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應了,那白衝和梁廣便無論如何也得做到。即使是為了這份承諾而付出自己的性命,他們也毫不猶豫。


    在點頭的一瞬間,他們都不禁存了拚死到底的想法。


    但,李靜軒卻舍不得讓他們就這樣死去。在兩者交錯的一瞬間,李靜軒暗中往白衝和梁廣的手中交付了一件東西。那是符篆,是具有相當威能的東西,每一張使出都相當於引氣中期修士的一擊。李靜軒給他們的一共有十幾張,這或許不足以滅掉場上的所有敵人,但適時的運用,打斷他們圍攻的節奏,為自己贏得時間,卻已經是足夠了。在李靜軒的估算中,白衝和梁廣二人完全可以利用這個符篆,為自己拖延更長的時間。


    時間,這便是李靜軒眼下最需要的。他需要這樣的功夫,讓自己激活陣盤,開啟雷法,以喚雷之術,滅殺陸呈。這是他能夠想到的唯一能夠對付陸呈的辦法。


    於是,遮攔不定的身形在李靜軒的身前身後遊走,霍霍而耀的劍光刀芒在他的左右閃現。清朗的光輝反射在他的臉龐上,將他那微微肅然的臉龐照了一個正著。


    在白衝和梁廣為自己護法的一瞬間,李靜軒已然從自己的懷內取出了陣盤,雙手執拿著用元氣激活了其上的符文。


    陣盤懸空而轉,嗡嗡的發出顛鳴。李靜軒就地上一個縱躍,就此騰空而起。他憋了一口氣,在空中連踏七步,隱隱走出了七星的樣式。手指靈動的雀躍著,帶起道道殘影,結出一個個代表了符文真意的手勢。


    “這小子在做什麽?”李靜軒的行為讓那些血煞刀的匪徒很是不解。他並不曉得李靜軒究竟為何如此作為,卻知道李靜軒如此行動乃是對自己不利的。


    “總之,不是什麽好事,我們必須阻止他!”一個問題之後,一個答案迅速的出現在他們心底。他們頓時奔跑起來,兇狠狠的朝李靜軒衝去,手裏揮舞著帶著殺意的兵刃。


    出於自身的直覺,他們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那就是阻止李靜軒的行動。


    他們喧嘩著撲向李靜軒的所在,其惡狠狠的氣勢宛如滔天巨浪倒卷一般,要將李靜軒湮沒。


    出於對白衝和梁廣兩人的輕視,他們的眼中大體是沒有這二人的。


    但,在這個時候攔在他們這些氣勢洶洶的家夥麵前的,便是白衝和梁廣二人。


    刀鋒狠狠的劈下帶起了刺眼的銀色,這宛如劈山裂石的一刀,帶著無比兇悍的氣勢正兒八經的朝梁廣的頭上斬去。


    此時,梁廣在前,白衝在後。他護住白衝,而白衝又護住其身後的李靜軒。


    刀刃向下,破開了沉沉虛空,蕩起了尾浪似的漣漪。刀鋒尚未斬到梁廣的腦袋,其壓起的勁風已然撩開了梁廣額前的劉海。梁廣臉色微微一白,知道這絕對不是自己能夠接下的,頓時偏了偏腦袋,試圖側步別走。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寒芒帶著尖銳的唿嘯,嗖的一下就從那刀華的左側刺了過來,其充滿殺意的目標正選著梁廣的胸膛。


    梁廣此刻正是進退兩難。他的身子已經向右邊傾斜,想要再轉換重心變化位置已然不可能。而且,他也不能就此低下身子,因為自己的主人白衝就在自己的背後。若自己低下頭去,主人的身子就暴露出來,這一擊無疑就得讓主人生生的承受了。


    梁廣不願如此。麵對刀刃之側的長槍,他隻是稍稍的側了側自己的身子,讓過心髒要害,卻是不退反進的向前一步邁出。任由那長槍洞穿自己的肩膀。


    噗嗤,一聲金鐵入肉之鳴響起,銀光向前,紅芒迸射。梁廣的臉在劇痛之下,微微的扭曲了些許。


    可他終究沒有退後,而是結結實實的站在那兒。他將手中的刀交到左邊,然後用力斬下,刀刃之上激蕩而起的兩分刀芒讓這一口尋常的精鋼單刀變得異常鋒利起來。


    沒有交伐而起的火花,沒有叮叮當當的聲響,有的隻是微微亮起的寒芒,以及那刀切豆腐的暢快。


    一擊之下,這一杆由上好镔鐵打造的長槍就此無聲無息的斷做兩截。一截還留在他主人的手中,一截著落在了梁廣的右肩之上。


    梁廣右肩受創頗重,他隻能用左手招架抵擋敵人的攻擊。而他自身也是正常人,並不是左撇子,是以這一擊無疑讓他的實力削去三層。


    一開局就落得如此,這對李靜軒來說無疑是極為不利的。


    但,李靜軒並沒有動作。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動作不了。因為施法已然到了最關鍵的地步。若是他救援梁廣,無疑會導致自己前麵所做的種種,前功盡棄。


    怎麽辦?現在能夠為梁廣解圍的隻有白衝了。


    雖然白衝的實力在這麽多人當中著實不怎麽樣,但不要忘記了,白衝的手中還有符篆。這些李靜軒交給他的符篆,乃是煉神境修士馮濤所繪製的,其威力不容小看。


    眼見自己一方一開始就陷入了這樣的危急之中,白衝當機立斷的揚起了自己夾著數張符篆的手。在元氣的激蕩下,符篆如電的向前飛撲,還在半途便化為其激活之下的真實形態——數個比拳頭還要大上兩圈的火球在黑暗中唿唿的燃起,飛快的砸入匪徒之中。


    火焰爆起,點點搖弋的星火光輝潑灑向四方,須臾就砸在了那些人的身上。炙熱的火苗點燃了他們身上髒兮兮的衣服,****起了他們那充滿了汙垢的身軀,燒得他們哭爹喊娘的慘叫起來。燒灼的疼痛讓他們無法專注與麵前的對手。他們為了撲滅身上的火焰,在哭嚎之中扔掉了自己手上的兵刃,在地上反複的翻滾起來。


    他們本以為這樣就能讓痛楚遠離自己,但不想馮濤所繪製的這些符篆所激發的火焰卻不是凡火那麽簡單——由元氣所激發,自然帶著些許侵蝕元氣的特性。這樣的特性,讓它在此時此刻化為宛如跗骨之蛆的惡魔,生生將火焰之氣息引入那些人體內的筋脈,讓他們根本無法再翻滾之間撲滅身上的橘色焰光。


    在這樣的翻滾哀號中,血煞刀的攻勢一時間卻是被遏製住了。不是他們不想繼續下去,隻是翻滾做一團的夥伴和從其口中發出的慘叫,令他們望而卻步。他們驚恐於白衝所激活的符篆的威力,心中卻是有所遲疑,他們不曉得白衝手中的符篆有多少,卻是不好直接衝上,白白的送死。


    他們僵持在那邊,試圖用時間來觀察白衝和梁廣他們。


    而他們所浪費的時間,正是李靜軒也需要的時間。


    就在他們猶猶豫豫的時候,李靜軒清朗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天雷隱隱,神雷轟轟。龍雷大作,水雷翻波。社令雷火,霹靂縱橫。神威一發,斬滅邪精。上帝敕下,火急奉行。”


    咒語念畢,蒙蒙的威壓迅速降臨於當場。烏雲卷了起來,層層疊疊的從高空往下壓去。風依舊涼涼的吹著,隻是此時的風,較上一刻多了幾分令人窒息的感覺。


    “怎麽了?這是……”


    “天……天威……”


    “是雷法啊!”


    李靜軒的雷還在醞釀著,可其中的赫赫聲威已然清晰的展現出來。這身為沉甸甸的壓在每個人的心頭,宛如在他們的心上係了一塊磚,讓他們不由自主的心中一緊。


    天邊的月牙已然被烏雲給遮蔽了。烏雲不住的翻湧,分分合合,將雷的力量積蓄於其中。雷聲隱隱的響起,宛如大軍出征之前的鼓點,悶悶的卻沉沉的擊在人的心田。


    “大約就是那裏了。”李靜軒稍稍的估摸了一下方向,將自己的意念投入陣盤之中。他還不是煉神,意念尚未轉化為神識,卻是無法遠離周身。尋常時候施法,他都得將敵人納於自己的視野之中,可眼下天黑,他無法看見那邊拚死搏鬥的陸呈和沙璿,故而隻能借用陣盤的力量,將自己的精神擴大,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在陣盤的加持之下,李靜軒的精神如絲一般向前探去。一開始並沒有感受到什麽,可是片刻之後,他卻朦朦朧朧的看到兩個糾纏在一起的身影。和兩眼看到的形體不同,李靜軒看到卻是兩團發著不同光輝的圓球,一個碧藍,一個暗紅。


    碧藍的光球,散發的寒冷的味道,有妖異,也有大氣,更有些許向往光明的純粹;而暗紅的那一個,有磅礴,也有邪魅,其屬性雖是炙熱,可炙熱之中偏偏又暗藏了些許陰暗。


    隱隱約約看到了這兩者不同,李靜軒卻是迅速的做出了判斷:“碧藍色的圓球想必代表的是沙璿,而暗紅色的圓球,卻是陸呈的體現。陸呈修行的乃是陽屬性的功法,就他能夠幻化大日來看,他這功法的水平確是不低的。如此大氣磅礴,至剛至陽的正道之法,如今就他的表現來看卻很有些邪氣,這恐怕也和他眼下所行的不是正道有關。這倒是值得我輩警醒的。”


    李靜軒如是想道。他認定自己紅色的便是陸呈,便將自己的精神往陸呈方向指去。他隻是指向那兒,卻不敢直接將精神纏繞在陸呈的身上。雖然那樣纏上,他後麵發出的天雷絕對能夠打得更準,但他終究還是不敢。因為現在的陸呈已是煉神境的修士,而且他修行的又是陽屬性的功法,卻是最容易破解精神力量的。


    畢竟,精神之力在陰陽之中,乃是陰性的力量,化為神識,又往往被人視為陰神。就屬性而言,它與陽剛的法門乃是互為克製的。隻是李靜軒的實力不夠,精神延續到哪兒已是強弩之末,而陸呈的氣血凝聚在身邊卻是其勢最厚實的一麵。一弱對一強,李靜軒可不會做拿雞蛋碰石頭的事情。當下他隻是遙遙的指著。


    或許隻是這樣指著,多少會有點厭惡,容易打偏。可李靜軒自己已然不在乎。因為他繼續的力量乃是雷電的力量。雷電之速極快,李靜軒估摸著自己這樣比劃便能做到指哪打哪。更何況,他眼下所施展的雷法乃是天雷咒的一種,和他原先用以對付百花盟的一般,都是可以連發三道轟雷的。


    “一道不行,我還有二,有三。總之,不能讓那個家夥逃脫!”李靜軒心中暗思,兩眼先是微微的一眯,隨即迅速的瞪圓起來,一股莫名的神思從的他的身上發出,卻是無言的給天上烏雲中積蓄的力量下了號令。


    雷光閃起。在眨眼的一刹那間,巨大的閃光恍如鋒利的長劍一下子撕裂了深沉的黑暗。它狂暴的扭動起了自己的身軀,惱火的把不肯俯就雲給割裂開來。雲氣在空中不斷的翻湧,似海邊的巨浪,一頭高過一頭。翻滾的雲層互相碰撞,擊碎,融合,在雷光爆起的下一個唿吸間,隆隆吼叫從茫茫的空間深處,從八極之外,推湧過來,好似劍刀相擊迸起的尖銳,又似山崩地裂,湧起了震耳欲聾的轟鳴。


    在“喀喇……喀喇……”的聲響之中,粗大的雷電就此落下。盡管李靜軒在發號施令的一瞬間,已然提醒沙璿要小心在意,最好遠遠的避開,可在陸呈不斷逼攻之下,沙璿即使拚了命的躲避,卻也不能躲開多遠。事實上,她隻拉開了陸呈五尺之地,便看到一條紫中帶白的電龍狠狠的落下,將眼前的一切都化為一片雪白。


    “他們的人很多!”梁廣小聲的在白衝耳邊說道。


    “我知道!”白衝重重的點頭,他知道梁廣讓自己拒絕的意思,可對於李靜軒的請求他自有一份看法。:“敵人很多,也比我們強上幾分。雖然李家小哥自然我們堅持六個唿吸的功夫。可以我們的實力,可能在這短短的六個唿吸裏就要直接掛掉。端得是十分危險,可就算是這樣的危險,我也必須答應下來。因為昨夜,我們的命都是李家小哥救的。”


    “這……好吧!”對於自家主人的堅持,梁廣沒有任何辦法。他知道白衝說得是正理,他卻是不可能違心反駁的。最終,他隻能點頭應承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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