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百花老怪的情形,他卻是被司徒本本,強迫前來的。


    司徒本本不等百花老怪迴答,又冷笑幾聲,道:“百花兄,你可得明白,與我為敵,絕無好處,若不是侯銀鳳這丫頭,突然失蹤,我也不會來找你,而且,即使沒有你,我也必然可以將侯子青的藏劍找到,到時,神劍門中,人手一柄寶劍,誰是敵手?”


    百花老怪默然不語。


    司徒本本又道:“再加上那一冊《九原清笈》,是在什麽地方,我已經有了線索,你想一想,是乖乖地聽我的話好呢,還是相反地好?”


    百花老怪呆了半晌,才歎了一口氣,道:“我自當盡力而為!”


    顯然,他在聽了司徒本本的話後,權衡利害,已不敢再對司徒本本,持敵對的態度。


    沈覺非聽了司徒本本的話,心中知道,武林之中,不日將有一場腥風血雨!


    這一場腥風血雨,自己當然是不能看得到了。因為司徒本本,有了兩柄紫金神劍,既能打敗了大俠賴五,則恐怕武林泰鬥,皓首神龍謝音,也一樣會不是他的敵手。


    如果再給他發現了侯子青的劍庫的話,他所創的神劍門中,每人都有一柄削金斷玉的利器,那實是難有別的宗派,能與之抗衡!


    沈覺非心中,迅速地轉著念頭,他自然沒有力量,去阻止司徒本本行事,但是他卻突然想到,司徒本本的這一計劃,可能武林中人,還不知道。


    如果自己能夠設法,將這件事,令得普天下武林人物,盡皆知曉的話,則或者各大宗派,團結一致,還可以在司徒本本,未曾找到侯子青的劍庫之前,將他的陰謀擊破!


    沈覺非乃是滿懷仁俠之士,他一想到了這一點,自己的一切,早已置之度外,立即出聲,呻吟了一下。那一下呻吟之聲,自然是微弱之極,但司徒本本和百花老怪兩人,卻立即迴過頭來。


    司徒本本目中冷電四射,喝道:“誰?”


    沈覺非道:“我……是我……”


    他掙紮著講了三個字,突然眼前,紫光大盛,一道紫虹,挾著絲絲寒風,疾掠而過,方圓丈許的野草,已齊被削斷!


    沈覺非定睛看時,隻見司徒本本,還劍人拐,身形一聳,來到了他的麵前。


    司徒本本到了沈覺非的麵前,才冷冷地道:“你是什麽人?”


    司徒本本是應該認得沈覺非的,但是這時候,沈覺非滿身汙泥,衣衫襤褸,頭發披散,口角帶血,麵如黃蠟,哪裏還是以前那樣,翩翩濁世佳公子?司徒本本根本認不出他是誰來!


    沈覺非心中,想了一想,才道:“我……是銀鳳穀中的小廝。”


    司徒本本的神氣,看來已像是要轉身離去。可是,他一聽得沈覺非說是銀鳳穀中的小廝,麵上神色,為之一動,道:“你如何會在這裏的,可是受了傷麽?”


    沈覺非道:“一……言難……盡。”


    司徒本本向百花老怪一招手,道:“百花兄,你將他扶了起來。”


    百花老怪身形一閃,來到了沈覺非的身旁,將沈覺非扶了起來,他是武功見識極高之人,在扶起沈覺非之際,手在沈覺非的背上,按了一按,失聲道:“此人已離死不遠了!”


    司徒本本冷笑道:“就在死前,可能有些用處。”


    他一麵說,一麵鋼拐點動,來到了沈覺非的麵則。


    沈覺非自認是銀鳳穀中的小廝,目的便是在打動司徒本本的心,使司徒本本以為,可以在他的口中,探出藏劍的所在來。


    那麽,他就可以由司徒本本,帶到銀鳳穀去,一到了銀鳳穀附近,見到冷雪的機會就增加了。因為冷雪,是會在銀鳳穀附近,尋找董小梅的屍骸的。


    見到了冷雪之後,沈覺非不但了卻了自己的一件心願,而且,還可以將司徒本本的計劃,講給冷雪聽,叫冷雪警告天下武林人物!


    所以,沈覺非一見司徒本本,來到了自己的麵前,便立即道:“剛才……我聽到了兩位的……談話……”司徒本本滿麵喜容,道:“那麽,你知道藏劍的所在麽?”


    沈覺非道:“藏劍的所在,我主人夫婦,十分秘密,連他們的女兒都不知道!”


    沈覺非特地說上這麽一句,乃是為了使司徒本本,以後不要再去麻煩侯銀鳳。司徒本本麵色一沉,道:“那你怎知?”


    沈覺非道:“我也不知道確實的所在,但是有一次,我曾聽得主人說起一個梗概,閣下必是武功絕頂之人,如果能為我治傷,我便將我所聽到的話,講給你聽,還可以帶你前去。”


    司徒本本“哼”的一聲,一伸手,便拿住了沈覺非的脈門,伸三指在沈覺非的脈門之上,輕輕一搭,麵上也不禁為之變色!


    因為沈覺非的脈象,奇經八脈,已經散亂,乃是一片死象,三日之內,必定身亡,絕對不能救治!但司徒本本卻是老奸巨猾,他隻當沈覺非真的是銀鳳爺中的小廝,知道藏劍的所在,因此並不出聲,隻是道:“你的傷勢並不重,我可以為你治愈的!”


    沈覺非一聽得司徒本本這樣欺騙自己,便知他反已上了自己的當。


    當下,他假作歡欣,道:“好,那就相煩尊駕,帶我到銀鳳穀去,到了那裏,我再指點地點,給你們知道。”


    司徒本本心中,更是高興,他想到侯子青曆年來所鑄的寶劍,已經是許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他雙腿還未曾斷去。


    而且可以說,本書的一切變故,都是因為司徒本本,覬覦侯子青的藏劍而起!這件事,若要從頭敘起,卻不是三言兩語所能講完,作書人自會夾在適當之處,分段敘述。


    當年,司徒本本也曾數次到銀鳳穀外窺伺,他和焦三姑,便是在那時候認識的。其時,司徒本本正在壯年,也未曾斷去雙腿,在武林中聲譽也頗高,他和雋三姑,打成了相識之後,知道焦三姑是南天一鳳段翠侍婢,更是在焦三姑身上,用盡了心機,想騙她說出藏劍的所在來。


    可是,劍癡侯子青,卻知道自己曆年來所鑄的寶劍,自己雖然沒有一柄看得上眼,可是實則上,卻無一不是罕見的神器,若是流落在武林之中,實在是遺害無窮!所以,他藏劍之處,十分秘密,焦三姑也不知道。


    司徒本本在焦三姑身上,得不到秘密,十分失望,但是焦三姑卻愛上了司徒本本,司徒本本若不是後來,遇上了謝蓮,斷去了雙腿,可能便會和焦三姑,成為一雙夫婦了。可是當司徒本本斷腿之後,兩人便分了手,這一分手,近二十年,方始見麵!


    司徒本本想得侯子青藏劍的念頭,已近二十年了,此際眼看有望,心中如何不喜?


    他向百花老怪一點頭,道:“將這位小兄弟負了,到銀鳳穀去!”


    百花老怪依言而為,將沈覺非負在肩上,跟在司徒本本的後麵,向前疾掠而出。本來沈覺非隻怕再爬上三日三夜,也難以爬到銀鳳穀的,但這時候,他伏在百花老怪的身上,不到半個時辰,便已進到了銀鳳穀中!


    沈覺非放眼望去,心中又不禁陣陣淒酸!


    隻見本來偌大的一座宮殿,雕欄畫棟,何等輝煌?但這時候,卻已經成了一堆瓦礫,被段翠炸成了一堆廢墟,觸目荒涼!


    司徒本本以前到過銀鳳穀,自然也知道銀鳳穀中,建築輝煌,此際,見穀中隻剩了一堆廢墟,心中也是十分感歎。


    當然,司徒本本是明白銀鳳穀中的宮殿,是如何毀去的,因為,當銀鳳穀中,爆炸震天,濃煙成柱之際,司徒本本,正在點蒼山附近!


    司徒本本在那時,在點蒼山附近,已經待了近三個來月了!


    也就是說,當董小梅、沈覺非,侯子青和天魂上人,緊張無匹地在鑄劍崖上鑄劍,鑄到一半的時候,司徒本本已到了點蒼山!


    司徒本本到點蒼山這件事,除了焦三姑以外,沒有一個人知道。


    而司徒本本之所以到點蒼山來,也是因為想到,那一塊紫金英,既然落在天魂上人手中,除了來找侯子青以外,絕不會來找第二個人的,而在銀鳳穀中,既有內應,自然可以便利行事。


    他在銀鳳穀外,和焦三姑會麵之際,證實了天魂上人,確是在此,鑄劍崖上,紫氣衝天,也足以證明,紫金英已被化開!


    司徒本本對於這兩柄神劍,自然更想奪在手中,一連三個月,他不斷地和焦三姑商議著如何奪劍的事情。可是在這三個月中,侯銀鳳和段翠兩人,對於焦三姑卻一點也沒注意!


    作書人未曾交代的,乃是鑄劍崖上,紫金神劍鑄成的那一天晚上所發生的事和兩柄神劍,何以會落在司徒本本和焦三姑手中等情,此際,實在必要,予以詳細補敘一番。


    原來,當晚,侯子青已經將紫金英鑄成了兩柄紫殷殷、光華四射的寶劍。可是,那兩柄寶劍,卻並不見得鋒利。甚至比起他以前所鑄的寶劍來,還要不如!


    侯子青當晚,打發了董小梅和沈覺非兩人,遠遠地去睡覺之後,便一直在徘徊踱步。


    天魂上人不知道侯子青心中,在想些什麽,道:“侯兄,莫非那塊紫金英,乃是假的?”侯子青卻像是出了神一樣,一聲不出。


    天魂上人,連問了十七八遍,侯子青隻是不理,天魂上人也走了開去,準備睡覺。可是,就在他將睡未睡之際,忽然聽得侯子青在自言自語,道:“若用獸血,便成下品!”


    他翻來覆去,隻是說著那兩句話。


    天魂上人也根本不知道侯子青是在說些什麽,隻見侯子青一頓足,抬起頭來,恰好和天魂上人打了一個照麵,隻見他醜陋的麵上,現出了一股極其堅定的神色,像是他心中,作了一件重大的決定。


    侯子青向天魂上人一招手,道:“快起來,我已經想通了!”


    天魂上人自然知道,侯子青是指已經想出了何以紫金神劍鑄成之後,並不鋒利的緣故,心中大是興奮,連忙一躍而起,道:“怎麽一迴事?”


    侯子青沉聲道:“你生火!”


    天魂上人見沈覺非和董小梅兩人,睡得沉熟,也不去叫醒他們,自己擔煤生火,不一會,便將最大的一隻爐子,生得爐火熊熊,而風箱不斷扯動,爐火也漸漸地轉成了白色。


    侯子青一直站著不動,雙目注視著爐火。


    等到爐火轉成了白色之後,他“哈哈”一笑,道:“古時幹將莫邪,以身殉劍,想不到,我侯子青,居然也有此一日!”


    天魂上人一聽得侯子青忽然講出這樣的話來,心中不禁大驚,忙道:“侯兄,你這是什麽意思?”


    侯子青仍是望著熊熊的爐火,一動不動。


    在他的雙眼之中,射出一種狂熱的神采來,甚至比爐火更其熾烈,道:“紫金英所鑄之劍,如果得不到人血淬浸,便不能成為天下第一神劍,我已決定,以我本身之血,來淬浸此一雙神劍!”


    天魂上人連忙站了起來,道:“侯兄,這幾個月來,你實在太累了,還是歇一歇再說吧!”


    侯子青卻倏然地轉過頭來,道:“天魂兄,今晚乃是我與世並存,永垂不朽之日,難道你要阻止我麽?”天魂上人道:“這是什麽話,你要以血淬劍,豈非丟了性命麽?”


    侯子青“哈哈”大笑,道:“天魂兄,人生七十古來稀,至多給你活上一百年,也是轉眼煙雲,但如果我以血淬劍,鑄成了這一雙絕世寶劍的話,千秋萬世,傳我之名,等於是我,永遠不死!”


    天魂上人道:“侯兄,不論你如何說法,這事萬萬使不得,用獸血不行麽?”


    侯子青大聲道:“不行,一用獸血,劍便下品,不能成為繼往開來的第一神劍!”


    天魂上人知道侯子青既有“劍癡”之名,可能真的會為了鑄出一對前所未有的神劍,而寧願賠出自己的性命來的!因此,他也大聲道:“下品便下品,紫金英是我的,需由我作主!”


    侯子青道:“天魂兄,紫金神劍如今是你的,但是你怎知數十年、數百年乃至數千年後,又是什麽人的?你一生不過數十年,怎能為千萬年之事作主?”


    他們兩人,大聲爭吵著。


    爭吵的聲音,沈覺非在睡意朦朧中,也曾聽到些個。但是沈覺非卻因為實在太疲倦了,所以他隻是聽得侯子青和天魂上人在爭吵著,卻不知道他們是在爭吵些什麽。


    而且,他一個轉身間,又自沉沉睡去,等他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慘劇已生!


    如今卻說,侯子青和天魂上人,兩人吵了半晌,天魂上人一俯身,拾起了地上兩柄寶劍,一麵拾劍一麵道:“不管你說什麽,劍已鑄成,我所托你的事情,也已經完畢……”


    他才講到此處,下麵一個“了”字,尚未出口,人也未曾站直,突然之間,覺得“肩井穴”上,陡地一麻,受了重重的一擊!


    那一擊,來得突然之極,天魂上人的武功雖高,可是他也絕料不到,侯子青竟會對劍狂熱到這種程度,為了怕自己阻他以身殉劍,所以竟出手將他的穴道封住,不令他動彈!


    當下,天魂上人不由自主身子一側,向旁倒去。


    天魂上人一倒下去之後,便連運真氣,想將被封住的穴道衝開。但是,侯子青卻也早已防到了這一著,他下手點穴之際,用是乃是重手法,不到一個對時,絕對無法運氣將穴道衝開!


    侯子青在天魂上人一倒地之際,便立即上前,將一對紫金神劍,拾了起來,向天魂上人一笑,道:“天魂兄我意已決,你硬要阻我行事,我也隻有,出此下策了,尚祈勿怪!”


    他話一說完,便將一對紫金神劍,插進了爐火之中,劍被爐火一映,紫光大盛。


    侯子青端過一隻瓦盆,身子站得筆也似直,向天魂上人,又是一笑,突然右手伸處,以手指甲,在他自己的左脈門上,劃了深深一道傷痕!鮮血立時泉湧而出,落人盆中!


    天魂上人閉住了眼睛,不忍觀看。而侯子青的聲音,卻十分平靜,毫無死前的恐懼,道:“天魂兄,你若是不看我殉劍前的情形,如何能令得天下人萬世傳誦?”


    侯子青的行動,在他自己來說,實是求仁得仁,這時候,他心中,正感到一生之中,從來也未曾有過的最大快慰。但是他的行動,在別人看來,卻是近乎癲狂的!


    天魂上人緊閉雙眼,不去觀看,隻聽得侯子青的鮮血,不斷地落人盆中的聲音,和他的不斷長吟高嘯之聲,過了沒有多久,隻聽得“嗤”的一聲響,同時,天魂上人的鼻端,也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天魂上人不由自主,睜開眼來一看。隻見侯子青的麵色,白到了極點。但是,他麵上,他的眼中,卻有著一股異樣的光彩,像是一個人入魔一樣,雖然是搖搖欲墜,卻又有著聖光。而那一隻盆中,則正冒起赤紅色的光華和紫豔豔的光華交織而成的異光。


    在盆中,放著兩柄劍,那兩柄劍,都浸在侯子青的鮮血之中!


    天魂上人連忙又閉上了眼睛,沒有多久,隻聽得“砰”的一聲,天魂上人再睜幵眼看時,隻見侯子青已經跌在地上。


    在那隻瓦盆之中,鮮血已盡,兩柄紫豔豔的神劍,擱在盆上,在劍身中心,傾著劍脊,已多了幾道細如發絲的紅線,看來更是神光驚人。


    侯子青跌倒在地之後,緩緩地伸出手來,在劍身之上,輕輕地撫摸著,道:“天魂兄……自此……之後……千秋萬世……都將知道……我侯子……青之名了……這一雙神劍,尚祈你……好好……使……”


    他下麵一個“用”字,尚未出口,頭一低,手順著劍脊,向下一滑,便已經死去!


    天魂上人在心中長歎一聲,眼中不禁流出淚來!


    侯子青之死,雖是他自己情願,但天魂上人卻仍不免內疚,因為他想及,如果不是他自己將紫金英帶來,侯子青又怎會喪命?


    他呆呆地望著侯子青的屍體,心中暗想,這一對紫金神劍,自己也不要了,不如給了南天一鳳段翠,也不枉了侯子青以身殉劍之心!


    他剛在這樣的想著,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了“窸窣”之聲。天魂上人雖然穴道被封,但他是武功何等高強的人物。


    他一聽到那聲音,便知道身後有了人!


    這時候,他心頭不禁大吃了一驚!因為半年來,鑄劍崖上,除了他們四個人外,絕無第五個人,而其時,侯子青已死,董小梅和沈覺非正在熟睡,何來人聲?


    天魂上人苦於穴道被封,無法出聲相詢,更難以轉身觀看!


    隻聽得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片刻之間,隻見人影一晃,“鏘”、“鏘”兩聲過處,那兩柄紫金神劍,已被來人攫走,那人的身法,雖然快到了極點,但是天魂上人,卻也已看清,那人正是焦三姑!


    天魂上人見神劍被焦三姑奪走,心中更是大急,可是,緊接著,他便什麽也不知道了,原來焦三姑在得手之後,順手一劍,已將他刺死!


    這兩位高人,一夜之間,都因劍喪生!


    焦三姑偷上鑄劍崖來,已不止一次,這一晚上,她眼看天魂上人穴道被封,侯子青以身殉劍,才現身出來,將天魂上人殺死。


    她將天魂上人殺死之後,身形晃動,了無聲息地來到了沈覺非和董小梅兩人的身邊,舉起手中的神劍,便待刺了下去!


    這時候,沈覺非和董小梅兩人的性命,實是危險到了極點,但是兩人因為勞累之極,所以竟不知在夢中,曾有這樣的一件事!


    焦三姑的紫金神劍,眼看將要刺下。可是她麵上,突然浮起了一絲奸笑,突然又收起劍來,偷偷地下了鑄劍崖,原來,她想到若是將沈覺非和董小梅兩人殺死,段翠一定會追究兇手。但如果留住了他們兩人不殺的話,那麽侯子青和天魂上人之死,他們兩人,隻怕傾東海之水,也洗脫不了幹係,自己便可以逍遙法外了!


    焦三姑得了神劍之後,連夜又和司徒本本會麵。


    司徒本本當時,一見神劍,便已經起了獨占之心,但因為他尚有利用焦三姑之處,所以便未曾發作,兩人計議了一夜,定下了種種計劃。


    這一夜他們所定下的計劃,日後都付諸實行,但焦三姑卻未曾料到,事到頭來,她枉作惡人,仍不免死在司徒本本的手下。


    他們所定的計劃之中,最主要的,共有三項,一是除去段翠,二是控製侯銀鳳,要她說出侯子青劍庫的所在。三是在朝日峰大會上,仗著紫金神劍,達到取得“武功第一”的名頭和開創“神劍門”的目的。


    而在第一、二兩項,他們卻用的是“一石二鳥”之計。原來在鑄劍崖上事發之後,段翠炸去銀鳳宮,帶著侯銀鳳、焦三姑兩人,離開了銀鳳穀。


    而其時,焦三姑卻將一雙紫金神劍,放入了屬於侯銀鳳的一個包裹之中!她又向段翠說,侯銀鳳隨身的包袱之中,似是有異。段翠一解開了包楸,看到了一對紫金神劍,疑心陡起,隻當鑄劍崖之事,是侯銀鳳所為,那時候,她心中實是怒極!


    其時,也正是冷雪來到點蒼山,看到林中段翠和侯銀鳳發生爭執的那一段事情。


    當時,焦三姑故意走了開去,而侯銀鳳對於何以在自己的物事中,會有紫金神劍一事,也覺得莫名其妙,在段翠的盛怒之下,她實是百口莫辯。


    那時候,段翠、侯銀鳳,連同湊巧遇上了這件事,在一旁旁觀的冷雪三人,都不知道,就在附近的一株鬆樹上,伏著一個人。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陰風蛇叟司徒本本!


    當段翠和侯銀鳳兩人,爭執得激烈之際,司徒本本在樹上,接連彈出了好幾枚鬆針。司徒本本的內功,本就極其陰柔,鬆針又是軟物,所以射出來之際,一點聲息也沒有。


    那幾枚鬆針,都不偏不倚地射中侯銀鳳手臂彎處的“尺澤穴”,侯銀鳳“尺澤穴”一被射中,手臂便不自由主向前一伸,她手中正握著紫金神劍,段翠也是在這樣的情形下送命的!


    侯銀鳳自然覺出,自己的手臂上的要穴,曾經發麻,乃是中了極厲害的高手的暗算,可是她根本沒有機會來剖白。


    因為,焦三姑立即現身,已經一口咬定她行兇斌母!侯銀鳳雖然十分縱橫,但是殺了自己親生母親這樣的大事,她也知道,若是傳了出去,武林之中,萬萬不能容她立足。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她自然隻好事事都聽命於焦三姑了!


    而當時,焦三姑將兩柄紫金神劍,順手拋出,劍才落地,便為司徒本本揀去,所以冷雪緊接著去尋找時,已遍尋不獲。


    侯銀鳳當時,絕不知道焦三姑乃是同謀害自己母女的人,還想向她將事情解釋清楚,可是焦三姑卻隻是一味脅迫她,要她說出侯子青藏劍的地方來。侯銀鳳乃是何等聰明之人,她自然看出,其中事有蹊蹺,因此甘願受焦三姑的折磨,也絕不肯將侯子青生前,藏劍之用的劍庫,在什麽地方一事說了出來!


    當冷雪和沈覺非兩人在山洞之中,發現侯銀鳳的時候,侯銀鳳在一開始時,心中實在是十分高興,因為,她在世上,幾乎已沒有了親人。而她卻是已經明白了她自己真正的身世,也知道冷雪是她姊姊。可是,冷雪因為親眼所見,隻當侯銀鳳乃是心如梟獍之人,對她絕無一絲姊妹情義。侯銀鳳也是性情十分偏激之人,兩人便鬧了個大大的不歡,冷雪要將侯銀鳳押到朝日峰去!


    在來到朝日峰前,侯銀鳳又為焦三姑所扮的紫衣人劫走,囚在另一個山洞中,在再度將為沈覺非發現之際,焦三姑死在司徒本本的手中。可是,在沈覺非要去尋找侯銀鳳之際,侯銀鳳卻已離奇失蹤。


    這些事,有的前文,均已表過,此處不贅。


    卻說當時百花老怪、司徒本本和沈覺非三人,一起在銀鳳穀,向著廢墟感慨了一會兒,司徒本本便問道:“侯子青藏劍,在什麽地方?”


    看官,需知侯子青藏劍的所在,世上本來隻有三個人知道,那是侯子青、段翠和侯銀鳳三人。而如今,也隻有侯銀鳳一人知道。


    沈覺非自然沒有理由知道這個藏劍的秘密所在的。


    而他說騙司徒本本,說自己知道的話,便是想司徒本本將他帶到銀鳳穀來,希望能夠碰得上冷雪。可是如今已到了銀鳳穀中,卻連冷雪的影子,也未曾看到!


    當下,他聽得司徒本本如此問自己,不禁一怔。但隨即計上心頭,道:“我曾聽得主人說,他藏劍之所,是在一座能有三下迴聲的峭壁之前,那座有三下迴聲的峭壁在什麽地方,我卻不知道了。”


    司徒本本一聽,不知道沈覺非是信口胡說,反倒大是高興,忙道:“這個容易,我們隻要在附近的峭壁之前,大聲唿叫,看看是不是有三下迴聲,不就可以知道了麽?”


    沈覺非如此說法的目的,本是要使司徒本本,或是百花老怪兩人,出聲大叫,那麽,冷雪聽到了人聲,自然便會尋來。所以,他一見司徒本本居然中計,心中大是高興,道:“那也隻好這樣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雙飛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倪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倪匡並收藏雙飛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