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英雄似乎突然醒起周後在座,拍著辛古的肩膀道喃喃道:“要說做好皇帝,江南國主倒是個材料。”辛古不滿意的嘟囔道:“哪有大人你主事痛快!”周後再也聽不下去,寒著臉站起來,對黃雯道:“妹妹,這邊有些燥熱,我先迴房歇息了。”黃雯忙歉然地站起身來,道:“姐姐勿要生氣,他二人皆是無心之語,做不得數的。”周後見她麵帶歉疚,勉強笑道:“這個我清楚。”便在黃雯陪伴下離開了花廳。二女帶著一陣香風離開,吳英雄眼神似乎迴複了些清明,搖搖晃晃站起來,跟了出去。


    辛古獨自喝了一點湯後,見四下已無旁人,拿桌布裹了還剩下大半的羊腿,東倒西歪地離去,此時指揮使府上已經沒有親衛當值,仆婦傭人之流,又怎敢阻攔辛校尉。


    出得府門,冷風一吹,辛古神明清醒了小半,他酒力甚豪,雖然飲了不少,但不至於醉倒街頭,隻漫無目的地朝前走,不知不覺居然到了治下民戶朱惠蘭的門前。


    簽訂軍民領轄的契據後,他對朱惠蘭便算是有了保護之責,閑來無事時倒是來過這裏一迴,繞著屋子冷著臉走了兩圈,就好像野獸宣誓自己領地一樣。正因如此,雖然城中對朱惠蘭有意的軍士民戶雖多,但仔細打聽之下,得知這個美人兒是辛校尉治下的,也都打消了念頭。


    或許是酒意上湧,辛古突然很想看看這個被自己保護的女人,便不假思索地上前拍門,拍了好一會兒,朱惠蘭透過門縫看清楚是他,才滿不樂意地將門打開一條縫,撲麵而來便聞到一股酒氣,隨即一股大力將門掀開,辛古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


    終於還是來了,朱惠蘭心裏有些黯然,卻強作歡顏的看著辛古,他要做什麽,自己能反抗麽?


    辛古眯縫著眼睛瞅了半晌,這個漢家女子似乎是剛剛被他吵醒才匆匆起來,隻披著單薄的衣衫,鬢發淩亂,寒風中凍得俏臉通紅,宛如花樹般立於院中,當真叫人憐愛,他原本隻想進來看看這人而已,當真進來了,卻又無話可說,隻將手上提著用綢緞桌布包裹的羊腿遞了過去,粗聲道:“給你。”


    他硬要遞過來,朱惠蘭低頭隻得接過,轉身走迴屋內,辛古也跟了進去。朱惠蘭徑自坐上床頭,用這些天凍得裂開的手指將衣襟解開,閉上雙眼,拚命忍住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過了許久,仍然不見動靜,她睜開眼睛,卻發現辛古不是什麽時候已經離開,走的時候輕輕把門關得很嚴。朱惠蘭終於忍不住大哭出來,一邊哭一邊罵:“你這混蛋,你這個死人!”


    門外的大街上,辛古不自覺地打了好大一個噴嚏,好冷啊,不禁有些後悔剛才沒有留在那女人的暖被窩裏麵。早在皮室帳中為奴隸時,不少侍女便和這些身材健壯的奴隸勾勾搭搭,辛古也很嚐過這些遼國皇帝的禁臠滋味。後來做馬賊,在草原上,一塊肉,一把破弓,或者半坨磚茶,都可以找女人睡上一晚。可是今天他隻想看看那個女人,她那副樣子坐在床頭,頓時沒了興致。


    夜風,越來越冷,辛古扯開皮襖,讓冷風唿唿的舔著自己散發著熱氣的身體,一腔熱血卻似沸騰不止,直衝頂門,他隻想朝著幽深的天穹高喊,我不再是卑賤的奴隸,我也不再是馬賊,我是大人麾下左軍統禦,我追隨大人南征北戰,奪取土地和牛羊,砍下那些傲慢而高貴的腦袋。


    丙子年秋,吳公與辛公飲,酒酣大唿曰,稱王稱帝多奸雄鼠輩,竊據江山,魚肉生民,願公為吾利刃,掃蕩天下,盡斬之。辛公醉,笑曰,若君如此,某當如何?吳公以指叩首,笑曰,大好頭顱,君試取之。


    小寒宰羊宴顯然大大提高了嵐州軍民的士氣,人往往就是這樣,高壓之中來一點慰藉,就會感覺充滿幹勁。各營負責修築的羊舍,以及柴草等物資儲備都快速進行,終於趕在嚴冬大雪之前,完成一應準備。眼看新年將至,指揮使府裏籠罩著一股樂觀的氛圍。周後也解開心結,和黃雯一道帶著指揮使府上的仆婦為軍士縫製冬衣。嵐州不同於江南,綢緞布帛均貴,而地近塞北,加之與朔州契丹較好,羊皮、兔皮等價格低廉,所以軍士們的冬衣皆是皮坎肩加上帛布襯裏和袖口,外麵再罩以迴鶻流行的長袍,束以寬革帶,別上腰刀,既避寒擋風,又美觀威武,惹得嵐州民戶也極為眼饞。今冬民戶沒有任何出產,一切物資全由嵐州官府供給,缺乏羊皮,卻不妨礙他們將身上的衣袍按照軍士的製式修改,嵐州軍和官府都不禁止,獨特的裝束和社會結構,使得外地的客商進入嵐州,往往有一種身在異域的感覺。


    “這吳英雄到此不久,不但令嵐州軍民歸心,更移風易俗,改了漢家製度,將來無論他是成是敗,官府想要在招撫嵐州一方,恐怕得大費功夫。”康恪闐神情複雜地對旁邊的侍從葛思恆道,他這話並非無端而發,故鄉撒馬爾罕被阿拉伯人攻占後,許多人改信了***教,生活方式與迥異從前,要想這些人再支持複國就很難了。日前他也曾聯絡已在嵐州官居校尉的石元光,孰料言談試探之下,發覺石元光對嵐州已有歸心,一但問及軍國機密之事,都支支吾吾,不肯盡言。無奈之下,隻得讓石元光代為通傳與吳英雄約見。


    石元光大步從府內走出,不卑不亢地拱手道:“恪闐,指揮使大人相請入內一唔。”現在的石元光和康恪闐從前認識的那個一言不和就拔刀相向的粟特勇士相差太大了。一年前的石元光雖然勇敢、暴躁,甚至總讓族中長輩頭疼,但在粟特人領袖康屈達幹的嫡子康恪闐麵前還是有些隱約的服從甚至自卑。可是現在,,經曆了頻繁地血戰和漫長的遠征,管帶著數百戰士和差不多同樣數量的民戶,時不時的還要做主裁判糾紛他變得成熟,鋒芒內斂,但自信,宛如一柄深藏在鞘中的寶刀,反而讓康恪闐與他交談時不再像從前那般隨意。康恪闐對著石元光拱手還禮,邁步入內。


    隻見吳英雄早已相侯在花廳之中,笑道:“恪闐,老康屈達幹身體可好?”康恪闐忙道:“家父因在契丹盤點一批西去的貨物,特意派小人來向指揮使致意,家父說吳大人乃是我粟特行商的老朋友,有什麽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吳英雄笑道:“老康恐怕不是這麽大方的人吧,不過你不要擔心,這次吾先給你看一件好東西。”說完打開身旁一個紅木匣子,取出件玲瓏剔透的白瓷碗來,對康恪闐笑道:“你看這窯瓷燒得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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