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裏,夜顏玉正坐在桌子前,單手倚著頭,愁眉不展。


    今日她閑來無事,去青荒村溜達了一圈,無意聽到樵夫間的竊竊私語。說是青荒村近來失蹤了許多人,都是上山的人,有砍柴的樵夫,采藥的大夫,挖石頭的商人之類,而且皆是男子。


    一時間山中出現了專食用男人精魄的邪祟的流言,蔓延在整個村子裏,眼看著天氣一日天比一天暖和了,那春季臨近在眼前,本來春季萬物複蘇,正應該是開山的好季節,但上山的人卻越來越少,大家都懼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失蹤的對象。現在,除去為了生計實在沒辦法非要上山的樵夫,獵戶外,其他人已經極少會去冒險了。


    “怎麽了?今日上街迴來到現在,便沒見你笑過,一直悶悶不樂,晚飯也不怎麽吃,到底出什麽事了?說出來,我給你想想辦法。”


    瞧著夜歌無精打采大半天了,風輝洗了兩個今日從市集上買的果子,端到了夜歌麵前。


    他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歪著頭看著夜歌凝著眉心的樣子,心裏莫名的難受著,這丫頭,極少這樣,相處這麽久,第一次見到她這樣不開心。今早到市集的時候明明還十分活躍的,等他去鋪子買糕點的功夫,迴來就看著這丫頭哀著一張臉,任由他怎麽調侃,開玩笑,甚至作死,她也隻是沒精打采的敷衍幾句,而後她便嚷著要迴軍營,迴來後便一直心神不寧。


    “唉,和你說了也沒用。”


    她搖了搖頭,拿起果子看了看,又放下了,瞧著手邊已經寫好的信,有些猶豫。


    “誒,這是什麽?”


    看著那封筆墨都還未幹透的信,風輝一把奪過,不等夜歌奪去,他便已經一溜煙跑出了帳篷。而後卻又駐足,害的追他出來的夜歌一下沒挺住,撞倒他的背上,撞了個結實。


    “還我,我沒心情和你鬧。”


    夜歌一把奪過那信紙,揉了揉鼻尖,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原不想讓他知道,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不想在還沒弄清楚之前就先鬧得軍營裏人盡皆知,人心惶惶的,但又怕萬一事態發展不受控製的惡化,兄長若是知道她知情不報,肯定要重罰她的。


    “你在猶豫什麽?這事,我覺得你應該和王爺說一聲。”


    風輝一臉嚴肅,雖然他不知道,在這個地界,失蹤幾個人,算不算是個嚴重的事情,但瞧著夜歌這模樣,似乎應該要讓夜冥知道的,畢竟,他才是這一城之主,這荒沙之地邊界的守護者。


    “你懂什麽,當初星兒離開這荒沙邊界的時候,下過陣法,看,這些都是陣圖,按理,邪祟不可能從荒沙跑出來,跑出來我們也一定是知道的。這不是現在,我還沒確認到底是不是邪祟作祟嗎!我是怕,萬一沒什麽事,害我哥白擔心一趟,畢竟現在為了星兒的病,他夠累了。我想著明日我上山一趟,看看再說。畢竟要開春了,許是山中野獸蘇醒,四處出沒,吃了那些獵戶樵夫呢。”


    夜歌白了一眼風輝,拉著他便大步流星的走到邊界處,指了指那些奇怪的圖案,解釋著。今日她迴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陣圖,並挨個檢查了,均沒有發現問題,這才叫她更加疑惑,她而後又將信紙看了又看,最後還是決定折起來,放入胸懷裏。


    “你是打算明日親驗後,再決定告訴王爺?”


    瞧著她將信收迴,風輝的眼底,流露出一絲擔憂,這個女羅刹的能力如何,他自然清楚的很,但她終究是個女孩子啊,若是那山裏是幾隻野獸,她應付起來,倒是沒什麽大問題,但若不是,而是未知的什麽怪物,那她不就危險了?


    “嗯,對了,你不許偷偷告訴我兄長,不然......”


    夜歌對這風輝,捏沒捏拳頭,又將拳頭在風輝麵前晃了晃。


    風輝自然是知道她的,隻是點點頭,看著她要離開的身影,卻又不甘心,跑上去一把拉住了夜歌的手。


    “明日,我跟你一塊去!我雖比你弱些,但絕對不會拖你後腿!”


    他知道夜歌這丫頭,最愛逞能,他若在她身側,起碼在她危險的時候,能拉著她迴來。他小心翼翼的瞧了夜歌一眼,看著那丫頭有些錯愕的看著自己,有些心虛起來。


    “你是?擔心我?”


    夜歌眯了眯眼睛,抿了抿唇,眼角有一絲笑意。


    “我......你別多想,出藥聖穀前,王爺交待過我要好生照顧你,我是怕你這丫頭到時候迷路山中,我自小山裏長大,對山比你熟悉,跟著你,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


    雖然臉色有幾分微紅,但他忽然把音量提高,挺了挺胸膛,一副堂堂正正的樣子。


    擔心,誰擔心,我怎麽會擔心,我就是怕你這魯莽的性格去那山裏惹出什麽意外,到時候王爺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


    “嗯,好,那明日,我們早些出發,避開暗鷹,那小子眼神銳利的很,覺察事情也敏感,被他瞧見,萬一被懷疑上就麻煩了。”


    她輕輕的點著頭,似笑非笑的甩開了風輝的手,便步伐輕盈,一蹦一跳的朝著自己的帳篷跑去。


    翌日,天才剛微微露出了魚肚白,夜歌和風輝便駕馬出了軍營。


    一路問著路邊的樵夫和獵戶,順著他們指導的方向,爬到了山裏那處最經常失蹤人的地方。


    風輝環顧四周,清晨的山裏,霧氣很重,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白茫茫的,他朝著夜歌靠了靠,沒意識的一把抓住了夜歌的手。


    “山裏霧氣大,不然我們等霧散了再尋尋看,有何蛛絲馬跡。”


    “嗯。”


    夜歌愣了愣,低頭瞧了一眼手,而後眼角不自覺的彎了起來,輕輕的嗯了一聲,看著周圍,確實什麽也看不清楚,不如就聽他的,找個地方先坐坐,等霧氣散了再尋。


    那一側,荒沙之中,白牙撇了一眼離開的夜顏玉,看著她端著那最後一碗心頭血,滿心不悅。自從上次這個女人半夜從主子房裏跑了出來,主子非但沒有怪罪她,反而對她越發上心。以前主子從不入那個院子,現如今是一入便要呆上好幾個時辰才出來。


    “白牙,一會兒你帶幾個人,該去補補貨了。”


    容曦一邊處理著地上那具屍體,一邊溫柔的命令著。


    “啊,是。”


    一時間還沒迴過神,白牙有些發懵,而後又很快反應過來,應答著。


    容曦敏銳的覺察著,抬眼,看了看這個對自己忠心對年的助手,笑了笑。


    “你,不喜歡顏玉姑娘?”


    他雖然是個男人,卻心思縝密,又接觸過那麽多女人,白牙那點嫉妒的小情緒,他早就注意到了。


    白牙是個做事果敢的女人,對他也是絕對忠心,每一次他交給她的事情,她都會完美完成,其實他早就知道這個丫頭對他有幾分喜歡,但他一直以為這丫頭會將這份心思一藏到底,不甘越距的,現如今,倒是第一次見到這丫頭吃醋,他有些驚訝,畢竟,這麽多年,他接觸了那麽多女人,還是第一迴看到白牙對一個女人流露出敵意。


    “顏玉是主子的貴客,白牙怎敢冒犯,更談不上喜歡不喜歡。”


    白牙呆滯了一會兒,而後立馬跪在了地上,她沒想過,容曦竟然如此關注她,她一直以為自己心思藏的很好。


    “起來,我沒有怪你,隻是,提醒一下你,你是我最喜歡最信任的部下,莫要被一些情緒影響,忘了自己的本分。”


    容曦的話語一如既往的溫柔,但此刻入了白牙的耳朵裏,聽起來是那麽冰冷,方才她還有意思竊喜,覺得容曦竟然有關注到她女兒家的小心思,是不是意味著容曦對她也有幾分上心的。現在容曦這麽快就給了她一盆冷水,叫她看清現實,她的心一下咯噔落到了深淵,容曦是在警告她,對容曦而言,她是屬下,是一個外人,是沒有資格去嫉妒,更沒有資格插手容曦的感情事情的。


    “是,屬下謹遵教誨。”


    她麵無表情著,將所以的失落藏在了眼底,而後一如既往的起身,尋了幾個人手,便走出了這座城。


    她的步伐,比平日快了兩三倍,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將她此刻擠壓在心裏的所有難過發泄出來。


    原來,容曦早就發現她喜歡他。但他卻從頭到尾都裝著不知道。是她癡心妄想了,以為日久便能生情,以為自己立下赫赫戰功,容曦就會多看她幾眼。但如果自己不可以,那個叫夜顏玉的女人又有什麽資格?那個叫夜顏玉的女人的眼裏完全沒有對主子的愛慕和崇拜,她隻在那個女人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陰謀算計。


    她怎麽能容許這樣的的女人帶在主子身側呢?但現在主子被這女人迷的鬼迷心竅,是非不分的。方才她又被那樣警告了,如果現在她去和主子說,她覺得那個叫夜顏玉的女人有問題,主子一定會以為她是嫉妒心作祟在那胡言亂語。原來她是想趕走夜顏玉,但現如今,看主子的情形,她應該是趕不走夜顏玉了。不過她白牙人生裏就不存在輕言放棄這四個字。不行,她一定要尋個證據,證明這個女人隻是想利用主子,叫主子明白,這樣的人,留不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夜王有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阿娜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阿娜子並收藏夜王有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