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林中霧氣繚繞,月光也推不開這層層霧障,火堆已經燃盡,隻剩下淡淡的黑煙飄升出來。


    淩南風墨黑的眸子注視著身邊睡的正香的林初,這裏除了她都醒了,就連那隻白吃白喝的兔子也醒了。


    這霧氣來的突然,像是有人故意想擾亂人視線一般。


    心思歹毒,用心良苦。


    今晚恐怕又是要見血了。


    淩南風的輕功了的,在淩朝裏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他冷笑一聲,就算是被抱起來林初也未醒來。


    待殿下雙腳落地之後,殺戮開始之前,青竹交代侍衛們:“殺人的時候別出聲,別把林初妹妹吵醒了。”


    從未如此無語過,侍衛們苦不堪言,他們可以保證不出聲,可這刺客難保會不出聲呐。


    於是乎幾個侍衛眼神交匯,打著手勢激烈討論,最後以一個‘抹脖子’的手勢結束了。


    獵殺時刻開始,這場濃霧中不見刀光劍影;這場偷襲讓刺客懷疑人生,怎麽反倒是他們被偷襲的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發現一樣。


    刺客們一下子被侍衛的隱身戰術打亂,從未見過這種戰術,正所謂走人家的路,讓人家無路可走。


    末了,青竹抓了個活的,還未等人問話那人便咬舌自盡了。


    “好生無趣。”青竹用刺客的衣服擦幹淨自己帶血的劍;天剛拂曉,霧氣遣散了些許,和人玩了一晚上的‘躲貓貓’真是比真正的比武論劍還累:“挖個坑——”


    侍衛一聽還不等青大人說話:“又埋?”


    青竹打了個大哈欠,拍了拍侍衛的肩膀:“沒錯,兄弟你很有前途。”


    初升起來的日頭穿過層層樹葉落在樹幹上躺著的人身上:灰色奴仆裝穿了幾天仍是幹淨的,想來也沒幹什麽活,兩道遠山青黛一看就是個女兒家,清清秀秀的臉上沒有脂粉的裝飾也嬌俏可愛。


    林初懷裏的兔子醒了,在她身上動來動去,她喃喃道:“別鬧~小白。”,正準備翻個身繼續睡,卻騰了空:“啊————!”


    這顆常青樹十幾米高,從樹上掉下來,這種叫醒的方式真是夠驚嚇的,林初認為如果這樣下去不死也是半身不遂了。


    淩南風把她放在不遠處那顆樹葉頗多的常青樹上了,在青竹還傻愣著看的時候,身旁閃過一道黑影。


    “殿下這輕功爐火純青呐。”青竹不由自主的點著頭以表佩服。


    林初緊閉著雙眼等到的卻不是直麵大地的疼痛而是一個結實的臂膀和淡淡的血腥之氣。


    “林姑娘這一路也沒少添麻煩。”淩南風穩穩地落地不曾看她一眼,待懷中人迴神後他又道:“還準備在孤王身上掛一整天嗎?”


    林初一個激靈鬆開禁錮殿下脖子的雙手,踩在實地的感覺真好,她拍了拍胸脯,好在小白聰明藏在自己衣袖裏,要不然掉下來它也小命玩完了。


    青竹忙不迭上前看看林初前麵再看看後麵:“林初妹妹,沒傷到吧?”


    林初搖搖頭,她見青竹臉上有絲疲倦,身上還有未幹的血跡,難不成自己的鼻子出了問題?疑惑不已:“我怎麽在樹上?”


    “額...這個...”青竹正想著怎麽解釋這事,視線越過林初的頭頂盯上了她身後的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是昨晚的刺客;不是都埋了嗎?怎麽這裏還有一具?這要是把林初妹妹嚇到了咋辦?


    林初見他結結巴巴又看著自己身後,好奇的轉身,卻被青竹扳正:“昨晚....”


    “林初!”淩南風出奇的第一次不生氣的叫她全名。


    青竹才鬆了口氣,待林初走遠才迅速將那汙穢之物拖到侍衛麵前,怒火衝天卻要小聲嗬斥:“不是都埋了嗎?”


    “青大人息怒,昨晚霧氣太重沒看清。”侍衛利索的又挖了個坑,把那汙穢埋了。


    青竹是個三秒鍾的脾氣,事情過來他便自己好了,此時抱著胳膊靠著樹盯著不遠處的兩個人;現在日懸頭頂,按道理是該啟程了,殿下在哪裏和林初妹妹說什麽呢?這麽久?


    怪哉!怪哉!


    “你不知自己有多麻煩嗎?”淩南風的聲音渾厚,一旁的侍衛和青竹都聽到了都渾身顫栗;殿下怎麽對女孩子這麽兇?


    林初抬起頭,秋水般的眸子裏閃著淚光,她臉上有道血痕是剛從樹上掉下來的時候樹葉刮傷的,懷裏的小白都瑟瑟發抖的鑽進她的衣袖。


    “林初明白了,殿下定是很厭惡才這般的嫌棄。”


    淩南風未語,視線始終未看她一眼,直到聽到佳人哭泣的聲音漸漸飄遠,眸子裏才淌出一絲柔情。


    青竹趕來:“殿下,這——”


    “你護送她迴淩朝。”


    看著殿下皺眉,青竹不敢多言,殿下讓自己隨林初妹妹離開可有想過自己安危?


    淩南風見他不為所動,又道:“再派幾個侍衛跟你一起。”


    “殿下!”青竹滿臉凝重:“此次出行必是危機重重,臣怎能抽身離去?”


    “孤王自有定奪。”


    青竹不敢再言,殿下做的決定沒人可以違抗,隻好牽了匹馬跟上已經走遠的林初。


    身後的侍衛不知所措,怎麽青大人往迴走了,林姑娘也不見了;看著殿下跨上馬鞍,侍衛立馬跟上,走之前還使勁的踩了踩這剛埋的小土坡。


    殿下臉色不好,幾名侍衛不敢多言,騎馬跟在後麵苦苦追隨,沒了林姑娘殿下騎馬的速度可謂是一騎絕塵呐,侍衛們頓時表示很想念林姑娘。


    侍衛們不敢放鬆,生怕一個放鬆殿下就無影無蹤了。


    天氣熱的人汗流浹背,一滴汗從淩南風的下頜滑下,趕了一下午的路,太陽也歸了西山,腦海裏仍然迴蕩著林初泣淚所述的話。


    厭惡?孤真的是厭惡你嗎?


    隊伍找了處大樹下休整一晚,淩南風飛上樹幹隨機一臥,手枕著腦袋望著這夜幕。


    月亮被天狗食掉一半,沒有了雲朵的遮掩,原來天上有這麽多的星星,秋葉落得差不多了,光禿禿的樹幹下是侍衛們以地為床,落葉為被,圍著火堆,早已入眠。


    不知那個哭包還在掉金豆子嗎?


    淩南風摸了摸腰間的白玉,輕歎一聲:母妃,為何人為了追名逐利可以不顧手足之情呢?皇兄可有一刻把我當兄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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