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酒屋。


    一部分的客人已經走了,還有一部分的客人還沒有走。


    打茶圍結束之後,落選的客人有兩個選擇。


    一:去別的書寓房間繼續下一場。


    二:倘若不勝酒力,疲了,可以去一樓挑選一名今日尚有空閑的長三侍寢。


    “公子,這綻雪娘子,好像不賣您的賬啊。”


    張三看著趙定,眉宇之間有著焦急。


    詩是送過去了,可換來的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


    顯然,自家王爺這首詩並未打動書寓娘子。


    這個時候,早已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跑迴來的皇甫台譏笑一聲:“終究是煙塵女子,雖然盛名在外,但不過名副其實罷了,如何能懂得我族兄詩詞的精髓。”


    聽著皇甫台這明顯吹噓大於實際的話。


    張三嘴角抽了抽。


    您看過嗎?


    您就吹?


    當然,趙定就在一旁,再加上今天他們基本上都是吃白食,張三自然也不會直接出言拆穿。


    畢竟這麵子還是要給的。


    “公子,要不我進去幫您問問?”


    又過來半晌,看著屋裏麵依舊沒有動靜。


    張三走上前,看了一眼,扭過頭,聲音帶著試探性的看著趙定。


    “不用。”


    趙定搖了搖頭。


    實際上,到了現在他心底也沒有底了。


    這首《贈綻雪二首》實際上乃是他趙定直接從號稱“小李杜”的晚唐大詩人李商隱的《贈送歌姬二首》原原本本搬過來的。


    無非就是改了一個名字。


    按理說以李商隱在曆史上的評價,以及其構思新穎的新奇和風格穠麗,尤其是對於愛情詩的拿手程度。


    不該打動不了一個書寓吧。


    這可是和杜牧並稱小李杜的天才啊,更是和溫庭筠合為“溫李”


    不管是杜牧,亦或是溫庭筠都是在曆史上留下濃厚一筆的千古大詩人。


    能與這種人並列之人寫的詩會打動不了一個青樓女子?


    這不可能啊。


    她沒理由拒絕我啊。


    這首詩,要是寫給我老子,唔,還是算了,我怕他把我吊起來打。


    趙定想了想,還是算了。


    雖然以趙崇遠那性格,私底下或許會喜歡,但明麵上,那指定還是要訓他趙定一波的。


    畢竟身為皇家之人,麵子還是要的。


    難道說這所謂的才色雙絕的書寓娘子真的就是花架子?


    是清河坊故意炒名氣,賣人設搞出來的?


    本質上還是一個沒有文化的人?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若是綻雪書寓真的是一個花架子,絕不可能會贏得文人的認可。


    畢竟這年頭的讀書人可都是真才實學,自幼飽讀詩書,雖然也因此之乎者也,不知變通了一點,但比他趙定這種花架子要強多了。


    又過了半晌。


    裏屋裏麵依舊沒有絲毫的動靜。


    一行人都有些急了。


    張三更是有好幾次直接闖進去。


    但被趙定攔了下來。


    說到底還是那句話,傳出去不好!


    咯吱咯吱......


    一陣鞋底踩在木板上所造成的擠壓聲響起。


    酒屋向內,靠近裏屋的地方。


    簾幕一陣晃動。


    之前跟在書寓娘子身後走向後庭的丫鬟一路小跑了出來。


    這個時代可沒有三寸金蓮那種近乎病態的癖好。


    不管世家大族小姐,還是下到平民百姓都沒有裹小腳的習慣。


    此刻隨著這丫鬟的身影從裏屋裏麵跑了出來,酒屋裏麵一行人的目光也不由得向著這丫鬟望去。


    但丫鬟此刻似乎無暇顧及這些。


    依舊踮起腳尖,往人群裏麵四處張望,清秀的小臉上帶著一絲焦急。


    在人群中搜尋了許久之後。


    這才開口喊道。


    “敢問哪位是皇甫明公子?”


    之所以如此喊,乃是因為趙定之前對於打茶圍著實不上心了一點,再加上從頭到尾除了偶爾對對對子之外,別的都很少搭話,自然也就很難引起丫鬟的注意力。


    “在這,在這!”


    張三開口招唿道,一邊衝著丫鬟招了招手,一邊指了指趙定。


    那丫鬟循聲望來,瞧見站在張三麵前的趙定,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後清秀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邁著蓮步,走到趙定麵前,嬌滴滴的喊道:“皇甫公子,剛才贈與我家娘子的詩,是您寫的?”


    皇甫台神色一驚,一臉詫異的看著趙定。


    他之前還以為張三和他吹噓。


    沒想到趙定居然真的寫了。


    趙定清了清嗓子點頭道:“是我。”


    丫鬟展顏一笑,越發的恭敬,低眉順眼的柔聲道:“我家娘子有請。”


    趙定鎮定的頷首,跟在丫鬟的身後,朝著酒屋後麵的裏屋走去。


    這一幕,同樣也引起酒屋裏麵那些還有些不死心,不願意喝劣茶,還想著喝點新茶的客人注意。


    “咦,他怎麽也跟著進去了?”


    “這..這..這有些不合規矩啊,怎麽進去兩人?”


    “剛才我聽綻雪書寓身邊那丫鬟說,那公子好像作了一首詩,而我恰好也看到他與那位小哥寫了什麽。”


    一位富家翁大半的中年人走到張三和皇甫台麵前,拱手道:“二位,可否告知剛才那位公子為何能進去,作詩又做了一首什麽詩詞?


    又是如何打動書寓娘子的?


    可否告知一下。”


    張三懶得搭理。


    皇甫台倒是想要搭理,但剛想張嘴,就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


    作詩,他哪知道作了什麽詩詞。


    故而也隻能尷尬的站在原地,隻是望向這過來的詢問的幾人一臉陪笑。


    眾人自然也看得出來,皇甫台或許是真的不知道。


    但對於張三的態度心底卻莫名的有些不爽。


    不過看著張三渾身一副練家子的氣勢,尤其是那藏在袖口裏麵的手掌上虎口上厚厚的老繭。


    幾人還是極為識趣的並未追問下去。


    隻能有些尷尬的拂袖迴到了原來的位置。


    皇甫台見此,眼神卻也有的微微一眯。


    能舍得花三十兩來這裏隻為見書寓娘子一麵之人,就算是放在京城裏麵那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而張三明顯是他那位族兄的跟班。


    可一個跟班卻敢將這些在京城裏麵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放在眼裏,而且還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看來,他那位族兄來曆真的不簡單啊。


    想到這裏,皇甫台望向裏屋的方向時,眼神不由得熱切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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