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倒是還靈活,我隻是覺得她太沉默寡言了,似乎有很重的心事。”老板娘端著一杯咖啡,說完呡了一口。


    “先留著看看吧!也許是因為還不熟悉。”老板說了一句,繼續搬他的植物。


    夏槿騎著電動車,盡量什麽都不想,不多時就將花送到了客戶手中。迴來時心裏輕鬆了許多,可是卻又經過了那條熟悉的街道。


    三年前,花壇邊上的那一幕似乎又浮現在眼前,她停下車來,靜靜的在路邊站了好久,淚水悄悄滑過腮邊。


    她真的好想去一個沒人的地方痛哭一場,可是哪裏都有人,似乎每個人的眼睛都在盯著她看。


    其實她知道,說想通了,不過是安慰父母,安慰家人的話,不想他們再為自己擔心了,深深愛過的人怎麽可能說忘就忘?


    出來工作不過是個借口,好想能夠自由的發泄,可是似乎並沒有那麽容易做到,對著書本或者電腦學習時,眼前的字都變成了趙逸軒的笑臉,精力無法集中,走在熟悉的街頭,處處都能遇到從前他倆甜蜜的身影。


    迴到店裏,已經快到下班時間,她默默地將地拖完才走。


    夏日天黑的較晚,夏槿不想這麽早迴家,不想在父母麵前強裝笑顏,她將電動車鎖在了店裏,準備慢慢步行迴家。


    可是前麵又是熟悉的街道,就在一個星期以前,她還歡天喜地地和他來這裏拍了婚紗照。晚風吹得樹葉嘩嘩作響,也吹得她的眼睛感覺一陣酸澀。


    她抬起頭來,“真愛婚紗影樓”的霓虹燈已經開始閃爍。他和她的巨幅婚紗照被放在了櫥窗裏,她站在櫥窗前定定地近距離端詳,格外亮眼!格外好看!他那含情脈脈的目光,正深情地看著她,而她正一臉嬌羞與之對視,眼神中愛意滿滿,無比幸福,無比甜蜜!一顆滾燙的淚悄無聲息的滑落,兩顆,一串,兩串,夏槿趕緊從包裏掏出紙巾按在眼睛上,不敢再去看那照片。


    過去好一陣兒,當夏槿再次抬起頭來看時,在路燈折射下,帶著淚痕的眼再看周圍景物時,呈現出無數道光束,時而變長,時而變短,時而又形成一個個光圈,有種璀璨光華的感覺,再次看向照片,她突然又發現那古裝照片與周圍的現代氛圍格格不入,反而顯得格外淒涼。


    正在這時,一個店員從裏麵走出來,突然看見了她,“咦這不是夏小姐嗎?您這是怎麽了?生病了嗎?怎麽突然這麽憔悴?”


    這時,另一位店員走出來,輕輕碰了一下那個說話的店員,用眼神示意她別再說了。


    “呃。。那個,你們還沒下班呢?”夏槿心裏猜測那個女孩估計是看過那則消息,便不置可否的答非所問。


    “是啊!正準備下班,夏小姐,您這時來是有什麽需求嗎?”店員彬彬有禮。


    夏槿猛然想起還真有事,一陣臉紅,窘迫地說:“呃。。我突然想不起。。我那套照片。。電子版不知放到哪裏了,你們能不能。。幫我重新拷一份?”


    “沒問題,夏小姐,您進來等一會兒,裏麵開了空調涼快一些,我很快就會幫您拷好。”店員禮貌地將夏槿迎進店裏的沙發上坐下,又倒來一杯水。


    夏槿看見兩個店員進去後一番竊竊私語。


    當拿到u盤準備離開時,夏槿似乎感覺到店員眼裏露出了一絲同情的目光,她默默將u盤放進包裏,謝過店員快步走出婚紗店。


    車水馬龍,燈光交錯,樹影婆娑,晚歸或者散步的人們或急或徐,親昵的情侶與夏槿擦肩而過,夏槿抬頭假裝看那繁華的街燈與廣告,璀璨光華卻似一道道利劍,無情的刺進她最柔軟又脆弱的心髒,淚水忍不住再次模糊了雙眼。


    夏槿似乎在一霎那忘了迴家的路,心中實在不願迴家,但又不知該去向何方,但她知道,自已得迴去,不能讓父母再為她擔心。


    明明很相愛,為何要分開?


    街頭的熱浪和微風,風幹了她臉上的淚痕,且烘不幹那潮濕的心。


    遠遠的,她看到母親等在樓下,似乎比以前要矮了些,她稍稍加快腳步,並在臉上擠出個不自然的笑容。


    “媽,你怎麽下樓來了?”


    “我出來迎你啊!第一天上班還習慣嗎?累不累?太累了咱明天就不去了。”夏母拿著一把扇子一個勁的朝夏槿扇,將耷拉在她臉側的一縷不知是被淚水還是汗水浸濕的頭發捋到耳後。


    “媽,不累的,挺好!以後別再出來,天真得熱起來了!”夏槿知道天氣並不是真得很熱,她隻是不想被母親看出端倪。


    “隻要我的槿兒好好的,媽沒事兒!”夏母溫柔的挽著夏槿的胳膊。


    夏槿的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起了轉,趕緊側過頭讓耳邊的發絲垂到臉上,擋住母親的視線,並輕輕牽起母親的手一起上樓。


    吃過飯,夏槿主動站起來洗碗,接著去洗了澡。


    “爸,媽,今天有點累,我先去睡了!”


    “好,你去睡吧!”


    夏父夏母也迴到自己房裏,夏母說:“也許是因為太累了,晚飯還是隻吃了一點點。”


    “慢慢來,哪怕隻是手上受個小傷,也還要疼好幾天呢!兒孫自有兒孫福,不要太操心了,照顧好自己吧!”


    早早就爬上床的人,到淩晨三點還沒睡。


    第二天早上,夏母很早就起來做了早餐,見夏槿洗漱完出來,便給她盛好早餐,夏槿剛在餐桌前坐下,夏母又起身進了廚房,不一會出來,手上拿了個東西就往夏槿眼睛上貼。


    夏母一臉心疼地說:“別動,這是土豆片,貼一會眼睛就不腫了。傻孩子,想哭就哭,不要憋著,也不要怕我們看著難受而躲在背窩裏哭,眼睛腫了就不好看了!”


    “媽,還是被你發現了!”夏槿垂著頭又紅了眼圈,站起來去了衛生間。


    “老李你是不是糊塗了?這時說隻會又惹她哭。”夏父輕聲責怪著夏母。


    “我也是實在看孩子這樣子讓人心疼!”夏母也紅了眼圈,眼睛使勁朝上望,一邊用手扇著風。


    夏槿從衛生間出來,沒有抬頭,隻是拿了包嗡聲嗡氣說了聲:“爸,媽,我上班去了!”就出了門。


    “你還沒吃呢!”夏母追出去,夏槿已經匆匆下樓沒影了。


    夏母站在陽台上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她急著出去工作,就是不想讓我們見她難過,可她該有多傷心啊!


    “這事兒擱誰身上不難受,唉!”夏父除了歎息,也隻能歎息!


    初夏的早晨戶外很清爽,空氣清新,天空一片湛藍,可見今日又是豔陽高照。鳥兒歡快地在樹枝上嘰嘰喳喳說著別人家的故事,路上行人很少,以前和趙逸軒經常喜歡走這條路,因為幽靜。


    習以為常的人和事,你以為永遠不會改變,卻突然在某一天突然打破常規,以為可以相伴一生的人,轉眼就不再出現,不僅僅隻是不習慣那麽簡單,而是像被掏空了心髒,胸腔有一個大大的窟窿,想千萬遍的唿喚他的名字,試圖來填滿這空了的心。


    手機總是滿格電,卻一個電話也不打,時不時的拿出來,看看是否有未接電話,生怕不小心觸碰到無意關了音量鍵,趙逸軒,你是不是至少欠我一個解釋?就這樣,沒有看路,沒有看人,夏槿滿腦子裝著對趙逸軒的迴憶來到花店,發現花店還沒開門。


    夏槿在花店門前等了好一會兒,老板才來開門。


    沒過多久,老板娘對夏槿改變了態度,由於她熟知植物的養護知識,這份工作做起來也得心應手,經她打理的花草格外生機勃勃,送花也總是快去快迴,不借機在外麵過多逗留,老板娘暗暗慶幸找了個得力助手。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在花店已經幹了一個月,但在夏槿的心裏卻過得很慢,他已經訂婚一個多月了,而自己還在心裏默默期待著那個電話。


    每天重複著同樣的工作,同樣的路線,同樣的心情。最初幾天路過真愛婚紗影樓時,看到那著古裝的巨幅結婚照,心裏會排斥,可是漸漸的,好像走到此處總會習慣了停下來呆呆地看一會兒再走。


    下班後,繁華的街道已是華燈初上霓虹閃爍,街邊櫥窗裏商品琳琅滿目,悠揚的音樂動人心扉,一片歡騰每天都像是在過節。


    隨風飄來陣陣誘人的香甜,夏槿不用抬頭就知道正在經過蛋糕店,她知道再前行一百步,就是真愛婚紗店了。一步,二步,三步。。。一百步,夏槿抬起頭,正好看到真愛的logo。


    突然,夏槿目光先是呆滯了幾秒,緊接著又緊張地快速在影樓各個櫥窗和牆麵搜尋著,她悵然若失,哪兒去了?她一時慌了神,淚水迅速從眼眶湧出,隻見往日擺在櫥窗裏的那幅她與趙逸軒的婚紗照沒有了,呈現在她眼前的,而是換成了一副現代氣息的潔白婚紗照,照片中,英俊的新娘正將嬌美的新娘公主抱抱起,幸福灑了一地。


    怎麽會換掉,不是簽了一年的合同嗎?是誰讓換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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