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席將當日那穩婆告訴自己,還有這些時日,他吩咐阿七查出來的一切事情,一一告訴蕭歌。


    當年,蕭歌自懷孕開始,便一直是那位章太醫伺候在側。


    先帝在世的時候,這位章太醫,就伺候過不少嬪妃,從未出過什麽差錯。


    當日,宇文席得知宇文昊竟然吩咐章太醫給蕭歌安胎,還不由安心幾分。


    章太醫自給蕭歌安胎以來,不管何人問起,都隻說胎兒一切安好,決口未提蕭歌腹中乃是雙生胎之事。


    後來,蕭歌早產,腹痛難忍,暈倒之後,便不省人事。


    原本這樣的情況,自是要安排更多的穩婆和太醫,伺候在蕭歌身側,才能保著蕭歌和孩子都萬無一失。


    可是,那日恰逢宇文昊出宮巡查。


    至於宮內能說的上話的蕭綰,這可是她一手策劃好的一出大戲,又怎麽會在臨近關頭的時候,毀掉呢?


    她先是安排穩婆一人為蕭歌接生,又以皇後產子,旁人不便入內的理由,隻吩咐章太醫一個人伺候在寢殿之外。


    至於輕煙她們,更是被蕭綰以伺候不利為由,帶去她宮中問話。


    皇後產子,可偌大的乾坤宮,留著伺候的,卻隻有內殿的穩婆,和守在外麵的章太醫。


    穩婆按照蕭綰的吩咐,將第一個孩子接生出來之後,便偷偷地從後窗運了出去。


    第二個孩子才剛剛出生,穩婆正要按照蕭綰的吩咐,換上一個死嬰,不想宇文昊卻在這個時候迴宮。


    穩婆來不及動手腳,這才保住了阿滿一條性命。


    “據我推測,事後,那負責調換孩子的人,應該是從你宮中的那口枯井離開皇宮。抱著這孩子,一路到了東境。”


    蕭歌隻覺得喉嚨似乎被什麽人一把掐住,唿吸不順,唿哧唿哧地喘著粗氣。


    “所以,在我誕下阿滿之後,章太醫請辭,告老還鄉。那穩婆,也被關在城西那暗房之中,這麽多年,一直到了現在?”


    蕭歌抬起眼,望向宇文席,不可思議,戰戰兢兢地問道。


    見宇文席點了點頭,蕭歌的身子驟然一軟,整個人都癱軟下來。


    “你方才說,這一切都是蕭綰設計的?”


    “依據我目前查到的證據,背後之人,是蕭綰的可能性最大。”


    “若是蕭綰是背後之人,為何那穩婆卻被關在那個暗房之中呢?當日綁架你的人,不是宇文昊的人嗎?”


    宇文席也擰著眉頭,垂著眼,慢慢地搖了搖頭。


    在這件事情之中,還有許多解釋不清楚的地方。


    比如蕭歌所說到的關於穩婆的問題,還有章太醫。


    他在宮中多年,地位超然,絕對不至於被蕭綰一個區區的皇貴妃就如此拿捏。


    還有,那個調換孩子的人。


    既然蕭綰的最終目的,是想讓人以為,蕭歌誕下的是個死胎,那人為何非要抱著孩子,一路千裏迢迢地趕到東境?為何沒有索性將孩子處死呢?


    一切都是一個謎團!


    蕭歌與宇文席說話之時,那狼孩始終坐在椅子上,縮著肩膀,怯生生地打量著蕭歌。


    蕭歌望向狼孩,看著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心潮洶湧,一陣酸楚,湧動而起。


    她眼前逐漸模糊起來,雙手向前探出,手指才剛剛觸碰到狼孩,狼孩怯生生的表情便慢慢地消散。


    這狼孩發出一聲低嚎,探著腦袋,慢慢地挪動到蕭歌的懷中,臉頰還在蕭歌的懷中,來迴蹭動兩下,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帶著幾分心滿意足的神色,望著蕭歌。


    難怪。


    難怪宇文席不顧邊境戰事吃緊,定要前往蘭城,找到這狼孩。


    難怪自己第一眼看到這狼孩,便覺得心中有異樣之感。


    如今想來,竟然是血脈在作祟。


    蕭歌越想,心中便越是心疼眼前的孩子。


    她將那狼孩緊緊地抱進懷中,雙手力道極大,將狼孩勒得發出一陣呻吟,才微微放鬆幾分。


    蕭歌雙眼,早已經被淚水模糊。


    她凝望著狼孩,右手不住地在孩子的麵頰上,慢慢地拂動。


    這七年來,她難以想象,這個孩子,究竟過著什麽樣的日子。


    她本該是金尊玉貴的養在宮城之中。


    可卻在荒山野嶺,與狼為伍。


    整整七年過去了,她一句話也不會說,隻要開口,便是狼嚎之聲。


    這是她的孩子,是從自己腹中出來的孩子,是她的骨肉!


    七年了,她竟然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骨肉,在受這樣的罪!


    蕭歌將狼孩緊緊地抱在懷中,眉目攢在一起,似乎是在對狼孩說話,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你既然已經迴到娘身邊,娘就絕對不會讓你再受一點委屈。那些想要對你不利之人,娘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狼孩似乎也感應到了蕭歌的身份,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抱住蕭歌,發出兩聲嗚咽。


    宇文席瞧著二人這樣子,雙眼逐漸模糊了幾分,垂在身側的一雙手,也情不自禁,緊緊地握在一起,指節發白,牙關打顫。


    在他知道,當初還有一個女孩之時,也曾經無數次地起過同樣的念頭。


    在出發前往東境之前,他在祠堂一人待了整整一夜。


    他發下毒誓,隻要自己能找到七年前的那個女孩,不管她是生是死,自己定然要查明當年真相,為她報仇。


    莫說是,當年背後指使之人是蕭綰,即便是宇文昊也曾經參與,他也不會放過他們!


    屋中三人,隻有狼孩,依偎在蕭歌的懷中,沒有多久,竟然酣然睡去。


    蕭歌將她抱到臥榻上,坐在一側,望著她睡夢中的容顏,心中酸楚翻湧,卻也感激上蒼。


    她感激上蒼,最終還是將這孩子帶迴了自己身邊。


    盡管過去了這麽多年,可她終究還是迴到了自己身邊。


    蕭歌想著,雙手撐在榻上,微微伏低身子,在孩子的麵頰上,留下一個輕輕的吻。


    睡夢中的孩子,抬起手,揮動了兩下,轉了個身,又酣然睡去。


    宇文席立於蕭歌身後,輕輕地握住她的肩膀,低聲道,“我定不會讓當年之事,就這樣煙消雲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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