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爺倒是穩穩的坐在主位,明白了殿下別有用心,青竹便不再輕易出麵阻止,隻抱著手臂站在殿下的身側。


    “聽聞蘇老爺在北明當縣令多年,小可剛上任便前來拜訪。”淩南風那如沐春風的笑意叫人看了去,倒真相是虔心來請教的。


    “哼~”蘇老爺也是個臉朝天的主:“換了那麽多個縣令,你是頭一個送上門來找不痛快的。”


    淩南風嘴角的笑意不深。


    “北明往年這個季節都是暴雨連綿,為何今年會如此的嚴重?”


    蘇老爺閉口不言,可眉頭的‘川’字已顯露出不快。


    “朝廷每年發放抗洪的銀子又去了哪裏?”


    “往年是沒有發生過洪災還是蘇老爺拒不上報呢?”


    簡單粗暴的問話,一下子廳中的氣氛變得凝固起來;站在蘇老爺身旁的小廝瞅見老爺氣的鼻孔大張,喘著粗氣,不由的護主心切,對著發問人嗬斥:“你這剛上任的小縣令,竟敢如此無理的質問老爺,你可知我們老爺的女兒可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淑妃。”


    青竹鄙夷的看著廳中的跳梁小醜,腹誹:淑妃?那你可知你們眼前坐著的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


    頓時稍微有些可憐他們,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們怕是活不久了。


    淩南風眸中清冽盯著蘇老爺鐵青的臉,冷笑一聲:“原來是淑妃。”


    “大膽!淑妃娘娘的名諱豈是你等小輩能喚的?”小廝叫喚的愈發激烈。


    蘇老爺拍案而起:“新官上任三把火,你這把火也敢燒到我頭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青竹翻了個白眼:老狐狸你可少說點吧,一會能少受點罪。


    即便是這廳堂要掀翻了,淩南風也是坐如鍾,眼神絲毫不畏。


    蘇老爺有些許疑惑,尋常人聽了他這段話早就嚇得尿褲子了,這新縣令怎麽眼皮都不眨一下?


    見著沒有唬住他,蘇老爺咬咬牙:“帶上來!”


    青竹冷哼一聲:花樣還挺多。


    淩南風臉上陰沉,他最痛恨人威脅。


    見著兩個奴仆扛著一個麻袋然後往地上一扔。


    “想不想知道這麻袋裏裝的什麽?”蘇老爺從座位上起身,神色得意的在淩南風麵前晃悠:“你又知不知道前幾位縣令是為什麽辭官遠去的呢?”


    淩南風靠著椅背眼神淡漠。


    “官場如戰場,當然,像你這種小輩自然不懂其中的奧秘。”蘇老爺譏笑幾聲。


    忽的從那麻袋裏竄出一個白團,淩南風鄒起眉頭,青竹的眼神立馬變了。


    那蘇老爺的話仍是不停:“那幾個辭官的縣令——”


    聲音戛然而止,蘇老爺身形微顫了下,脖子上那股冰涼觸感分明是把鋒利的劍刃。


    那蓄滿戾氣的兵刃一出鞘便非同尋常。


    “你們……你們不想活了?竟敢對老爺下手?”身旁的小廝驚唿。


    青竹也沒在開玩笑,他瞪了那氣焰囂張的蘇老爺:“我看是你們活膩了吧,淩王殿下的人也敢綁?”


    此話一出,蘇老爺的腳就軟了,身旁的小廝見著老爺都跪下,明白惹了硬茬子也立馬跪下,他剛才叫喚的有多響,那膝蓋砸地上就有多響。


    淩南風渾身散發著寒氣,看著眼前原本趾高氣昂的人,身著精致藍袍伏在地上求饒。


    “你可知私吞官銀的下場?”


    蘇老爺晃著裝著兩斤麵粉的腦袋:“殿下不可輕信謠言,下官從未貪汙一分一毫。”


    他自然是知道私吞官銀的下場,所以定是不能承認的,剛才進門就見著黛藍少年頗有幾分帝王之相,此時此刻很是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哦?孤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有沒有私吞你心裏有數。”


    “下官不敢!求殿下從輕發落!”


    這就是官場上的老家夥,見風使舵,變臉可謂是比變天還快。


    “帶走!”


    淩南風撂下一句話便抬腳出去,他解開麻袋看到裏麵昏沉的人,臉上更加陰戾;林初的額頭上一塊很大的淤青,應該是剛才這兩個奴仆扔在地上砸的。


    “青竹,將這兩個奴仆關起來,禁水禁食一個月。”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兩個奴仆嚇得一下子就尿了褲子。


    身後跪倒一片哀聲求饒的人,淩南風冷著臉抱著昏迷不醒的林初從中走出;他上了馬車車廂,伸手撩開林初額角的碎發,盯著那辣目的淤青,心口有股悶氣久久不散。


    待青竹處理完蘇府的破事以後已經是午後了,他跳上馬車,屁股還沒坐熱便聽到車廂裏飄來一句:“去把那笨兔子尋迴來。”


    青竹起身:“得嘞!”


    話說打獵和逮兔子真的不能相提並論,這林初妹妹養的兔子又不能傷著了,搞得青竹在蘇府逮了好半天,才尋迴來那隻笨兔子;太陽已經落山了,青竹抹了把額頭的汗,右手拎著兔子耳朵,大老遠就聽到他嘴裏念叨著什麽,應該是訓那隻笨兔子。


    北明的夜裏街上果真全是燈籠,形色各異、大小不同、有的還會隨風滾動,青竹看的都花了眼,想來林初妹妹一定喜歡,可惜她昏睡不醒,明日又要啟程迴京,下次再看不知是何時了?


    車廂裏,淩南風撩起半卷車簾,街道上的昏黃燈光探了進來;黛藍少年懷裏一位昏睡的粉佳人,一隻肥兔子酣睡在他手邊。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迴京的路上了,也不知道那混賬東西給林初下了多少迷藥,記得青竹要找郎中來。


    “林初妹妹,你可算是醒了,我差點就拜菩薩了。”青竹俯視著她。


    林初頭昏昏沉沉的坐起身來,環顧四周已經不是在阿嬤的房子裏了,這綠瑩瑩的一片又是那座深山?


    “這.....這是哪兒?”


    “迴京的路上。”


    林初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隻覺得這額頭有些腫痛:“哎~我的頭怎麽這麽痛?”


    青竹幹咳幾聲:“沒事兒~你一定是睡得太久了,你...你看看這隻兔子是不是又長胖了?”


    林初成功的被吸引了注意力,抱著小白鼓搗了半天,見著它肚子又圓又鼓的,自己也突然餓了:“青竹哥哥,我餓了。”


    說罷,從天上砸進她懷裏一袋糕點。


    “這是阿嬤做給你路上吃的。”


    林初抬頭一看,原來是殿下,殿下真是非常喜歡躺在樹上休息。


    “這糕點可好吃了,殿下你不吃嗎?”


    “孤不吃甜食。”


    “那青竹哥哥你吃。”林初把糕點送到他嘴邊,青竹笑嗬嗬的嘴張開,忽然覺得頭頂有股涼颼颼的感覺,立馬又閉上嘴強自解釋:“我吃飽了,你...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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