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忙不迭把林初帶到一旁,小心叮囑:“林初妹妹我同你講以後殿下要是皺眉頭了,你就趕緊離遠點。”


    林初戴著草帽很乖的點了點頭,草帽也晃悠晃悠的有幾分可愛,她隨後附和一句:“很兇的對吧。”


    青竹訕笑的捂住她的嘴巴,我的乖祖宗啊,殿下的耳朵可是好的很,你小點聲呐。


    陰雲滾滾,長夜漫漫、暴雨狂風像是要掀了這破廟的屋頂,侍衛們把破廟裏的金羽箭收拾幹淨後,淩王才進去;青竹點了幾個火把照亮了這瘡痍滿目的破廟。


    林初安靜的學著青竹在火堆旁烤火,小手纖細如蔥白,張開五指吸收火堆的暖意。


    淩南風靠著柱子,臉在暗處看不清有什麽表情,而他一直注視著林初。


    明明躲了她五年如今卻又出現在自己麵前,難道真的躲不開嘛?


    片刻他挪開視線抬頭透過腐朽的窗戶,窗外的烏雲遮的天不見一絲光,震耳的雷聲可以碎掉頭頂的脆瓦。


    她的出現也同這狂風暴雨一般,猝不及防,讓人躲也躲不掉。


    淩南風閉上雙眼,手摸著腰間的白玉,上麵的紋路他爛熟於心,涼絲絲的手感很好;每次心煩意亂之時他都會捏著這塊玉,就好像這樣母妃就在他耳邊輕聲疏導:“風兒~麵對事情要冷靜思量,切莫衝動。”


    這塊白玉是母妃留給他唯一的念想,與他而言這白玉比皇位更重要,他是個重情的人。


    是啊~重情的人。


    他心裏默念著:母妃請您一點原諒風兒。


    兩個侍衛冒著大雨從外麵帶來幾隻肥碩的大白兔子,兔子身上插著箭,鮮血染紅了它的絨毛,兔耳朵耷拉下來奄奄一息。


    林初目瞪口呆,指尖顫抖著指那幾隻兔子:“要吃兔子嗎?”


    她聲音很小,被雨聲都蓋過了,可仍然被淩南風聽到,他閉著眼睛都知道她定是不想傷害這弱小生命,冷哼一聲“要不抓條小蛇給你吃?”


    “不要不要.....”林初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手擺了擺很認真的迴答:“不....不吃蛇。”


    侍衛聽成殿下想吃蛇,便自告奮勇:“我去抓!我在老家可是出了名的抓蛇高手。”


    “哈哈哈哈.....”青竹站在門口長腿一攔:“蛇就不用抓了。”


    他攬著侍衛的肩膀輕聲:“你把這幾隻兔子拿到外麵處理了,別讓林初妹妹看見,她見不得血腥。”


    林初搓了搓胳膊,這火越烤越冷,許是這衣裳濕了。


    一個身量同青竹差不多的侍衛擦了擦頭上的水珠,一臉善意的從衣服兜裏掏出一個東西遞給林初:“那個...林姑娘剛才抓兔子的時候有隻幼兔不肯跑,我見著可愛就給你帶迴來了。”


    林初出神的看著這兔子,心中又泛起絲縷憂愁,它沒了父母也如此的萎靡不振了。


    “我在老家也有位妹妹同你一般大,我妹妹就喜歡這些小動物,想著姑娘你也喜歡就尋來給你。”


    林初聽了後便伸手去接,那兔子和她手一樣大,許是天氣太冷又下雨打雷,它縮成一團顫巍巍的。


    猩紅的眼睛、三瓣唇、白色絨毛、又軟又萌,在手裏一直拱來拱去弄得手心裏癢癢。


    “謝謝。”林初笑了笑。


    她抱著白兔子在火堆旁烤火,一邊在兔子耳朵邊輕聲說著什麽。


    淩南風微抬眼眸視線落在她身上,習武的人聽力很好,他自然是聽見林初說的什麽;火影搖曳在她臉上,脫了那遮頭蓋臉的草帽她倒是渾身上下哪裏都不像個伺候人的,儀態端莊處處得體,任誰看也不是個仆人。


    肌膚如雪,細手細脖子細腰,林家倒是把這個女兒養的極好。


    林初緊緊抱著兔子入睡,沒有吃上晚餐,估計也不想吃那可愛的兔子。


    淩南風起身把晾幹的衣裳輕輕蓋在她的身上,本就是個麻煩,要是‘麻煩’生了病,那就是更麻煩了。


    夜深人靜以後青竹才淡淡出聲:“是皇上派人暗殺我們?”


    “嗯。”


    “這金羽箭是皇家的東西,除了皇上無人敢私自擅用,這麽明目張膽的挑釁,意欲何為?”青竹憤憤不平,明明殿下是為了幫皇上排憂解難才不辭勞苦的跑到北明這麽遠的地方治洪。


    “懷璧其罪,這次皇兄根本沒想讓孤再迴去。”


    黑夜再次陷入沉寂。


    次日雨水停了之後再次啟程,林初不肯吃兔肉,就將就著吃那幾塊硬的像石頭一樣的餅,不得不佩服林初雖然看起來嬌滴滴的但是一路上從未見她叫苦叫累,即便是環境此惡劣的地方。


    她抱著那隻幼兔,緊跟著殿下。


    青竹給馬兒們喂飽了草,這才正真出發。


    馬蹄踏破水窪濺起一朵朵水花,隊伍快速前行,帶起風刮得樹葉簌簌作響;路程有小半個月那麽久,路上的幹糧有限這幾天都吃的七七八八了,侍衛們野外生存能力強,隨處可打獵,生個火就能吃上鮮美的肉補充體力。


    可林初不喜歡,她不吃那些肉光吃那饢餅,看的青竹是焦急萬分。


    “林初妹妹,你嚐嚐吧,這個鹿腿可香了。”青竹每次都費心哄她吃飯,但是林初就是不願意碰,她覺得那些動物都是生靈,她隨母親信佛,不可亂吃這些生靈,況且這些動物這麽可愛為什麽要被人吃掉。


    林初抱著兔子扭過身子繼續吃幹巴巴的饢餅。


    侍衛們也無能為力,看著青大人又碰了一鼻子灰迴來不敢啃聲,四處眺望疑惑的問:“殿下呢?”


    原本在此處休整是因為靠近水源,方便取水,而淩南風則是看上了這山上的野果;劍從劍鞘出,他踏著樹幹向上,‘刷刷’幾聲,野果如雨般落下。


    淩南風一身玄衣飄逸落地。


    此處土壤肥沃又近水源,自然野果又肥又鮮美;他自黃昏落下的山上走來,修長的身段、淡漠世俗的臉、步履清風,青絲簡單高挽卻意外矜貴。


    淩南風手裏拎著一個用綠葉包起來的包裹,他朝著林初走來,順勢放在了她腳邊:“真不知你是來伺候孤王的,還是來折磨孤王的。”


    林初看著這一堆的野果鮮美可口饞得不行,心中就算有萬分感動也全被殿下的話打碎了,她嘟囔著自言自語:我又不是非要吃野果子,明明是他自己要打迴來的。


    跟著淩王的侍衛都是多看多做少說話的性子,這幾日觀察了好久,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林姑娘到底什麽來頭?讓殿下如此照顧!


    前日晚上隊伍圍著火堆而臥,殿下半夜還給林初姑娘蓋衣服。


    昨日午間林初姑娘的兔子不見了,青大人一頓好找,結果殿下給抓迴來了。


    今日又費心思給林姑娘摘了這麽些野果子。


    件件事情在侍衛們眼裏都非比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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