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吃了個閉門羹之後,蘇青黃並不氣惱,這認錯講究個態度誠懇,女子的性子便是再硬如金石,他蘇青黃也是要好好的循序漸進,最後來個水滴石穿才行。


    清晨之氣最為沁心,蘇青黃盤坐於屋頂,遠處有山風吹來,裹挾著灑脫涼意,直吹的他半眯著眼睛。


    體內之人,自從花大代價降服了青龍之後一睡不醒,無論蘇青黃怎麽唿喊都沒有動靜,宛若死了一般。話


    說這位是如何進入體內他是絲毫不知曉,卻不知為何總對其有種莫名的熟悉之感,每當想著從頭細細查起,最後又是毫無頭緒,實在磨人。


    可現在更讓蘇青黃發愁的,是平白沒了六十年陽壽。


    修行大道走得越遠,壽命也會相應的增長,但要真正看出效果,那得是離合境之後的事了。否則以單純心動境的修士,壽命不過是在一百二三十歲左右,看起來是不少,可他並不想看到吳姑娘還有著大把年華之時,自己已經垂垂老矣。


    相傳牛鼻子道士們是此世間最會修身養性之輩,一個個的修行規中,要比別家修士長命不少,每一座道教名山之內,都說不定會藏上幾個修行了不知多少載的老妖怪。


    實在不行,蘇青黃咬咬牙,大不了當一個每日與青燈黃老相伴的道士,反正有的道家宗派規矩並不拘束,不耽誤娶親。


    當然此次也不能說毫無收獲,青龍與大能修士生死相搏百餘場,其中的經驗之數超級係統需要漫長的時間來把它們消化,這不是蘇青黃如今境界能夠辦到的,這還隻是其中的冰山一角,另有機緣氣運,這種萬金難得的玄妙之物,是需要他自己日後一點一滴發覺的。


    也有立竿見影的好處,蘇青黃不僅如今腦海內有著青龍神通法術的殘影,不能運用是兩說的,可是作為這個世上煉體之巔峰,其中一爪一尾,總有太多蘇青黃值得學習之處,還有係統之進度,要比之前快上很多,再過上一段日子,點亮第二顆星辰指日可待,算是聊以慰藉。


    身上之前的傷勢好了差不多八九不離十,明天是大比最後一場,九十九拜已經拜下了,是成是敗,就差這最後一哆嗦,蘇青黃自當萬分鄭重。


    王富貴今早派人遞來消息,想要中午時分在街上的醉月樓一聚,看著現在時間尚早,可在家裏被人無視實在無趣,索性出門上外走走,先前托付給王富貴的事情,應該是有了點眉目。


    換了身幹淨的綢緞衣服,理了理頭發,翩然而出,讓在門口心軟送他的小芸真是覺得自家少爺有那麽點仙氣,也讓蘇青黃微有那麽點自得。


    穿過三兩條街,一男子,青春正好,綢緞清淨,這位在家連黃狗都嫌的蘇家少爺在外已經開始漸漸脫去了惡名,畢竟笑容溫醇,怎麽看都是讓人討厭不起來的樣子,況且還真是有些小俊俏的。


    旁邊有與三五玩伴相約的女子,有的早已經是有些臉頰泛紅的小思慕,因容貌而起,刹那則無得小動心,無傷大雅的美好心思,蘇青黃對這點暗地裏的秋波渾不在意,尤其是身後跟著的一條小尾巴,再幹出點出格之事怕真被掃地出門。


    今日有集市擺下,街上人多了許多。


    好不容易擠出人群到了醉月樓,仍然早了不少,想著王富貴大概要晚一些才會到,隻好找了個雅間先坐著,招唿小二有瓜果點心菜品酒水都撿好的上,左不過是王胖子最後買單,不坑他一頓實在對不起兩人之間的交情。


    坐下之後,蘇青黃順著門窗朝外麵打量,這是他前世就養成的習慣,通過裝潢和衣著揣摩樓下客人的檔次,屋內的桌布邊角的流蘇似乎是北越特有的女工手藝,這東西價值不貴但是頗為少見,是難見到的有趣物件。


    比如樓下那位挺著個大肚子的客商,雖說手裏拿了把折扇強做風雅,奈何頭頂上鑲著玉帶的帽子還是遮不住其一身的金銀俗氣。看起身後有賊眉鼠眼的一路隱秘跟隨,想來是被盯上了。


    雅間是醉月樓中四方的最高處之一,從這裏可以看得見半個烏眉鎮,路上行人皆白衣,來來往往,看得多了實在膩了,倒是鎮子北邊的一處鼓樓格外引起了蘇青黃的注意。


    鼓樓,始建於蘇家老爺子那一輩,如今怕有六七十個年頭,內裏供奉有文之孔聖,每當節日或是趕考,裏麵香火絡繹不絕,人煙鼎盛,無論是豬頭三牲之類的俗物,又或是六葉青黃上百年成人形的人參,都是能時常見到的。


    當初建了這個也是為了庇佑蘇家日後能出幾個讀書人的好苗子,可惜後人不爭氣,讀書人沒出來幾個,淪落到最後連這片地方也轉手賣出。


    正思量間,底下小廝已經把好酒好菜開始一點一點的往上端,蘇青黃的名頭這裏的老板還是知道的,所以作為一個精明的商人並不會介意順手結下這麽一個小人情,格外送了幾個菜不說,就連那點黃酒,小泥瓷杯看著不起眼,可是上手細細摸去,上麵的質地細膩,清涼如玉,顯然是難得的佳品。


    正一口白肉一口黃酒的吃喝著,隔壁有說書串場的老頭來此,正口舌如簧的說著故事混上兩口飯吃。


    蘇青黃側耳細聽,講的是百十年前幾位年輕人發家的故事,看似與現在毫不沾邊,隻是略一思量,裏麵竟有不少他蘇青黃記憶中的熟事,不過是改了名字,什麽蘇家,李家,王家皆改成了張三,李四,王二麻子,老頭子正說在了興頭上,旁邊那些散桌已經開始叫好,不時有碎銀子銅錢的打賞之聲,老者說的也是越發賣力。


    “咱們上迴書說道,縣北邊的王二麻子怎一個缺德到頭頂長瘡腳底流膿,那些年四處偷雞摸狗做的傷天害理之事還少嗎,也是老天報應不爽,年紀輕輕不知寶貴身子,這一上了四十出頭,一身的風濕自己找上門了。”


    “咱們青郡自古多風雨,尤其是梅雨季節,一連幾天的雷雨交加那不是常有的事,王二麻子一到這時候就待在家裏全是濕氣的床頭上,哎呦哎呦的叫喚著,骨頭縫子都在朝外麵冒涼氣呢,這就叫天網恢恢不留餘孽。”


    “誰讓張三老爺子他心善呢,看著王二麻子活脫一條癩皮狗一樣躺在床上,終是不忍,給留了個治風濕的方子,幾副藥下去,嘿,先前還是連床都下不去的,這才三五天的功夫,就能出門溜達了,你說厲害不厲害,所以怎麽說當時整個藥行都已張家為尊呢,老爺子手裏有能耐著呢。”


    “可惜啊,張三老爺子醫別人醫了一輩子,臨了被鷹啄了眼,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李四叛出門庭不說,竟手裏握著一眾的秘方去了王二麻子的鋪子,可惜啊,可歎,張老爺子一直到了最後還是鬱鬱而終,臨了的兒子也是個癡情之人,實在是讓人唏噓。”說到這裏,那老者頗遺憾的長歎一聲,擦了擦腦門子上的汗珠繼續說道。


    “好在老天總算還沒完全瞎了眼,張家的公子一直是個混賬到憊賴缺德的貨色,誰曾想到起死迴生一迴之後,突然說轉了性子,總算是沒丟了張老爺子的人,辱沒了祖宗的名頭。”


    “王二麻子倒是小日子過得滋潤,後來發了家不說,兒孫也是爭氣,這些年家裏蒸蒸日上,一來二去的,知道這段故人之事的越來越少,硬是把自己給洗白,偶爾的裝模作樣,竟是吹出了一個大善人的美名,可家裏藏著的膏腴,聽說足能堆滿一整間的屋子。”


    說到最後,是一連串的快板的小長調,底下還有人在隱約的打著拍子,然後老人家幹脆自己唱了一段小令:“真是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這句是講的前朝賈,史,薛,王四大家族的事情,莫看今日之富貴,德行更需小善積,要不然,看那百年富貴一朝喪,連著家底都敗空。


    “是啊,豐年好大雪。”蘇青黃念叨著這話,前生活在北方的他,這時候趕上某些年頭,說不得會趕上倒春寒,還記得小時候一場風暴潮,春日裏漫天飄雪。


    如今這青郡地方江南氣候,自是無雪,可是這吃人的世道,又怎會沒人流血。


    “小老頭兒你書說的不錯,看賞。”突然,有一道中氣略不足的吆喝,然後聽聲音是一大錠銀子落在了桌上,小老頭趕緊收下銀子,感恩戴德的說了一句:“謝王老爺的賞。”


    “這銀子不是白拿的,我要你把這段書在那街口廟攤,酒樓茶肆都給我說上一通,找別人幫忙也成,總之,我要在這烏眉鎮,在這青郡都流傳出這一段。做的好了,都來我王家領賞,少不得你們的好處。”那人接著說道。


    “嘿嘿,王老爺的闊綽,咱們哪能不放心呢,到時候瞧好了您嘞,保證整個青郡的大街小巷都是這麽些段子。”小老頭兒得了賞,趕緊應和著些奉承。


    接著,腳步聲略重,從隔壁中走了過來,蘇青黃嘴角帶笑,他知道,正主,終於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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