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歌在禦書房坐了足足半個多時辰,可母子二人卻沒有再說一句話。


    直到李喻通報,外麵有大臣等著陛下議事,阿滿這才笑嗬嗬地將瓷碗往前推送幾分,望著蕭歌,“還是額宮裏的東西合兒子的口味。隻是有勞額娘,還要辛苦跑一趟。”


    這分明是在同自己下逐客令了。


    蕭歌縱橫叱吒這麽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兒子下了逐客令。


    她望著阿滿,勉強露出笑意。


    “你若是喜歡,額娘便吩咐小廚房日日做了給你送來就是。”


    “那倒是好,隻是,下次額娘來的時候,能否不再提前朝之事。朕本就是幼帝登基,朝中已經對額娘幹政有所議論。若是額娘再真的有什麽把柄落在外麵那些大臣的手中,更是不妥。”


    蕭歌一愣,許久之後,還是緩緩點頭,抿唇淡然一笑。


    “好啊。”


    言畢,蕭歌起身,往外退去,沒有再多看阿滿一眼。


    她才剛剛出了殿中,果真見殿外立著三四位朝中大臣,看到蕭歌紛紛行禮。


    蕭歌迴了禮,帶著香香離開了。


    迴乾坤宮的路上,眼瞧著蕭歌麵色不佳,香香心中倒也關切。


    “皇後娘娘。”


    她小心翼翼地睨了睨蕭歌,低聲道,“陛下可有說起王爺之事?”


    蕭歌蹙著眉頭,雙手握在身前,隻是微微搖頭,沒有答話。


    “那陛下可有想好要如何安置王爺?”


    “他正在擔心,王爺不肯遵旨,在想著要如何處置了王爺呢。”


    “什麽?”


    香香本能地停住腳步,錯愕地望向蕭歌。


    兩人對視一眼,蕭歌的眉頭才逐漸舒展開。


    “香香,我要你替辦一件事。”


    “娘娘請吩咐。”


    “眼下王爺不肯迴京,一多半是因為北境百姓阻攔,還有一多半,定是因為王爺擔心,朝廷再派去的,又是個昏庸怯懦之人,害了北境的百姓。可是,阿滿急著要王爺迴京,也是為了京中之事。”


    蕭歌向前兩步,握住香香的手,一隻手在香香的手背上,輕輕地拍動兩下。


    “我這就手書一封,你帶去北境,交給王爺。我好不容易熬到今日,不想骨肉再次分離。他與阿滿,是我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親人。望王爺能看在我的份上,早日迴京。”


    香香與蕭歌對視良久,這才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堅定地望著蕭歌,“皇後娘娘放心,我一定將話帶到。”


    入夜,香香便帶著蕭歌的親筆手書,奔赴北境。


    ……


    香香與阿滿的第二道聖旨,幾乎是前後腳到了北境。


    前一日,聖旨已經下達,可不出所料,宇文席依舊不肯離開。


    傳旨之人氣得麵色煞白,當著眾人的麵,威脅宇文席,事不過三,他敢兩次拒絕皇上之意,可是瞧著皇上年幼,仗著自己王爺的身份,有心功高蓋主?


    宇文席隻是冷淡地瞥了那人一眼,便吩咐人好生將他送走。


    第二日,香香抵達北境的時候,此事已經在城中傳開了。


    香香也顧不得歇息,匆匆趕到宇文席府中。


    好在恰逢宇文席要外出,在府門之外,與香香撞在了一處。


    “王爺。”


    一瞧到宇文席,香香上前行禮。


    宇文席麵露喜色。


    等了這麽久,總算是將香香盼來了。


    香香是後宮之人,不管她為何前來,總能帶些蕭歌的消息。


    “香香姑娘。”


    宇文席匆匆迎上前,臉上的笑意都要掩蓋不住。


    不想,兩人尚未站定,香香已經急切道,“王爺不能將前來傳旨之人斥離。還請王爺立即將宣旨之人喚迴。然後告訴他,您願意隨他一同迴京。”


    聞言,宇文席不由怔住,愣在原地,詫異地打量著香香。


    良久,宇文席才低聲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蕭歌的意思?”


    “王爺,娘娘是為了您好。”


    宇文席唇角揚動,冷笑兩聲。


    “為我好?我們不是說好,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她就帶著阿滿來北境嗎?怎麽如今,阿滿成了陛下,她倒是要讓我迴去了?”


    當日宮中政變之事,到底是皇後秘聞。


    宇文席遠在北境,又無人通風報信,自是不知。


    香香上前,將當日之事低聲告訴宇文席,“陛下登基,娘娘也是無奈之舉。如今,朝中都言,陛下幼帝登基,若是王爺您再不能在這個時候支持陛下的決定,那陛下更要無法震懾朝臣了。”


    宇文席擰著眉頭,心下湧起一陣說不出的異樣之感。


    “王爺。”


    香香急得直跺腳,“還請王爺早些下令,迴京吧。”


    就在宇文席沉思之時,卻見阿七從遠處狂奔而來。


    他似是有什麽急事,看也不看香香,已經衝到宇文席身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高聲道,“王爺不好了!”


    聞言,香香和宇文席幾乎是同時看向阿七。


    “王爺,京城生亂了。”


    “什麽?”


    聽到香香的聲音,阿七這才抬起頭,與香香四目相對,兩人心中皆是一動。


    “京城怎麽了?”


    宇文席追問。


    “王爺,兩日前,楚王帶人,已經圍了京城。”


    “楚王兄?”


    自從幼帝登基之後,南境便一直風平浪靜。


    加上楚王這些年在邊關一向是安分守己,蕭歌與阿滿都並未將楚王放在心上,隻派人通知了新帝登基。


    不成想,楚王得知此事,卻立即動兵,往京城而去。


    “南境雖然也是邊關,可到底不是重鎮。楚王能調動地,左不過隻有幾萬兵馬,他怎麽敢圍了京城?還有,從南境到京城,一路上難道沒有州府察覺嗎?”


    宇文席焦灼地問道。


    可這些話,哪裏是阿七能答上的,隻是一臉錯愕地望著宇文席,這這那那了許久。


    “王爺,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京城情況如何?”


    香香算是時日,自己離開之時,京城尚且風平浪靜,如今已經過去整整十日了,也不知楚王大軍是何時到的。


    “不知。”


    阿七搖了搖頭,“咱們也是飛鴿傳書得來的消息。王爺,京城若是有失,那娘娘和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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