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上京龍眉宮中,皇帝耶律賢臉色越發顯得蒼白,有些憂慮地看著蕭綽,道:“西京道傳來消息,漢人吳英雄滅了曾經派使者來朝貢的西域黑汗國,現在他的軍隊已經在小海築城放牧,西邊的草原部族,除了降服的,都給他驅趕到東邊和更偏僻的漠北,西京道已經和東遷的部族打了好幾仗了,有些部落還通過了西京道,繼續向東遷移,都快要到東京道了。”


    蕭綽微微蹙著額頭,將一杯新鮮的鹿血服侍耶律賢喝下去,道:“夏國地方廣大,有利有弊,他拓地萬裏,忙於征服各族部落,暫時無力向西。那些東遷的草原部落,不如命烏吉敵烈統軍司收服他們,也好壓製東京道中的女真、室韋這些生番部族。”耶律賢點點頭,歎道:“我身體虛弱,不能像曆代先王一樣四處遊獵,宣示國威,讓四方蠻夷番部生了異心,真是愧對祖宗。”蕭綽悉心為他擦幹嘴角,安慰道:“陛下即位以來,國泰民豐,各處百姓都安居樂業,隻需大敗南麵宋國,便可抽出國中的精兵猛將,逐一收拾渤海、高麗、室韋、女真這些不服王化的蠻夷。”


    耶律賢神虛體弱,和蕭綽沒說多久的話便就睡去,蕭綽還要替他批閱奏折,政事處理完畢之後,擱筆閉目養神片刻,便喚來心腹侍女撒葛隻,問道:“韓大人那裏近況如何?”


    “韓大人忙於政事,漢夫人一直沒有身孕,老韓大人催促納妾數次,韓大人一直沒有同意。”撒葛隻小心翼翼死答道。蕭綽凝眸注視著窗外,臉露微笑,又歎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南院樞密使府中,韓德讓剛剛閱完細作詳細迴稟的河西情況,歎道:“早知吾這義弟不是池中之物,河西拓地萬裏,健馬成群,兵甲犀利,勇士為用,天下鼎足之勢已成,無論遼宋,對夏國都不可製之。吾國與他相隔遙遠尚好,恐怕那自高自大的南朝皇帝要頭痛了。”


    “民間盛傳夏國重勇力,能者上位,前年高粱河之役,吳英雄以一旅孤軍斷後,遮護漢人十餘萬口內遷,聲名大振,那些內遷的漢人,還有南京道身家殷實些的漢人,多有攜家帶口輾轉投奔河西而去的。”家將郭太保皺著眉頭秉道。韓德讓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道:“千裏投奔,能有幾人?夏國之地離幽燕路途遙遠,他再得人心,真正能投去河西的漢人還是少數。幽燕漢兒既不為契丹所用,又不為南朝所容,偏偏天佑我幽燕漢兒,百十年來豪傑輩出,隻要同心同德,便能自立存身。不管是契丹人還是南朝,都不能輕視了幽燕漢兒。”


    郭太保點告辭離去後,韓德讓仍然在書房中處理文牘,耳聞房門微響,夫人蔡氏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見韓德讓抬頭看過來,垂首低聲道:“妾身讓房裏丫鬟熬了碗燕窩粥,老爺趁熱喝了吧。”韓德讓接過粥碗,隻覺冷暖濃稠都合適,數口喝幹之後,將粥碗還給蔡氏,微笑著謝道:“辛苦夫人了。”蔡氏眼眸中微微閃動著喜悅的光芒,接過小碗轉身離去,輕輕將書房的門掩上。韓德讓目送她的剪影從窗外消失不見,微微一笑。


    月明星稀,蜀中灌口神廟之中,神廟主祭的王祈伯聚集得力屬下,商議舉事反宋的準備。


    “近來主持博買務的官吏越來越貪暴,勾連著土豪富商,將綢緞、茶葉的價錢一壓再壓,若不是兄弟們提著腦袋販運私貨到西北,隻怕早已活不下去。”張餘的臉上帶著憤憤不平的神情,數年前宋軍抄襲二郎神教,將老祈伯張阿郎當眾斬首,將負責接洽的張餘兩邊耳朵割去,臉頰兩邊隻留下兩道難看無比的疤痕。


    “在夏國曆練的兄弟,弓馬器械已經十分純熟,跟著吳將軍萬裏遠征打過西番子,樂羊傅拍著胸脯說,現在他們五百人可以打敗上千禁軍,若是普通廂軍,更不在話下。”負責和夏國聯絡的杜永帶著激動地神色道,樂羊傅請示蕭九同意後,帶他觀看了錦城營操演,據說夏軍操演和真實交戰也差不了多少,比往常窺見官軍操演不知激烈多少,“還有,小蜀王現在錦城營裏官居百夫長,長成一條好漢,文武都很來得,連官職和年紀都長於他的樂羊傅也自愧不如,感歎蜀中複興有望。”


    “很好,”王安微微點頭道,堅持派蜀中子弟去夏國軍營中曆練,與河西走私各種貨物的交易,乃是他繼任祈伯之後最為正確的決定,既鍛煉日後領兵打仗的骨幹,又為賑濟貧民,準備起事儲積了不少兵器糧草,“那吳英雄沒有將錦城營留下來,或是想要趁機吞並蜀中的心思吧?”


    杜餘一愣,見王安臉上頗有憂色,想了片刻道:“大師兄放心,吾教中兄弟一直都單立一營,幾年來都上下沒有摻進來一個沙子,除了軍械糧餉和其他軍隊相同以外,吳英雄也從不邀買人心。”


    王安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不是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蜀中父老屢屢遭受外來兵災,吾實在不願驅走一狼,又引入一虎,若是那樣,徒然令桑梓塗炭,你我都百死莫贖。”數年來王安一直為蜀中舉事而奔走,他眼望著廟裏的香火映得陰晴不定的二郎神君的臉孔,心情也差相仿佛,宋國委實太強大了,當年全師雄將軍舉事,從者數十萬,幾乎席卷全蜀,結果還是被禁軍平定下來,起義的蜀兵和父老鄉親橫死無數。看來要對付宋國,還得借助西北之力。


    窗外月色如水,蟬蟲嗡嗡鳴叫不停,偶爾樹枝晃動,有夜梟撲棱棱從淩空下去,被捕捉的田鼠的吱吱亂叫,片刻後便沒了聲息,這世道,不知誰是梟雄,誰是鼠輩?夏國大軍分走天山南北兩路,緩緩迴師,一路上展示從河中繳獲的大象、犀牛等奇獸。早先黑汗國有焚城之禍,再經此一路宣揚國威,西域各族都是懾服,接下來徹底推行軍士蔭戶體製,各地貴族豪紳雖有不滿,也隻能盡力鼓動族中子弟投考軍士,蔭庇自家,許多原來依附於寺廟和世家大族的佃戶更脫身出來,遷徙投靠在軍士蔭庇之下,開墾授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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