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了多久,屋中繚繞的檀香,煙霧輕輕繞梁而起,不遺餘力地將味道盡力揮發出來。


    蕭歌慢慢地收迴了目光,站起身,望了白苓一眼,唇角揚動,露出幾分淡然的笑意,沉聲道,“白小姐,我知白家當初之事,實在慘烈無比。可白家滿門忠烈。我奉勸白小姐一句,但凡白小姐還將自己視為白家人,就該好生想想,白小姐今日所作所為,是否稱得上是個白家人。”


    言畢,也不等白苓答話,蕭歌瞥了宇文席一眼,沉聲道,“師兄,今日這宴,實在不合我胃口。隻怕不能陪師兄和白小姐盡興了。”


    蕭歌對宇文席行了禮,又掃視白苓兩眼,轉身快步而去。


    見狀,宇文席也立即起身,對白苓點了點頭,便快步跟著蕭歌一同離開了。


    待到屋中空空如也,白苓才發覺自己竟然像是泄去了全身的力道一般,後背滿是濕汗,雙眼垂眸,盯著桌上的各色菜色,可方才蕭歌的話,卻在她的耳畔不住地迴響。


    白家滿門忠烈,自己今日所做之事,是不是配得上白家人的稱號?


    白家滿門忠烈,自己今日所做之事,是不是配得上白家人的稱號?


    ……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魔咒一般,一直在白苓的耳邊迴響、環繞,不知過了多久,白苓驟然站起身,猛然將桌上所有的菜碟全部推翻在地。


    屋外的小廝聽到動靜,立即衝了進來,卻見白苓麵色憂愁,跌坐在椅子上,肩膀上下聳動一番,正死死地盯著跌落在地上,七零八碎的菜碟,一言不發。


    蕭歌和宇文席才迴到房中,也聽到了樓上的動靜。


    二人對視一眼,蕭歌長歎口氣,緩緩搖搖頭。


    緊接著,她收迴目光,眼中已經多出了幾分沉色。


    “王爺,這白小姐應該已經察覺了什麽,今日才故意設下此局,引我們入席。”


    宇文席答應一聲,緩緩點頭。


    “白苓出身將門,眼界和見識,本就不是常人可比。她能覺察到榆關的異動,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觀白苓深諳兵法。雖不知今日她前往榆關做了什麽,可我總覺得,說不定,今夜她就有所行動。”


    宇文席掃了蕭歌一眼。


    蕭歌這話,與他不謀而合。


    從白苓請二人一同用膳開始,宇文席便覺得事有蹊蹺。


    如今,知道白苓設下此宴,是為了試探二人,宇文席心中那種異樣之感,更加濃鬱了幾分。


    兩人皆蹙著眉頭,不知在思量什麽。


    良久之後,蕭歌突然抬眼,望向宇文席,沉聲道,“此處前往榆關,騎馬也要一炷香的時間。若是今夜,白苓手下,所有的馬匹,都發了瘋,會怎麽樣?”


    宇文席的目光一沉,立即明白了蕭歌的意思。


    “他們隻能徒步前往。徒步不似騎馬,隻要到了城門之下,就會被榆關守將發覺。”


    兩人隻對視一眼,便立即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法子。


    想到這裏,蕭歌對宇文席擺擺手,將宇文席喚到自己身邊,一隻手搭在唇瓣上,湊到宇文席的耳邊,低聲說了兩句什麽。


    戈壁的夜晚,黑暗像墨汁一般潑了下來。


    一道身影,從客棧正門而出,雙手抵在腰間,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很快,便有人將這人的舉動,告知白苓。


    白苓雙眼微沉,兩隻手抵在下巴之上,輕輕地點動了兩下,


    那小廝一時之間,拿不準白苓的意思,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小心翼翼地盯著白苓。


    許久之後,白苓才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盯緊了。”


    “是。”


    小廝答應一聲,立即快步退開。


    那身影一路往後院而去,在後院之中,兜轉了一圈,不知要做什麽。


    白苓手下之人,始終不遠不近地跟著那身影。


    終於,那身影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馬槽處。


    他手中似乎拿著什麽東西,就要往馬槽裏撒去。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那身影幾乎大驚失色,猛然別過頭,看到身後的人,便要動手。


    白苓這次帶來的江湖人士,各個都是個中好手,自是立即就與那黑影戰在一處。


    出乎意料得是,這黑影的戰鬥能力似乎並不強,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敗下了陣。


    小廝們扭送著黑影,往三樓而去。


    帶到摘掉那黑影臉上的黑布,白苓隻是漫不經心地打量了兩眼,似乎並不驚訝。


    她上下掃視了黑影一圈,沉聲道,“你為什麽就是不肯聽我的?”


    宇文席抬起頭,盯著白苓,“你我如今已經是兩個陣營的人了。你既然要傷我梁國子民,就不要怪我無情。”


    “宇文席!你不要以為,你我之間從前的那些情誼,我便下不去手殺你。”


    “白苓,你如今是江湖俠客,手上沾染著的鮮血隻怕早已經數不勝數了,還會在乎我這一條命嗎?”


    宇文席與白苓對視一眼,臉上非但沒有絲毫畏懼之色,反而還揚動唇角,微微笑了笑。


    見狀,白苓心中更是惱怒。


    她才要著人將宇文席拖下去,卻見一人匆匆跑上樓,尚未來得及調勻唿吸,便撲通一聲,跪倒在白苓身前,高聲道,“首領,不好了。咱們的馬都被人放走了。”


    “什麽?”


    白苓詫異地盯著那人。


    隨即,便意識到了什麽,緩緩別過頭,看向宇文席。


    “和你一起的那個女人呢?”


    宇文席沒有答話,別過頭,看也不看白苓。


    白苓心中最後一絲耐性都被磨沒了,幾步上前,已經一把拎住了宇文席的衣領,沉聲道,“宇文席,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呢?是她放走了我們的馬匹,是嗎?”


    宇文席這才迴過雙目,盯著白苓。


    他唇角勾動,冷然一笑,猛然向後撤了一步,右手已經抬起。


    白苓這才看到,宇文席手中,拎著一隻小小的迷霧彈。


    他冷笑一聲,將那迷霧彈摔在地上。


    瞬時,屋中便被一片白霧籠罩。


    一股腥辣味道,瞬間就在屋中炸開。


    白苓等人本能地捂住口鼻,待到煙霧散去,宇文席卻已經沒有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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