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宜微微一笑道:“你老不用奇怪,這一招劍法,乃是在下師祖晚年所研創,先師不知,那也不足為奇了!”


    辛柏公抓了抓頭,道:“老弟,照你眼下的武功看來,已然是青出於藍而用勝藍的了!”


    方雪宜聞言一震,忙道:“在下才智有限,怎敢和先師相提並論!”


    安小萍這時目光在宋孚身上一轉,笑道:“辛老公公,啞巴前輩要你做的事,你應允不應允啊!”


    辛柏公雙眉一皺,看了那祝公明一眼,道:“黃兄於我有大恩,老夫如是不允,那豈不是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了嗎?”


    長長籲了一口氣,接道:“姑娘,如是你懂得啞語,請姑娘告訴黃兄,老朽應允了!”


    安小萍忍不住拍手笑道:“這個不用你老耽心了……”


    話音一落,隻見她向著祝公明指手劃腳,嘰哩咕咕做了半天手勢,好似在向啞丐說明什麽?


    其實,主雪宜等人心中明白,她這等手勢,休說祝公明不懂,隻怕舉世的啞巴也無人知曉她講的是什麽!


    但祝公明卻裝作會意之狀,點了點頭,咿咿唔唔地哼了幾聲!


    安小萍格格地笑了一陣,向辛柏公道:“辛老,你打算幾時履行允諾?”


    辛柏公道:“這個……老朽尚有一點事兒,要三五天方能辦好,至遲五天,老朽再來此如何?”


    安小萍看了方雪宜一眼,道:“方大哥,來得及嗎?”


    方雪宜暗道:多上一個幫手,那也沒有什麽不可……當下微微一笑,接道:“來得及!就請辛老五日之後,去至少林寺中相聚便了!”辛柏公揚了揚眉,向洞中眾人略一抱拳,道:“老朽告辭了!五日之後,老朽定當趕來少林……”


    驀地轉身,出洞而去。


    安小萍叫了一聲,道:“辛老慢走,恕晚輩不送了!”


    辛柏公已出了石洞,但口中卻道:“姑娘不用客氣,五日之後,老朽定會起來!”


    餘音漸遝,顯然他已下山而去。


    憋了半天不能說話的祝公明,這時大大地吐了一口氣,笑道:“這老兒再不走,可要把老夫給悶死了!”


    宋孚笑道:“悶死事小,老偷兒可想不出日後你們再要碰上,又能拿什麽話圓其說啊!”


    祝公明一怔道:“日後還要碰上嗎?”


    宋孚道:“當然那老怪物不是還要來嗎?”


    祝公明笑道:“他來他的,老夫不跟他照麵,那就不結了嗎?”


    宋孚笑道:“怎麽可能?你不是也要下山嗎,你莫非忘了答應過安姑娘的話啊!”


    祝公明聞言呆了一呆,道:“這……老夫倒是忘記了!老偷兒,你說這要怎麽辦?”


    宋孚道:“我怎麽知道!”


    祝公明大聲道:“你不知道,誰知道?這麻煩找來,可是大了!”


    宋孚笑道:“這是你自己我的,怪誰?不過老夫倒是有一個說法,隻不知你老兒願不願意!”


    祝公明道:“什麽辦法?”


    宋孚道:“改頭換麵,莫再這等裝束!”


    祝公明道:“你要老夫怎失打扮?”


    宋孚道:“穿得幹淨一些,叫那老怪物認不出來!”


    祝公明道:“瞞得了那怪物嗎?”


    宋孚道:“當然瞞得了!”


    祝公明無可奈何地搖頭道:“隻要能瞞得了那個老怪物,老夫隻好改扮一番了!”


    宋孚笑道:“其實,你老兒早該穿得幹淨一些了,也免得讓人當真把你當作了丐幫的子弟啊!”


    祝公明笑道:“不要緊,霍鳴風如果認我作他師叔,也無不可。”


    笑聲一斂,接道:“宋兄,那老怪物五天之後必來,但老夫卻最快要等九天,到時如是彼此不再碰麵,那可是最好沒有,但願宋兄想個法子,要方老弟將老怪物支遣離去,你看如何?”


    宋孚笑道:“這可辦不到了!”


    祝公明道:“為什麽辦不到!”


    宋孚道:“你沒有聽到安姑娘說的嗎?那老怪物此後可能得隨時守在方老弟的身邊啊!”


    祝公明皺眉道,“非見麵不可了?”


    宋孚道:“不但非見麵不可,而且,還得長日相聚呢!你老兒最好是趕快換換衣服,去把頭發整理一下吧!”


    祝公明沉吟了一陣,苦笑了一笑,道:“老偷兒,如此說來,老夫是無法不與那老怪物常常見麵的了!”


    宋孚道:“不幸正是如此!”


    祝公明長長籲了一口氣,道:“好吧,老夫明日下山一行,買幾件衣物便了!”


    宋孚道:“你老兒如是不便下山,老夫代你跑一趟登封,也無不可!”


    祝公明道:“不必了!老夫還要洗頭呢。”


    方雪宜這時站起身到洞口,看了看天色,大聲道:“宋老,咱們該迴寺去了!”


    安小萍隨在他身後,探頭向洞外打量了一眼,笑道:“是啊,天都快黑了!”


    宋孚一躍而起,大聲道:“祝兄,這鹿脯夠你今晚吃的了,咱們明晚再來,但願你已換了裝束!”


    祝公明道:“老夫除非跟那老怪物打架,否則老夫豈有不換衣衫之理……”


    說話間,宋孚也起身出了山洞。


    三人迴轉少林,已是黃昏過後。


    霍鳴風等人,似是正在為三人半天不知去向著急,眼見三人迴來,這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方雪宜見到了入雲掌門人,忍不住問道:“掌門人,晚輩那鄭大伯,近日可有消息?”


    入雲大師搖頭道:“沒有啊!”


    入雲大師微微一笑接道:“小施主,老衲早已派人去了!不過,已然有了這麽多天,還不見迴轉,老衲隻怕比小施主還要耽心呢!”


    方雪宜聽得一怔,道:“掌門人早已派人去了?”


    入雲大師笑道:“小施主為了本寺之事,費心費力,本寺為小施主稍效奔走那也應該的啊!”


    方雪宜忽然覺得心中大為慚愧,暗道:“我是錯怪了他們。”當下連忙抱拳道:


    “有勞掌門人費心,晚輩隻好日後再圖報答了……”


    入雲大師道:“小施主好說,老衲感激小施主的可更多呢?”


    說話之間,隻見那入聖大師,匆匆忙忙地打外麵闖了進來,一見方雪宜,便道:


    “小施主,那太室峰上出現了二位老人,你和安施主可曾見到了?”


    方雪宜不禁在心中暗笑,忖道:少林的高僧,似是也被五魔頭嚇破了膽了……,但他口中卻道:“見到了!”


    入聖大師道:“那人可是毒大夫?”


    方雪宜道:“不是!”


    入聖大師皺眉道:“奇怪,那惡孔明曾說在那童於奇之前,起來少林寺的,他怎地未曾在嵩山地帶現身呢?”


    方雪宜笑道:“也許那毒大夫故作此言,惑人聽聞的吧!”


    入聖大師道:“小施主,那峰頂之上的老人,不知小施主可知是何人?”


    方雪宜笑道:“那位老人,乃是‘天台樵叟’祝公明前輩!”


    入聖大師一怔,道:“祝老施主?”


    安小萍笑道:“不是他還有誰?不信你可問問宋老!”


    宋孚笑道:“祝老怪隱身太室峰,已然很久,怎的大師的門下,就沒有人發現呢?”


    入聖大師呆了一呆,道:“這個……”


    他轉頭向入雲掌門人,沉吟不語。


    入雲掌門人長歎一聲,道:“老施主,本寺弟子雖然身在武林,但禪規甚嚴,少室之外,他們未奉諭令,從來不敢前去,那祝老施主雖然住在山上甚久,但因本寺子弟無人前去,自是不知曉的了!”


    顯然他這是藉詞掩飾,少林寺沒落老大之態,就在這幾句話中,表露無遺。


    宋孚聞言,隻是笑了一笑,道:“祝老住在嵩山,對於貴寺倒也沒有什麽不利,大師不用掛在心上了!”


    語音一落,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接道:“掌門人,有一件事,老偷兒一直忘記了向你請教,那華山和昆侖的兩位長老以及與老偷兒同來的‘飛龍無影”朱皓,怎的這此日子未曾見到?”


    經他一提,方雪宜也覺出不對,那華山“黃衫叟”董千裏,昆侖“寒梅劍客”肖颯二人,明明是說要前來少林,怪的是自己等抵此,卻是未曾見到他們。


    還有那朱皓,不知怎地也未見到!


    入雲大師雙眉深鎖,沉吟了一會,道:“他們已然離去了。”


    宋孚一怔道:“走了!”


    入雲大師道:“不錯,三位施主都已離去了!”


    宋孚大為不解,目光在霍鳴風身上一轉,道:“霍兄,這事叫兄弟好生不解……”


    霍鳴風笑道:“宋兄,他們離去,那倒是事實,隻因兄弟在少林還見到了他們。”


    宋孚道:“他們去了哪裏?”


    霍鳴風迴頭看了入雲掌門人一眼,道:“這個……老朽不便說將出來。”


    方雪宜甚是奇怪,接道:“為什麽啊!”


    霍鳴風道:“其中關係到一樁極大的機密,老朽不說,實有不得已的原因……”他語音一頓,妾道:“但如果入雲大師願意說出,老朽倒也不反對!”


    這位丐幫的幫主,居然如此不願擔當責任,顯然是別有原因,否則,豈不是對他的為人,大大地不適合嗎?”


    方雪宜呆了一呆,暗道:聽他這等吞吞吐吐,其中必是有了甚大的原因了……


    尋思之間,隻聽得入雲大師道:“宋施主,那朱施主等三位,目下甚是安全,施主不用放在心上,時機一到,老衲自會告知他們去向!”


    宋孚略一遲疑,道:“其實,他們去了何方,老偷兒也相信不會有什麽危險,大師既是不便說出,那就算了!”


    語音一頓,大笑了一聲,接道:“掌門人,不日之內,貴寺可能又來一位怪客,不知掌門人高興不高興?”


    入雲大師被他笑得一怔,合十道:“什麽怪客?可是那五大魔主又請出了什麽絕代的高人出山來了嗎?”


    宋孚搖搖頭道:“不是!”他話音微微地頓了一頓,看了方雪宜一眼,笑道:“那位怪客,乃是為了方老弟而來!”


    入雲掌門臉上神情大為和緩,笑道:“既是為了方施主而來那不會是對頭的人了!”


    宋孚道:“不錯,隻是……這個老怪物可是別人惹不起的人物啊!”


    霍鳴風聞言,皺眉道:“宋兄,你別賣關子好不好?口口聲聲那個老怪物不好惹,但不知他究竟是誰?”


    宋孚笑了一笑道:“霍兄,此人是誰?老偷兒說了出來,隻怕你老哥的心中要大吃一驚了!”


    霍鳴風大笑道:“怎麽會?”


    宋孚道:“一定會!”他神秘地笑了一笑,接道:“霍兄,你還記得你那位師叔黃大俠嗎?”


    霍鳴風道:“黃師叔乃是兄弟長輩,焉有記不得之理?但他老人家業已撒手塵世多年了啊!”


    宋孚笑道:“黃大俠仙去,老偷兒知道!”


    霍鳴風苦笑道:“既是宋兄知道,忽然提起兄弟黃師叔,那又為了什麽?”


    宋孚笑道:“霍兄,黃大俠在世之日,可曾對你說過,他在那泰山南天門,暗中相助過一位武林怪人?”


    霍鳴風聞言,臉色一變,道:“辛……柏公嗎?”


    敢情,那啞丐對他說過此事!


    宋孚笑道:“不錯,正是那武林一怪辛老兒要來!”


    結果,不但霍鳴風用上變色,連入雲大師,也露出不安的神態,合十道:“辛老施主大名,老衲久已耳聞,據說他為人行事,怪誕不霸,是非善忽之念,隻在他自己喜怒之中,他前來少林,不知找尋方施主又為了何事?”


    宋孚笑道:“掌門人可是不大歡迎他來此嗎?”


    入雲大師縱然心中有一千個不歡迎之意,但礙在方雪宜的麵上,卻也為能說出,隻訕訕地合十道:“老衲不敢,不過……這位老施主喜怒無常,甚是不好應付,他來了之後,咱們可得小心些說話才好!”


    宋孚笑道:“掌門人倒是仔細得很,不過,據老夫所知,那辛老兒此番前來,倒是規矩得很了!”


    他看方雪宜一眼接道:“方老弟年紀雖然不大,那辛老怪對他卻是十分尊敬,隻要有方老弟在此,諒那辛柏公也不敢做出什麽任意胡為的事來。”


    霍鳴風怔怔地道:“宋兄,你說了半天,到底這是怎麽一迴事呢?傳聞之中,辛柏公早已死去,今日聽你說來,他不但沒有死,而且……似是還活得很健壯啊!”


    宋孚笑道:“他本來活得很健壯嘛!”


    霍鳴風道:“宋兄,到底那辛老怪來此為了什麽?”


    敢情他對辛柏公甚是忌諱,是以一再追問原因。


    宋孚笑道:“霍兄,你這等喋喋不休地追問,可是昔日你得罪這位老怪物嗎?”


    霍鳴風搖頭道:“沒有,不過,本幫與他,卻是有過一些小小的誤會而已!”


    宋孚大笑道:“我說呢!果然你是心中有鬼啊。”笑音一頓,接道:“不過,這一迴你大可放心,那辛老怪來此之後,不但不會再跟你算舊帳,隻怕還要給你帶來不少的好處呢!”


    霍鳴風意外地一怔道:“怎麽可能?那辛老怪隻要不記當年先師與他的誤會,兄弟就當真感激不盡的了!”


    宋孚笑道:“霍兄大可放心,這一迴辛老怪乃是打賭輸在方老弟手中,今後的一切,那老怪物必須聽命於方老弟,隻要方老弟告訴他一聲,他又怎敢找你麻煩?”


    霍鳴風瞧著方雪宜道:“老弟,這是真的?”


    方雪宜笑道:“一半是真。”


    入雲大師失笑道:“怎的一半是真呢,小施主,其戶經過可否說得明白一些?”


    方雪宜道:“那辛老前輩在太室峰頭,自詡他劍法為天下第一,連先師也不在他眼中,一時激起晚輩好勝之心,和他動手比量了幾招劍法……”


    入雲大師道:“辛老施主的武功,老衲也曾聽人提過,果然是高不可測,但他自誇劍法天下第一那就是有些不實了!”


    霍鳴風笑道:“是啊!最少他並未獲得劍神的雅號,可知他在劍法的造詣之上,比不得劍神陳大俠了!”


    兩位一派之尊,這等說法,那已是相信,方雪宜的師傳劍法,必勝過那武林一怪辛柏公的了!


    但方雪宜卻據實搖頭接道:“不然,那辛老前輩的劍法,果然不比先師稍遜……”


    入雲大師一怔道:“莫非小施主的劍法,不比那個辛老施主高明嗎?”


    宋孚道:“倘若方老弟的武功不比辛老怪物高強,那個老怪手又豈肯聽命於他?”


    霍鳴風道:“這倒不假!隻是方老弟說辛柏公的劍法不在劍神陳大俠之下,又當怎樣解說呢?”


    方雪宜笑道:“這個嗎?隻因晚輩的劍法之中,有一招乃是師叔所傳,而且這一招劍法,卻是那辛老前輩無法還敵的緣故!”


    入雲大師道:“原來如此!敢情小施主還另有所學……”


    言下之意,似是認為這一招劍法必然不是劍神陳希正同淵源的了……


    方雪宜忙道:“掌門人,晚輩這一招劍法雖是由家師叔傳授,但依然是先師的劍法中一招,不過,因為這一招劍法乃是先師祖晚年方始想了出來,是以先師未曾學的周全而已!”


    入雲大師笑道:“小施主,老衲失言了!”


    究竟他不失為一派掌門,為人說話,光明得很。


    方雪宜笑道:“哪裏話,大師忒謙了!”


    語言頓一頓,接道:“晚輩先師的龍行八劍,加上了師祖續創的這一招劍法,正式的名稱應改為“龍行九劍”,晚輩就仗著那一招劍法,在太室峰頭,僥幸地勝了辛老前輩!”


    霍鳴風大笑道:“老弟,那老怪想必是吃驚不小的了!”


    方雪宜笑道:“辛老前輩一時失手,自是有些驚訝,不過,他乃是武林長者,小挫之後,倒也慷慨得很,他應允了晚輩,全心全力,相助晚輩將那五大魔主除去。”


    霍鳴風道:“真的嗎?”


    方雪宜笑道:“這是辛老前輩親口應允之事,自然不會反悔的了!”


    入雲大師忽然合十道:“善哉,善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施主如能使那辛老施主從此洗心革麵,不再任意作為,功德池中,小施主可謂造福不小啊……!”


    方雪宜笑道:“大師過獎了!……”


    安小萍在旁早已聽得不些不耐,這時忍不住大聲道:“那老頭還沒有來,你們幹嗎就談的一個沒完?宋老,咱們出來瞧瞧可好?”


    宋孚笑道:“不好!”


    安小萍一怔道:“你老怎麽了?”


    宋孚道:“不怎麽,隻是五髒有欠修理!”


    他這話一出口,安小萍也失聲道:“是啊,在下也覺著有些餓得慌,咱們不如去餐堂瞧瞧吧!”說話之間,就侍起身出去。


    入雲大師合十笑道:“兩位施主請莫見怪,老衲一時糊塗,竟然忘了要他們準備晚餐了……”


    轉頭向入聖大師道:“大師兄,快快要他們把齋飯送來方丈室便是了!”


    入聖大師應了一聲,迅快地出了靜室。


    不一會凡名小沙彌送來了齋飯,大夥兒便在方丈室中胡亂吃了一頓,閑聊一會,便再迴去休歇!


    又是三天過去,那五大魔主依然沒有動靜,安小萍似在寺中耽的有些不耐,第四大一早,便吵著要方雪宜陪她去登封玩玩。


    但方雪宜卻未應允,隻因他耽心武林一怪辛柏公可能要來,同時,他更著急的卻是想知曉鄭大剛的下落。


    安小萍見方雪宜不肯陪她去,一賭氣,竟然獨自一人,偷偷地溜出了少林。


    直到這一大深夜,方雪宜和宋孚始發覺,安小萍離去,仍未迴轉。頓時,方雪宜大為焦慮,拉著宋孚,在少林寺內外找了一遍,依然未見蹤影。


    宋孚陪著方雪宜又連夜趕到太室峰頂,隻見那祝公明蜷臥在山洞之中,唿唿大睡!


    宋孚一把將他拖起,問他可曾見到了安小萍,祝公明揉著眼,連連搖頭,罵道:


    “老偷兒,老夫除了這一身破爛,啥子沒有,你要想偷想搶,可別找錯了地方!”


    宋孚哪有心事跟他鬼扯?拉著方雪宜,便自掉頭向山下奔去。


    方雪宜一時之間也沒有主意,皺眉道:“咱們莫非不找她了?”


    宋孚道:“當然要找,不過,今天卻是不行了!”


    方雪宜道:“迴寺嗎?”


    宋孚道:“隻好先迴去了!如是那安姑娘明日不迴來,咱們再去登封,也不為遲!”


    方雪宜雖然有些不願,卻也想不出別的辦法,當下隻好隨著宋孚迴到少林寺。


    雞鳴甫起,方雪宜便叫起了宋孚,要去那登封城中尋找安小萍。


    就在兩人跨出山門,未及半裏,隻見安小萍正帶著幾名壯漢,抬了一人,直向寺中走來。


    方雪宜長長籲了一口氣,搖頭道:“宋老,咱們可是白耽心啦!”


    宋孚大笑道:“本來就是白耽心了啊!安小萍一身武功,不在你老弟之下,試想,武林之中,又有什麽能夠傷得她呢?如今她已迴來,你老弟總可放心了吧!”


    說話之間,安小萍已然疾步趕了過來。


    她一見方雪宜,使大聲道:“方兄,你猜我把什麽人抬迴來了!”


    方雪宜心想,你不說出,我也不是神仙,又怎會知道她抬迴來了什麽人?


    但他口中卻道:“瞧你這等高興,這人必是什麽重要人物了!”


    安小萍道:“可不是?他是你要找的鄭大俠啊!”


    方雪宜聞言,頓時呆了半晌,大聲道:“是我那鄭大伯父?”


    安小萍道:“可不是!”


    她嫣然一笑,接道:“方兄,我這一趟出門,可沒有白費吧!”


    方雪宜這時已大步搶上前去,走到那三名壯漢身前,隻見那一扇門板之上,躺的正是“中州三俠”中的大俠鄭大剛。


    方雪宜趁著黎明的晨曦,注目望去,隻見鄭大剛雙目緊閉,麵如淡金,但幸而唿吸尚是勻稱,顯然乃是身受重傷之下,被安小萍救來。


    兩顆淚珠,忽然打方雪宜眼眶內滴落,他想起在嘉定府城外,若非鄭大剛追蹤而去,救了自己一條小命,自己早死在伯父方天成的掌下,作了冤死之鬼了!


    他呆立了一瞬,隻聽得宋孚在身後低聲道:“老弟,鄭大俠似是受極重內傷,還是趕快抬入寺內設法救治要緊!”


    方雪宜悚然一驚,忙道:“是啊……有勞三位快將鄭大伯抬入寺內!”


    轉身領著三名壯漢,直向山門行去。


    安小萍和宋孚緊緊地隨在身後,一路低聲而談,方雪宜是惦記著鄭大剛傷勢,便也未曾留心他們說的什麽。


    鄭大剛的傷勢,顯是不輕,抬入寺內以後,宋孚打發了那三名壯當,便細心地察看他的傷勢,半晌沒有說話。


    方雪宜心中是著急,但又不好出口相詢,隻急得在房中轉來轉去,大有手足無措之感。


    安小萍瞧他這等神情,不禁芳心大感不安,低聲道:“方兄,你坐下來歇歇吧!”


    方雪宜皺眉道:“賢弟,鄭大伯怎麽受的傷?你……在哪裏發現了他?”


    安小萍道:“登封城外的古廟之前。”她語音頓了一頓,接道:“方兄,咋日我不是要你陪我一道前去登封,你沒有答應嗎?”


    方雪直接道:“我……賢弟,我並非不想前去,隻是我怕天魔女在我等離去這之時起來,或是那辛老不速而至,我們如不在,豈不給少林寺平添不少麻煩?”


    安小萍笑道:“是啊,所以我才一個人出去的嘛。”


    方雪宜道:“賢弟怎麽見到我大伯?”


    安小萍嫣然一笑道:“說來可也真是巧得很,我昨兒在登封逛了一半天,實在覺得很無聊,初更一過,我便打算迴來,誰知就在我出城之際,忽然瞧到了幾個行跡可疑的武林人物,一時好奇,便跟在了他們身後……”


    方雪宜道:“他們是什麽人?”


    安小萍道:“大概是五魔的手下吧!”


    方雪宜一怔道:“賢弟竟是不知道嗎?”


    安小萍笑道:“我哪有閑工夫去問他們!”


    她語音頓了一頓,接道:“我隨著那六七名持刀帶劍的人出城以後,發現他們竟然直奔城外的一座古廟。”


    方雪宜道:“鄭大怕就在古廟之中?”


    安小萍道:“不錯,鄭大伯果然就在古廟之中……,不過,先前我並不知道他們去幹什麽,而且,我也沒有見過鄭大怕呀!”


    方雪宜道:“賢弟是怎生瞧出來鄭大怕的?”


    安小萍道:“我眼見這一夥進了古廟之後,竟然十分謹慎地散布開來,仿佛等候著什麽人前來,心中便更為好奇,當下隱身在大殿的承梁之上,留心著他們一舉一動……”


    方雪宜皺眉道:“可是有人來了?”


    安小萍笑道:“當然有人來了!”


    方雪宜脫口道:“鄭大怕父?”


    安小萍道:“不是。”她搖了搖頭,接道:“那來的人,乃是一個長像十分奇怪的頭陀。”


    方雪宜道:“想必是那廟中的主持僧人了?”


    安小萍道:“這個……我也沒有問,不過,這頭陀進了廟宇以後,便直越大殿中,打那神案之下,鑽了進去。”


    方雪宜一怔道:“敢情那兒還有暗門的了!”


    安小萍道:“不錯,那神案之下,正是有著暗室,當時我正想飛身躍落,也跟進去查看一番,不料那頭陀一轉眼,又從神案之下,鑽了出來。”


    方雪宜沒有接口,暗道:那座廟宇,隻怕不是一個什麽好所在。


    安小萍這時接道:“那頭陀因是生很又矮大胖,遠遠望去,直像是一個大球,我瞧他滾來流去,倒也十分好笑。”


    說著就真的笑出來,想必那名頭陀果然長得十分難看。


    方雪宜道:“後來呢?”


    安小萍道:“那頭陀滾了出來不久,打那神案之下,又出來了三個人!”


    方雪宜道:“什麽人?”


    安小萍道:“其中這一,便是鄭大伯了!”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怎麽會?鄭大伯不知是否當時業已受傷?”


    安小萍道:“沒有,那時是好生生的!”


    方雪宜不禁轉頭看了鄭大剛一眼,隻見宋孚正以雙掌在替他推拿,心中不由得忖道:


    鄭大伯又怎是投身魔主之人,隻怕是小萍看差了……他心中這麽想,口中卻道:“賢弟,我這位鄭大伯,為人十分正派啊!”


    安小萍笑道:“若不是鄭大怕為人十分正派,我又怎麽出手將他救了迴來呢?”


    語音一頓,接道:“他們三人走出神案之後,那頭陀便身鄭大伯連聲責罵,怪他把五大魔主要去少林之事,泄了出去。”


    方雪宜道:“鄭大伯怎麽說?”


    安小萍道:“一口否認!”


    方雪宜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道:“鄭大怕不肯承認,那本是意料中事……”


    他忽然劍眉一揚,道:“賢弟,那另外的兩個人是誰?”


    安小萍道:“不知道!”


    方雪宜笑道:“你沒有問嗎?”


    安小萍道:“他們的武功太差,我一出手,他們就沒有命了,哪裏還能多問?”


    方雪宜道:“原來賢弟殺了他們?”


    安小萍道:“為了要替方兄救下鄭大伯父,我隻好痛下殺手啊!”


    方雪宜道:“那頭陀可也被你殺了?”


    安小萍道:“沒有!那頭陀一身武功很高,我一時沒留心,竟然讓他跑了!不過……”


    方雪宜道:“不過什麽?”


    安小萍道:“他那左臂,卻注定殘廢了!”


    方雪宜望著安小萍笑問道:“賢弟可問過那頭陀的名號?”


    安小萍道:“沒有問,不過,在鄭大俠的口中,我卻聽出了他姓氏。”


    方雪宜道:“姓什麽?”


    安小萍道:“鄭大伯稱他為龍尊老!”


    方雪宜心中暗道:她剛對曾說,那和尚很胖,焉知不是稱他為胖尊者呢?隻是,他心中雖然這麽想,口中卻未說出。


    安小萍眼見方雪宜沉吟不語,接道:“方兄,你可是不信那頭陀叫龍尊者嗎?”


    方雪宜道:“不是!”


    話音一頓,接道:“賢弟你是怎麽探查知了鄭大伯的身份?”


    安小萍嫣然一笑道:“那不容易嗎?自從鄭大伯出來以後,那頭陀便一口一聲的叫他鄭大剛,我自然知道他是你的大伯了!”


    安小萍話音一落,方雪宜不禁抱拳道:“賢弟如此關心兄弟之事,真正叫人感激得很。”


    安小萍笑道:“這也算不了什麽……”


    方雪宜道:“賢弟,鄭大伯怎樣受了重傷呢?”


    安小萍道:“這……隻怪我當時太過大意,沒有想到另外兩個的心腸那麽狠毒!”


    方雪宜道:“不是那頭陀親傷鄭大伯?”


    安小萍道:“不是!”


    她臉上掠過一絲恨恨之色,頓足道:“怪隻怪我一時粗心,眼見那頭陀不停喝罵責問鄭大怕,就該想到,他們可能會對他下那毒手,但我卻忽略了這一點,終於在那頭陀暴怒喝令他們廢了鄭大剛之時,才匆忙出手相救,卻叫鄭大伯吃了不少的苦頭……”


    方雪宜心中雖然覺得安小萍真是有些不對,但轉而一想,如果她不是無巧不巧碰上了這等事,鄭大伯早已死在他們手下,自己還不知道呢!轉念至此,不禁柔聲道:“賢弟,這不是你的錯,想必是鄭大伯命中有著這等魔難,若非賢弟遇上,隻怕鄭大伯的性命也要難保了!”


    安小萍鬆了一口氣,道:“方兄,你沒有怪我?”


    方雪宜笑道:“我隻有感激你救了鄭大伯之心……”


    安小萍嫣然迴眸,笑道:“方兄不怪我,我就放心了啊!”


    她笑意盈腮,顯得甚是高興。


    方雪宜道:“賢弟,那散布在廟中的人呢?你把他們怎生處斷了?”


    安小萍道:“我在那頭陀喝令站在鄭大伯身旁之人,下手廢了鄭大伯之時,飛身躍下承梁,雖然將右邊一人擊出三丈,跌死當地,但左邊的那人,卻在傷了鄭大伯一掌之後,才被我用指力點倒。”


    見她這等激動之色,便可看出,當時的情景,何等的叫人震駭。


    方雪宜笑道:“想必賢弟出手傷人之後,那些人從四麵八方趕了過來。”


    安小萍道:“可不是?否則,那頭陀也逃不了他那狗命了!”


    方雪宜問道:“賢弟,那六七名武林人物的武功如何?”


    安小萍道:“不堪一擊!”


    她沉吟了一下,接道:“不過,當時鄭大伯已經被人在命穴上擊了一掌,倒地不起,故而我隻有先救鄭大伯要緊,也就無法追趕那兇僧了!”


    方雪宜道:“辛苦賢弟了!”


    他忽然又道:“賢弟,那廟宇中的暗室,你可曾入內查看過?”


    安小萍道:“看過了!”


    方雪宜道:“那是什麽所在?”


    安小萍道:“一處地牢!”


    方雪宜皺眉道:“那裏麵還囚有人嗎?”


    安小萍道:“有!”


    她忽然笑一笑道:“如果不是那裏麵囚得有人,我還真找不到人把鄭大伯抬迴來呢?”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莫非那三名壯漢也是被囚在地牢中之人?”


    安小萍笑道:“可不是?我放了他們出來,當然也要叫他們替我做一樁事報償呀!”


    方雪宜道:“真虧賢弟想得出來!隻不知那座廟宇,可有主持之人?”


    安小萍道:“好像沒有,不過,我已經放了一把火把它燒了!”


    方雪宜聽得一怔道:“燒了?”


    安小萍道:“那廟宇八成是五大魔主屬下之人落腳之處,燒了它不是很好嗎?”


    方雪宜皺眉道:“殺人放火,豈是我等所為?賢弟,以後可千萬使不得!”


    安小萍白了他一眼,笑道:“下次不敢了!”


    這時,隻聽得鄭大剛長長地發出了一聲低歎。敢情,他醒轉過來了!


    方雪宜迅快地轉身,走了過去,俯下身子,大聲道:“鄭大怕鄭大剛緩緩地睜開雙目,盯在方雪宜身上良久,這才乏力地一笑,道:“你……可是瑜兒賢侄嗎?”


    方雪宜眼眶中熱淚流轉,低聲道:“是啊!小侄正是方瑜。”


    鄭大剛臉上有著驚喜之色,道:“賢侄,你長得這般高大,叫我幾乎認不出來了!”


    方雪宜道:“大伯,你老……好些了嗎?”


    鄭大剛這才想起自己已然負傷之事,連忙掉頭向那汗流滿麵的宋孚大聲道:“多謝這位老人家相救……”


    他忽然話音一頓,驚道:“你……莫非是宋兄?……”


    敢情,他們中州三俠與宋孚原是老朋友。


    宋孚笑道:“老弟還記得老偷兒嗎?”


    鄭大剛一伸手,按在方雪宜肩頭之上,緩緩地坐了起來,笑道:“兄弟當然不會忘記宋兄……”


    宋孚這時也伸手扶住了鄭大剛,兩人同時用力,頓時將鄭大剛架了起來。


    安小萍適時地搬過來一隻下有蓮座的蒲團,讓那鄭大剛坐下。


    鄭大剛苦笑一笑,道:“謝謝宋兄!”他說了這一句話,似是甚為吃力競是深深地喘了兩三口大氣。


    宋孚笑道:“鄭老弟,宋某才智有限,你這傷勢,隻怕不是宋某所能愈的了!”


    鄭大剛聽說宋孚治不了自己傷勢,並無絲毫失望之色,卻是微微一笑,道:“宋兄盛意,兄弟已然感激不盡,死生由命,富貴在天,兄弟可從來不曾有過奢想,宋兄不用為兄弟的傷勢耽心!”


    宋孚笑道:“鄭老弟的豪達,果然不亞當年……”


    方雪宜這時卻道:“大伯父,你的傷勢必可治療好的!你老不用耽心!”


    鄭大剛笑道:“賢侄,你以為你的鄭大伯父是個怕死的人嗎?”


    方雪宜心中一驚,忙道:“侄沒有這麽想!”


    鄭大剛這才點了點頭,接道:“那就對了!你想想,我如貪生怕死,也不會落得身受重傷的了!”


    他說到這裏,忽然頓了一頓話聲,向方雪宜低聲道:“賢侄,是誰把為伯從那登封救來少林?”


    方雪宜道:“安姑娘!”


    鄭大剛一怔道:“安姑娘?她?……在哪裏?”


    敢情,鄭大剛卻瞧不出安小萍的本來麵目。


    方雪宜指著安小萍道:“就是她啊!”


    安小萍這時已走了過來,抱拳道:“晚輩安小萍,見過鄭大俠。”


    鄭大剛欠了欠身子,想坐起來還禮,但他卻被方雪宜按住,一急之下,不禁連連的發出了幾聲幹咳,叫道:“不敢……救命之恩,鄭大剛終身不敢稍忘!”


    安小萍看了方雪宜一眼,笑道:“鄭大伯,晚輩怎敢施恩圖報呢?你老太客氣啦!”


    鄭大剛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身方雪宜道:“瑜兒,這幾年,你都在哪裏?瞧你這等神情,想是拜在那位高人門下,學來一身武功的了。”


    方雪宜忙道:“大伯積極養身體要緊,這些事改日再談也不遲啊!”


    鄭大剛皺眉道:“怎麽了?你真把我當作那不中用的老人了?瑜兒,其實我才五十不到,比宋兄還差得很遠呢!”


    方雪宜笑道:“大伯,我可不曾這麽想!隻因大伯傷病未愈之前,似是不用多操心的了!”


    說話之間,隻見那少林掌門人入雲大師已然走了進來!


    他雙手合十,向方雪宜道:“小施主,鄭大俠的傷勢,可肯容老衲瞧瞧嗎?”


    敢情,他在方丈靜室之中,聽得寺中僧侶報信,方才趕來客堂。


    方雪宜笑道:“怎敢勞動掌門人……”


    人雲大師道:“小施主客氣了!”


    舉步便向鄭大剛走了過去。


    鄭大剛欠了欠身子,笑道:“掌門人,鄭某乃是一個粗俗的武夫,驚動佛駕,實是不安得很,又怎能麻煩掌門替鄭某治療傷痛……”


    他說話之間,那入雲大師已微微一笑,抓起他的右手切脈凝神。


    過了約有盞茶時分,隻見入雲大師眉頭一皺,道:“施主傷得不輕,氣脈虛散,血象不寧,莫非被人用什麽工夫傷了氣脈血海嗎?”


    安小萍在旁笑道:“鄭大俠乃是被人暗中一掌,擊在命門穴上。”


    入雲大師點頭道:“這就難怪了!”


    方雪宜接道:“掌門人,我鄭大伯父的傷勢,可有辦法治愈?”


    入雲大師笑道:“傷勢雖重,但卻並非不治之症!”


    他忽然迴轉身來,向站中門外的知客大師法因道:“快去向監寺大師處,取一顆九轉大還金丹交給本座。”


    那法因大師聞言,先是愣了一楞,但很快地應了一聲,“弟子遵命!”


    宋孚這時卻長笑一聲,道:“掌門人,這九轉大還金丹,乃是少林鎮山三寶之一,鄭大俠的傷勢,能有九轉金丹治療,那是指日可愈的了!”


    他故意叫出九轉金丹乃是少林鎮山之寶,不啻暗示方雪宜,入雲大師是何等看重於他的了。


    方雪宜聽得心中大大一震。


    他連忙向入雲大師抱拳一禮,道:“大師對鄭大伯的恩惠晚輩是感同身受了!”


    入雲大師笑道:“小施主為本寺之事,付出了莫大的心血,老衲為小施主效勞,那也是分內之事啊!”


    說話之間,那法因大師,業已大步走了迴來。


    隻見他遞了一個小小的瓷瓶給了人雲大師,入雲大師立即接了過去,並從中倒出約有龍眼大小的黑色丹九,順手將瓷瓶交還法因知客,將那顆丹九,塞進了鄭大剛的口中。


    宋孚在旁笑道:“九轉金丹,乃是傷科聖藥,可惜的是,少林似是隻此一顆了吧!”


    原來他瞧到那入雲大師倒去丹九之時,瓶底業已朝上了!


    入去大師卻是一笑道:“老施主,你錯了!這九轉大還金丹,其有兩種,傳聞中的一種,隻是武林中朋友的誤傳,其實,金丹雖然難以煉製,但藥方並未失傳。至於那誤傳的一種,則是根本沒有的事,以訛傳訛的結果,就把這種金丹,形成本寺三寶之一,其實,不瞞施主說,九轉金丹的功效雖然好,但也不如傳聞之甚……”


    宋孚道:“原來外間傳聞失實嗎?那就難怪!”


    入雲大師向法因知客看了一眼,接道:“鄭施主服藥之後,應該調息一番,你可快將客房單獨收拾好一間,好讓鄭施主休歇。”


    法因知客合十道:“弟子早已準備好了!”


    方雪宜聞言,忙和宋孚扶起鄭大剛,隨著知客法因大師去至左廂的禪房。


    鄭大剛服下九轉大還金丹以後,臉色已然不再那等蒼白,扶入禪房以後,就閉目坐在禪床之上調息。


    宋孚看了方雪宜一眼,低聲道:“老弟,咱們到外麵去等吧!也許他這一頓調息,要花上幾個時辰呢?”


    方雪宜點了點頭,兩人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


    入雲大師在門外相候,見兩人出來,低聲道:“餐堂已然擺下了酒菜,幾位施主也該用一些點心了!”


    一行人轉至餐堂,隻見莊捷早在那裏相候。


    方雪宜一眼瞧見莊捷,不禁一呆,道:“莊兄,這幾日你那裏去了?”


    莊捷笑道:“兄弟去了一趟關洛,隻因臨行匆忙,所以未向方兄言明。”


    方雪宜笑道:“莊兄此行,必有所為的了!”


    莊捷笑道:“奉命行事,不過,總算不虛此行……”


    語音頓一頓,接道:“方兄,那高無敵眼下已然來到河南境內。”


    方雪宜一怔道:“不是童子奇要他來的嗎?”


    莊捷道:“不是!”


    話音微一頓,笑道:“這一迴高無敵前來,乃是為了方兄之故……”


    方雪宜一怔道:“為了兄弟嗎?”


    莊捷道:“正是如此……”


    這時,入雲大師已然請了眾人入座,笑道:“小施主,有什麽話,咱們邊吃邊談吧!”


    方雪宜道了謝,吃了幾口,忍不住問道:“莊兄,那高無敵為小弟的事而來?”


    莊捷微微一笑道:“兄弟在洛陽遇到高兄,瞧他那等情況,顯然是吃了童子奇很大的排頭……”


    方雪宜道:“莊兄差別過他嗎?為了什麽?”


    莊捷道:“此事說來話長,方兄想必還記得在那田遠的巢穴之中,助那高無敵和艾東海擊退柳媚娘之事吧!”


    方雪宜道:“當然記得!”


    莊捷道:“關健就是出在這裏了。”


    他歎了一聲,接道:“那艾東海竟在童子奇的麵前搬弄是非,一口咬定高無敵是方兄的內應奸細……”


    方雪宜一愣道:“有這等事?”


    宋孚也忍不住笑道:“艾東海老兄,混帳得很,看來他是容不下那位神力天目高無敵了!”


    莊捷笑道:“正是如此,那童子奇雖然對高無敵十分喜愛,但禁不住艾東海從中挑撥,終於一怒之下,幾乎是將高無敵的一身武功毀去!”


    宋孚一呆道:“那傻小子受傷了?”


    莊捷笑道:“皮肉這傷,無關緊要……”


    他語音一頓,接道:“據高兄相告,童子奇盛怒之下,本是要將他廢去武功,但不知為何下手之時,居然未曾使出內力,是以,在表麵看上去,高無敵當時已武功全廢,但事實上隻是略受皮肉之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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