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士珍睜大雙眼望著江帆道:“副會主……”


    祝小靈接口笑道:“那自然是假扮的了。”


    江帆站起身,拱拱手道:“在下江帆,甄兄別來無恙?”


    甄士珍身軀一震,道:“是你……少……少局主……”


    她臉色漸漸蒼白,歎了口氣,顫聲道:“金雀,這一定是你的主意?唉,這是叛幫之罪,你把我害苦了……”


    秦堂主道:“連我也受累不淺!”


    祝小靈道:“叛幫就叛幫了,這裏還呆得下去?”


    甄士珍搖搖頭道:“咱們逃不了的。”


    說到這裏,朝江帆施了一禮,咽聲道:“少局主,商少俠兩位冒死相救,這番盛情,甄士珍心領受了,如若不死,日後自有報答,還請兩位趕快離開此地……”


    金雀失聲道:“令主,小婢冒死前來,令主如若不肯出去……”


    甄士珍沒待他說完,說道:“你一番情意,我心領了,你快隨少局主走吧,我不能出去。”


    金雀道:“那是為了什麽?”


    甄士珍道:“我們身為木門中人,天下雖大,若要妄想背叛逃走,那是隻有一條路可走。”


    金雀垂淚道:“就算是死,總也有一線生機,可以掙紮。”


    甄士珍道:“沒有,背叛木門,除了死亡,咱們無法躲避得過,再被他們擒住,那是生不如死了……”


    江帆聽聽她提到木門,而且把木門說得如此恐怖,不覺劍眉一揚,道:“姑娘既是木門弟子,當知木門弟子,替天行道,怎會參加了紅燈會這種邪惡組織?”


    甄士珍道:“我隻是木門中人,哪有資格當木門弟子。”


    江帆聽得大奇,忍不住問道:“木門中人和木門弟子有何不同?”


    甄士珍望了江帆身邊長穗長劍一眼,才道:“我看少局主也是木門中人,怎會沒聽人說過?”


    江帆道:“不錯,在下正是北辰宮門下,姑娘說的,在下沒聽人說過。”


    甄士珍道:“少局主原來是宮中弟子,地位極高,那我更不能走了。”


    江帆道:“為什麽?”


    甄士珍道:“萬一宮中怪罪下來,甄士珍死雖不足惜,豈不連累了少局主?”


    江帆皺眉道:“木門弟子,行走江湖,旨在替天行道,紅燈會隻是江湖上的邪惡幫會,脫離就脫離了,姑娘隻管和我們一起出去就是了。”


    甄士珍麵露詫異,望了秦堂主一眼道:“少局主不知道紅燈會都是木門中人麽?”


    江帆不覺一懍,想起那天黑衣人和自己說的話,心頭更是疑慮重重,皺眉道:“有這等事?”


    話聲未落,但聽山後不遠。“嗤”的一聲,一道火花,衝天而起!


    金雀臉色一變道:“那是後山我們來的地方……”


    甄士珍急急地說道:“少局主,你們還是快走吧!”


    “嗤”,又是一火花,接連響起。


    秦堂主霍然挺起,道:“本座看來,你們行蹤已敗,隻怕不能再從後山走了,少局主,解藥呢?”


    江帆方自一怔,但聽一陣“嗤”、“嗤”連響,小山附近,連續飛起一道又一道火花。


    金雀心頭大亂接口道:“秦堂主我給你吃的不是毒藥,沒有解藥的。”


    小山腳下,已經隱隱傳來人聲!


    秦堂主怒目道:“你說得是真是假?”


    金雀道:“小婢說的是真話,你吞下去的實在不是毒藥。”


    秦堂主恨得直躲腳,迴頭道:“甄令主,依本座相勸,你還是走的好,趕快離開此地,再相見,我們也許是敵人了。”


    說完,匆匆朝廟外走去。


    商秀道:“此人放她不得。”


    江帆道:“讓她去吧。”


    說完,一麵朝甄士珍道:“姑娘,時機已近,秦堂主說的不錯,姑娘還是逃走是好。”


    祝小靈也道:“甄姐姐,我們就走吧!”


    金雀急得直流眼淚,說道:“令主,你再遲疑不決,時機稍縱即失,豈不連累了少局主和商少俠兩位?”


    甄士珍道:“我不是不肯走,實在逃出去了,也難逃得出百裏之外……”


    但聽一陣急響,從後山腳下傳了下來!


    金雀顫聲聲道:“連珠匣弩!”


    祝小靈道:“看來我們已經被包圍了!”


    商秀一手掣出長劍,說道:“大哥,這小山隻有一條出路,我們不能再等待下去,讓人甕中捉鱉!”


    江帆沒開口。


    甄士珍歎了口氣,道:“少局主兩位,為我甄士珍而來,我也豁出去了!”


    山下軋軋之聲,連珠般傳來……


    遠遠聽到秦堂主的喝聲:“你們還不住手,本座是第一堂秦堂主……”


    接著隻聽有人在山下尖聲說道:“苗令主有令,秦堂主勾結外人叛會,姐妹們隻管放箭,不可她讓逃跑了。”


    隨著話聲,又是一陣密如連珠的軋軋之聲,傳了過來。


    金雀低笑道:“秦堂主還在山下,也出不去了。”


    甄士珍道:“是我害了她……我們快去接應她才好!”


    江帆,商秀當先走出廟門。


    祝小靈很快從穴道受製的黑衣女子身上,取下單刀。


    順手遞給了甄士珍,自己也拿了一把,在手上一掂,也相繼跟著走出。


    小山四周,一片黝黑,瞧不到一點燈光。


    祝小靈道:“看來除了幾管匣弩,後援還沒趕來。”


    甄士珍雙眉緊蹙,搖搖頭道:“四麵樹層中,隻怕會已有人埋伏。”


    隻聽秦堂主怒聲喝道:“苗令主呢,你們叫她與本座答話。”


    先前答話的那人道:“苗令主吩咐,要秦堂主放下了寶劍,才能過來。”


    秦堂主道:“她怎不和本座相見?”


    那女子聲音道:“苗令主說,她不便和秦堂主見麵,堂主如肯放下寶劍,也不過是暫時委屈,一切等副會主來了,自有副會主作主。”


    秦堂主道:“苗令主要本座如何?”


    那女子聲音道:“秦堂主真要沒有叛幫之心,就放下寶劍,由屬下點了堂主穴道……”


    秦堂主道:“好,本座問心無愧,恭候副會主發落,又有何妨?”


    那女子聲音道:“秦堂主是答應了?”


    秦堂主一手丟下長劍,道:“你隻管過來,點本座穴道就是。”


    江帆走在前麵,正要下山,聽她們的話聲,不由停下步來。


    商秀道:“大哥,你停下來幹麽?”


    江帆道:“我們這時候衝下,豈不增加秦堂主的罪名,果然和我們勾結了。”


    商秀道:“那我們要等到什麽時候下去?”


    江帆道:“等她束手就縛之時,咱們再下去不遲。”


    說話之間,凝目望去,隻見山下樹屋中,果然出現了一條黑影,朝木柵走來。


    秦堂主白衣飄忽,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江帆心中暗暗忖道:“聽甄士珍的口氣,紅燈會的人,都是木門中人,這秦堂主一身武功,甚是了得,甘願束手就縛,和甄士珍的不敢逃走,看來她們對待叛幫之人,手段一定是十分嚴厲的了……”


    這時那黑影已經走近木柵,朝秦堂主躬身道:“堂主在上,恕屬下奉命行事,要放肆了。”


    秦堂主背負雙手,冷冷地道:“你是苗令主手下,叫什麽名字?”


    那黑影道:“屬下叫張櫻桃。”


    秦堂主道:“方才一再頂撞本座的就是你麽?”


    張櫻桃聽出秦堂主口氣不對,禁不住打了一個冷噤,朝下後退了一步,道:“堂主恕罪,屬下隻是秦命行事……”


    秦堂主格格一笑,喝道:“站住,本座目前還是紅燈會第一堂主身份,你依仗是苗珠珠親信,膽敢對本座放肆,知不知道本會犯上之人,該當何罪?”


    喝聲出口,猛地腳尖朝上一挑,長劍入握,一道劍光,隨手而發,朝張櫻桃當頭劈去!


    張櫻桃沒想到秦堂主會對自己驟下毒手,一時嚇得魂不附體,那裏還想閃避得開?


    慘叫聲起,一個身子,已被劈作兩片!


    就在這一瞬間,但聽一陣軋軋急響,一排七八支利箭,激射而來。


    秦堂主臉色鐵青,長劍一指,喝道:“張櫻桃對本座不敬,本座已經把她處死,誰敢放箭?”


    那四周埋伏的人,果然被她這幾句話給震懾住了,不敢再放匣弩。


    秦堂主冷冷一笑,手仗長劍,直走了過去。


    突然樹林中有人叫道:“令主有令,不能讓她跑了啊!”


    立時射出四支利箭,朝秦堂主打來。


    秦堂主上已有備,手中長劍一掄,灑出一護身劍光,四支弩箭,盡被打落,目光一掄,喝道:“本座是找苗珠珠去的,誰敢阻攔於我?”


    樹林中沒人答應,但弩箭卻由兩個方向,疾射麵前,但間尖風嘯空,利箭如蝗,便向她身上射到!


    秦堂主大笑道:“苗珠珠憑幾匣弩箭,也想擋住本座麽?”


    喝聲中,暗提真氣,手中長劍連揮,但見一片劍光,掄轉如輪,人已緩緩朝前走去!


    她這一朝前走去,霎那之間,軋軋之聲大作,四周林中,突然箭勢增強,象雨點般射出!


    邊珠匣弩,每人可以攜帶一百二十支弩箭,小山附近,少說也埋伏了七八支匣弩,這一發動,聲勢確也非同小可。


    秦堂主舞劍如輪,全身劍光環繞,箭勢雖然淩厲,卻也無法傷她!


    甄士珍一手握刀,低聲道:“小靈妹子隨我來,咱們接應秦堂主去。”


    祝小靈道:“區區幾匣弩箭,秦堂主那會放在心上?”


    甄士珍道:“不然,這四周林中,這幾張匣弩,如果輪流替換,秦堂主武功最高,隻怕也難以持久。”


    祝小靈道:“那該怎麽辦?”


    金雀插口道:“他們在四周布成埋伏,目標自然集中一處我們如果分頭下去,她們力量分散,匣弩也就無法集中了。”


    商秀道:“不錯。我們分頭衝下去,確是辦法。”


    金雀焉然一笑:“小婢愚見,對方除了匣弩,必然另有埋伏,如若那連珠匣弩無法阻止我們,後麵的人,必將接替而上。我們一下小山,就得分頭衝出,也必然會遇上強猛攻擊,但大家且不可戀戰,突圍之後,可在後山會合。”


    甄士珍道:“你懂得多少,也敢在少局主麵前饒舌?”


    江帆忙道:“金雀姑娘說的極是,目前隻好如此突圍,在下和商賢弟先去把她們引開,姑娘三位經下山,就請循我們的來路退去。”


    說完,低聲道:“商賢弟,隨我來!”


    兩人連手而起,兩點黑影,一前一後,朝山下去,身形堪堪落在地上,但聽一陣軋軋匣弩,密集射來!


    江帆商秀存心分散敵人的目標,兩人才一落地,就揮舞長劍筆直往前衝去。


    這兩柄長劍,宛如兩團銀輪,滿天箭雨,遇上了劍風,紛紛拔蕩開去。


    就在江帆,商秀飛落山下後,甄士珍,祝小靈,金雀三人,也跟蹤衝出。


    金雀料的不錯,四周林中埋伏的匣弩,不下十餘張之多,但他們這一分頭衝下,目標分散,匣弩的威力,就分開了!


    秦堂主先前獨立對付從四麵八方射來的弩箭,舞劍拔箭,雖然休想傷得了她,但匣弩係有機簧發射,勢勁力急,她一個人成了眾矢之的,功力再強,也難以持久。


    這箭勢分散,威力一弱,她心頭早已激怒,豈肯放過,清叱一聲,人隨劍發,宛如一團滾滾銀光,所到之處,弩箭紛紛被長劍擊落,直向林中撲入。


    但聽驚叫慘唿,接連響起,人到劍到,連下殺手,口中喝道:“本座殺光你們,看苗珠珠是不是還縮著頭不敢見我?”


    話聲方落,陡聽林外傳來一個嬌冷的聲音道:“秦堂主叛幫背教,難道還是假的麽?”


    秦堂主心頭一驚,抬目喝道:“苗珠珠,你躲躲藏藏算是什麽?”


    迅速退身出林,暗影中突然閃出兩條人影,雙刀齊出,分襲上下兩盤。


    秦堂主怒喝一聲,揮劍擊去,但就在五瞬之間,十幾條人影,疾圍而上,刀光閃爍,把秦堂主圍在中間。


    那江帆商秀,二人這時已衝到南首。


    江帆在前,商秀在後,兩柄長劍揮舞之下,匣弩如何阻擋得住?就在他們快要衝到樹林邊時,驀見陰暗中人影閃動,舉刀向兩人攻來。


    江帆目光一轉,瞧到奔出來的盡是女子,每人手上都握著單刀,人數最少也有一二十名,不覺低低喝一聲道:“賢弟小心拒敵!”


    左手一招“挾山超海”,打出一片寒風,直向左邊衝來的四五個人撞去,右手長劍一記“逢山開路”匹練如虹,向正麵敵人揮擊出去!


    商秀毫不怠慢,振腕使了“神龍掉尾”,橫掃撲到身後之敵,左手揚處,打出了一把梅花針。


    江帆掌劍出手,挾帶著透骨寒風,左、前兩方的女子,相距還有五六遲遠,已被江帆寒氣極重的掌風,劍氣,副的齊齊倒躍而退。


    右首攻來的敵人,被商秀一把梅花針,打中了三個,當場驚啊一聲,紛紛閃避。


    這二十來名女子,分由四麵圍來,卻被兩人,逼退開去。


    放眼望去,這一瞬上火,四周匝弩,業已完全停止,小山東首,人影幢幢,刀光閃爍,好象打得甚是激烈。


    江帆心中暗想:“那邊敢情是甄士珍主仆三人了,自己若不是吸引住敵人,她們三人,隻怕難以衝得出去!”


    心念方轉,隻聽“嗤”的一聲,一道火光,在自己兩人頭上,爆了開來,那是一盞紅色小燈,在兩人頭頂上空,臨風飄飛,久久不滅。


    火花方起,隻有南首一條寬闊的路上,湧來了大批執兵刃的勁裝女子,不下百名之多,紛紛趕奔過來。


    不,東西兩條小徑上,同樣人影閃動,包抄起來!


    商秀瞧得一怔,道:“大哥,對方人數眾多,咱們不趕快走,要打到幾時去?”


    紅燈會會有這樣多的人,也大出江帆意料之外,不禁呆得一呆!


    那二十來名女子,方才被兩人劍掌逼退,又有三人中針負份,心知遇上了強敵,當下就布成了一座陣勢,阻擋住兩人去路,既不後退,也不出手搶攻。


    江帆眼看紅燈會的人峰湧而來,小山腳下,人數愈聚愈多,心中不禁暗暗著急,這樣對耗下去,也非長久之策。


    何況身在島上,四麵珠水,如果甄士珍三人不能突圍,自己兩人縱能突出重圍,也插翅難飛,心念一動,立即傳聲說道:“商賢弟,先來攔住她們再說!”


    突然長劍一揮,雙足頓起,飛起兩丈來高,越過眾人頭上,向南首奔來的一群女子衝去,那布成刀陣的女子,眼看江帆縱身躍起,立即紛起攔阻。


    商秀跟著縱起,已是遲了一步,被舉刀攻來的陣勢所阻。


    劍光刀影,激戰了起來,再也衝不出去。


    江帆飛身縱落路口,那蜂湧而來的援兵也已趕到,江帆手橫長劍,大聲喝道:“站住,你們再要過來,莫怪我劍掌無情!”


    那湧來的女子,這時已有十幾名奔到近前,那肯停住,各自嬌叱一聲,揮刀攻來。


    江帆右腕一振,劍如長虹,橫掃過去。


    但聽一陣金鐵交鳴,鏗鏘大作,當前衝到的十幾名女子,吃他劍光橫掃,竟如浪潮一般,被震得紛紛往後退去。


    首當其衝的幾個,驚“啊”出聲,幾把單刀也同時震得脫手飛去。


    江帆連自己也沒想到這揮劍一擊之勢,竟然會有這等威勢,精神不覺大振,身形逼進,再次發劍橫掃而出。


    這路裏麵雖然較寬,但江帆練成“九陰玄功”,兩次橫劍長掃,劍峰過處,寒風鎖骨,當真有如一夫當關。


    紅燈會的女子,個個久經訓練,她們吃了一次苦頭,那還敢大意,避開了正麵,卻向兩側襲來。


    十數道刀光,分由左右攻到。


    江帆長劍迴輪,化出一道銀虹,護住全身,左手同時劈出一掌,一股掌風,逼得正麵攻到的女子,又忙不側迎紛紛向兩側讓避。


    他劍掌威勢,縱然淩厲,對方人數越來越多。


    這些黑衣女子,個個都是身手矯捷,攻守靈活,圍著江帆,穿縮遊走,雙手合擊,竟然組成了一座刀陣。


    江帆已結連翻遇上過紅花會的劍陣,刀陣,深知厲害。


    紅花會的會主,既也是紅燈會的副會主,那麽紅燈會的人,也會刀陣合搏之術,自然不足為奇。


    隻是江帆麵對著這些嬌滴滴的妙齡女子,要他痛下殺手,實在於心不忍。


    這一心存不忍。出於自然保留了幾分,於是他就被他們重重包圍了起來。


    後麵趕來的女子,眼看去路被阻,紛紛從兩邊樹林中穿入,越過被江帆組斷朝山路湧去。


    最吃力的還是商秀,他武功原也不弱,但落在她們久習的刀陣之中,二十來柄單刀,交相環攻,片片刀光,從四麵八方而來!


    他幾乎已無法分辯刀陣,和一劍一式的去封解了,此刻隻有咬緊牙關,把一柄長劍,舞了個風雨不透。一團劍光,宛如滾雪珠一般,但你滾到那裏,她們也跟到哪裏,左衝右突,那想衝得出去?


    象這般猛力舞劍,最是消耗體力,時間稍長,商秀已覺得手發軟,汗流浹背,手下劍勢,也漸緩慢下來!


    江帆不見商秀跟來,已知他被紅燈會的人包圍,心中不禁暗暗焦急。


    眼看今日之局,已成欲罷不能之勢。


    自己原想阻擋她們的援兵,好讓甄士珍三人,先行突圍,但目前情勢,如不放手猛攻,隻怕自己中人,也一樣被這些女子子困住了!


    心念一轉,不覺劍眉剔動,陡地轉過身去,大喝一聲:“擋我者死!”揮劍舞出一道退虹,返身朝商秀衝去。


    但聽一陣急驟的金鐵相撞,四五十名黑衣女子布成的重包圍,他吃強力一衝,頓時波分浪裂,紛紛向兩側退讓。


    前麵的人堪堪讓開,後麵的人又一湧而上。


    江帆這一衝,頓時出現他頭上又是“嗤”的一聲,火花爆開。


    現出一盞小小紅燈,黑衣女子,就是跟著這紅燈層層湧來!


    同時他出現商秀被困之處,頭上也爆開了一盞黃色小燈。


    那盞黃燈卻引向遠處。一群黑衣女子,布成的刀陣,卻跟著黃燈指示,逐漸移動,拉長了自己和商秀的距離。


    江帆這一發現,心頭立即明白,再一迴頭,果見小山東首,也不時的亮起一盞銀色小燈,和一盞藍色小燈。


    分明甄士珍和那秦堂主,也同樣被困在陣中,無法突圍!


    心頭不禁大急,對方主腦人物,一個未見,自己親人,已被分頭截住。


    本來金雀的主張,是分散對方實力,但如今實力分散的,不是對方,反而變成自己的人。


    他一念及此,不覺猛吸一口真氣,長劍掄動,發出一片劍光,禁禁寒氣,登時大盛,奮力便向刀林中衝去。


    他這一全力猛攻,隻聽金鐵交鳴之聲大震,身前女子,象浪潮般向兩邊分開。


    江帆那還敢怠慢,劍峰掃過,掌風隨著擊出,人隨劍進,掌隨劍發。


    刹那之間,綿密刀陣,被他衝開一道缺口,連人帶劍,撲入商秀的刀陣之中,口中喝道:“商賢弟,隨我衝出去。”


    商秀聽到大哥的聲音,精神陡震,左手打出一把梅花針,右腕翻處,刷刷兩劍,逼退了急襲而來的五柄單刀,身形一晃,口中叫了聲:“大哥……”


    他敢情受了委屈,一下子撲入江帆懷中,隻是喘息!


    江帆瞧他舉汗流滿臉,十分疲乏,慌忙一把把他持住,但覺一個軟綿綿的身體,緩緩依入自己懷中,這要是換在平時,江帆也許會有所發覺,但此刻身在敵人包圍之中,他隻住商秀的身子,吃驚的問道:“賢弟,你負傷了嗎?”


    商秀這瞬工夫,已經緩過氣來,一手拭著汗水,直起身子,臉上一紅,搖頭道:“沒有……”


    兩人這幾句話的時間,前後左右,立即又被重重圍住,隻是她們深知江帆厲害,不敢過份逼近。


    就在此時,江帆突然聽到自己的耳邊,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不可戀戰,速向後去,湖邊有船……”


    一條人影,由右首一株大樹上,長身飛起,劃空而過!


    江帆聽得清楚,看得真切,那人穿著一身黑色勁裝,臉上也沒黑布包起!


    “會是義父!”


    江帆心頭不期一震,這人聲音雖輕,但他聽得出那明明是義父的聲音,身形更有些相似。


    隻義父從沒穿過勁裝,他老人家怎會到這裏來了呢?


    心頭雖覺疑雲重重,迴頭道:“賢弟,跟我闖出去!”


    長劍掄動,返身朝小山東首衝去。


    商秀更不怠慢,長劍連揮,緊跟著江帆身後,一路疾走。


    圍住他們的黑衣女子,見識過江帆的厲害,澈骨寒風,耀眼銀虹,還沒卷到,兩邊的人,已紛紛退避,讓出了一條來路。


    對方用火花燈火,指揮圍攻被困的人,但也給江帆指了被困人的所在。


    他和商秀兩人,全力揮劍,衝進了銀色小燈指揮下的刀陣。


    抬目望去,但見一片繚繞劍光之中,圍著一個全身白衣的女子,那是她們第一堂秦堂主。


    她敢情氣瘋了心,發劍如風,形若瘋獅,出手辛辣無比,她左右前後,不時傳出驚叫慘唿之聲。


    但圍攻她的人,實在人數太多了,前仆後繼,殺不勝殺,她縱然連下殺手,還是把她圍在中間,難越雷池一步。


    江帆,商秀兩人衝殺刀陣,秦堂主立即發劍響應,殺了出來,她餘怒未消,冷冷的道:“少局主相援之情,秦貞卿令晚不死,必有以報。”


    江帆道:“姑娘何用說報,目前咱們仍在重圍之中,先會和了甄姑娘三位,再作計較。”


    秦堂主瞧了他一眼沒作聲。


    江帆道:“在下開路。”


    頭望懸天空藍色小燈,長劍一擺,當先向正北方衝去!


    這迴江帆在前,商秀居中,秦堂主斷後,三支長劍,化作了三輪銀虹,但見銀輪滾動,所到之處,迫的刀陣散亂,人影紛紛避讓。


    盞茶工夫,便已衝進重圍,金雀瞧得大喜過望。


    高聲喊到:“副會主來了!”


    她這聲高喊,效力比江帆的“九陰玄功”還要厲害。


    那些黑衣女子,驟然聽到“副會主來了”,黑夜之中,根本弄不清是誰大喊,迴頭一瞧,正好江帆仗劍而來,大家一時隻當副會主趕來,紛紛肅然躬身下去。


    群眾心理,就是如此盲從,前麵的躬身施禮,後麵的人,根本沒有看清是誰,也趕緊跟著躬身。


    喊殺之聲,刹那靜寂下來,一片黑壓壓的人頭,個個俯首肅立。


    金雀心頭狂喜,低聲道:“我們快走啊!”


    江帆道:“諸位隨我往西衝!”


    金雀遲疑道:“那是離湖麵最近的地方,可惜咱們船不在那裏。”


    江帆也不知方才那人說得是真是假。


    但他心裏卻有一種感覺,覺得那人決不會讓自己上當,一麵說道:“咱們到了那裏再說。”


    突然有人尖叫道:“他不是副會主,他是假的。”


    於是人群中起了一陣騷動,但前麵的人,還不敢貿然近前。


    江帆眼看機不可失,立即迴頭道:“時機驟急,在下為諸位開路。”


    沒待甄士珍迴答,倏地轉過身去,大喝一聲:“還不讓開?”


    仗劍朝正西方衝去。


    商秀、金雀、秦堂主、祝小靈,紛紛各執兵刃,跟縱躍起,由甄士珍斷後。


    這六個人合在一起,當真如猛虎出山,刀光劍影,威勢何等淩厲?


    但紅燈會這些黑衣女子,本來分作幾處的,這時紛紛合圍,層層包抄上來,聲勢也豈同小可!


    江帆一劍當先,使出了十成功力,劍勢出手,勢若蛟龍翻海,每一劍上,都含存了奇冷澈骨的寒氣,劍光所及,寒風潮湧。


    首當其衝的人,不是兵刃被震的脫手飛出,就是機伶伶的打上一個冷噤,凍得嘴唇發黑,連大氣都喘不出來!


    層層人群,直向潮水衝決一般,朝兩側退閃開去,讓出一條大路。


    六個人腳下何等快速,轉眼就衝出重圍,聯袂並飛,一路朝西奔掠而去。


    但聽一道又一道的火花,衝宵直上,縱然有人追來,也被他們丟落老遠!


    不到盞茶工夫,六條人影,已先後奔近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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