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張七月從屋裏出來的時候有模有樣,一到屋外就立刻變成了小白兔。


    他現在這殘血狀態,也就能嚇唬嚇唬小朋友。


    以陳雨靈之前那古靈精怪的表現來看,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找虐為好。


    居然被這小姑娘成功調戲,張七月頗有種虎落平陽之感。


    唉,人生地不熟,暖暖又要補覺,自己這半殘狀態還真是沒有安全感。


    正胡思亂想間,他右眼皮開始一陣亂跳。


    我去,右眼跳災還是跳財來著?嗯...跳財,肯定是跳財。張七月篤定地想道。


    沒一會,右眼安歇,換左眼皮開始蹦躂。


    不對!我記錯了,左眼跳財才對!嗯...一定是這樣!張七月迅速調整思想。


    然後兩隻眼皮開始一同翩翩起舞。


    張七月淩亂無比,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啊......


    陳雨靈正往前帶路,無意間側頭看了他一眼,頓時被他臉上那五彩繽紛的表情吸引,疑惑道:“七月哥,你怎麽了?不會真是舊傷複發了吧?”


    張七月往臉上用力一抹,臉色瞬間轉為滄桑淒涼,“陳小姐,我舊傷無礙,隻是被你嚇出了嚴重的新傷。剛開始運功自救,又被你無情打斷。這下完了,勢必會落下病根,你們陳府就等著養我這殘疾人一輩子吧。”


    “噗嗤——”陳雨靈失笑,“不就是開個小玩笑,至於那麽幽怨嘛。你可是我偶像,我還能真害你嘛?還有,不要叫陳小姐,好生分哦,叫我雨靈就行。”


    “偶像?”張七月懵逼。


    “當然啦,”陳雨靈滿眼星光,“你和暖暖姐還有我哥,都是我的偶像。這次幼童案你們處理地太漂亮啦!我已經找阿順,暖暖姐仔細問過了,你們三人智破線索,勇戰魔族,舍身護童,哇!這過程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我聽完後,當場就把你們封為偶像!可惜這次沒能陪你們並肩作戰,好遺憾哦...”


    張七月一頭黑線,這丫頭居然還敢一臉向往的表情,真是不知死活。


    “咳咳,那個,雨靈啊,既然你這麽崇拜我,為何見麵不說鮮花掌聲,反而先整我一頓?”張七月不解地問道。


    “這不是想給你留下一個好印象麽?”陳雨靈滿臉認真的迴答道。


    哈?真特麽神邏輯!張七月無語凝噎。


    “那你剛見到暖暖時,怎麽戲弄她的?”張七月十分好奇。


    “戲弄?沒有啊,就是很親切地和暖暖姐聊了很久啊。”


    張七月大怒,“憑毛對她就是親切交談,對我就是拿錐子嚇唬?憑毛!”


    “那怎麽能一樣,我從小就立誌要成為暖暖姐那樣的巾幗英雄,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氣質符合的,當然不能亂開玩笑啊。”陳雨靈臉上一本正經。


    張七月無言,心想大家閨秀怎麽都是這德行呢?不禁失口道:“女英雄很難嫁人的你知不知道?”


    “不會啊”,陳雨靈很是不以為然,“找個我哥那樣的男英雄不就行了?”


    “嗯,有道理...不對,我也是英雄吧?怎麽不說找個我這樣的呢?”


    “你?”陳雨靈瞅了張七月片刻,“不要,七月哥看起來傻傻的。”


    傻傻的...傻傻的...傻傻的...


    張七月頓時閉上嘴巴,決定立即結束與這位奇葩少女的溝通。並且覺得一貫強悍的周暖暖忽然變得好可愛。


    陳雨靈帶著張七月一通亂繞,來到一間雅致的書房。


    隻見房內有一名白麵短須,氣質儒雅的中年人正在看書,其溫潤氣質與陳盡歡極其相近。


    陳雨靈乖巧地向中年人福了一福,“二叔,我把七月哥帶來了。”


    陳同舟抬起頭來悠然一笑,猶如清風拂麵,雙眼不經意間流出的智慧光芒,讓人心生敬意。他認真打量張七月片刻,滿意地點了點頭。


    “雨靈,烹茶。”陳同舟笑道。


    “是,二叔。”陳雨靈輕輕行禮,而後蓮步輕移,走向茶桌。


    張七月有些拘謹,“怎敢勞煩雨靈小姐親自動手。”


    “哈哈,陳府上下,若論茶道一途,還無人能與雨靈一較高下。況且,論輩分,你乃是他兄長。讓這丫頭為你奉茶又有何不妥。”


    陳同舟起身走出書案,滿麵和煦,“七月啊,沒想到你初至青州,便做下如此大事,果然如同你師傅說的那般出色。歐陽兄後繼有人,可喜可賀啊。”


    “您和我師傅...?”


    “我和歐陽兄乃至交,相識有四十餘年了,所以你不必拘束,以後便同歡兒和雨靈一樣,喊我叔叔吧。”


    “四十年的老朋友?”張七月眼睛一亮,“舟叔,那您可得好好和我說說他的事,我到現在都不清楚他的底細,您說這叫什麽事嘛。”


    陳同舟輕輕一笑,“這件事,你師傅早有交代,我自會與你細細說明。”


    “那您快說。”張七月急不可耐。


    “歐陽兄的事,說起來可就話長了。在此之前,能否先讓我看看堆雪?”


    “當然可以。”張七月取出堆雪,遞給陳同舟。


    看到眼前的堆雪刀,陳同舟頓時失神,鄭重地將其接過,認真看了又看,雙手竟然顫抖不已。


    他眼眶微紅,緩緩撫摸刀身,那細膩的情感,仿佛在撫摸闊別已久的情人,周身儒雅氣質早已消散,隻留一片孤寂蕭索。


    正在烹茶的陳雨靈不禁愣住,她從小到大,從未見過二叔如此模樣,一次都沒有。


    張七月靜靜立於一旁,沒有出聲打擾。


    “老夥計,真是好久不見啊...”陳同舟對著堆雪深情低吟,“彈指二十年,相逢終有期。”


    張七月輕聲問道:“您,很了解堆雪?”


    陳同舟眼神始終停留在堆雪刀身,傷感道:“這世上除了另外一人,就屬我最了解堆雪,你師傅最多位列第三。”


    “請問,那人的姓名是?”


    陳同舟沉默片刻,道:“他叫李川悅,是堆雪原本的主人,也是歐陽兄的師弟,更是......我最好的朋友。”


    “您願意和我講講他的事麽?”


    陳同舟緩緩搖頭,“抱歉,我不願意。”


    張七月怔住,這個確實有些意外。


    “並非我惺惺作態。隻是這裏邊有許多事,你現在還不宜知曉。最起碼,不應該由我來告訴你。”陳同舟聲音苦澀。


    張七月不再追問,他從陳同舟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悲涼,其中必有苦衷。


    “最為補償,我可以告訴你一件趣事。”陳同舟收起悲傷情緒,擠出一絲笑容,“堆雪原本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堆血’,鮮血的血。是你師傅覺得殺氣太重,後來才改為了雪花的雪。”


    “‘堆血’......聽起來確實很兇殘,看來當初它飲血無數啊。”張七月唏噓道。


    陳同舟說道:“不錯,它第一次出現就殺死了很多人,“堆血”這個名字,正是我取的。”


    張七月問道:“誰殺的?李川悅師叔嗎?”


    陳同舟歎道:“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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