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原本聽聞將軍府的莊四姑娘溫柔嫻淑,今兒個看下來,這與傳聞實在相去甚遠啊!


    一些原本對莊若梅十分有心的夫人頓時打消了心裏的念頭,這樣厲害的兒媳婦,咱們家還是算了吧。


    匆忙趕來的寧柔嘉費心將客人們勸了迴去,看向若薇搖了搖頭,“我這一天盡忙著你們了。”


    若薇也對寧柔嘉這個“滅火員”充滿了愧疚,“你看咱們這一出接一出的,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今兒個也差不多了,再下去我也不知道還能呆出什麽事情來,咱們就先告辭了,改天再上門跟徐夫人道歉。”


    “別啊。”寧柔嘉忙拉著她道:“我跟你開玩笑的,哪裏就添麻煩了,咱們還沒好好說說話,你就急著要走,讓我婆婆知道了,還不得狠狠罵我一頓啊。”


    “徐夫人哪裏舍得罵你。”若薇搖頭笑道,“她是真疼你還是假疼你,明眼人誰看不出來,你這是眼紅誰呢。”


    寧柔嘉嘿嘿笑起來,“我婆婆對我倒真是好,隻除了我那個死鬼,我真恨不得他哪天死在女人身上才好。”


    這種事情若薇也不好深勸,倒是寧柔嘉想得開,抱怨了一句後,又若無其事的笑道:“行了,我都不怕你們給我找麻煩了,你們還怕個啥?方才丟盡臉的成家人已經都走了,咱們去看戲吧。”


    寧柔嘉連推帶拉的拖了若薇去園子裏看戲,這樣一來,若薇也不好堅持離開,畢竟做虧心事兒的又不是她們,她們若真急著離開,反倒讓人胡亂猜疑。想著,便大大方方的帶著三個不讓她省心的臭丫頭往園子裏看戲去了。


    還好直到離開,也沒再發生什麽讓若薇太陽穴直跳的事情了。


    下晌辭別徐夫人與寧柔嘉後,若薇領著三人出了徐府。


    李淑珮原想跟若薇擠一輛馬車,但看了看若薇的臉色,她很自覺地扶著丫鬟的手上了自己那輛馬車。李淑瑜也看了看若薇,在心裏同情了莊若梅一番,也緊跟著上了馬車。


    安頓好了那兩個,若薇連眼風也沒分給莊若梅一個,淡淡道:“你跟我來。”


    說罷,扶著青霜的手率先上了馬車。


    青霜一邊扶著若薇,一邊小心翼翼的迴頭給莊若梅使眼色——這迴是真正氣的不輕,等會兒千萬要小心說話,不然真的會被揍的。


    莊若梅領會了青霜眨的幾乎要抽筋的眼神的暗示,心裏不由得也咯噔一下,惴惴不安的看一眼紅橘。


    紅橘比她還要怕,臉色發白雙股戰戰,都分不清到底是她扶著莊若梅還是莊若梅扶著她了。


    莊若梅撇了撇嘴,鬆開紅橘的手,“瞧你那點出息,你也別上去了,免得給我丟人。”


    怕就怕一會兒她比紅橘還要丟人,這樣的形象還是別被貼身丫鬟看到了,多影響形象啊——真要是免不了被揍一場,可千萬要求三姐姐別打臉才是。


    想著,莊若梅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雄赳赳氣昂昂的踏上了若薇的馬車。


    簾子一放下來,雄赳赳氣昂昂的莊若梅立刻換了副嘴臉,飛撲到若薇身邊抱著若薇大腿一副悔不當初的痛悔樣兒:“三姐姐我錯了,我不該當眾教訓成清文,不該讓旁人看到我那般粗魯兇悍的模樣,我真的知錯了,你打我吧!”


    她說著,比起眼睛仰起臉,將臉蛋送到若薇眼前,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若薇眉腳無法抑製的抽搐了下,冷笑道:“英明神武的莊四姑娘怎麽會錯呢,方才本夫人觀你振振有詞義正言辭,威風的了不得,哪裏有錯?”


    莊若梅見勢不妙,心中大急,這會子看起來倒真有些悔不當初了。“三姐姐你別生氣了,你打我消消氣吧,就是千萬別氣壞了你自個兒身體。(.好看的小說)”


    她說著,抓起若薇的手往她自己臉上拍去,嘴裏還不住的說道:“你重重的打我,定要消了氣才好,不用手下留情的。三姐姐,你打吧。”


    若薇沒好氣的抽迴手來,瞪她一眼道:“我隻問你,你是不是已經打定主意不嫁人了?”


    莊若梅立刻心虛的縮了縮脖子,“你、你看出來了?”


    “本夫人不是笨蛋,你那拙劣的演技也騙不過本夫人的眼睛!”若薇見她如此,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倘若將軍府沒有兒子,你不嫁也就罷了,可是將軍府在有莊西林的情況下,你不嫁人算是個什麽意思?”


    莊若梅低頭對手指,“也不是說一定不嫁嘛,連曾經救過咱們的江公子都是那等心懷叵測之人,誰知道上門求親的人,是不是也一樣對咱們將軍府不懷好意?與其這樣提心吊膽的,倒不如先暫時不考慮這些事情,等小弟長大了,再說這些也不遲嘛。”


    “等裝西林長大了,你都多大了?”若薇忍無可忍的戳著她的額頭道,“那時候還有哪家肯要你?莊若梅,你腦子跟屁股換了個個兒是不是?”


    莊若梅霍的抬起頭來,笑嘻嘻道:“三姐姐你罵人一個髒字兒都沒有……”


    見若薇怒瞪著她,忙又懺悔的低下頭去:“沒人要就沒人要吧,到時候小弟要是可憐我,肯繼續留我在家中白吃白喝,那我就腆著臉留下。要是弟媳不待見我,那我就去投靠三姐姐,有三姐姐在,總少不了我一口吃的吧。三姐姐,我真不是那麽偉大,為了扶持娘家照顧幼弟就耽擱自己。我是真的不想——你看徐二奶奶,娘家如此顯赫,婆母妯娌都對她疼愛有加,可是有什麽用?我聽說她夫君僅是通房就有十多二十個,更別提姨娘外室了。大多男人不都是如此嗎?我就覺得特別沒意思,我嫁過去幹嘛呀,成日裏跟姨娘通房玩手段鬥心眼,還得伺候公婆照顧夫君,憑什麽啊?我累不累啊我?好命一點,像徐二奶奶那樣,夫君不爭氣還有公婆護著,要是遇到不講道理的公婆,我還不得哭死啊?”


    她這番長篇大論的說下來,也不歇口氣,見若薇認真聽著,並沒有打斷她的意思,立刻多了些底氣,繼續又說道:“咱們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嫁了個像侯爺姐夫那麽疼三姐的人,府裏姨娘通房也不多,但也架不住別的女人跟蒼蠅似的惦記著啊!你看那成清文,為了要給侯爺姐夫做妾,連激怒我的手段都使了出來。今日也是三姐你,要換了別的女人,她可不就得逞了嗎?嫁個紈絝讓人頭疼,嫁個好一點的,還得提心吊膽的防備著,這還說不定能不能挑到好的呢,與其這樣,我幹嘛不呆在將軍府裏過我的小日子?三姐姐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如果說這些的不是莊若梅,若薇定要為她這番說辭拍手叫好——好一個自尊自愛又自立的新時代女性。


    “你有沒有想過人言可畏?”若薇靜了片刻,才出聲問她。


    “我不怕。”莊若梅甚是勇敢的抬起頭來,看著若薇一字一字的說道:“我知道人言可畏,別人愛說就說,我還能管得住別人的嘴?倘若將軍府因我受到別人的攻訐,那我就離開將軍府另謀出路,我不信離了將軍府我還能餓死自己!”


    若薇不說話了。


    莊若梅等了等,沒等來預料中的責備與質問,不由得有些不安起來,又等了一會,終是忍耐不住,拉了拉若薇的衣袖,“三姐姐,我讓你失望了吧?”


    若薇瞧著她小心翼翼可憐兮兮的模樣,終於歎口氣,伸手粗魯的將她拉了起來,皺眉說道:“你讓我失望的又豈是這一樁!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還有什麽可說的,隻盼你將來不要後悔才好。”


    莊若梅立刻彎了眼睛笑起來,一把摟住若薇的胳膊,親昵的蹭了蹭:“不後悔不後悔,我保證不後悔——我就知道三姐姐你能理解我、同意我的,我最最最喜歡三姐姐了!”


    “走開,肉麻不肉麻!”若薇臉上一僵,硬聲嗬斥了一句,伸手要推開巴在自己身上的莊若梅,奈何她就跟八爪章魚似的,死巴著不肯鬆手,最後,也隻得由著她歡天喜地的掛在自己身上,聽她如數家珍的說起將軍府最近如何,莊夫人身體如何,莊西林更聽話了,峻哥兒每頓要吃兩碗飯……


    ……


    馬車到了東大街,莊若梅依依不舍的從馬車裏出來,扶著紅橘的手上了將軍府的馬車。


    一上車就聽紅橘鬆一口氣的動靜,笑著捏了捏紅橘圓嘟嘟的小臉,“我都說了,三姐姐最是疼我,不會打我也不會罵我的,偏你擔心成這樣。”


    紅橘嘟嚷道:“能不擔心嗎?三姑奶奶那麽厲害,整治人的手段也多,奴婢生怕您惹惱了三姑奶奶,您這身子骨可受不住三姑奶奶一頓打。”


    “好丫頭,讓你擔心了,迴頭你家姑娘會好好賞你,給你壓壓驚。”莊若梅心情甚好的接過紅橘遞過來的茶盞,淺啜了一口,詫異道:“這是蒼山銀針?咱們將軍府裏仿佛沒有蒼山銀針,哪裏來的?”


    紅橘笑著道,“方才青霜姐姐拿給奴婢的,姑娘您說的沒錯,三姑奶奶就是麵上瞧著嚇人,其實對您可好了。這蒼山銀針今年收的極少,聽說進貢給宮裏的都不多,但您瞧,三姑奶奶卻給了姑娘您這麽一罐子呢,想必是知道您愛喝這個,便將侯府裏的都給您了。”


    莊若梅舒服的靠在大軟枕上,愜意的捧著手中香茶,聞言勾了嘴唇歡快的笑起來:“那是,三姐姐最疼的必然是我。”


    紅橘瞧著她驕傲的模樣,忍不住低頭偷笑起來。笑了一陣,又擔憂的道:“雖然三姑奶奶不怪責您,但咱們今天得罪了那成九姑娘,她家好歹是國公府,還有個做皇後的姐姐,這會不會找咱們的麻煩啊?還有,三姑奶奶讓您備了好禮親自上門認錯去,您真的要去嗎?”


    莊若梅不屑的撇了撇嘴,“那不長腦子的成清文本就是個不得成夫人歡心的庶女,得罪了她又如何,我父親手握重兵,誰敢在這時候來得罪我?更何況成國公府眼下還巴巴的要拉攏三姐夫呢。至於好禮,該備還是要備的,親自上門認錯?那就沒有必要了。”


    紅橘還是有些不放心:“是三姑奶奶說的嗎?”


    莊若梅白她一眼:“要是我三姐沒這麽說,你是不是還非得押著你家主子去成國公府認錯去啊?”


    紅橘陪著笑道:“奴婢哪有這個意思嘛,奴婢也是擔心您不是……”


    “收起你的擔心吧,這的確是三姐姐說的沒有錯——真是,你到底是我的丫頭還是三姐姐的丫頭啊?”


    紅橘打了個哆嗦:“奴婢可不敢服侍三姑奶奶。”


    她那怕怕的模樣逗得莊若梅哈哈大笑起來,“你這丫頭,三姐姐隻是看上去冷淡了些,其實她心地可軟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我啊,就是慶幸今生能這般好運,能做三姐姐的妹妹。”


    紅橘看著自家主子一臉沉醉的模樣,將到口的話咽了迴去——三姑奶奶心地軟?是誰將自家姨娘毫不客氣的送走的?又是誰在五姑娘逃離將軍府後宣布了她的死訊徹底斷了她的退路的?


    三姑奶奶的心軟,除了姑娘,大概不是她這等尋常丫頭能看得出來的罷!


    ……


    莊若梅迴到將軍府後,先去見過了莊夫人,麵對莊夫人殷殷詢問賞花宴上的情形時,莊若梅這才覺得有些愧疚——莊夫人雖不是她親娘,卻也是實打實的為她的終生大事操著心。


    陪著莊夫人說了會兒話,便到了晚飯時間,莊西林跟峻哥兒從練功房裏過來,一家人就圍坐在一起用了晚飯。


    剛迴到自己房裏,紅橘便遞給她一個小紙包,“這是晚飯前侯府送過來的。”


    莊若梅想起若薇先前說過會給她送點東西來,忙接過那小紙包,神色鄭重的收了起來。複又麵露悵然,莫名的笑了笑:“真的會來嗎?”


    許是要下雨了,夜裏便格外的熱,莊若梅翻來覆去睡不著,出了一身薄汗,索性坐起身來,一把揮開帳子欲要喚人備水,就見屋子中央的八仙桌旁坐了個黑漆漆的人影,嚇得她瞪圓了眼睛倒抽一口冷氣,正要尖叫出聲,就聽那人用爽朗好聽的嗓音輕聲道:“莫叫——四姑娘,是在下。”


    嗤一聲響,他吹亮了手裏的火折子,將桌上的燈點亮。


    昏黃柔和的燭光下,江流清雅秀美的麵容,愈發美的不似真人。


    他在燭光下對著莊若梅溫柔的笑。


    莊若梅沒有放下捂住嘴的手,依然保持著瞠目結舌的模樣。


    三姐姐說他會來找她,沒想到他真的來了。三姐姐說他會以愛情之名帶她離開,他真的會嗎?


    “江、江公子,怎麽是你?”半晌,莊若梅似才迴過神來,結結巴巴的問道。


    三姐姐說,要想辦法把他留下來。


    她坐在床上,借著帳幔的遮擋,不動聲色的摸到了枕頭底下的小紙包。她將小紙包勾到手心裏,緊緊握住了。


    江流笑著打量她:“四姑娘見到在下,似乎並不開心?”


    莊若梅扁了扁嘴:“任誰屋子裏忽然多了個人,也要嚇一跳好不好?你不是走了嗎,又迴來做什麽?舍不得我將軍府的好酒還是好菜啊?我就說今兒個在大街上看到的人像是你,果然還真是你呢,你怎麽還留在京城,不怕成胖子再找人來殺你啊?”


    江流原有的一點疑心也放下了,搖頭笑道:“四姑娘還是這般的真性情,在下不是沒想過離開京城,隻是——”


    他目光一沉,眼睛裏層層湧上濃的化不開的溫柔,嘴唇輕抿,配合著深邃眼窩裏滿溢出來的迷戀,“京城裏還有在下放不下的事,所以在下走了,又迴來了。”


    莊若梅神色恍惚了下,心頭愈發冰涼起來。三姐姐的猜測果然沒錯,這江流果真是居心叵測之輩,虧得她還曾為他動過一顆少女的芳心,真是想想都不值。


    口中卻配合著道:“放不下的事?江公子慣來灑脫,居然也有放不下的事?”


    她悉悉索索的摸過一件外衣穿上了,這才撩開帳幔下床來,隻是在江流那雙深情目光的注視下,忍不住垂下頭去,似有幾分羞澀的模樣。


    “是啊,在下灑脫了這麽些年,卻不想——”江流勾起嘴角苦笑:“生平不懂相思,才懂相思,便害相思。”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莊若梅,莊若梅頓時驚愕的抬起頭來,似不敢置信般瞪著他,慢慢的紅了臉,“你,你這是什麽意思?對著我說什麽相思不相思的,也不怕引人誤會了去。”


    江流看著她眼神慌亂頰麵含羞的模樣,眼底快速閃過一抹笑意,深情款款的道:“我原以為,離開京城後定然能夠忘記,可誰知,離開了卻反而更放不下。我江流就是一個江湖中人,原本連對你說這些話都不配。可隻要想到你有朝一日會被許配給別的男子,與別的男子喜結連理,為他生兒育女相夫教子,我的心就飽受煎熬。我知道,我必須要迴來一趟,給我自己的心、給你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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