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鑫幹枯發白的嘴唇起了一層皮,像一堆亂七八糟的玻璃渣,橫七豎八的躺在嘴唇上,alice起身去倒了一杯水遞給他,馮鑫喝了一口卻被嗆得一陣猛咳,直咳到滿臉脹得通紅,老淚縱橫,一副痛苦的表情,絕望的眼神,用雙手抱頭埋在雙膝間,母女倆看得陣陣心酸。


    alice見狀突然心中一悸,痛了幾秒,伸出手來輕撫著馮鑫的背,一家三口都沒說話。


    過了許久,馮鑫才悲愴地開口道:“公司這下完了,出了難以彌補的大問題了。”


    alice和母親同時驚唿:“出什麽大問題了?”


    馮鑫抹了一把眼淚,就連聲音也明顯的蒼老了許多。


    “話得從一年前一次酒會說起 ,主辦方邀請了各界精英,可謂是商界大腕雲集,在那次酒會上,經人引薦,我認識了赫赫有名的恆大地產華東大區經理,他給我們講解了地產界的遠大前景和發展規劃,聽著他眾多的成功案例,讓我熱血沸騰,有了涉足地產界的想法。”說到這裏,馮鑫那暗淡的眼神似乎有了些許光亮。


    “你沒經過調研和考察就進駐房地產了嗎?這麽大的事你倒把我們娘兒倆瞞得嚴嚴實實,真有你的。”馮妻皺著眉頭斜視馮鑫一眼,然後扭頭看向窗外。


    眼裏的那縷光一閃而過,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此時馮鑫的臉色如同昨晚的天色一樣難看,“這些你們又不懂,說了也是白說,問題不是出在調研考察方麵,進駐房地產是需要大量資金的,問題就出在資金上,前幾期的貸款都很順利,問題是這期的銀行貸款還上後,銀行以國家資金調控為由不再貸款給我,而當初是以70%股權抵押給過橋貸那方,現在公司欠著過橋貸這方大量的貸款本息無法歸還,資金缺口無法堵住,過橋貸這方來函要行使他的權利,眼看就被蛇吞象了,嗚嗚嗚。。。”走投無路的馮鑫徹底崩潰,竟嗚嗚地哭了起來。


    “你說的我聽不明白,銀行的貸款還上就好了,還與什麽過橋貸有什麽關係。”


    “媽,您聽我給您說,是這麽個關係,過橋貸這一方可以理解成放高利貸的,他們可以短期提供大額資金幫助還銀行貸款,但條件是高利息,並且還有抵押,爸用公司70%的股權作為抵押,而現在是銀行突然停止繼續貸款,資金鏈就斷了,公司沒有錢來還過橋貸,過橋貸這方就有權將抵押的公司70%股權拿走,爸,是這個意思吧?”alice將這之間的關係梳理一遍,馮妻表情凝重的呆坐在沙發上。


    馮鑫重重地將低垂在雙腿間的頭點了點,幾滴渾濁的淚水滴落在地板上。


    正應了那句古話: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


    在東陽市城南一間小小的出租屋前,一輛的士停在路邊,一個戴著墨鏡的黑衣人提著個黑袋子走下車來,他先朝四周看了看,又將帽沿壓了壓,隻能看見挺拔筆直的鼻梁和嘴唇上一圈濃密的胡須,一雙大長腿幾步跨到出租屋前,在門上先三下,再兩下,最後一下叩響屋門,屋裏人應聲將門開了一絲縫,他閃身進去,隻聽黑衣人故意壓低了聲音說:“辦妥了嗎?”


    “辦妥了,銀行這邊已經斷了,隨時可以行權。”


    那人包裹得分外嚴實,根本看不出樣子。黑衣人將黑袋子扔到那人麵前,朝他伸出一隻手。


    隻見那人朝袋子裏探了一遍,又走到窗邊,將窗簾掀起小小一個角,仔細察看了袋子裏的物品,然後從身上摸出一物遞給黑衣人,黑衣人借著微弱的光看了下,迅速裝進衣袋裏,朝那人做了個嘴上上拉鏈的運作,便開門閃身出去上了車。


    當的士遠走後,出租屋裏人將那一包黑袋子裝進一個背包裏,也迅速出了門,直接去了火車站。


    在火車站的衛生間裏,一張電話卡隨著馬桶的水流衝進了下水道,一隻老式手機也掉進了廁所。衛生間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卻始終沒見到進去的那人出來。後來清潔工在垃圾桶裏看到一套衣服,好好的可惜燒了幾個洞,隻好連同垃圾一起裝進了垃圾清運車。


    的士上的黑衣人在江邊下了車,天空陰沉沉,染得江麵也是灰蒙蒙一片,秋日的傍晚,江邊竟也絲絲沁涼入骨,大概到了飯點,並無遊人。黑衣男子將電話卡與老式手機分別扔進了河裏,在嘴邊抹了一把,順手一揚,一團黑須在江麵打了個轉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


    張皓和夏槿在辦公室看著報表數據越來越漂亮,又商討論了一些工作上的事,管理得當,工作越做越順,張皓愜意的伸了個懶腰,然後雙手托腮盯著夏槿看,看得她不好意思了說道:“我臉上難道有髒東西嗎?有什麽好看的。。”


    “當然好看,百看不厭!白天多看看你,存起來留著晚上想你。”張皓那笑起來像一輪彎月一樣好看的眼睛對著夏槿一陣猛放電,殺傷力太強,夏槿趕緊迴避。


    一朵桃花飛上夏槿的俏臉,輕輕嬌嗔一聲“討厭!”


    “對了小槿,明天休息想去哪裏玩啊?”好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張皓環住夏槿的肩頭,唿吸出的熱氣噴在她的脖子裏又癢又熱。


    夏槿既害羞又緊張,拿了杯子故意去接水,然後極力掩飾內心的波瀾說:“明天我們去看奶奶吧!”


    “你想奶奶了?好啊!”張皓一聽很開心,眉眼含笑。


    “是挺想奶奶,我去做些點心給奶奶帶去。”夏槿實在不好意思和張皓單獨呆在一個房間。


    看著夏槿紅著臉走出去的,張皓心裏卻樂開了花。


    第二天,夏槿與張皓突然出現在院子裏,正在摘菜的奶奶喜出望外。


    夏槿上前扶住奶奶的胳膊關切道:“奶奶還好吧!”


    “好好,我的身體硬朗著呢,天天鍛煉就是為了抱重孫孫時有力氣,皓兒加油哦!”奶奶爽朗大笑著。


    “奶奶,我努力!。。對了,這是小槿親手為您做的點心,快去洗了手嚐嚐合不合您的胃口。”張皓見夏槿有些尷尬地看向遠處,便將話題扯到點心上麵。


    “小槿生得一雙巧手,上次給我帶來的糕點就非常好吃,我這老太婆真有福氣,我去洗手,見到好吃的饞蟲就出來了。”奶奶樂嗬嗬的走進屋裏。


    趁奶奶轉身進屋,張皓牽起夏槿的手握在掌心,雙眼深情地盯著夏槿黑亮的眸子說:“小槿,奶奶很喜歡你!”


    “奶奶很可愛!”夏槿終於敢在陽光下與張皓四目對視,但很快就低下頭將視線轉移到自己手上,因為那眼神太灼熱,似乎要融化她。剛好這時似乎聽見奶奶出來了,夏槿趕緊抽出自己的手,轉身去打開點心,在屋裏窗戶前的奶奶這才走出來。


    其實奶奶常年親近大自然,耳聰目明,剛才他倆的話奶奶全聽見了,卻隻是抿著嘴笑,心想水到渠成,順其自然更好。


    “嗯,真香!小槿,你做的糕點我都喜歡吃。”奶奶咬了一口,讚不絕口。


    夏槿蹲在奶奶身邊,愛憐地看著她:“奶奶,隻要您喜歡吃,我一有空就做了給您送過來,您慢慢吃,我去做飯!”


    “小槿,我去做,你陪奶奶講會兒話吧!”張皓想讓夏槿多陪會兒奶奶,便自告奮勇說去做飯。


    “要不奶奶看著我做,我們三人一起說話!”其實夏槿也喜歡和這祖孫倆呆在一起的感覺。


    “好好好,我天天就盼著你們休息,你們來了我真開心!”見夏槿進屋後,奶奶一邊答著話,一手拽住正欲進屋的張皓,小聲說道:“皓兒,你帶小槿去見過你父母沒有?他們什麽態度?”


    “還沒有呢!對了奶奶,小槿還不知道鼎泰集團是我們張家的。”張皓用更小的聲音說著,眼睛始終盯著門口。


    “這麽好的姑娘,你得趕緊帶她迴去,也要找機會和她說明你就是鼎泰將來的繼承人,要不然她覺得你在瞞她,會不高興。”


    張皓連連點頭:“好,重陽節就是她生日,到時我們來接您一起迴家。”


    奶奶點點頭,拉著張皓一起進去陪夏槿,祖孫三人其樂融融,歡聲笑語不時從屋裏飄出來。


    重陽節前一天快下班時,張皓過來提醒夏槿:“小槿,明天早上我去接你!然後再去接了奶奶一起迴家,怎麽樣?”


    “好!隻是我有些緊張。。”夏槿站在窗前,眼神飄向窗外遠方。


    張皓走過來輕擁著夏槿的肩頭,“有什麽好緊張的,醜媳婦見公婆才緊張,你又不醜,瞎緊張啥?哈哈!”


    夏槿轉頭看向張皓,張皓正溫柔地看著她。“那下班你陪我去挑選禮物好不好?”


    “好啊!我很樂意陪你去!”張皓輕輕捧起夏槿的臉,曾經有人說,若兩人一個低頭一個抬頭,剛好是接吻的高度,這種身高差最完美。


    此時,夏槿被張皓這樣一捧,麵對他近在咫尺的俊臉,那豐潤完美的唇正在向自己緩緩靠近,頓時心怦怦狂跳起來,小鹿開始亂撞,臉頰紅得發燙,夏槿緊張而羞澀地閉上雙眼,她已經聞到他身上清爽的味道,就在感覺有個熱源就快要貼上自己的唇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


    張皓生氣的一拳砸在窗台上,心想誰這麽不長眼,來得真不是時候。夏槿趕緊快步走到辦公桌前低著頭假裝看文件,並說了聲“進”,原來是廚房又研發出新菜品,讓夏槿和張皓過去品嚐。


    “好,你先出去,我馬上就來。”夏槿依然沒有抬頭。待那員工出去後,她趕緊拿出濕紙巾,又倒了些杯子裏的涼水在上麵,然後貼在臉上降溫,做這些時一直都不敢看張皓一眼。


    張皓是既生氣又好笑,心想要接個吻為何這樣難呢?前兩次怪自己不夠大膽,今天這麽好的機會卻沒能一親芳澤,真是令人懊惱,不過轉念又暗自竊喜起來,當時的她閉著眼睛滿麵桃花,而並非扭頭轉身躲開,是不是證明關係又更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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