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師大氣得臉色煞白,怒喝道:“大膽孽障,今晚不把你活劈掌下,老尼就不叫無塵!”人隨聲起,雙掌驟發,縱身飛撲過去!


    了因冷冷一笑,道:“老尼姑,你當我真的怕你了麽?”


    直待無塵師太快要撲近,突然雙眉一側,身如逆水遊魚從無塵師太掌下欺入,右手輕揚,忽拍忽拂,招式奇妙,接著發出右掌,直向無塵師太胸口橫印過去!


    無塵師太飛撲麵來,雙掌要落未落,驀覺人影一閃,勁風襲體,沉嘿一聲:“你是找死!”


    立即改拍為劈,掌勢疾沉,宛如兩輛開山大斧,順了因雙肩劈落!


    那知了因右掌隻是個虛招!


    那身法滑滋已極,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不退反進,宛如一溜青煙,從無塵師太身邊一擦而過,閃了出去,嬌笑道.“師父,我走啦!”一下已掠出數丈之外。


    嚴友三也算得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就站在門口,竟然也來不及出手阻攔,心頭不禁暗暗一凜,忖道:“莫非她使的是‘魚龍百變’身法……”


    無塵師太身形疾轉,電射而出,厲叱道:“孽障,你還想逃麽?”


    了因在這一瞬間,已然飛上牆頭!


    猛聽半空中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笑道:“小師父請迴去。”


    緊接著但聽有人“啊”了一聲,一團人影,從牆頭直摔下來。


    無塵師太適時追到,還沒看清摔下來的是誰?仰臉喝道:“屋上何人?”


    嚴友三同時掠來,說道:“那是韓老弟的聲音,大概已經走了。”


    無塵師太哼道:“就是那個韓少山麽?”


    說話之間,目光一瞥,業已看清這翻身跌落下來的正是了因!


    一時不禁怒從心起,暴喝一聲:“該死孽障!”


    揚手一掌,直向了因頂門拍去。


    嚴友三趕忙一把托住無塵師太掌勢,說道:“老師太留她活口。”


    無塵師太哼道:“這孽障欺師滅祖,留她作甚?”


    嚴友三低聲道:“據老朽看來,此女隻怕不是令高徒了。”


    無塵師太聽得不覺一怔,凝目看去,了因神情萎頓,是已被韓少山封閉了穴道,這時坐在地上,雙目緊閉,一言不發。


    想起方才動手時的情形,覺得她施發的果然不是峨眉手法,這就點點頭道:“好吧,我們到裏麵去問問她。”


    一把提起了因,匆匆迴進客室。


    假秦家珍依然坐在那裏,連瞧也沒瞧他們一眼。


    無塵師太狠狠地把了因往地上一摔,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厲聲喝道:“丫頭,你究竟是何人?”


    這一下摔得不輕,但了因咬緊牙齒,哼都沒哼,她穴道被封,四肢使不出一點力道,隻是緩緩地從地爬著坐起,理也沒理。


    無塵師太冷哼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賊黨青旗令主手下。”


    了因伸手掠掠鬢發,冷冷說道:“你已經全聽到了,何用再問?”


    無塵師太道:“我要你說。”


    了因道:“我不說呢?”


    無塵師太揚手一記耳光。打在她臉頰上,厲喝道:“你不說,老尼就打死你這個丫頭!”


    她在氣惱之下,這記耳光出手極重,“拍”的一聲,了因坐著的人,應手撲倒地上,嘴角間鮮血殷然,緩緩流了出來。


    她用手拭了一下,挽首道:“打得好,老尼姑,你就是殺了我,也休想逼出一句話來。”


    無塵師太大怒,道:“你當我不敢殺你?”


    鏘的一聲,抽出長劍。


    了因斜睨了她一眼,冷笑道:“自然敢,我落在你手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好在你老尼姑也活不到天亮。”


    無塵師大氣得渾身發抖,長劍一指,厲笑道:“好個欺師滅祖的小丫頭,我要一劍一劍地割死你……”


    抖手一劍,朝了因臉上劃去。


    了因驚叫一聲,急急偏頭讓開,但無塵師太練劍數十年,出手何等快速?她縱然及時避讓,依然被劍鋒劃過,嗤的一聲,劃破了一層表皮!


    不!臉上割裂了一道劍痕,但奇怪竟會沒有流血!


    無塵師太目中寒光一閃,一把揪住了因頭發,迅速地從她臉上撕下了一層簿如蟬翼的人皮,冷冷哼道:“你果然不是了因!”


    這一揭下人皮,了因登時變成另外一個女子!


    好,看去不過二十來歲,一臉俱是驚飾之色,哭出聲道:“老尼姑,你殺了我吧,我反正也活不成了……”


    嚴友三說道:“你隻要實話實說,我們可以放你迴去。”


    那女子哭道:“我不會說的,死也不會說的。”


    無塵師太冷厲地喝道:“我問你,了因可是你殺害的?”


    那女於道:“我不知道……”


    無塵師太冷冷道:“你不知道,老尼偏要你知道。”


    那女子道:“我真的不知道。”


    無塵師太道:“好!我先割下你一隻耳朵!”


    長劍一頤,朝她左耳刺去。


    假秦素珍冷冷喝道:“住手!”


    無塵師太道:“你可是想替她說情麽?”


    假秦素珍冷笑一聲道:“沈香,她們要問什麽,你隻管說出好了。”


    她言外之意,極明顯的表示出來,無塵師太和紅臉判官今晚必死無疑,就是說出來了,也已不用怕泄漏什麽機密!


    那叫沈香的女子,舉眼望望假秦素珍說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黑旗令主借調來的。”


    嚴友三問道:“那麽嚴秀姑呢,是不是你殺的?”


    沈香依然搖搖頭道:“不是。”


    無塵師太喝道:“那是什麽人殺死的?”


    沈香道:“是……是黑旗令主……”


    無塵師太雙目幾冒出火來,問道:“他為什麽要殺害嚴秀姑?”


    沈香略現遲疑,接著說道:“那是好讓你們對付江寒青……”


    話聲方出,突聽窗外傳來一聲朗朗長笑,道:“老師太聽清楚了?”


    無塵師太臉色一變,霍地站起,沉聲喝道:“什麽人?”


    窗外那人朗聲道:“在下江寒青……”


    說到最後一字,聲音搖曳,似已去遠。


    嚴友三日中異采一閃,似是想到了什麽,但卻沒有說出來。


    無塵師太冷笑道:“好小子,紫竹庵當真是任人來去的了!”


    說到這裏,鏘的一聲,長劍歸鞘,寒聲道:“好,老尼也不難為你們,今晚自會找黑旗令主算賬,你取出解藥來,把太平堡桂花姑娘弄醒了,這就隨咱們到清涼寺去。”


    沈香不敢作主,抬頭朝假秦素珍望來。


    假秦珍道:“你給她聞些解藥。”


    沈香答應一聲,探懷取出解藥,在桂花鼻中抹了一些。


    桂花打了一個噴嚏,立時揉揉眼睛,翻身坐起,瞧到總管和無塵師太都在屋中,不禁大喜,慌忙站起身子,躬身道:“小婢該死,著了賊人的道……”


    嚴友三一擺手道:“此事經過,老夫已經盡知,此兩位姑娘,暫時仍由你看守,帶她們一同上清涼寺去。”


    桂花望望兩人,躬身道:“小婢遵命。”


    無塵師太道:“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走。”


    一行五人步出前殿,孟武立時迎了上來,垂手道:“屬下見過總管。”


    無塵師太迴頭道:“嚴大俠要帶他們一起到清涼寺,這裏用不著派人看守了。”


    嚴友三想到假秦素珍兩人,確也需人看守,這就點點頭道:“如此也好。”


    一麵朝孟武吩咐道:“你們那就隨老夫迴去吧。”


    從紫竹庵到清涼寺,不過半裏來路,一行人不消片刻,便已到達。


    這時初更才過,二更不到,月暗星朗,山影空殿,清涼寺在一片古木暗陰之中,已然看不到一點燈火。


    紅臉判官嚴友三和無塵師太剛到清涼寺山門,但見寺門內人影閃動,覺勝法師和他師兄少林寺羅漢堂主持覺明禪師,一起迎了出來。


    兩人身後緊隨著鐵書生嚴秀俠,另外還有四名手持禪杖的青衫僧人。


    覺勝法師迎前一步,合掌道:“老師太、嚴大俠怎麽這時候才來,貧僧已經恭候多時了。”


    無塵師太道:“兩位大師不必客氣,有話到裏麵再說。”


    覺勝法師已然看到六名太平堡武士押著兩個神情萎頓的女子同來,立即含笑道:“老師太說的極是,兩位請到裏麵待茶。”


    覺明禪師迎著嚴友三說了兩句客套,嚴秀俠也跟著走上,見過了二叔。


    一行人進入山寺,但見走廊間陰暗之處,都有僧侶岸然站立,這些平日穿著寬袍大袖的和尚們,這時都已改著了深灰色的短裝,腰跨戒刀,每人臉上,俱是一臉肅穆之色。


    隻有覺明禪師身後四名手持禪杖的僧人,還穿著青色僧袍,一望而知這四人敢情不是清涼寺的僧人,是隨同覺明禪師來的少林寺羅漢堂高手。


    嚴友三看到廟中戒備森嚴,不覺暗暗點頭,心中讚道:“清涼寺果然不愧是少林嫡係,這些和尚,一個個精氣內斂,眼神充足,分明是內外兼修,身手不弱!”


    正行之間,嚴友三和嚴秀俠低低說了兩句。


    嚴秀俠躬身領命,立即指揮孟武、桂花,率同太平堡五名武士,押著假秦素珍和沈香二人,徑自向後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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