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早就潛入藥鋪房間的風銘鷺,焦急的看著窗外的一片死寂,在房中來迴踱步著。


    忽然窗邊一個身影掠過,風輝應聲坐到了椅子上,將手裏的麵具一丟,倒了壺水,大口喝了幾杯。


    “去哪兒了,怎麽遲了這麽久。”


    風銘鷺有些生氣,看著風輝這足底的泥濘,擔憂著。


    “遇到個黑衣人,她也是來救星兒的。是個十分奇怪的魔族女人,帶著這麵具,要不是我扯開她麵具,差點被她偽裝的聲音騙了。”


    “後來呢?”


    風銘鷺聽著魔族二字,十分忌憚,看了看那麵具,魔族,女人??莫非,不,不可能。怎麽可能是那個女羅刹,那個女羅刹向來痛恨初家,現如今她知道初星是初家人,夜冥也忘了初星,她怎麽可能來救她?


    “後來?叫她跑了。”


    風輝有些心虛,語調也弱了幾分,想著自己方才攬著人家的腰,還和她四目相對,身體相貼,他眼底閃過一絲害羞。


    “唉,先不管她,且說說,星兒怎麽樣了,尋到她了?”


    風銘鷺緊鎖著眉頭,焦急的坐到了風輝身側,今夜,他費了一番心思,和那老狐狸對飲半宿,就是為了給這小子多些時間機會,沒想到這老狐狸居然在府邸設了結界。看來自己這計劃還要再想得周全一些。


    “尋到了,可她很不好,她被初顯關在了偏院的牢房裏,我隻遠遠看了她幾眼,都覺得她一定是深受折磨了,方才還有個侍衛想要輕薄她,被她反抗後惱羞成怒,說今晚要將她丟在水牢一夜。堂哥,我們的動作要快些。”


    想起初星,風輝清醒了幾分。初星的樣子著實叫他擔憂,那丫頭,自小頑劣,可身子骨也不是鐵打的,何況是落到了初顯的手裏,方才她一頭亂發,衣衫襤褸的樣子,不用見血見肉,他都知道,她這幾日,一定苦不堪言。


    “輕薄?”


    風銘鷺的臉上,頭一次露出那般陰森可怕的表情,眼底的殺意,無邊的蔓延出來,環繞他整個身體,他緊閉雙唇,額頭的青筋暴起,那原本溫潤儒雅的氣息,一下消失殆盡。


    不可拖延了,每多拖延一刻,那丫頭就危險一刻。他的腦子快速運轉著,原本計劃是劫了這丫頭,然後用易容術將她偽裝成藥童,帶迴風家,可現在平白無故多了個結界,硬闖是不可能了,如何智鬥,他需要重新思量。


    而另一家客棧內,夜歌氣急敗壞的推窗而入,驚得那暗鷹一下從床上蹦起。


    “郡主!!”


    暗鷹又氣又惱,低聲吼了一聲,暗自慶幸自己出門在外,入睡均習慣和衣而睡。不然此刻夜歌這樣闖入,自己必定狼狽至極。


    他定了定神,看著夜歌這一身夜行衣,沒有外傷,但是表情卻十分惱怒。必定是受了什麽氣了。


    “郡主私自行動,若是出事叫屬下如何和王爺交待。”


    暗鷹冷冷的說道,自己此番本想獨自行事,誰知道半路遇見了同樣聽聞初星被抓想前去營救的夜歌,郡主雖身經百戰,但做事總是魯莽,加之脾氣倔強,不聽他勸說,非要去,於是暗鷹同意了夜歌的同行請求。


    今日不過是抵達越城第一夜,她就開始擅自行動了,實在叫他頭痛。


    抬頭白了暗鷹幾眼,自知理虧,夜歌沒好氣的哼哼了幾聲,今夜不過是想去探訪一下,誰知道碰到一個莫名的臭小子壞了她的事,要不是她嗅著那小子身上的藥味有一絲熟悉,又看他也是要救那丫頭的,她才懶得管那麽多,隻是到現在她也沒想起哪裏聞見過那味道。


    “今夜遇見了個人,所以特來和你商議。”


    她沒好氣的說著,腦海又閃過風輝摟著她的腰的樣子,霎時間,臉頰又開始發燙。


    “什麽人?”


    “不知道,一個年輕小子,隻是嗅著身上一股子藥味,還沒問明白,麵具就叫他扯了,怕身份敗露,就逃迴來了。但可以肯定,也是救那丫頭的人。”


    她沮喪的垂來垂頭,自己也算在戰場多年,還是頭一次,被除了哥哥和爹以外的男人抱了腰,連麵具都丟了,真是可恥。這女羅刹的名頭,還怎麽報出口。


    “哦??”


    暗鷹心中有了幾分答案,藥味,年輕男子,又甘於冒著生命危險救初星的,除了那風銘鷺,還能有誰。


    “不如,我們先看看那小子怎麽做,如果他能成功叫那丫頭救走。我們也就不必冒險了。若是他不行,我們再出手。”


    沒想到,那小子倒是十分關心,消息靈通,這麽快就來了。不如,先靜觀其變,看看那小子怎麽做,若是他能成功將初星救出,自己和郡主也就不必出手了,畢竟萬一被初顯發現,這對王爺十分不利。


    “這......”


    夜歌抬頭,想了想,雖然覺得這樣不就白來一趟,但轉念一想到哥哥現在的處境,還是點了點頭。


    其實,本來她不想來這越城,畢竟初星是初家人,但聽見那丫頭被抓,她還是惴惴不安,想著初星畢竟從來沒有生活在初家,而且相處的那段日子,初星對夜家始終都是忠心耿耿,對哥哥更是情深意切。現在她有生命之危,坐視不理,確實不是她夜歌的風格。


    她原想著此番救了那丫頭後,就再無瓜葛,可現在看來,自己可能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了。不知為何,竟然有些失落起來。


    連著幾日,夜冥都在一些莫名其妙的病症中度過,好在夜顏玉提前迴了倉玄,不然還要應付那夜顏玉,那更是麻煩。


    房間裏,夜冥此刻蜷縮在床的一角,心悶難耐,他嚐試了所有的方法,卻仍舊不能緩解胸口那份苦楚和疼痛。他不斷深唿吸,胸口浮動,仿佛自己心,被人左右用力拉扯一般,撕痛。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被下了咒,或者什麽其他的,不然怎麽會如此。


    “仙羽先生,仙羽先生。你可來了。”


    門外,是暗流期待的聲音。


    隻看那元仙羽沒有應答,冷著一張臉,推門而入,就看到夜冥大汗淋漓,渾身濕透,坐在床上,臉色蒼白著,雙手緊握成拳頭,費力的抬眼看了看他。


    “還沒死啊!”


    元仙羽將手裏的藥箱往桌上一丟,不緊不慢的坐到了一旁,緩緩的倒了一杯茶水,諷刺道。


    暗流不明的看著元仙羽,仙羽先生從來沒有對爺這般冷漠過,他上前扶起夜冥,瞅了瞅元仙羽眼中的氣憤,覺得十分奇怪。


    “仙羽先生,我家王爺這幾日忽冷忽熱,胸悶氣短,十分難受。你快看看吧。”


    暗流俯到元仙羽身側,低聲哀求道。


    “哼,他把星丫頭親手送給初顯的時候,怎麽不覺得心痛?”


    他冷笑一聲,輕聲埋怨道,打開那藥箱,拿出脈診,粗暴的抓起夜冥的手,放在了上麵,單手一搭,閉目思量起來。


    而夜冥隻是一臉無可奈何,沒想到元仙羽對女人如此執著,莫不是真喜歡上那小丫頭了?那自己豈不是做了十分可惡的事情?唉,所以說男女情事,一旦用了心,這人都變了。看來元仙羽這氣,不知道何時能消。


    看著夜冥那幅模樣,暗流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日王爺去藥聖穀,竟然是幹出了這種事情,爺啊,你若治好了這離魂症,你該如何後悔,那可是你的心頭肉啊。


    “如何。”


    良久都不見元仙羽睜眼,見著他這般一反常態,夜冥有些擔憂起來,輕聲問道。


    “咳,暗流,去門外守著。”


    元仙羽抬眼,示意暗流,而暗流隻是頓了頓,很快便識相的走到了門口,將門合上,心中擔憂,以往,元仙羽可從未叫自己離開過。難道爺生了什麽大病?


    夜冥看著暗流出去,心思如出一轍,元仙羽這般反常,看來自己一定是中了什麽了不得的咒術。


    隻見那元仙羽走到他身後,將那衣服扒下,看了看後背,勾了勾唇角,便又將衣服重新穿上。當初他還因為這個訣罵了這小子,現在居然覺得慶幸。


    “沒什麽大事。”


    元仙羽淡淡的說著,將脈枕收起,連同藥盒一同扣上,什麽針啊,藥啊,都沒拿。這叫夜冥心中更是疑惑,怎麽可能沒什麽大事,這幾日,他難受的時常覺得自己就要駕鶴西去了。


    “怎麽可能,你別不是因為那個女人,不想給本王治了吧?”


    他還是人生第一次質疑元仙羽,難道為了一個女人,他這是要不治我了麽?


    “真的,都是你這離魂症害的,你這離魂症若是好了,你所有的症狀你都會明了的。”


    元仙羽漠然的坐到一旁,繼續翹著二郎腿,喝了一口尚未涼透的茶水。強壓眼底要翻出的淚水,看來那丫頭,最近受了很多苦。這連心訣,非小打小鬧的傷能感應的,那丫頭一定是身受重傷了。也不知道那風銘鷺到了沒,救了沒。


    “那這症,你到底什麽時候能給本王治好?”


    他最厭煩自己如此虛弱,這半年多來,這離魂症雖然沒有阻礙他的生活,可也時常叫他不爽。但,最厭煩莫過於,那總是突如其來的心痛感。好像心中失去了什麽,空空曠曠,寂寥的很,是他從未有過的空虛感。


    “那要看王爺什麽時候想起那日到底具體發生了什麽,我才有辦法對症下藥。好了,時辰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元仙羽看了看手中的空茶杯,對自己隻能靠釋魂出穀幾個時辰的身子,十分無奈。起身拿起桌上的藥箱,又撇了一眼夜冥,凝氣一捏,消失在房間裏。


    留下夜冥有些沮喪的坐在桌子邊,愣神著,他將眉心凝成一個結,努力迴想著那日去倉玄的情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夜王有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阿娜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阿娜子並收藏夜王有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