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翅大鵬雙目如電,一照眼就認出是蒙古特種獒犬,忙發聲警告道:“注意,這是獒犬,不能容它們撲近!”


    千裏獨行聞聲止步,凝神蓄勁,臨到黑影已撲近身前不及五尺地方,驀地雙掌一圈一抖,一股撼山勁罡,朝前直卷而去。


    “蓬”的一聲。


    一條龐大黑影,被震滾出八尺之遠。


    但獒犬肉粗皮厚,等閑不易傷它,方一滾出,即騰身一竄,又複反撲過來,勁勢比之前更疾更猛。


    銀翅大鵬對付獒犬,經驗似乎甚為豐富,他等獒犬雙爪撲下,突閃身一晃,躲向右側,順勢腳尖一點,人已騰高五尺,擰腰一折身,五指箕張,直朝獒犬頭部拍下。


    獒犬性極機警,見雙爪撲空,勁風自頭上襲到,一翻身滾出五尺左右。


    銀翅大鵬身形藉這一拍之力,又複騰空而起,雙腿一彈,又向獒犬滾出的地方撲到,雙掌加勁朝下拍去。


    獒犬正待翻身躍起,而雄厚的勁風已蓋頭拍下,幸虧後腿加勁微往前衝,躲開致命的頭部,而右肩骨已著實中上一掌。


    隻聽一聲“慘吼”,身軀仆地不起,顯然已受重傷。


    此時千裏獨行正運用全力將正麵的一條獒犬震出五尺以外。


    驀地,右側勁風,如箭般射來。


    忙旋身一轉,雙掌一抖,又是一條龐大黑影,滾翻五尺開外。


    待他尚未迴過氣來,正麵的那一條獒犬,又複撲到。


    他慌不迭的再次拍出一掌。


    如此不停的連環全力運掌,功力再好,也不能持久,他一連拍出二十餘掌,鬢間已見汗漬,唿吸也微現短促。


    銀翅大鵬見狀,急縱身一躍,直取右側夾攻的那一條獒犬。


    但是這隻獒犬,機警異常,它一見銀翅大鵬騰空疾射而來,即蟄伏不動,瞪著眼眈眈的看著,一動都不動。


    這時千裏獨行已經緩過氣來,他恨極這龐然大獸,探手取出兩粒鐵蓮子,侍到獒犬撲臨切近之時,雙手一抖,兩道閃光,直朝獒大雙目射去。


    大概由於距離過近,獒犬身體龐大,無法躲避,兩顆圓眼睛,硬被鐵蓮子刮挖出來。


    隻聽它慘嗥狂吼一聲,身軀直朝前方撲去,因去勢過疾,雙爪插入土中半尺,痛得它一陣亂抓,濺得塵沙四射紛飛。


    二人正待合力消滅另一隻獒犬的時候。


    驀地,一聲淒厲的長嘯,自莊門搖曳而來。


    嘯聲一斂,兩條黑影,已佇立場中。


    原來卻是芒山雙兇,二人本在後莊巡視,突被獒犬慘嗥之聲引來。


    千裏獨行一見哈哈笑道:“老相好,兩次被你逃過掌下,今夜倒替小狗來助威啦。”


    語意詼諧譏諷。


    大兇尤雲飛怒極,磔磔一聲笑道:“老怪物,別盡自瞎吹,今晚諒你插翅也難離此地!”


    “幸會,幸會,這正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等會務要將深山十載苦練的壓箱底兒絕活,全部抖露出來,讓老夫開開眼界,別像前次一樣擦擦腳底先走一步,將絕技珍藏起來,真令人掃興,來,時間已經不早了,耽誤你到閻老五那裏報到,我們於心也不安!”


    說罷,展開架式,凝神靜待。他雖功力超人,玩世不恭,但今夜身在虎穴,且有兇猛無匹的獒犬在旁眈眈等待,所以也不敢大意。


    銀翅大鵬恐千裏獨行不知獒犬特性,致遭不測,急忙一躍竄到身旁,耳語了數句,又複退迴原地。


    大兇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陰森森地問道:“老怪物,風雷門到底與你有什麽關係?竟然使你如此賣命,淌這混水?”


    “這個嘛,你還是等會向閻老五問個明白吧!老夫無暇和你饒舌!”


    芒山雙兇氣得四目怒睜,差點冒出火來,但他們自料憑真實工夫,自己弟兄兩人,絕無取勝把握,唯有依賴獒犬,趁雙方纏鬥之間,突然偷襲,想對方功力再高,定也難逃此厄!


    勝算在握,不由喜上眉梢,急朝獒犬作個手勢,哼喝一聲,兄弟兩人同時飛身撲進。


    四掌翻飛,隻見兩股陰柔勁氣,分向兩人襲來。


    千裏獨行與銀翅大鵬二人縱身騰空一躍,讓過綿綿而來的掌力,淩空朝雙兇拍下一掌,即旋身飄向獒犬身後降落。


    獒犬體壯力大,衝勢極猛,但旋身卻較遲慢。


    二人腳一著地,立即如閃電般四掌齊揮,兩股強烈勁風,分朝獒犬左右後胯拍到。


    它雖然機警的往前一衝,但當它兩腳往後一彈,快要騰身而起之時,兩條後腿已著實被拍個正著。


    “擦”的一響,兩條後腿骨,已告折斷,痛得獒犬狂吼長嗥,隻能用前腿拚命的往前爬行。


    芒山雙兇,欲救無力,氣得四目賁張,臉色益發猙獰難看。


    銀翅大鵬與千裏獨行見一擊成功,豪氣更壯,眼看雙兇暴怒情形,故意哈哈狂笑道:


    “現在大將軍已經變成殘廢小卒,諒你們兩個狗奴才也不會濟得啥事!來來,由老夫一並打發吧!”


    雙兇是出了名的陰險毒辣,現在竟吃癟在這兩個刁鑽古怪的老怪物手裏,隻氣得怔嗬嗬的直瞪眼,說不出半句話來!


    千裏獨行得理不讓,微閉兩眼,又是不屑地一笑道:“怎麽?怕了嗎?怕了也由不得你啦!”話聲未斂,他已首先發動攻勢。


    雙掌用了八成力,往外一推,一股狂飆,直朝大兇拍去。


    大兇尤雲飛明知對手功力雄厚,硬接硬碰未必能夠占到便宜,但在狂怒之下,猝然遭襲之時,情勢由不得他,亦咬牙拍出一掌。


    他含怒出掌,已經用上全身功勁,威勢亦頗駭人。


    兩股勁風一接實。


    “蓬”的一聲,二人均被震得退後一步。


    千裏獨行一聲大喝道:“還夠勁,再接老夫一掌!”


    雙掌又以十成功力拍出,一股力可撼山的勁氣,應掌而出。


    大兇適才以全力擊出一掌,雙方各退後一步,他見千裏獨行未曾占到便宜,心中不由暗喜,以為自己功力與對方隻在伯仲之間,一時膽氣頓壯,忙朝襲來的勁風,著實的拍出一掌。


    哪知這一次卻大謬不然,虧可吃得不少,掌勁一出,即覺對方力道,如江河澎湃般洶湧而來,心知不妙,但哪裏來得及收招閃避?兩股勁風一觸,人已立被震出八尺開外,隻覺兩眼金星直冒,胸頭血氣翻湧,一屁股坐在地上,業已受傷不輕。


    二兇正要躍身上前,但卻已被銀翅大鵬截住。


    二兇白英功力較大兇尚遜一籌,但奸猾尤有過之,他一見銀翅大鵬雙掌銀光閃爍,來勢兇猛之極,哪敢硬推。


    忙一晃身形,展開詭異的輕靈身法,穿梭在雄勁的掌風之間。


    大兇雖已受傷,但他功力渾厚,急忙運功將傷勢迫住,一麵摸出一粒療傷丸藥,迅速的納入口中,坐地行功。隻轉眼工夫,傷勢已自封住,倏然站起身來。


    千裏獨行哪容他再行溜走,雙臂一揮,縱身又上。


    大兇一晃身避過來勢,展開輕靈飄忽的身法,一時倒是勉力支持。


    銀翅大鵬眼看這樣遊鬥下去,何時才能製服他們,如若莊內援手趕到,反而煞費周章,眉頭一皺,頓時給他想出一個辦法來。


    隻見他身形一躍,騰空飛上一丈,半空擰腰一旋,變成頭下腳上,雙臂一圈一展,猶如一隻大鵬,旋空撲擊下來。


    這一來,確令二兇白英愕住了,因為對方身已淩空,自己的詭異輕靈身法,再無用武之地。


    他一見對方下擊之勢,銳厲中帶起絲絲嘯聲,隻得仍用詭譎步法,閃身避過。


    但他哪裏知道,銀翅大鵬的獨特輕功造詣,業已出神入化,躡空揮掌,更是銀沙掌法中獨傳之秘。


    他此種掌法,完全憑藉一口真元之氣,躡空飛旋,無須身軀著地換氣,即可藉盤旋的美妙姿勢,連續揮掌撲擊。


    故當二兇白英閃身避過迎頭一擊之時,銀翅大鵬就藉著這一按之力,身軀又複盤空一旋,隨後跟縱撲擊過來。


    隻聽二兇微哼一聲,身軀向前直飄出三丈左右。


    幸虧順勢向前直飄,傷勢似乎不重,腳尖一著地,順勢再次一衝,身影已經閃入叢林之中,消失不見。


    銀翅大鵬萬萬沒想到對方竟如此狡猾,為了逃生,竟悶聲不響的偷偷溜了,連一句場麵話也沒交待。


    正在微哂二兇此種無恥的行為——


    驀聞鬥場中一聲淒厲的慘嗥。


    大兇修長的身軀,被拋射出二丈多遠,嘴角淌出來的血水,仍自潺潺的流出。


    原來在銀翅大鵬騰身一躍的同時,千裏獨行也先後盤旋空際。


    他的輕功雖不如銀翅大鵬的奇奧,但確也有獨到之處。


    隻見他身如矯龍,靈活無比的雙掌連揮。


    大兇本已受傷,雖然已將傷勢封住,但處在挨打的狀況下,閃轉間不由顯得緩慢一點。


    他咬牙忍痛連避了四招,背上已著實吃上一掌,身軀倒地不起。


    千裏獨行連正眼也不看一眼,一招手,與銀翅大鵬連袂翻進後莊。


    且說前莊幾人,這時陸劍平正以左掌右劍與大漠一叟以及寒冰宮座下三位高手拚鬥在一起,雖然攻勢淩厲無儔,但大漠一叟的落魂掌法,也是武林聞名的絕技,施展到極限,威力也甚是驚人。


    陸劍平不由暗忖,像這樣纏鬥下去,若不施展絕招,要想取勝,也得在二百招以上。


    他心念一動,功力已生,右手劍勢一撩,一招“夕陽西落”應勢展開。


    左掌更淩厲無比的使出“龍爪擎天”一式。


    但見劍光閃爍,掌影重重,如狂風暴雨般分襲對方四人。


    大漠一叟雖在全力奮戰,但對陸劍平的“烈日劍法”與“迴龍掌”卻知之甚詳,故不時都在提高警覺之中,嚴加戒備,出招遞式,絕不用老。


    此時一見烈日照射,耀眼金光閃爍,比前兩招更見威猛,怎敢怠慢,急切間閃身向後疾退,才險險避過。


    他身形尚未翻轉過來。隻聽到“砰”、“蓬”兩聲,夾著兩聲淒厲的長嚎。


    十二煞星的兩個身影,已拋出一丈多遠,倒地不起,嘴裏的血液,仍不斷涔涔流出。


    “烈日劍法”曠古絕今,在場眾人哪曾見過此種難以想像的威勢。


    大家正在驚魂未定之時。


    驀聞一聲響徹雲霄的長嘯過處,由莊院裏疾如閃電般飛出一條身影。


    眨眼間已經佇立場中。


    陸劍平抬眼一瞥,見是一位皓發霜眉的老者,身軀魁梧、滿臉紅潤,兩眼開闔之間,神光如電。


    隨著莊門裏一聲如雷暴喊!


    無數箭矢如江河決堤般由大門口洶湧射出,疾如流星閃電。


    巨靈神桑偉身當前衝,雖然有橫練護身,不怕刀槍,但在長弩疾射之下,因力道過猛,亦不敢以身嚐試,忙翻身疾往後退,饒他閃身迅捷,但屁股上已中上兩枝,幸虧肉厚,隻如螞蟻般一咬,箭身即被彈落地上。


    氣得大個子哇哇一陣暴喊道:“兔崽子們,有種的就出來,躲在門裏算得哪門子好漢!”


    大門裏的弓箭手,任他怎樣叫罵,隻是相應不理。


    大個子無奈,隻好拖著擎天棍迴到場中。


    此時莊門裏蜂擁出數十名黑衣勁裝的寒冰宮黨徒,個個手搭長弓,迅捷的把風雷門眾人,圍在當中。


    魁梧老者傲立當場,雙眸微睜,不屑地微微一哂道:“小子,你就是江湖新近後起之秀的‘八臂金龍’?”


    陸劍平臉色一沉,冷冷的說道:“江湖無名小卒,不足掛齒,想閣下也不是無名之輩,可否見告名諱?”


    “好說,好說,老夫乃寒冰老人師弟白眉仙翁東方毅,聽說你掌劈青衫飄客,劍刺梧桴子,掌震武當慧空長老,威懾東靈,劍削火雲尊者,手段毒辣之極,惡名遠播宇內,老夫倒要請教一下,他們與你有何深仇大恨,竟然下此毒手!”


    陸劍平心裏不由一怔,暗忖:“據老哥哥相告,白眉仙翁早在四十年前,即已名噪塞北,武功奇奧,與寒冰老人相差無幾,但性情倔傲,處事隻憑一時好惡,故黑白兩道,均畏如蛇蠍,但生平尚無大惡。”


    一提及前情,竟觸發起親仇師恨,陸劍平不由怒極哈哈一笑道:“十年前為了搶奪迴龍秘笈及血龍寶玉,六大門派在大巴山圍攻掌劍金鈴之事,閣下諒有所聞,三年前青衫飄客趁危掌斃雷去惡,大概也不至生疏,家母濺血武當,先嚴慘斃火雲掌下,難道這還不算,寒冰宮此次趁在下外出,本門空虛之時,卻取本門信符,霸占歸雲莊,慘殺門下,陰險毒辣,無與倫比,尚請閣下還在下一個公道!”


    陸劍平一番理正詞嚴,弄得白眉仙翁無詞以對,但他倔傲成性,在惱羞成怒之下,也要強顏爭迴麵子,隻微哼一聲道:“這個尚待查明事實,隻是這些人全是由你殺害的吧?”


    說著手指地上寒冰宮門徒屍體。


    陸劍平雙眉一挑道:“狐鼠之輩,不殺何待!”


    “小子,果然手段毒辣,說不得老夫先來教訓你一番再說!”


    “教訓倒不敢當,閣下如有興趣,不妨先露幾手,在下看看是否值得!”


    “娃兒,狂勁倒還夠味,憑你這點年紀,也敢與老夫對手過招!”


    陸劍平被他“娃兒”、“小子”的連聲喊叫,心裏真也有點火了,不由怒哼一聲道:


    “不信,你就試試看!”


    “好,好,老夫倒要秤秤看你有多少分量!”


    說罷跨前三步,凝神待敵。


    等了一會,陸劍平仍是臉含微笑的凝視著,紋風不動。


    他口裏喊著:“小子,進招吧!”


    陸劍平微微一笑道:“在下例不占先。”


    白眉仙翁被激得白眉軒動,須發怒張,雙掌隻用五成力,輕輕向外一按,暴喝一聲道:


    “看掌!”


    別看他隻這麽輕輕一按,一股冰寒掌勁逐漸由弱轉強,綿綿如浩瀚大海般朝陸劍平身前湧到。


    勁風末到,寒氣先臨。


    陸劍平深知寒冰掌力厲害,中人無救,急忙運展金剛不動神功,圈布周身三尺以內。


    一麵功運雙臂,一抖手也以五成勁力拍出一掌。


    雙方勁氣一接,把周圍尋丈內的空氣,壓得“波波”作響。


    驀地——


    一聲崩山巨響過處。


    白眉仙翁被震退一步,陸劍平身軀微退半步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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