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山洞中的聚靈陣全麵引爆,洞內頓時劇烈動蕩,孩童們無法站穩,哭鬧著擠向周暖暖,借此尋求一些安全感。


    “孩子們別怕,快,互相靠在一起!”周暖暖朝孩童們焦急喊道,同是體內靈力盡出,將“不動如山”施展到極致,形成第三道防護。


    洞頂碎石伴隨粉塵紛紛墜落,“哐哐”地砸在張七月的靈罩上,蕩起點點波紋。


    碎石墜落不斷密集,整座山都在搖搖欲墜。


    不多時,一股宏大熾熱的氣浪兇猛衝擊洞口的“閉門造車”陣,陣紋急速閃爍,瞬息便潰散!


    來了!


    張七月咬緊牙冠,眼露堅決,將雙掌用力撐起。


    “轟隆——”


    “閉門造車”陣法完全崩裂,滾滾靈潮夾雜著成千上萬的碎石塊狂暴地撞擊在“禦龍嘯風陣”上,高速旋轉的龍卷風把碎石攪成碎粉,洞口處頓時鋪出濃烈白霧,看上去仿佛一張巨大白紙糊在上麵。


    隨著靈爆氣浪的衝擊,龍卷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層層消散,暴烈白霧繼續猛烈撞向張七月的靈罩,猶如鋪天蓋地的沙塵暴。


    狂暴的靈氣對衝造成刺眼的光芒,刮出的刺耳聲“嚓嚓”不絕於耳,完全蓋過了孩子們的哭鬧聲。


    “呃!”張七月發出一聲悶哼,靈爆的衝擊力度超過他的預想,隻能咬牙堅持!


    不過兩息,他眼中盡是血絲,雙手顫抖。體內靈力源源不斷地釋放,連靈罩內的孩童們都感覺到了一種黏稠的靈氣壓抑感。


    五息過後,一陣強烈的虛脫感自體內湧出,張七月雙眼圓瞪,暗道不好,“靈泉澎湃”比想象中結束的更快!


    媽的,沒完全恢複就強行施展,果然副作用太大!他此時心裏無比急躁。


    才擋住三成,剩下的陳盡歡肯定擋不住,不行!


    “啊——!!”張七月目眥欲裂,發出一聲不甘狂吼聲,瘋狂調動全身靈力,已然不顧一切地開始搏命。


    陳盡歡心頭暗驚,他能感覺到張七月的靈力在快速衰退。


    “啪啦!”“轟——”一連串的驚天巨響聲爆出後,張七月緩緩地趴在地上,氣息極度衰弱。


    媽的,才擋住四成。小白臉,剩下就看你的了。這是張七月昏迷之前最後的意識。


    “七月!”周暖暖花容失色。


    張七月靜靜趴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應。


    “嗚!”瞬間撲麵而來的巨大壓力讓陳盡歡也發出悶哼,但他雙眼卻像寶石般明亮。他心念微動,手中“鬼臼”筆驟然離手,浮空開始急速旋轉。


    小鬼,這次我們得玩命了。他對毛筆傳出歉意。


    “鬼臼”靈光閃爍,傳出淡淡認可意念。


    陳盡歡擠出一絲笑容,顫聲喊道:“拚吧!小鬼!”


    恍若實質的木係靈氣從“鬼臼”中怒放而出,盡數補入陳盡歡的青色靈罩中。


    靈罩不時出現裂痕,又迅速被鬼臼修複,周而複始。


    陳盡歡將自身靈力全數運轉,頃刻間已麵紅耳赤,青筋暴出。


    “哢嚓!”


    短短數息,鬼臼筆身開始出現裂痕。並且長度越來越大,數量越來越多。


    頂住!一定要頂住!陳盡歡心頭不斷怒吼,口鼻再次湧出濃稠鮮血。


    隻片刻,鬼臼筆便碎裂為一堆木屑,散落而下,陳盡歡的靈罩也到了極限。


    看來還是得用!他雙眼透出決然。


    熾熱的綠金色光芒自他身上爆出,靈罩頓時穩固了幾分。


    然而他的生命氣息卻開始衰弱。


    這顯然是動用了某種獻祭生命之力的秘法!


    周暖暖大驚,“陳盡歡,住手!剩下的交給我!”


    陳盡歡無動於衷,凝神專心對抗靈爆衝擊。


    “一個個都是大男人的德行!”周暖暖又急又怒。


    幾息過後,靈爆衝擊終於結束,大小石塊石粉如下雨般墜落,陳盡歡倒了下去,眼神中露出笑意。


    沒有靈爆力量的支撐,山洞開始坍塌,上萬斤的岩石塊登時壓了下來,周暖暖拚命撐住。她此時雜念盡去,隻剩一個想法:就算是死,也要護住所有人!


    “轟隆隆!”地動山搖,山洞完全被掩埋,很快一切歸於寂靜。


    .......


    一個多時辰後,數百青州軍趕到山洞前,配合隊伍中的修行者,開始快速挖掘塌陷的山石。


    半個時辰後,亂石縫隙中透出土黃色的光芒,成片的孩子哭聲從裏麵傳出。


    “就在裏邊!快!用力挖!”一道焦急的聲音吼道。


    此時周暖暖靈氣早已枯竭,單純憑靠一股堅定的意誌在支撐,早在不久之前她的意識便開始模糊。


    當數道靈氣幫她架住頭頂岩石,她氣息一鬆,便再也頂不住,一頭倒在了地上。


    “少爺!”這哭腔聽著像是阿三。


    “歡兒!歡兒!”


    這聲音又是誰呢?那個廢物府尹大人嗎?


    胡思亂想中,周暖暖徹底陷入昏迷。


    ......


    青州某地。


    瑪奇朵正坐在桌前沉思。


    那名以菜刀為兵器的人族青年,究竟是何人?為何在兩儀宗的資料中,沒有查出與其匹配的結果。


    如此優秀的弟子,豈會籍籍無名?難道兩儀宗也開始暗地培養人才了?


    不對,兩儀宗信奉有教無類,一向自詡光明正大,像此等絕世俊才,早該被捧上天了,如何還會掖著藏著?這真是奇怪。


    瑪奇朵想不通。


    這次行動對他來說,絕對是莫大的恥辱。不但原本任務沒有完成,還搭上了四名同伴的性命。在此之前,他帶隊執行任務從無紕漏。這次失敗,對於自尊心極強他來說,實在不好接受。


    瑪奇朵自嘲地想道,想必上頭對我很失望,所以才將我晾在這裏如此之久。


    “吱呀——”門被推開。


    一名臉色蒼白的中年人走進房中。


    “領主!”瑪奇朵起身行禮。


    中年人點點頭,坐在桌前,抬手說道:“坐下聊。”


    “是。”瑪奇朵再次執禮,而後正襟危坐。


    “這次任務的確難看了些,上頭有怨氣也在所難免,你不必放在心上。”中年人微笑道:“又有誰能永遠不失手呢?”


    “是屬下失職!屬下甘願領受一切責罰。”


    “哎,哪有什麽責罰,你多慮了。”中年人笑道:“以你以往功勞,這次失敗又算得了什麽?況且你是‘魔靈者’,上頭豈會輕易罰你。我已接到通知,這次過錯暫且記下,命你馬上執行下一個任務,以此抵過。”


    瑪奇朵有些慚愧道:“上頭如此寬厚,想必又是領主為屬下周旋。領主放心,屬下必然竭盡全力達成新任務,誓不辜負領主厚愛。敢問領主,新任務的內容是?”


    “你呀,就知道問任務。”中年人笑著搖了搖頭,“我聽說你這次撤退時,消耗極大,這瓶‘洗魄複陰丹’,你拿去補補。”


    中年人拿出一隻玉瓶放在桌上。


    “這......豈能讓領主破費!”瑪奇朵有些惶恐。


    “你小子和我還客氣?少婆婆媽媽的,現在就吃!”中間人笑罵道。


    瑪奇朵心裏一暖,恭敬道:“是。”


    他拿起玉瓶,將裏麵的丹藥倒出一顆喂入口中。


    “這就對了。”中年人滿意笑了笑,隨即站起身,幽幽道:“你跟了我多久了?”


    瑪奇朵執禮道:“屬下自‘天擎教’調入組織後,便一直在領主麾下做事,至今已有將近二十年了。”


    “二十年啊...那真是太久了。”中年人感慨道,“當初得知有你這位‘魔靈者’來幫我,我足足高興了數日,還在其他領主麵前大肆囂張了一番。那股喜悅之情真是至今難忘啊。從那時起,我一直都很看重你,你說是不是?”


    “是的,領主始終對屬下極為關照,這份恩情屬下一直銘記於心,從不敢或忘。”瑪奇朵唏噓道。


    “哎,都過去了,那些小事就不必放在心上了。”中年人歎了口氣,“隻要你死後,到了魔神那裏不記恨我就行。”


    瑪奇朵臉色頓變,“領主此話何意?”


    中年人上下打量他一番,嘖嘖道:“終究是‘魔靈者’,連毒藥都發作的這麽慢。”


    “呃!”瑪奇朵嘴角溢出黑血,想要站起,卻使不出一絲力氣,魔識也開始迅速枯萎。


    “為什麽?”瑪奇朵盯著中年人沉聲道。


    中年人露出惋惜之色,沉痛道:“尊上親自下令,說你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必須以死謝罪。”


    “是...什麽...錯誤?”瑪奇朵吐聲艱難。


    中年人搖搖頭,“我也不清楚,隻聽說尊上無比暴怒,我想應該不是因為那批‘魔靈測試品’。那群小孩的價值和你遠遠無法相比。至於你帶去的那四個屬下,我仔細查了查,也沒發現有誰出身高貴。所以很抱歉,我沒得出答案,無法讓你含笑九泉了。”


    “嗬嗬...”瑪奇朵自嘲而笑,腦袋緩緩低了下去,再也沒有抬起。


    “唉......”中年人很惆悵,愁眉不展地自言自語道:“尊上居然願意處死他親手造就的‘魔靈者’,這到底為什麽呢?唉,果然是老了,腦筋不如年輕時候那麽靈光了。”


    說罷搖頭晃腦地走出了房間,對坐在椅子上那具冰冷屍體沒有再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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