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道:“自然要去。”


    商秀道:“此女言詞閃爍,其中隻怕有詐!”


    江帆道:“就算她有詐,我也不怕。”


    接著輕輕籲了口氣,又道:“賢弟,我心中有許多疑團,無法證實,原想趕去問問義父……”說到這裏,忽然住口不言。


    商秀道:“大哥可是覺得迴去問宮伯父,宮伯父不肯說麽?”


    江帆點點頭道:“義父開設鏢局,也許為了怕得罪人,上次紅花會的事,我曾問過義父,他老人家隻是含糊其詞,要我以後不可和人結冤……”


    商秀道:“所以大哥很快就答應了她,為的為想去探探紅燈會的虛實了。”


    江帆道:“我看那甄兄不象是什麽歹人,我們如能把他救去,也是一件好事。”


    他懷疑甄士珍也是木門弟子,但這話又不便和商秀說明。


    商秀忽然哦了一聲,問道:“大哥,你方才說的那個紅花會頭目,到底象誰?”


    江帆沉吟道:“此刻內情真象,還無法完全明了,如能救出甄兄。就可全盤了解,我們盡快趕去才好。”


    商秀道:“小弟一切自然聽大哥的了。”


    兩人計議停當便自上馬趕路。


    第二日傍晚前,已經趕到無錫,地近賊巢,怕引起賊黨注意,隻在一處小飯館中飽餐一頓。


    正好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江帆結過飯帳,便和商秀兩人,策馬朝龜頭渚而來!這裏已是頭湖渺濱,因為有一塊很大的石磯,伸入湖裏,象一個大烏龜的頭,就叫她龜頭渚。


    龜頭渚的前麵,原是太湖的一處支湖,叫做五裏湖。


    在曆史上還有一段香磕佳話,那就是春秋時越國大夫範帆載著西施遊五裏的所在。


    站在石磯上,正好麵對太湖三萬六千處,白茫薄一片,蠡風點點,如在天上。


    太湖三十六峰,遠遠望去,宛如籠在雲霧之中一般!


    商秀抬之望去,隻見停身之處,極為荒涼,不覺低聲說道:“大哥,那丫頭不知來了沒有?”


    江帆道:“不論她說得是真是假,既然約了我們,自然會來。”


    說話之間,忽聽一陣木槳打水之聲,一艘小舟,疾快向石磯駛來。


    一會兒工夫,已在石磯邊上停了下來。


    一個漁家女表束的女子,從舟中走出,朝兩人施禮道:“少局主來了麽?”


    江帆凝目望去,來的正是金雀,她改扮了漁家女模樣,幾乎認不出,這就問道:“我們要上船麽?”


    金雀道:“少局主兩位趕快上船。”


    江帆道:“我們牲口呢?是不是留在這裏?”


    金雀沒有答話,點起一盞風燈,左右晃了兩晃,又唿的一口吹熄。


    商秀手握劍柄,喝道:“你這幹什麽?如敢在我們麵前,使什麽詭計,莫怪我們劍下無情。”


    金雀放下風燈低聲道:“商少俠不可多疑,小婢有幾個腦袋,敢欺蒙少局主?隻是在太湖四周,都有紅燈會的耳目,小婢冒了萬死,才弄到這艘漁船,還約了兩位姊妹,在湖邊接應,小婢要她們照料馬匹,才用暗號連絡,少局主兩位,請上船吧!”


    江帆商秀相繼跨上小舟,但覺船身一陣晃動,幾乎立腳不穩。


    金雀低聲道:“兩位小心啊,快請坐下來才好。”


    商秀心中暗忖道:“自己和大哥兩個,都不識水性,這丫頭是不是有什麽詭計,在這艘小船上,真成了英雄無用武之地!”


    心急轉動之際,不覺伸手摸出兩支梅花針,暗藏掌心。


    這原是一艘漁船,艙內地方不大,勉強可以容兩三人坐臥。


    此時既沒燈火,一片黝黑,好在江帆商秀目力過人,借著一點星辰之光,已可看清楚艙中景物。


    金雀等兩人在艙中坐下,立時一槳漾了開去。


    江帆迴頭瞧去,果見岸上奔來了兩條瘦小身影,牽著馬匹而去。


    金雀一手打槳,低聲說道:“兩位隻管請在艙中休息,這趟水路,少說也要半個時辰以上,才能抵達。”


    江帆道:“可要我們打架麽?”


    金雀道:“不用了,我們船上,如若遇上他們巡邏船隻,就可遠遠避開,但如果駛得太快,水麵上就會有一條水紋,容易引起他們注意。”


    江帆聽得暗暗佩服,心想:“此女年紀不大,倒是十分機智。”


    金雀操舟似乎十分熟練,小船駛得不慢,但卻甚是平穩,船身過處,果然浪花極輕。


    江帆想到此行身入虎穴,心頭也不禁微感緊張,忽然伸手入懷,取出一張製作精巧的人皮麵具,輕道:“可惜我隻有一張,不然我們都戴上麵具,別人就不易認出來了。”


    商秀道:“大哥自己戴好了,認識你的人多。”


    江帆點頭道:“不錯,我不和賢弟客氣了。”


    說完,就把人頭麵具蒙到臉上,一麵用手輕戴貼了一下,笑道:“我自出師門,今晚還是第一次用呢,賢弟,你看我是不是象換了一個人?”


    商秀凝目瞧了一會,忍不住笑道:“大哥,你簡直換了一個人啦,臉兒蒼白,少說也有四十歲了。”


    江帆道:“沒有破綻?”


    商秀搖頭道:“沒有,一點也看不出來。”


    江動員分來往的船隻很多,金雀自然認得出哪是商船?哪是漁船?哪是紅花會的巡邏船,該避的老遠就避開了,一路駛行,一點沒有耽擱。


    半個時辰過去了,小船已經越過江麵,進入一條海港。這裏水道紛歧,兩岸蘆葦叢生。


    敢情正當山峰陰麵,插天高峰,黑影崔巍,連星月都幽暗無光,四周黑沉沉的,好象進入了死城一般,使人有陰沉之感!


    金雀一手把槳,循江轉折,似乎十分小心!


    正好行駛之際,突然,迎麵出現一盞紅燈!金雀身軀一顫,叫了聲:“不好,這裏怎會也有巡湖船出現了?”


    一麵低聲道:“時機緊急,兩位待他到得近前,最好一舉把船上的人製住,不可放過一個……”


    她聲音發顫,顯然心中起了極度害怕,連打槳的手腕,也軟了下來。


    江帆道:“姑娘不要害怕,隻管筆直駛去。”


    兩句話的工夫,對麵那盞紅燈,漸漸接近,那是一隻梭形快艇,破浪而來。


    兩名黑衣女子運槳如飛,船頭高挑著一盞紅燈,站著一個身著勁裝,背上插劍的女子。


    船還沒有駛近,遠遠就傳來那勁裝女子的叱喝:“來船擅入禁域,想找死麽?”


    商秀迴頭朝金雀低聲道:“姑娘別管她,對他們駛過去,越快越好。”


    金雀鼓足勇氣,猛力打槳。


    兩條船愈來愈近,雙方已可看清麵貌,手按劍柄,目視對方,商秀掌心握著兩支梅花針,此刻快接近射程,正在暗暗蓄勢。


    巡湖船的那盞風燈?似是專為檢查來船而用,燈在船首,照到來船,比在他們自己船上,還要明亮。


    就在這一瞬之間,那一手叉腰站在船頭的勁裝女子,突然臉露驚慌,俯身拜了下去,連連叩頭,顫聲說道:“屬下該死,不知是副會主金駕……”


    她俯伏般頭,簡直不敢仰視。


    “副會主”?誰是“副會主”?


    江帆商秀全都怔得一怔,忘了作聲。


    金雀同樣一怔,她籍著燈光,偏頭朝兩人望去,這一瞧她立時恍然一悟,倏地從船尾站起,喝問道:“來船自報艇號。”


    隻聽那勁裝女子答道:“總巡第二舵,第九號。”


    金雀道:“這後山一帶,不在巡查堂範圍之內,你巡視後港,可有什麽發現?”


    那勁裝女子連聲應“是”,堪堪直起腰來。


    金雀冷聲喝道:“慢著!”


    那勁裝女子連忙俯身道:“是……”


    金雀問道:“你知道副會主今夜趕來,為了什麽?”


    那勁裝女子身子一震,慌恐的道:“會中禁密,屬下不知。”


    金雀冷笑道:“副會主親自趕來,為了調查本會一件重大之事,你可知泄露本會機密,該當何罪?”


    那勁裝女子打了一個寒噤,俯首道:“屬下知道。”


    金雀道:“你知道就好,去吧!”


    那勁裝女子如逢大敕,哪裏還敢朝江帆、商秀多看一看,一揮手,船頭一昂,從斜裏駛出,如飛般地朝港外駛去。


    金雀一手按胸,長籲了口氣道:“好險!”


    商秀問道:“姑娘,是不是我大哥這付麵具,和他們副會主一樣?”


    金雀點頭道:“簡直象極了,小婢跟隨我家……公……子,很少說話,小婢要是不知道船上的是少局主,也會把少局主看作是副會主呢!”


    江帆心中暗讚道:“此女當真機警過人!”


    一麵問道:“如此說來,你們副會主也是戴著麵具的了?”


    金雀道:“這個小婢就不知道了,也許他戴著麵具,大家見到副會主的時候,有誰敢朝他多看?”


    江帆心頭疑雲重重,自己這張麵具,是下山時蕭公公的,敢情本門子弟,下山行道每人都有一麵。


    自己發現甄士珍使的紅穗長劍,認為他也是木門弟子,如今聽金雀一說,紅燈會的副會主,居然有和自己相同的麵具。


    他證以今日所見所聞,心中暗暗一震,忖道:“莫非紅花會,紅燈會,這兩個神秘組織,真會和師門有關?”


    金雀因江帆極象副會主,膽氣壯了,雙手運漿如飛,迎著山逢陰影,直向前麵駛去,不象先前那樣的靠邊行駛了。


    舟行迅速,又過了頓飯光景,小船劃入一片濃陰如覆的治灣之中,停了下來。


    這時夜色更暗,四麵一片漆黑。金雀把小船在一株大樹下泊好,低聲道:“少局主,兩位請上岸吧,小婢還有些事。”


    江帆商秀相繼上岸,隻覺停船之處,似在一座山峰下麵。遠遠望去,但見群峰聳峙,古木參天,黑壓壓的看不真切。


    正在顧盼之際,隻聽金雀的聲音道:“少局主,我們可以走了。”


    江帆迴頭看去,隻見金雀黑紗包頭,身上已經換了一身黑色勁裝,手上提著一盞紅燈,商秀心中生凝,問道:“紅燈會巢穴,就在這裏了麽?”


    金雀道:“那是前山,我們這裏是漂渺峰後山。”


    商秀道:“還有很多路麽?”


    金雀道:“不多,囚禁犯人石室,就在峰後一座小山下麵,小婢替兩位帶路。”


    說到這裏,迴眸笑道:“我們原要翻越山峰下去,那條路險峻難行,但隻有一處關卡,如今我們可以循著山腳走了。”


    江帆道:“循山腳有什麽不同麽?”


    金雀道:“循山腳走,自然要近得多,隻是沿途多了幾處暗卡,如今有副會主在這裏,小婢就不怕了。”


    她口中說話,腳下絲毫也不停,循著林間小徑,朝左邊山腳奔去。


    江帆、商秀跟在她身後,一路急走,剛一轉過山腳,隻聽兩聲嬌叱,從林中閃出兩條纖小黑影,劍光閃動,擋住了去路。


    江帆目能夜視,看清了那是兩個手仗長劍的黑衣勁裝女子,看去年紀隻在二十左右,但兩人閃出來的身法十分嬌婕,武功分明不弱! 心中不覺暗暗嘀咕,忖道:“怎麽紅燈會巡邏護衛之人,全是女的?”


    心念方轉,隻聽兩個黑衣女子中,有人喝道:“站住,什麽人膽敢闖本會後山?”


    金雀走到近前,低聲道:“還不快叩見副會主金駕?”


    那名黑衣女子聞聲一懍,剛看到金雀身上,果然是會中裝束,手中還據著一盞本會標誌的紅燈,心中已有幾分相信,兩人中的一個突然晃亮了手中的火簡。


    火光一亮之際,江帆也已大步走了過來。


    紅燈會手下的人,當然見過副會主,這一瞧,火光倏滅,兩人同時跪下去,口中說道:“屬下……”


    金雀那還猶豫,沒待她們話聲出口,手起按落,早已點了兩人喝道,一手一個,把她們拖入林中。


    江帆瞧得暗皺眉,心想:“這丫頭不但機智過人,出手也十分歹毒,居然一下子點了兩人死穴。”


    金雀迴轉身來,一掠髻發,迴眸一笑道:“兩位請隨小婢來吧!”


    江帆道:“姑娘,我們誌在救人,如無必要,點她們昏穴也就夠了。”


    金雀笑了笑道:“少局主真是菩薩心腸,我們身入虎穴,處境十分危險,不殺了她們滅口,萬一被人救醒,說出我們行縱,我們就被殺了……”


    話未說完,突聽不遠處響起了一個清冷的聲音道:“殺了什麽人?”


    江帆凝目望去,隻見西首三丈處一塊高大岩石上,站著一個一身白色衣裙,背負長劍的女子。


    夜風之小,裙袂飄動,宛如淩波仙子一般!


    金雀身軀一震,低低的道:“來的是第一堂主秦堂主!”


    一麵高聲說道:“秦堂主,副會主在此。”


    秦堂主身輕如燕,翻然落在金雀麵前,星目眨動,望了金雀一眼,詫異的道:“你是金雀?”


    金雀心頭起了一陣戰懍,硬著頭皮,躬身道:“小婢正是金雀。”


    秦堂主敢情起了懷疑,一雙星目,隻是盯著江帆直瞧。


    江帆抬目道:“秦堂主不認識本座了麽?”


    秦堂主瞧了半晌,冷聲道:“你不是副會主。”


    江帆手按劍柄,沉聲道:“如何不是?”


    秦堂主冷笑道:“不過你扮得很象……”


    商秀雙肩一晃,間到了秦堂主身後,攔住去路,喝道:“你敢向副會主不敬?”


    長劍出鞘“刷”的一聲,攔腰砍去。


    秦堂主冷笑一聲,右手揚處,一道劍光,應手而生,身隨劍轉,但聽一聲金鐵交鳴,兩劍相撞,商秀被震得退了兩步,秦堂主也身軀分晃,向側躍開了一步。


    金雀哪敢怠慢,玉腕一抬,手上紅燈猛向秦堂主後點打去。


    這一下去勢極快,秦堂主堪堪向側躍退,身形不穩,金雀的一盞紅燈,已經打到後心。


    秦堂主一身武功,果然不同凡俗,身子一個急旋,轉了出去,避開金雀攻勢,冷笑道:“金雀,你膽子不小……”


    江帆點頭一急,暗想:“糟了,這一動上手,勢必驚動賊巢,等他們援手趕來,別說救人,隻怕退出,也不是了。”


    心念一動,立即撥出長劍,說道:“不要和她纏鬥,你們守住兩邊路經,由我來對付他。”


    商秀、金雀答應一聲,果然退了下來。


    一個橫劍守住前麵,一個提燈退守後路。


    秦堂主望了江帆一眼,冷冷的道:“你倒是滿有信心?”


    一口軟話,口氣雖冷,聽來依然不覺生硬。


    瞧她絲毫沒有把自己三人放在眼裏一般,不禁激起豪壯之氣,笑道:“在下要是沒有自信,也不敢闖上洞庭漂渺峰來了。”


    秦堂主星目眨動,冷笑道:“可惜你聲音不象,否則連本座也被你騙過去了。”


    話聲出口,揚手一劍,橫削而來!


    江帆輕輕一閃,功運左掌,“唿”的一聲,迎著劍斜劈過去!


    一掌出手,一股強勁寒風,應掌而生,硬把秦堂主的劍勢,震蕩開去。


    秦堂主身形疾退,吃驚道:“陰風掌!”


    江帆手中長劍,突然閃起一道寒光,一個箭步,跌了過去,喝道:“你也吃我一劍!”


    劍隨人進,疾卷而上。


    秦堂主沒想到對方身手,竟有如此高強,眼看劍勢快到近前,隻好身子一閃,揮劍架去。


    哪知劍招未接,但覺一陣寒氣,直湧過來,慌忙一收長劍,縱身後躍!耳中隻聽身後有人輕笑一聲道:“躺下去吧!”


    商秀守在山道上,眼看大哥一劍就把秦堂主逼退,怕她趁機逃跑,揚手打出了兩支梅花針。


    秦堂主縱身後躍,雙腳還沒落地,陡覺腿彎上隱隱生痛,雙腿一軟,再也站立不住,一下跌坐下去。


    她終究武功不弱,長劍在地上一點,手微微揚起,“嗤”的一聲,從她袖中,飛出溜火花……


    金雀瞧得大驚失色,急急叫道:“信號……”


    江帆朗笑一聲,沒待火花飛起,揚手一掌,淩空劈下!


    他練的九陰玄功乃是天地至陰之氣,陰寒無比,區區一點火星,那能禁受立被熄滅!


    商秀早已而至,笑道:“你安靜些吧!”


    一指點了秦堂主背後穴道,俯身後她腿彎起下兩支銀針。


    金雀一聲歡唿,奔了過來,奪下秦堂主手中長劍,突然伸手捏開她下巴,迅速無比把一顆黑黝黝的東西,很快投入她口中。


    秦堂主穴道受製心頭可十分清楚,眼看著金雀把一顆藥丸,塞入自己口中,從咽喉滑了下去。


    心頭又急又怒,花容失色,雙目惡狠狠地盯著金雀,幾乎要冒出火來。


    商秀收起長劍,迴頭朝江帆問道:“大哥,我們要如何發落於她?”


    金雀喜孜孜的躬身笑道:“少局主在上,小婢想替秦堂主討個情,放了她吧!”


    說話之間暗暗朝江帆霎霎眼睛。


    江帆心中暗想:“這丫頭機智過人,此時向自己討請,必有緣故。”


    想到這裏,就點點頭,朝商秀道:“賢弟,你替她解穴道。”


    商秀目露遲疑,正待開口。


    江帆連忙用“傳音入密”說道:“賢弟,隻管解了穴道,她跑不了的。”


    商秀望了大哥一眼,依言拍開了秦堂主的穴道。


    金雀雙手把長劍遞了過去道:“秦堂主,這是你的寶劍。”


    秦堂主略一運氣,伸手接過長劍,穴點劍尖一顫,指住了金雀胸口,厲聲道:“小丫頭你……你方才給本座服下去的是什麽東西?”


    江帆、商秀就站在旁邊,要待出手,已是不及。


    金雀卻了無懼色,任她劍尖指著前胸,含笑道:“秦堂主可要殺我麽?”


    秦堂主臉色鐵青,切齒道:“本座隻要稍微用力,就可一劍穿心,隻怕誰也救不了你了。”


    金雀悠然道:“堂主真要殺了小婢,隻怕你也無藥可救了。”


    秦堂主怒聲道:“你給本座服的究竟是什麽毒藥?”


    金雀淡淡一笑道:“那是小婢有一次到江北去,在個黑道朋友手上來的‘七毒化血丹’……”


    秦堂主變色道:“那是一種毒性極烈的藥了?”


    金雀道:“據說這‘七毒化血丹’是用七種奇毒之物,配合而成,服下的人,絲毫不覺有異,要在七個時辰之內,才會發作,那時……”她說到緊要關頭,忽然住口不言。


    秦主執劍右腕,起了一陣顫抖,賊急問道:“那時怎樣?”


    金雀道:“毒性發作之後,全身潰爛,化成一灘黑血……”


    秦堂主臉無人色,粉額上汗珠涔涔,顫顫聲道:“可……有解藥?”


    金雀微笑道:“解藥自然有,隻是不在小婢身旁。”


    江帆心頭恍然大悟,暗暗忖道:“這丫頭果然厲害!”


    秦堂主迫切的道:“你說,解藥在哪裏?”


    金雀道:“解藥在我家令主身邊。”


    秦堂主臉若死灰,緩緩放下長劍,恨聲道:“你要本座如何?”


    金雀道:“堂主如能領小婢前去,見到我家令主,自會……”


    秦堂主沉吟了一下,抬目道:“你要本座助你救出令主,那是叛幫?”


    金雀泰然道:“那是堂主的事,小婢怎好過問?”


    秦堂主臉流露出猶豫不決之色。


    金雀冷聲道:“秦堂主要是不答應,那就算了,前麵縱是刀山劍火,小婢既然來了,自然也不放在心上的了。”


    秦堂主迴頭望了江帆一眼,問道:“這位大概就是金陵正義鏢局的江少局主了?”


    江帆聽她一口道出自己姓名,不覺怔了一怔道:“不錯,在下正是江帆。”


    秦堂主冷冷說道:“憑你少局主的武功,自可來去自如,但要在漂渺峰救人,那也未必能夠如願。”


    金雀冷笑一聲道:“秦堂主穴道已解,反正毒發還有七個時辰,是友是敵,隨你的便,你請便!”


    秦堂主突然問道:“解藥確在你們令主身上麽?”


    金雀吃了一驚,忙道:“老實告訴你,那解藥原在小婢身上,這次到漂渺峰來,小婢不知能不能活著迴去,所以把解藥交給少局主代為保管。”


    “秦堂主如肯領我們前去,小婢縱然死了,少局主也自會解救於你。”


    秦堂主望了江帆一眼,好象作了重大決定,朝金雀點點頭道:“好,本座領你們去。”


    金雀急忙道:“多謝秦堂主。”


    秦堂主冷冷的道:“不用謝我,本座隻是被你脅迫去的。”說完,便先朝山徑上走去。


    金雀暗暗朝江帆打了一個手勢。


    江帆心想自己既然假冒了他副會主,秦堂主已經在前引路,第二個自然該是自己了,當下就大步跟了過去。


    商秀緊跟著大哥,金雀一手提燈又緊跟在商秀身後。


    這一行人,當真象是秦堂主引著副會主巡視來的,隻是秦堂主一身白衣,黑夜之中,仍可看得清楚,一路上連過兩處關卡,守值人員老遠就肅地致敬,連頭都不敢稍抬,自然順利通行。


    一刻工夫,便已到達峰右小山,這小山四周石壁如削,隻有一條上山路徑。


    山上裝有木柵,柵右有兩間小屋,敢情是值班的人住的,走近木柵,金雀搶在秦堂主前麵,朝小屋中喝道:“快開門,副會主駕到!”


    小屋中四名壯健女人,聽說副會主來了以慌忙打開木柵。


    秦堂主、江帆、商秀相繼走入柵門,迎麵是一道石級,約有三百多級,大家拾級登山。


    山頂是一片不太大的平台,上麵蓋著一間小廟。


    這時廳內燈火一亮,搶出一個一身黑衣的中年胖婦人,率領兩名黑衣佩刀女子,匆匆奔出。


    那胖婦人一眼瞧到秦堂主陪同副會主,已到廟門不遠慌忙拜了下去,口中說道:“屬下該死,不知副會主,堂主駕臨,屬下叩頭。”


    接著當真象搗蒜般磕起頭來。金雀道:“你還不起來?”


    那胖婦人連聲應“是”,爬起身子。


    秦堂主已經一言不發的跨進廟門,也昂首闊步走了進去。


    這座小廟隻是一間殿宇,跨進門就是神龕,神龕右手放了一張木桌,幾把椅子,就是客堂。


    秦堂主、江帆和商秀三人,在椅子上坐下。


    金雀就朝那胖婦人吩咐道:“去把甄士珍、祝小靈帶上來。”


    江帆心中暗想:“祝小靈大概就是靈兒了!”


    胖婦人沒命的應“是”,顫著屁股下去。


    不多一會,那胖婦人和兩條黑衣女子,押著兩個長發披肩,雙手鎖著鐵鏈的青衣女子,從殿後走出。


    隻聽那胖婦人陪笑低聲說道:“副會主就在前麵,令主、副令主請。”


    兩名長發披肩的青衣女子,哼也沒哼,昂首向龕左走來。


    江帆目光一抬,正好和兩人的眼光相接,這一瞧,江帆不禁驀然一怔,麵貌酷似甄士珍、靈兒主仆。


    他腦際登時浮起了當日甄士珍和他牽手同行,自己就覺得他的手掌柔軟細膩,有如女子,原來他主仆,果然是女的!


    金雀沉喝道:“盧大嫂,你好大的膽子,還不快替令主、副令主打開鎖麽?”


    甄士珍聽到金雀的喝聲,再看椅子上座著商秀,心中覺得奇怪,但巍坐著的副會主和秦堂主,又絲毫不假……


    胖婦人給金雀喝得昏頭轉向,口中沒命的應“是”,慌慌張張替兩人打開鎖鏈。


    站在甄士珍身後的靈兒,目光一亮,“咭”的笑了出來,反手一指,點倒了身邊一黑衣女子。


    另一名黑衣女子,方一驚愕之間,金雀出手如風,輕而易舉的點了她的穴道。


    甄士珍駭然道:“金雀這是怎麽一迴事?”


    金雀撲的拜了下去道:“令主,小婢好不容易救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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