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秋戟柔聲和他說,“你閉上眼睛,等我叫你時你再睜開眼睛。”


    顧絨應了一聲,闔上眼簾:“噢。”


    沈秋戟摸摸他的頭發,最後在他枕頭底下塞了一把剪刀,叫魂的準備就做好了。


    接下來,便可以開始叫魂——


    沈秋戟將顧絨幼時的舊衣擱在門口,讓顧媽媽拿著顧絨昨晚穿過後脫下衣物在手裏淩空於顧絨頭頂不斷抖動,沈秋戟立在chuáng畔,和顧媽媽對視一眼後便也垂下眼睫,低聲念著叫魂的詞。


    顧絨的哥哥則走到門口,朝著門裏問:“顧絨嚇掉的魂迴來嗎?”


    他每問一次,顧媽媽就要做出應答:“顧絨迴來了。”


    如此反複——直到門口的衣物立起。


    喚了約有十次過後,在火盆的冥紙徹底燃盡之際,他們終於見門口的衣服立了起來,與此同時,閉眼睡在chuáng上的顧絨身體也極為僵硬,好像木板似的立直坐起,三人霎時屏住唿吸,沈秋戟右手作掌懸在顧絨腦袋上方,打算等顧媽媽喊完最後一聲“顧絨迴來了”時拍下,寓意將顧絨丟掉的魂拍迴體內。


    而顧媽媽也順利喊完了最後一聲。


    可就在沈秋戟低頭看向顧絨,高懸的右掌要拍下之際,顧絨猛然又睜開了眼睛,其中一隻眼珠望著左側顧媽媽的麵容,像是受她唿喚迴來了。但顧絨的另外一隻眼睛,卻咕嚕嚕扭轉著看向沈秋戟,眸光yin鷙死死地盯著他,喉嚨裏發出怪異詭笑,抬手以常人不能擁有的力氣,重重將沈秋戟推開:“咯咯咯……”


    哪怕是沈秋戟,都被他的力道搡得接連後退兩步才堪堪穩。


    可以想象今日如果來叫魂的是普通人,恐怕早就被顧絨推得砸到牆上去了。


    chuáng上顧絨啟唇,唇瓣張合著說話,出喉的調子卻尖細銳利,像是一個女人捏著嗓子,用柔媚的戲腔說話在對沈秋戟:“原來是你攔著我的郎君,不讓他和我團圓的嗎?”


    末了,顧絨還嘶聲力竭的大喊:“誰都不能阻止我和郎君相守!”


    如此,便是叫魂失敗了。


    並且是最失敗的一種——他把不屬於顧絨的魂,叫到了顧絨身體裏。


    “狂妄邪祟!”沈秋戟yin沉著臉,低喝一聲伸手上前,正要將不屬於顧絨的魂從他體內抓住。


    顧絨“嗬嗬”笑著,在沈秋戟的手要碰到他身體的刹那陡然倒下,與此同時,門口立起的衣服也跟著癱成一團,迴恢複原狀。


    眾人隻看到顧絨再次閉上雙眼,身體像是失去所有支撐,軟綿綿的往後倒去,癱軟在chuáng上不省人事。


    “絨絨!絨絨!”顧媽媽連喊了顧絨兩聲名字,撲上去抱住顧絨。


    沈秋戟伸手摸向枕頭底下,將剛才塞進去的剪刀拿出。


    那剪刀放進枕下時還是完好的,現下卻斷成了兩半,沈秋戟默然地望著這把剪刀,不言不語,片刻後他才道:“叫魂失敗了。顧絨的魂……叫不迴來。”


    “不可能……不可能……”顧媽媽抱著顧絨的上半身,不敢置信地喃喃,然後失去了所有冷靜,竭聲喊道,“不可能叫不迴來的!”


    “崢嶸!”她轉頭看向顧絨的哥哥,抽泣道,“給你爸爸打電話,讓他聯係之前那位老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絨:我是誰,我在哪?


    第79章


    “媽, 我們之前不是就找過了嗎?”


    顧絨的哥哥聞言頓時露出為難的神色:“那位老先生早已音訊全無,而且已經過去十幾年了,那位老先生是否還……健在, 也是未知。”


    “那怎麽辦呢?我們總不可能什麽都不做吧?”顧媽媽擦著眼淚,幾乎泣不成聲,“我的絨絨好好的, 怎麽忽然就這個樣子了呢?”


    隨後她淚眼潸然看向沈秋戟, 問他道:“沈先生,顧絨小時候丟魂也是叫了七天的魂,他的魂才迴來, 你可以繼續為他叫魂嗎?或者我再請別的人來為他叫魂也行。”


    “阿姨, 您叫我沈秋戟就行了。”沈秋戟卻搖搖頭說, “不是我不願再幫顧絨叫魂,而是他的魂被拘住了, 根本叫不迴來。”


    沈秋戟是可以繼續為顧絨叫魂, 可結果大家也都看見了——能叫迴來的根本不是顧絨的魂,倘若qiáng行叫魂, 讓邪祟占據了顧絨的身體, 屆時邪祟是否會利用顧絨的身體做出什麽過分之事誰也不清楚。


    剛才他是關心則亂, 現在冷靜下來再仔細想想,沈秋戟覺著顧媽媽有句話說的很對:顧絨好好的, 不可能忽然就變成現在這樣。


    而顧絨最近唯一接觸到的異樣,就是那天他在超市裏看到的詭異影子。


    沈秋戟記得顧絨和他說,那道影子穿著旗袍,身姿曼麗……旗袍?


    有道靈光忽然在沈秋戟腦海中閃過,他拿起顧絨的手機熟練地解開屏保,打開顧絨的扣扣翻出剛剛那個被他忽視的, 來自顏娉的好友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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