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聶開看著猴子一臉嚴肅的樣子,忽然有點想笑。?? ??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一個昨天還在擔心能不能通過測試的衰仔,今天卻忽然被告知自己是什麽狗屁的唯一,聶開覺得這轉折大得簡直有些滑稽。


    “唯一,憑什麽呢?”如果他沒有考驗失利,如果他沒有鬼使神差地踏入這個神經病院,又有誰會告訴他,他是那個“唯一”呢?


    這麽想著聶開已經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在笑什麽。你一定覺得我說的都是狗屁,你今天之所以會站在這裏,隻是一個偶然。但是,你聽沒聽過,每一次偶然,都是必然。”猴子忽然說,眼睛直視著聶開。


    聶開驚訝地看著猴子,忽然笑不出來了,冥冥中,像是有一隻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這是必然的嗎?”聶開腦子裏忽然閃過一絲莫名的恐懼。不知道是不是克蘇魯小說看多了,他最近越來越覺得自己似乎被一隻看不到的手抓住了。那個揮之不去的噩夢,那個沉睡在深海裏的惡魔。為什麽他越是想要逃離那個不可名狀的存在,偏偏越是靠近它呢?


    聶開無助地看向猴子,猴子也看著他,眼裏卻是熱切的期待。


    “你能不能說句靠譜一點的話。“聶開最後一字一頓地說,”注射完這支血清以後,我活下來的概率到底有多大?“


    “3成。“猴子說,麵不改色地直視著聶開的眼睛。


    “3成?“聶開以為自己聽錯了。


    “3成機會。要是成功了,你可以得到前所未有的風光,萬一失敗了,我們會給你的母親寄一筆豐厚的賠償。”猴子淡淡地說。


    聶開整個人都呆住了。他預想過一萬種花言巧語,但是,他怎麽也沒想到,猴子最後說出來的會是這樣一個冷冰冰的事實。冷得聶開忍不住想要抖。


    “你的老家在四川省一個偏遠的小縣城,家裏有一個望子成龍的母親。你父親十七年前因為欠債跑路了,你母親為了還債變賣了家裏所有的財產。十七年來,她日日期盼你早日成才,帶她過上幸福的生活。但是,你進入大學之後,學習偏偏不是很出色,最後,既沒申請到出國留學的機會,又沒得到保研的名額。更慘的是,你最後考研失敗,而且一連兩次。“


    聶開震驚地看著猴子。“為什麽你對我的事情這麽清楚?“


    猴子沒有理會聶開的驚訝。“如果我沒記錯,你和你媽最後一通電話。你一句話也沒說出口。因為你媽不知怎麽的,忽然說了一句‘你迴來幹什麽呢?鄰居會笑話的啊’。你。“


    “夠了!你到底怎麽知道的?“聶開已經衝上去按住了猴子的胸口。猴子於是劇烈地咳嗽起來,旁邊的醫護人員見狀,連忙把聶開拉開。


    “是劉天一。“猴子說,喘著粗氣。


    “劉天一?“聶開終於停止了掙紮。


    “當然。招收你進猶格本來就是劉天一的意思,他這麽謹慎的人,怎麽可能招收一個不知道底細的人到猶格來。“


    “劉天一調查過我的底細?”聶開已經變成一個泄了氣的皮球。劉天一,又是劉天一,聶開心裏忽然有一股莫名的憤怒。為什麽那個心高氣傲的家夥老是喜歡針對自己?


    “那,那其他人知道嗎?“聶開想到了什麽,支支吾吾地問。


    “其他人,你是指第二組的成員嗎?“猴子舔了舔嘴角的血,”這個我不是很確定。不過mr楊肯定也知道,作為組長,他有權利了解每一個成員的資料“


    聶開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那些家夥那天早晨忽然集體陪自己去接受測試,連之前一直搖擺不定的宋曉雪也忽然改變了主意。現在想來,那天晚上,老楊一定把自己的處境告訴了其他人。聶開忽然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原來自己所謂的秘密,已經成了每一個人都知道的事情。


    “怎麽樣,注射嗎?比起做一個無家可歸的失敗者,用自己的生命賭一把或許是個更好的選擇。這樣,即使你失敗了,你母親也可以收到一筆不菲的賠償,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猴子循循善誘地說。


    “注射嗎?”聶開不知不覺間,已經掏出了那支冰冷的試劑。漂亮的圓柱體,周身是光滑的白色合金,隻在接近頂端的地方有一節深色的玻璃,透過玻璃,可以隱約窺視到裏麵暗綠色的液體。


    “注射嗎?“聶開忽然有一絲心動。


    幽暗的海水,不可言狀的存在,晦澀的語言,古老的圖騰,無數不可言狀的的意象忽然像潮水一樣湧進聶開的腦海。聶開覺得頭痛欲裂。


    “不!”聶開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像是一隻驚慌失措的野獸。


    整個病房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這個處在奔潰邊緣的可憐蟲。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事兒。”聶開連忙解釋。


    “這就是你最後的答複嗎?”猴子失望地問,沒有理會聶開的窘迫,“我還以為你也是那種偶爾會想要拚命的家夥。”


    “我,我。”聶開不知所措地看著猴子,“我不知道要怎麽解釋,但是我忽然覺得我不能這麽做。”


    “不知道為什麽?那是為什麽?!”猴子幾乎崩潰了。他像看白癡一樣看著聶開,然後忽然咳嗽起來。他咳得如此劇烈,以至於他每咳一次,都有血絲從嘴角濺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猴子,你,你別激動啊。”聶開連忙上去扶猴子,“要不我把血清還給你。你不是說這是你為自己準備的嗎?”


    “不,那支血清,你自己留著吧,畢竟那是老頭的決定。。”猴子推開聶開,“還有,以後別再叫我猴子。猴子畢竟是用來稱唿小孩子的。但是現在,我要擔起老頭留下的擔子。所以你要麽叫我主任,要麽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上官鶴。”


    聶開本來想笑,但是聽到最後,已經笑不出來了。因為他現,這個瘋瘋癲癲的家夥居然真的在一瞬間變了一個人。


    “主任,那你叫我到這裏來,還有其他吩咐嗎?”聶開於是恭謹地問。


    猴子看了看聶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聶開一臉無語。“對不起,你能不能說中文?”


    “唉,我本來是希望讓你去幫劉天一對付入侵者的。但是,既然你已經拒絕了注射,那麽在這件事已經與你無關了。”


    “什麽?入侵者被抓到了,誰幹的?”聶開驚唿,那些家夥逃走的方法簡直匪夷所思,有誰能阻止這樣的家夥呢?聶開覺得這已經過了自己的想象力。


    “沒錯,空間跳躍的力量是我們從未了解過的,當然也是我們沒有辦法幹預的。但是事實如此,我剛收到消息,那些人已經落入了劉天一的包圍圈。”


    “劉天一?”聶開深吸了一口氣,又是劉天一,這個家夥為什麽老是無孔不入呢?“他怎麽做到的?”聶開驚訝地問。


    猴子輕輕地搖了搖頭。“劉天一的行動是不受限於任何人的,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麽,也沒有人知道他能做什麽。”他頓了頓,“我知道的僅僅是,劉天一集結了學院現在所有的戰鬥編製人員,準備徹底殲滅這些入侵者。”


    “所有人?”


    “是的,所有人。當然,也包括你熟悉的幾個家夥。”


    “你是說宋曉雪。”聶開脫口而出,他剛說完,立刻意識到自己說了不恰當的話,連忙補充道,“你是說宋曉雪和mr楊都去了?”


    “嗯,有什麽問題嗎?”猴子奇怪地問。


    “額,”聶開猶豫了一下,“那,那既然已經去了那麽多人,你為什麽還想要讓我去?”


    “因為入侵者的能力啊,你記得老頭是怎麽死的嗎?”


    “不記得,不對,我沒看到,我被他關在了櫃子裏了。醒來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他腦袋上有個洞是不是?”猴子問。


    “對,對,對!”聶開迴想起老頭死去的樣子,隻覺得渾身哆嗦了一下,連忙點頭。“不對,”聶開楞了一下,“你怎麽知道的?”、


    “看你身後。”猴子冷冷地說。


    聶開慢慢轉過頭去。在他眼前,是老頭沒有一絲生氣的屍體,鮮紅的血和潔白的腦漿混在一起,從他腦門上的洞裏慢慢地往外流淌。


    聶開覺得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他想要要驚唿,但是眼前的畫麵忽然一閃,不見了。


    “顯,顯示器?”聶開看向猴子,滿臉都是冷汗。


    “當然是顯示器。因為這裏是監控室。事實上,地下室的每一個角落,我都可以在這裏看到。”猴子絲毫不理會聶開的驚恐,“可惜由於停電,老頭被殺的畫麵我並沒有看到。但是,老頭的死相實在是很奇怪。”猴子再一次打開顯示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屏幕中那個倒在血泊裏的老人,“如果他是被子彈打死的,那麽他的腦袋應該會像西瓜一樣爆開,但是,他的頭骨卻很完整。而且,他腦袋上的洞的形狀,也不像是一顆子彈。更奇怪的是,他的傷口周圍有很明顯的燒焦的痕跡,簡直像是激光手術刀的切口一樣。”


    “你,你到底想說什麽?”聶開已經受不了屏幕中的畫麵,以及猴子繪聲繪色的描繪,於是隻好把頭扭到一邊問。


    “我也不知道。入侵者的能力實在太詭異了,我唯一能肯定的是,其中那個中年可以控製磁場,所以任何金屬製品,應該都很難接近他。”猴子頓了頓,看向聶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著所有的武器,無論是刀具,還是子彈,對他都是無效的。”聶開一字一頓地說,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小得連他自己都聽不清。


    猴子看著聶開無比震驚的樣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那他們豈不是很危險?”聶開跳了起來,“這麽重要的事,你為什麽不告訴他們?”


    “你覺得以劉天一的性格,他會甘心聽一個瘋子指揮嗎?”猴子無奈地說,居然笑了起來。


    聶開徹底絕望了,隱約間,仿佛看到了宋曉雪等人的死相。


    “不,不,不,一定還有辦法!告訴我,告訴我,我該怎麽辦?”聶開撲到猴子麵前,抓著猴子的手,失聲地說。


    猴子看著聶開激動的樣子,隻是笑。


    聶開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最後捏得猴子手上的繃帶都滲出了血,但是,猴子還是笑,笑得聶開毛骨悚然。


    “你難道就這麽看著自己的同伴去送死嗎?”聶開終於鬆開了手,直視著猴子吼。


    “奇怪,那些是我的同伴,跟你有什麽關係呢?”猴子停止了笑,“我說過了,既然你拒絕了注射,那麽猶格就已經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簡單來說,從剛才開始,你已經被開除了。這個決定,是院長和劉天一一致通過的,我作為一個區區的項目主任,為什麽要違背董事會的意思呢?”猴子直視著聶開冷冷地說。


    聶開整個人都愣住了。


    開除了?對,他被開除了!如果他拒絕注射,那麽他就會被猶格開除,這個決定劉天一早就告訴過他了。但是,他卻沒想到這一天居然來的這麽突然。快得好像一場夢,一不留神就被畫上了句號。聶開不舍地摸了摸胸口的魔鬼三角徽章,忽然有一絲留念。


    這個充斥著瘋子的精神病院,這個住滿了神經病的學校,這個充滿了荒唐氣息的地方。可偏偏這麽一個一文不值的地方,卻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歸屬感。聶開忍不住迴憶起胖子的好吃懶做的嘴臉,忍不住迴憶起老楊的風趣幽默笑話,迴憶起,在洋山港,抱住宋曉雪那一刻的溫暖。


    不對,宋曉雪他們現在正處在危險之中!聶開猛然驚醒。


    “告訴我,他們現在在哪裏?”聶開掐著猴子的脖子,聲嘶力竭地吼,眼裏的憤怒像是要把猴子殺死。


    猴子居然真的被他吼住了,他戰戰兢兢地說:“在,在屋頂。”


    “在屋頂?”聶開重複了一遍,拔腿就跑。


    “等等!”猴子忽然叫住了他。


    聶開停了下來,但是卻沒有轉身。“又有什麽事?”


    “你願意為一群不相幹的人賣命,我很高興。但是,你起碼得帶上武器,不是嗎?“猴子說,他提高音量,”劉大夫,把我讓你準備的東西交給他。”


    一個瘦高的醫生立刻從病房外快步走了進來,手裏捧著一個長方形的金屬盒子。聶開正好奇裏麵是什麽,盒子已經被打開了,一對銀白色的手槍。


    聶開看向猴子,覺得有點意外。


    “我知道你的槍法不差,這兩把槍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美國現役m9手槍,原槍長217毫米,重o.96千克,可以射9毫米巴拉貝魯姆彈。”猴子款款地說,“但是我讓人對它進行了一點點改造,所以現在它射的是塑料子彈。”


    “塑料子彈,為什麽?”


    聶開轉過身來,撫摸著盒子裏的槍,不解地問。指尖劃過槍身的時候,冰涼的觸感讓聶開心中不由一緊。換做一個月以前,他絕對不會有勇氣拿起這麽冰冷的東西。然而,這一個月已經生了太多事情。總之現在,聶開知道自己必須拿起這個東西,這將是他目前唯一的倚仗。


    “因為那個可以控製磁場的家夥,你忘了自己說的話嗎?金屬子彈對他是沒有用的。所以我給你準備了這兩把槍。我現在擔心的是,他的控製範圍是多大,跟這把手槍的射程比起來怎麽樣。”


    “這把槍的射程是多少?”聶開問。


    “原本是5o米的有效射程,但是現在,估計不到4o米。”


    “4o米嗎?”聶開琢磨著。


    “其實即使他的最大控製範圍不到4o米,你能打到他的機會也不多,因為他身邊還有一個移動的盾牌。”


    “盾牌?”


    “沒錯,一個背著大刀的大個子,度和力量都很驚人,加上他手裏的大刀,防禦可以說是密不透風。所以,除非你們可以把他們分開,否則我覺得你很難打中那個中年。”


    聶開已經有些心虛。


    “還有嗎?”他還是故作正定地問。


    “沒了。”猴子耐人尋味地笑了笑


    聶開看了猴子一眼,沒有再說話,抓起盒子裏的槍,扭頭衝出了這個昏暗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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