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道人凝視著蕭歌,猶豫了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道,“大饗欲要犯大梁東境,集結了十萬大軍,已經整裝待發了。”


    沒想到羽化道人送來的會是這樣的消息,蕭歌幾乎石化在原地。


    這些年,她一直駐守北境,大梁的大部分兵力,也都屯兵於北境。


    至於東境,一向安穩太平,的確甚少有人注意。


    何況大饗和大梁還是世代交好,大梁曾經迎娶了大饗兩位公主,大饗也有一位皇貴妃正是大梁女子。


    何以這個時候,大饗會突然攻打東境?


    蕭歌的第一反應便是消息有誤。


    她有些錯愕地望著羽化道人,眉頭輕輕挑動,“道人是不是聽錯了消息?大饗和我大梁世代交好,怎麽會突然要攻擊東境呢?”


    羽化道人緩緩搖搖頭,長歎一聲,“不會有錯的。我來,隻是告訴你這消息。至於要不要將消息告訴朝廷,好讓朝廷提前有所防備,就是你的事情了。”


    說完,羽化道人冷目盯著蕭歌。


    早已經習慣了羽化道人這副模樣,蕭歌也見怪不怪。


    可這消息來的實在是太過突兀了,蕭歌不由多思索一會兒。


    良久,蕭歌微微挑眉,看向羽化道人,“師父這些天應該在北境,何以已經知道東境的消息了?”


    像是被問到了不願意迴答的話題,羽化道人不由挑眉,露出幾分不悅。


    蕭歌更是疑惑,蹙著雙目,望著羽化道人。


    良久,羽化道人才道,“我行走江湖這麽多年,自是有自己的門路。”


    明知道羽化道人說的不是真話,可蕭歌卻不好再繼續追問。


    她擰著眉頭,緩緩點頭。


    羽化道人見她不開口,又四處打量了一圈,才想到什麽,接著問道,“聽說晉王今日大婚,京城生出了不少事端,熱鬧得很。怎麽?他竟沒來同你解釋他大婚之事?”


    聞言,蕭歌不由心中一沉,今日的事情,再度浮上心頭。


    蕭歌與羽化道人四目相對,長歎一聲,將他們分開之後的事情,一一告訴羽化道人。


    聽完蕭歌的話,羽化道人的麵色逐漸冷了下來。


    他冷哼一聲,搭在桌麵上的右手,握成拳頭,重重地砸在桌麵上,麵色冷峻,言語陰沉,“這蕭綰竟然還有臉將此事抖落出來。”


    聞言,蕭歌錯愕。


    聽羽化道人的話,他似乎也知道內情。


    “師父這話是何意?”


    羽化道人掃視蕭歌兩眼,垂著眼瞼,目光之中,多出幾分無奈。


    “師父。”


    蕭歌知道,羽化道人每每露出這樣的神色,便是不想告訴自己真相,不由追問道,“您到底知道些什麽?”


    羽化道人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早就說過,你們二人都是癡人。他癡情,而你癡呆。”


    平白無故地被羽化道人訓斥,蕭歌一臉不解。


    羽化道人猶豫了一會兒,長歎了幾聲,才緩緩道。


    “當年,先帝救我一命。我為了報答先帝的救命之恩,便答應他留在宇文席府中,傳授武藝。”


    羽化道人隻是在宇文席的府中教了他幾日,便發覺宇文席竟然是個練武的奇才。


    他不由對宇文席多出了幾分興趣,從一開始說好的隻教一些拳腳功夫,到後來,教授他一些內功心法。


    這一教,便是足足一年多。


    宇文席雖然比羽化道人小出不少年歲,可是他天性深沉,加之在後宮之中步履維艱,性子頗有些冷淡,和那些同齡的孩子都說不到一起,反而是和羽化道人這個大了他不少年歲的師父能聊在一起。


    有一日,宇文席從學堂迴來,卻是一臉的沮喪。


    在羽化道人的追問之下,宇文席說,他當日見到一個女子。


    此女子性格冷淡,長相嬌媚,他十分喜歡。


    隻可惜,他是外男,加之身份特殊,為了不給那女子帶來麻煩,他便謊稱自己是宇文昊。


    當時,羽化道人聽了,還覺得好笑。


    隻覺得這孩子倒是挺機靈的,還知道自己不便接觸的人,就用宇文昊的名頭去。


    見羽化道人不怒反笑,還讚賞他這種做法,宇文席的心中才歡愉了不少。


    從那之後,他便隔三差五地主動邀約宇文昊,不知神神秘秘地去什麽地方。


    大約是過了個把個月之後,有一日,宇文席迴來,二話不說,就跪在羽化道人的麵前。


    教授他這麽久,羽化道人從未受過他這樣的大禮,一時慌亂。


    宇文席卻不管羽化道人的阻攔,對他叩首行禮,求他救自己心愛之人一命。


    羽化道人說到這裏,若有所思地望向蕭歌。


    不知蕭歌是不是因為聽得太過於專注,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羽化道人的目光。


    羽化道人接著道,“於是,我問他,為什麽不自己去救?他畢竟是當朝皇子,若是他出手,那女子的家人,一定不敢阻攔。”


    幼年的宇文席雙眼打著顫抖,聲音也發抖。


    他告訴羽化道人,正是因為他是皇子,卻不是父皇最疼愛的皇子,才不能開口相助。


    若是他當時出手相助,非但不會讓那女子的家人手下留情,反而會令那女子受到屈辱。


    因為,那女子身份已經實屬卑微,若是再被扣上一個不知檢點,勾引外男,且這外男還是陛下麵前最不得寵的皇子,那日後,她更加抬不起頭來。


    羽化道人在江湖行走多年,最是瞧不得這門第之說。


    當下有些惱怒,可宇文席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羽化道人所有的惱怒都消散了。


    “他說,忍一時並不是為了風平浪靜,而是為了厚積薄發。他當時沒有能力保護那女子,可是以後,他一定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羽化道人長歎一聲,“這麽多年,他是這麽說的,也是這麽做的。”


    說著,羽化道人將目光落在蕭歌身上,良久無言。


    直到這個時候,蕭歌才意識到什麽,指著自己的鼻尖,通體寒涼,小心翼翼地問道,“難道,他說的那個女子,竟然是我?”


    “否則你以為,我何以會到蕭府傳授你武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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