仔細的在修理自己的指甲,這個人一雙手長得好白好嫩,他彷佛非常珍惜自己那雙手,很有耐心的修著指甲殼,荷花的眼珠子睜大了,這個人什麽時候來的,她連感覺都沒有,愣愣地道:“他是你的朋友?”


    錐子嗯一聲道:“不是我的朋友,就是你的客人!”


    黑衣漢子哈哈兩聲道:“兩者都不是,錐子,咱們隻能說是同行!”


    錐子淡淡地道:“蠍子!你沒事不會找我。”


    蠍子用嘴嘟嘟荷花,荷花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察言觀色是她天賦的本領,嘴唇僅那麽一閉,已悄悄的離開了。


    錐子淡淡地道:“說吧,現在這裏沒人了。”


    蠍子嘿嘿地道:“你接了票大生意。”


    點點頭,錐子道:“還是咱們同行的消息靈通,這麽快你就知道了。”


    蠍子笑笑地道:“價碼高、利潤好,這生意讓人眼紅!”


    錐子大笑道:“你想插一腳?”


    點點頭,蠍子道:“我想分點紅!”


    錐子果然是個很上路的兄弟,聞言眉頭都不皺一下,伸出五個指頭,大笑道:“行!五千兩白銀給你吃紅!”


    搖搖頭,蠍子滿臉不屑地道:“老兄弟,你也太小看我蠍子了,五萬兩黃金跟五千兩白銀,差得太遠了,兄弟,你不是打發要飯的?”


    錐子心弦一震,道:“好耳目呀,居然連價碼都摸清楚了,蠍子!殺人的是我,賣命的也是我,你平白得五千兩白銀……”


    淡淡一笑,蠍子道:“兄弟!你以為那是個大數目,我蠍子做事一向穩打穩紮,隻怕你兄弟沒摸到黃金的邊,那條小命就交待了,請問兄弟,你這不是畫餅充饑嗎?”


    錐子一震,道:“老蠍!別跟我轉彎抹角,有話直說。”


    “嗯!”蠍子臉色凝重的道:“那四個買主不是善與之輩,你賣了命,殺了姓鐵的,我怕你自己也活著走不出來,別忘了,這四塊料全是三十六友中人!”


    錐子一呆道:“你說他們全是鐵夢秋的手下?”


    哼地一聲,蠍子冷冷地道:“我終於弄明白他們為什麽要殺害鐵無情了,這幾位兄弟一定隨鐵夢秋挖了那票黃金,然後四個人來個黑吃黑,將這票金子吞了,然後殺了鐵夢秋,可憐鐵無情連一綻金子都沒撈到,卻背了個大黑鍋,各門各派全不放過他,一直在追殺他!”


    錐子冷笑道:“他們不敢,錐子並不是善與之輩!”


    蠍子搖搖頭道:“別太相信自己的道行,你的劍是夠狠厲,我的劍也不比你差多少,夜路走多了,總會遇上鬼,錐子!別太有自信,殺鐵無情容易,那四個人可不容易對付。”


    錐子沉思片刻道:“蠍子,你的意思?”


    蠍子嘿嘿地道:“惡人自有惡人磨,咱們先解決鐵無情,再和這四塊料談條件,也許他們還不敢同時得罪我們兩個人!”


    錐子沉思道:“這樣幹可犯了咱們這一行的大忌!”


    蠍子大笑道:“兄弟!殺人滅口,是他們的毒計,他們不仁,我們不義,狠狠的啃他一口,做個永久打算!”


    錐子的心終於動了,想了想道:“好!咱們先找姓鐵的!”


    兩個人終於談妥了,這兩大殺手,在江湖上聲望極隆,各有自己的班底,兩個人合作其勢大增,錐子一拍蠍子的肩,道:“走!咱們喝酒去。”


    兩個人的背影緩緩消逝,荷花卻在他倆走遠後探出頭來,她麵上一片冷煞,嘴角裏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她略一張望,緩緩渡迴房裏。


    房裏,大紅燭吐著燭花,閃顫著熒熒光暈,被褥上擺著兩個龍風枕,黑三斜斜靠在床頭上,雙手放在腦袋後麵,一雙眼珠子黑烏烏的望著荷花。


    黑三冷冷地道:“那兩個殺手走了?”


    “嗯。”荷花低聲道:“他們在動那票黃金的點子,還要向鐵少主下手,黑三,你難道對這批天大的財富一點都不動心?江湖上言之鑿鑿,都說鐵無情是黃金的正主兒,黑三,我可跟你這麽多年,你總要為我們後半輩子打算打算,你不愛金子,我可想得要命,現在你隨在鐵無情的身邊,可掌握他的一切,我們隻要知道黃金的流向,哈哈哈!”


    哪知黑三麵色一板,冷叱的道:“黃金算什麽?我要的是金麵王,那才是世間的無價之寶!上一代王者之尊努哈赤曾對我有恩,這個鐵無情跟我黑三關係並不深,我一定要拿到金麵王!”


    荷花冷笑道:“那隻不過是個金麵具,值不了多少銀子!”


    黑三冷哼一聲道:“你懂個屁,金麵王是遠自大理王室流傳出來的,大理王室雖然沒落了,但大理王室視這個麵具為王室權力的象征,他們不惜任何代價,子子孫孫都要收迴這個麵具,荷花,那條件的豐厚決不比那批黃金少!”


    荷花聳然動容,道:“真的?”


    點點頭,黑王沉默了,誰也不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什麽,但從他那張凝重的臉龐土不難看出他有很重的心事!


    荷花那顆心突然怒放了,她做夢也投想到那具金麵王還有那麽大的價值,有了它,她可以迴大理王室換取無盡的財富,那天大的富貴彷佛已向她招手,向她擁來!


    荷花在解衣扣、在寬衣衫,露出雪白的肌膚,眸珠裏更幻化著縷縷的誘惑,她正施展女人的天賦,要用柔情軟化掉眼前的男人,因為這個男人給了她無限的希望。


    黑三是朵花,銅人堡那段日子使他幾乎忘了女人是什麽樣子,久旱逢甘霖,他耐不住她的挑情,也禁不住她那滿身的熱力,伸出大手,已摟住她的腰,而她借勢也倒向他的懷裏。


    一個幹柴、一個烈火,那熊熊的情焰一發便不可收拾,兩個人各有鬼胎,就這樣糾纏在一起,揉和著!


    斷魂林裏早已人影晃動,這批人行動迅速,在行走間絕不發出一點聲響,他們很有秩序的選擇最有利的位置,個個都隱藏在最隱密之處,牟三劈是這夥人的首領,他有一刀三劈之譽,那柄斜長的刀如他的生命一般永遠抱在胸前,雪亮的刀閃閃生光,他環視了各個角落一眼,當他覺得很滿意之後,他才放心的抱著那柄刀,站在路口上。


    遠遠的要命?蹲愉熹烊魅韉目綺蕉來,這就是他與眾不同之處,每次,選好了下手地點,他總是最後一個出現,將所觩傅氖攣袢交給牟三劈,牟三劈是這方麵的高手,能夠隨地理環境不同,而安排最有利的位置,絕不讓兄弟輕易暴露身份,這也是要命錐子較別人高明的地方,隻要撒下網,他相信那落網的兔子絕跑不掉?br>


    錐子能走路決不騎馬,這也是他與眾不同的地方,他認為一個殺手在行動之前騎馬,受那顛簸之苦,腦子一定不夠清醒,借著走路,他可慢慢假想眼前的敵人,用何種方式取對方的性命,這很重要,他必須思慮清楚後才會下手,他是殺手這一行的祖師爺,唯有冷靜和沉著才能達成他所要交付的任務。


    牟三劈望著他們老大低頭行來,他決不會出聲招唿這位當家的,他知道頭頭不說話,一定在籌劃這趟買賣的行動時刻——


    終於,錐子臉上展現出一抹清清淡淡的笑意,牟三劈不禁長長籲了口氣,每當錐子的笑意露出之時,正是他們行動展開的前奏,他們的把子已思慮好了。


    錐子低聲道:“老牟!怎麽樣?”


    牟三劈也壓低聲音,道:“全照爺的吩咐,咱們的人手全調集上了。”


    “嗯!”錐子沉思道:“每條通路全安好了人手?”


    點點頭,牟三劈道:“錯不了,附近共有三條路,每個岔口全安樁了,那崽子隻要進了咱們的網,他插翅也飛不出去。”


    “哼!”錐子鼻子裏哼了一聲道:“我不擔心這個!”


    牟三劈一呆道:“爺!你擔心什麽?”


    錐子雙目一寒,道:“我擔心的是外人闖進來攪局,你應當曉得江湖上要拿住他的人太多了,咱們可不能讓別人牽牛我們拔樁,那個人咱們就丟大了。”


    牟三劈嘿嘿地一聲道:“爺!有誰那麽不長眼睛,江湖誰不知道錐子大哥是什麽樣的人,有哪個不怕日後的追殺報複!”


    錐子麵上一冷,道:“錢能使鬼推磨,畢竟姓鐵的背負太多的財富!”


    話語間,斜前方的山坳裏已燃起一股黑煙,那股子煙霧直上雲霄,牟三劈低聲道:“爺,正主兒來了!”


    錐子僅僅嗯了一聲,他已看清那股煙霧飄動的情形,牟三劈畢竟沒有錐子那麽沉著,道:“爺!咱們是硬幹,還是偷襲?”


    錐子冷聲道:“依你看呢?”


    牟三劈哪敢再出聲,他知道這位主的脾氣,最不喜歡人家問東問西的,隻好露出一抹苦笑,站在那裏發愣。


    眼前已有四匹散淡的騎影,輕碎的蹄聲已隨風飄來,錐子眼裏散射著一縷冷光,那道目光如冬天裏穿堂風般那麽陰冷,那是他殺人的前兆,每當他要殺人的時候,他的目光就會像冰渣子一樣冰寒。


    半晌,錐子冷冷地道:“三劈,插響箭!”


    一怔,響箭是警告敵人示警用的,瓢把子今日的行動有違常理,怔然間,錐子的目光已瞄了過來,牟三劈還真嚇了一跳,迅速一揮手,林後,立刻穿出一道銳響,直往空中射去,整個空中都帶起了風聲。


    遠遠的,屠一刀仰天哈哈大笑道:“少主,瞧見沒,有人給咱們放響箭了!”


    淡淡散散的一笑,鐵無情嗯了一聲道:“老屠,值得咱們動火麽?這幾個月來,哪天哪日不是有朋友想留下咱們,結果呢,他們又能得了什麽好處?大不了還是海狼派或是五龍會的人!”


    搖搖頭,屠一刀道:“不像,那些崽子隻會暗地裏偷雞摸狗,隻想打打悶棍,今天,人家公然示警了,沒有幾把刷子。嘿嘿,我相信他沒那個種!”


    哈多隨在最後,冷冷地道:“黑三,咱倆先過去瞧瞧!”


    黑三目梢子一掠,道:“甭瞧了,那是錐子。”


    幾個人心裏同時一震,“錐子”這兩個字太令人心驚了,江湖十惡的大名是令人怕,而錐子卻令人懼,誰都知道錐子狠,蠍子毒,這兩大高手雖不是幫會組合之流,卻各有一股子暗勢力,殺人的高手、一狠角色、毒丈夫,在他們手裏,沒有放不倒的漢子。


    屠一刀神色一變道:“老黑,你瞧清楚了?”


    黑三冷冷的道:“我閉上眼用這隻鼻子也能聞出來,除了錐子,沒有這股濃烈的殺氣,他手裏那柄劍可快得讓人連眨眼的機會都沒有!”


    屠一刀呸了一聲道:“我倒不信他有那麽快!”


    他可沒碰過讓他寒懼的人,除了七絕神君他自知不敵外,錐子雖非泛泛,但憑屠一刀手裏那柄刀,他還不會寒了對方,屠一刀首先躍了出去。


    蹄影翻騰中,屠一刀已掠到了錐子麵前,牟三劈懷刀朝前一送,那大刀在空中連點三點,喝道:“姓屠的,這裏沒有你的事!”


    屠一刀心弦一震,說道:“索魂三點頭,好刀法,我老屠用屁眼也想的出來,你一定是北地響馬牟三劈牟三刀了!”


    牟三劈更是震顫,來人僅從他揮灑的刀影中,就認出他的來曆,屠一刀果然非尋常之輩,他吼道:“好!姓屠的,你要是手癢,我老牟陪你玩幾招。”


    搖搖頭,屠一刀道:“我要和你們當家的談談!”


    不屑的一笑,錐子冷澀的道:“別不識趣,屠一刀,你和老牟都是玩刀的,由他應付你足夠了,至於我,嘿嘿,我要會會鐵朋友!”


    屠一刀老臉難掛,這是瞧不起他,怒聲道:“你!”


    他那柄刀還真快,人在馬上,冷刀已斜劈而下,這手法真快,快得如何拔刀都沒有人看見,但,錐子的身手更是不慢,僅一晃,已運指將那柄刀給彈開,道:“雕蟲之技!”


    屠一刀手臂一震,隻覺一股涼意透進心底,錐子隻運指彈了那麽一下,自己就已手臂發麻,僅這份功力已非自己能敵,他怒聲道:“有種跟我老屠玩真的!”


    淡淡一笑,鐵無情嘴角一掀,笑道:“老屠!別自不量力,這位朋友的功夫,瞧瞧那—指,有誰能辦到?老屠,先下去,人家是有備而來,咱們就得會會人家。”


    說著騎著那匹馬緩緩行來。


    錐子登時將目光落在鐵無情的身上,他這才看清姓鐵的長得一副好像貌,圓嘟嘟的一張臉,配上一雙令人畏憚的清澈目光,朱唇上閃著一絲淡逸的笑意,讓人永遠猜不透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那份沉著幾乎令錐子心折,他大小案子接過不少,可就沒遇上這樣的俊逸人物。


    錐子冷冷地道:“你姓鐵?”


    “嗯!”鐵無情淡淡地道:“你不是在等我嗎?”


    錐子站在那裏如一根石柱般,道:“不錯,兄弟正是等你!”


    鐵無情哈哈一笑道:“我連想都不要想,你也是為了那票黃金來的!”


    搖搖頭,錐子道:“這次你猜錯了。”


    一怔,鐵無情道:“不為金子,你是為什麽?”


    錐子毫不置疑的道:“殺你!”


    鐵無情略略一震,此人倒也幹脆,錐子要殺他,不是為了那批金子而來,倒出鐵無情的意外,他忽然覺得錐子可愛起來,因為這個人雖要殺他,卻幹脆,直截了當的告訴自己,這也是英雄本色,一種快意而磊落的江湖客,鐵無情毫不為意道:“我能知道原因嗎?”


    搖搖頭,錐子道:“我們這一行是不說原因的,不過我看你還是個人物,不妨告訴你,有人不願意你活著,因你活著他們就活得不快樂,為了這個原因,你必須死!”


    點點頭,鐵無情大笑道:“好!能花大手筆請得起你這號人物的,江湖上怕找不出幾個來,我隻要從這方麵多想想,就不難想出點蛛絲馬跡!”


    搖搖頭,錐子笑道:“你甭想了,因為你沒機會想了,當你真的想通的時候,我的劍已割下你的頭顱,那時候我領我的賞金去喝我的老酒,抱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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