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綰垂著眼眸,慢慢地抬起頭,也不敢高聲說話,隻敢小心翼翼地望向宇文昊。


    宇文昊麵色陰沉,垂著眼皮,搭在身側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搭在一起,微微摩挲著。


    見宇文昊久久沒有阻止自己,蕭綰隻得答應一聲,慢慢地站起身。


    “皇後娘娘。”


    蕭綰才要起身,一側跪著的宋書,卻抬眼看向蕭歌,“蕭貴人怎麽說都是二皇子的生身母親。二皇子生辰,母親卻被禁足在椒鹿苑,來日,二皇子要如何在一眾兄弟麵前抬得起頭?”


    說完,宋書望向宇文昊。


    “得了,既然已經來了,就一同給皇兒慶了生辰再走吧。”


    聞言,蕭綰立即起身,一臉笑意,連連對宇文昊行禮。


    “來人,賜座。”


    宇文昊都已然答應,即便是蕭歌再不想蕭綰留下,也無濟於事。


    輕煙立在蕭歌身後,眼看著蕭綰一臉小人得誌的模樣,扭動著身子,走到一側的小方幾邊坐了下來,她嘟囔道,“娘娘,她當日做了那麽多的事情,難道當真瞧著陛下就如此原諒她嗎?”


    蕭歌沒有答話,眼看著蕭綰坐在下首的位置,披上了外衣,一臉驕傲地盯著自己。


    良久,她指了指地上放著的食盒,“貴人獻舞倒也罷了,卻不知這地上放著的,都是什麽?”


    “皇後娘娘照顧皇兒,臣妾感激不盡。可是,皇兒到底不是皇後娘娘親生的,娘娘自是不知他喜歡吃些什麽。這些東西,都是臣妾親手為皇兒做的。”


    說著,蕭綰還四下裏打量一圈,終於看到了和阿滿坐在一起,怯生生地打量著她的二皇子。


    “皇兒,過來。”


    蕭綰對二皇子擺擺手。


    先是親耳聽到自己的娘親,給自己下毒。


    又是看到娘親為了離開椒鹿苑,無所不用其極。


    二皇子再度重新打量起眼前之人。


    見她對自己擺了擺手,二皇子非但沒有上前,臉上的畏懼之色,還越發濃鬱了幾分。


    他往阿滿的身後躲了躲,連連搖頭。


    見狀,蕭綰的麵色瞬間陰沉下來。


    “皇子這是怎麽了?”


    李氏眼看著蕭綰露出不悅之色,忙起身走到二皇子身前,輕輕拉扯了兩下二皇子的衣袖,“你母妃迴來了。”


    “那不是我母妃!”


    卻不想,二皇子竟然一把甩開了李氏,猛然站起身,指著蕭綰,高聲喊道。


    聞言,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蕭綰身上。


    就連宋書聽到這話,心下也是一沉,抬眼看向蕭綰。


    “你說什麽?”


    蕭綰不可思議地望著二皇子,慢慢地站起身。


    二皇子氣鼓鼓地嘟著小嘴,盯著蕭綰,思量了好一會兒,才大步走到殿中,對宇文昊叩首行禮,高聲道,“父皇,兒臣當日中毒,是母後在兒臣身邊照顧。這幾日,母後為了兒臣,也是日日都夜不能寐。可是,她雖說是兒臣的額娘,卻為了一己私欲,對兒臣作出了投毒這樣的歹毒之事。兒臣不想再和她迴去了。”


    誰也未曾想到,二皇子小小年紀,又是在蕭綰身邊長大地,竟然都會說出這樣的話。


    眾人驚訝的目光,紛紛落在蕭綰身上。


    蕭綰的唇瓣打著顫抖,詫異地凝視著二皇子。


    “皇後娘娘真是好手段啊。臣妾的兒子,在皇後娘娘宮中不過短短幾日的功夫,竟然就變成了娘娘兒子!娘娘有了大皇子還不夠,還要來覬覦臣妾的兒子嗎?”


    蕭綰猛然別過頭,盯著蕭歌,高聲道。


    “蕭貴人,你言語需得謹慎些才是。二皇子不過是個孩子,他說得,自然都是真心話。他喜歡我們娘娘,自是出自真心,如若不是娘娘真心相待,二皇子又怎會如此對待娘娘呢?”


    輕煙擋在蕭歌麵前,盯著蕭綰,麵色陰沉,高聲道。


    蕭綰還要再說什麽,蕭歌卻撥開輕煙,盯著蕭綰,“蕭貴人,二皇子是你的孩子。可你可曾做了娘親該做的事情?”


    一言已畢,蕭綰抬起的手,慢慢地落下,頭也低了下去。


    蕭歌對二皇子擺擺手。


    這孩子倒是立即迎上前來。


    “好孩子,瞧瞧有沒有什麽喜歡吃的糕點,帶些迴去。若是不想吃她帶來的,本宮吩咐小廚房,再給你做便是了。”


    二皇子望著蕭歌,笑著點了點頭。


    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和皇後如此親近,蕭綰哪裏能忍受,手不住地打著顫抖,就連牙關都咯吱作響。


    她還想要在眾臣麵前撕鬧一番,卻被宋書用目光製止。


    “貴人,二皇子還是孩子,賭氣也是常有的事。不若,就讓皇後娘娘暫時將養著二皇子。隻要貴人出來了,還擔心來日沒有撫養二皇子的機會嗎?”


    一側的李氏,也輕輕地拉住蕭綰的衣袖,對她微微搖頭。


    蕭綰不屑地從李氏手中,扯住了自己的衣袖,冷笑一聲,深吸一口氣,這才算是穩住了自己的心神。


    經過這麽一場鬧劇,文武百官也都沒有了方才的興致。


    宮宴很快就結束了。


    二皇子鬧著不肯同蕭綰迴宮,宇文昊隻得吩咐輕煙帶著阿滿和二皇子一道離開。


    他瞥了兩眼立在身側,一言不發,麵色冷淡的蕭歌,沉聲道,“今日是二皇子生辰,他卻在眾臣麵前如此對待蕭貴人。想必,她也會自省。朕看,不若就暫時解了蕭貴人的禁足。當日之事,左右尚未完全查明,也不能因著一封家書,便斷定蕭貴人就是下毒之人。”


    聞言,蕭歌側眼睨了睨宇文昊,冷聲一笑,肩膀微微聳動兩下。


    “陛下都這樣說了,臣妾還能說什麽?”


    她打量了蕭綰兩眼,“不過,蕭貴人才剛剛解除了禁足,心緒未定。這幾日,就日日來乾坤宮,為本宮抄寫佛經,以求靜心,如何?”


    蕭綰不安地抬眼,兩隻手搭在身前,緊緊地攢在一起。


    她心思飛速轉動,卻不知蕭歌究竟意欲何為。


    “自然了,若是蕭貴人不肯答應,隻當……”


    “臣妾明日一早就去。”


    “好。”


    蕭歌言畢,快步要走,路過宇文昊時,還側過頭,打量了宇文昊一圈,“陛下今日,想必是要歇在椒鹿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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