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櫻花開在初春


    新的一天。


    蘇青躡手躡腳地來到那匹戰馬身邊,突然對站著睡覺的平川拍了一下馬屁股,後者立即驚醒發出一聲驚吼,然後見是蘇青,平川似是想起了昨天的遭遇,自己被挾持了,平靜下來之後,看著蘇青的眼神竟是有些委屈,估計是想著自己堂堂一匹軍中的精英戰馬,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也確實是累壞了平川,否則作為一匹訓練有素的軍隊戰馬,對於危險的警覺性和對周圍動靜的察覺性都是很高的,很難出現蘇青這種隨意踩著步伐近身,戰馬都毫無察覺的情況。


    “乖。”蘇青把手放在馬下巴撓著,儼然把這匹戰馬當成一隻狗在調戲了。


    林言本就一夜沒睡,都沉浸在冥想之中,這對於修道有益,卻也隻是多多益善,不過修道之人乃為修士,本就是積少成多的一條漫長通天道。不積蛙步無以至千裏,說的也是如此。


    林言從大樹旁起身,表情清淡,對蘇青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宛若大病初愈,遠離人間之後又重臨,與人世格格不入,一切都顯得有些隔閡。


    蘇青則就顯得有些興奮和激動,隻是被自己壓製下來沒有顯得那麽誇張,他還記得林言昨晚的話,一切都比別人早熟的蘇青,還有著一些生而知之的意識,隱約有些情竇初開了。


    至於為什麽會對林言情竇初開,蘇青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一個好色之人,林言的絕色容顏在蘇青眼裏,其實跟世間所有的女子都是差不多的。


    蘇青覺得鄭玉清應該會清楚,或者他們都不清楚,但是應該都是同一種情況。


    世間女子,不管美醜,入了眼緣最重要。


    俗世流傳著那句話情人眼裏出西施,所以眼中認定的她,就會是世間以及天上地上最漂亮的女子。


    “我們繼續去安州吧。”蘇青說道。


    “嗯,好。”林言點頭。


    “來,平川,我們走。”少年身子不是很高,一米六多個一兩點而已,去牽起那匹戰馬的韁繩,顯得有些滑稽。


    清晨,兩人共做一匹馬,行在去往大竴安州的路。然而兩人一路無言,氣氛尷尬且而沉寂,蘇青在馭馬前行,從來不笨,相反極其聰明的他,自然感覺得出來林言不一樣的情緒,所以他開始找話題。


    跟昨日相比,實在有些翻覆。


    昨天是林言主動跟蘇青講話,蘇青熱情迴答,今天是蘇青盡力找著話題,不過這種事對於他來說實在不擅長,堂堂的蘇家村村長家的大少爺,平日裏被風花雪月四女服侍得舒舒服服的,哪會什麽哄女孩子的招數,都是別人哄他的份。


    林言聽著蘇青問的問題,說的話,沒有應付,每個問題都好好迴答,蘇青說的話也認真在聽,但是僅此而已,如同學生問先生,先生盡自己所識,所能迴答,認真迴複,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然後便是沉默,直到他們到達了一座城鎮。


    林言開口道:“我們進去城鎮,找一家衣店,你洗個澡換身衣服。”


    “嗯。”蘇青點了點頭,像個乖巧的孩子。


    大竴王朝江湖鼎盛,遊俠橫行見多不怪,更何況此地已是王朝大地的中部區域,更是江湖勢力的活躍之地,所以蘇青和林言牽馬入城鎮,不會引起他人的人驚疑。


    隻是平川是一匹戰馬,身上有軍隊的特殊印記,如果有識貨的人發現,就會是件麻煩事了。


    女子比少年高上十幾公分,由她牽著馬,蘇青跟在馬的另一邊,兩人走在街道上找衣店。人靠衣裝馬靠鞍,再怎麽說一個生生不息的城鎮,肯定是會有衣店的。


    林言就像一個主外的大姐姐,領著蘇青來到鎮中的一家衣店,兩人入店,她幫他挑選衣服,此刻卻又不像一個姐姐了,更像是一個賢惠的妻子。


    林言幫蘇青挑選好衣服之後,詢問店家是否能讓蘇青在這裏洗個澡,店家答應了,一名店小二便領著蘇青進入裏屋沐浴。


    平川被放在外麵,乖巧得不得了,完全沒有一隻戰馬該有的戾氣。


    林言在櫃台處和店主閑聊,店主是一位看得出年輕時候姿色還不錯的婦人,應該已是四十出頭了,笑的時候眼角滿是皺紋。


    在靠近這座城鎮的時候,林言有看到這附近有一座山,山上一片粉紅景色,林言便問道:“夫人,鎮子旁邊的山上有櫻花林嗎?”


    “是的呢。那富櫻山的櫻花跟大竴別地的櫻花不同,在寒冬之時就發芽,在這初春就開花了,現在正是開花之時,從前幾日開始開放,這幾日會滿山皆開。這位漂亮的姑娘,如果你們姐弟倆不著急著趕路,那可以留在我們浮石鎮上,每一年這個時候我們鎮子都會在富櫻山上舉辦觀賞櫻花的大活動,其中自然會有很多有趣好玩的活動,經曆過一次肯定會讓你們難忘的。


    而且到時候外地的很多人也會來,不怕不熱鬧,其中會有許多的文人墨客。他們來此觀景,品嚐我們這裏特有的櫻茶,遊玩山水之間,偶有靈感便會磨墨寫詩,也是一種不可多得的雅趣。”


    林言耐心聽著衣店店主的推薦和講解,這位婦人見林言沒有說話,怕是自己話多嚇到人家小姑娘,連忙停下嘴,歉意說道:“姑娘莫怪,是我話多了。”


    “沒事的,我都聽著的,等我朋友出來,我會跟他商量一下要不要去那富櫻山看看。”林言微笑說道。


    婦人恍然大悟,說道:“原來你們不是姐弟啊,是我想錯了,看你們如此親昵,以為不是兩情相悅的男女就是情深的姐弟,那你們不會是……”


    婦人小心問道,畢竟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林言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迴答。


    “是我唐突了。”婦人說道。


    這時在店小二的帶領下,蘇青已經換著嶄新的衣裳,從裏屋走了出來。


    店主婦人是賣衣裝的,見過了太多太多的人穿衣服了,不管好壞的衣服,無非就兩種,要麽衣服裝飾人,要麽人裝飾衣服,蘇青赫然就是屬於後者。


    婦人看到沐浴之後,穿上嶄新衣服的蘇青,猶如一名畫者見到了一副千古名畫,眼睛驟然發亮,不禁說道:“絕配。”


    不過是說蘇青和衣服還是少年和女子,就隻有婦人自己清楚了。


    蘇青和林言沒有在衣店當中逗留,交付了衣服的錢,與那店主告別就離開了。林言對那富櫻山有點上心,在浮石鎮的街道上牽馬慢性,對著蘇青提出建議,要不要去富櫻山上麵看一看。


    蘇青答應了,不過如果要等上店主婦人所說的賞櫻活動開始,蘇青說還是算了,畢竟此行不是沒有目的,是要去往安州和先生和雪鳥匯合的。


    蘇青和林言走出了城鎮,在那城鎮的出口,向前方遠眺,可以看到山上一片粉紅之色,那裏應該就是所謂的富櫻山了。


    洗了個澡還換上了嶄新衣裝的蘇青顯得神清氣爽,林言牽著馬,他跟在馬的另一邊,向著富櫻山走去,這樣漫步在路上,也不是不好,因為富櫻山也不是那麽遠,畫在走路的時間上不會太久。


    不管是人生之行還是當下之行,隻要慢下來不會影響什麽,何不嚐試一下慢下來,體會其中的感覺,那慢悠悠的節奏,慢慢看,緩緩行。如果萬事都要爭個急,生死之間,人生的存在,豈不是少了太多的意義。


    蘇青和林言依舊是一路少言,但是那無形的氣氛,已經沒早晨那時那麽死寂了,林言臉上也多了些神意,就像一個大病初愈的人那蒼白的臉色好轉,有了好看的紅潤神色。


    “你喜歡櫻花嗎?”蘇青問道。


    “是啊,很喜歡,因為可望不可即,所以那麽喜歡。家鄉就有一直盛開永不枯萎的櫻花山海,是有人為我而種,可是我不曾進去過,隻有無數次站在遠處觀看而已。”林言輕聲說道。


    “你的家鄉在哪?”蘇青知道林言並不尋常,但是不曾開口詢問其身世,這是蘇青第一次發問。


    “在西邊,那裏有許多的大山,我的家就在其中的一座山上,那山叫做青丘。”林言迴答道。


    在蘇青如今的想象之中,難以想象出那些大山會有多高,他會覺得應該會比蘇家村周圍的群山高上許多,至於多高,等到蘇青真正去到的時候,站在那青丘的山巔的時候,就會明白那山高出了人間,高高在上,所以那麽不近人情。


    可是,蘇青很想了解林言,但是很多問不出來,覺得時機未到,然而蘇青卻感覺林言對他並不在意,除了知道他叫蘇青,又知道了哪些,又何曾想知道哪些。


    他們之間現在又是什麽關係,在那桃子樓的相遇,為什麽他會跑上去找她?


    說著說著,走著走著,蘇青和林言就來到了富櫻山山下,他們牽馬上山。


    在這初春之時,富櫻山滿山的櫻花已經開了近半,而那些還沒完全盛開的在這一兩天也會盛開,到時候就會是滿山的粉色迷人,唯美景色。


    山路不是很陡,何況馬行山路本就不是難事,蘇青和林言帶著馬來到富櫻山山上。


    一路所見,山路兩旁放眼望去,盡是粉色,林言沉迷其中,纖細的玉指觸摸櫻花的花瓣,唿吸著櫻花的味道,櫻花的味道很淡,需要鼻子貼近花瓣才聞得到。


    蘇青看著林言細聞櫻花瓣,優雅唯美,注定此時難忘。


    聽說每種花都有花語,而櫻花的花語其一是“除你之外,別無他愛”的意思。


    林言知道,所以至今為止不曾踏進過那片屬於她的櫻花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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