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絨望著眼前風韻猶存的女人,眼神迷離恍惚,呆了幾秒後還是點了點頭:“媽媽。”


    “誒……”顧媽媽有些哽咽,她垂下眼睛,剛剛進屋時她滿心滿眼都隻有顧絨,此刻才注意到屋裏隻有一張chuáng。


    她怔了兩秒,然後抬頭看向顧絨身邊還端著粥碗的沈秋戟。


    這個男生她認得,不隻是記得聲音,還記得樣子,剛開學她送顧絨來覃城大學時就在宿舍裏見過,好像是顧絨鄰chuáng的男生。


    沈秋戟將碗勺放在chuáng頭櫃上,表麵冷靜,實則心裏還是有些緊張地和阿姨問好:“阿姨你好,我就是沈秋戟。”


    “你好,我是顧絨媽媽,這是顧絨的大哥,他和我一樣擔心顧絨,就都一塊過來了。”顧媽媽頷首,神色淡淡,臉上除了對顧絨的擔憂以外旁的什麽情緒都瞧不出。


    她對著顧絨大哥招招手,讓他把手上拎著的袋子拿過來,開口詢問沈秋戟:“叫魂要的剪刀、大米、冥紙還有香我都拿著,顧絨小時候穿的舊衣裳我也帶過來了,應該就是這些,我有沒有漏下什麽?”


    “沒有。”除了顧絨小時候穿過的舊衣以外,其他東西沈秋戟都有準備。


    叫魂是得準備丟魂之人穿過的衣服,不過不一定需要是小時候的,隻要穿過的都可以。


    沈秋戟覺著顧媽媽語氣裏透著對叫魂順序的熟稔,忍不住問她:“阿姨,您好像很了解叫魂的過程?”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顧媽媽慘然一笑,望向顧絨目光中滿含心疼,“顧絨小時候也丟過一次魂,我請神婆為他叫了整整七天的魂,他才迴來。”


    顧絨能夠迴來她很高興,心中卻也生了一抹揮之不去的擔憂。


    “但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就一直很擔心他,我想讓他在家裏好好呆著,可是孩子長大了怎麽都不聽話,打他罵他我又舍不得……”


    說著說著,顧媽媽就紅了眼眶,聲音還有些哽咽——而現在看到顧絨這樣的情況,她並不感到意外,隻是覺得她一直擔心提防著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七天?”可是沈秋戟聽著顧媽媽說的叫魂時間卻覺著不太對勁。


    他不顧時間大半夜的給顧媽媽打電話,就是怕時間耽誤久了,顧絨的魂難以叫迴來。


    一般來說丟了魂之後,一天之內是最好叫魂的,超過三天就比較難了,而七天又是一個極為特殊的轉折點——因為七天這個時間,還涉及到另外一種民俗。


    人死後,會在七天後迴魂,稱之為迴魂夜。


    所以人如果丟了魂,就算什麽都不做,在七天後魂魄也可能自己迴來,但這不是什麽好事,甚至還不如不迴來。


    因為那天如果是迴魂夜,到了第八天,丟魂的人就會死。


    假設第七天丟魂的人沒有迴魂,而丟魂人的假人在超過七天後再舉行叫魂,且叫魂成功了,那就需要思考另外一件事——被叫迴來的魂,到底是不是丟魂人自己的魂。


    沈秋戟皺眉下意識地問顧媽媽:“顧絨小時候丟魂叫了整整七天?那真是叫魂嗎?”


    顧媽媽聞言赫然抬頭,盯著沈秋戟看了幾秒,她沒有正麵迴答沈秋戟的問題,而是轉頭看著四周,問道:“叫魂越早開始越好吧?現在天還沒亮,我們趕緊開始叫魂,叫魂的神婆在哪?”


    “顧絨的魂——”沈秋戟語音微頓,“我來叫。”


    顧媽媽看向沈秋戟的目光更為複雜:“你?”


    “對。”沈秋戟神情冷靜,沉著迴她,“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顧絨出事的。”


    這既是沈秋戟的保證,也是在側麵向顧媽媽承認他和顧絨的關係。


    但其實即便沈秋戟不這麽說,顧媽媽也早已發現了端倪,也或多或少猜到了顧絨和沈秋戟現在是什麽情況,畢竟兩個男人在外麵開房,若無特殊情況,是不可能睡一張chuáng的。


    哪怕不談chuáng的事,如果他們真的隻是普通室友,沈秋戟或許會擔心顧絨,卻絕不會做出這樣的承諾。


    顧媽媽現在思緒亂的很,可她無暇去管這些事,她現在隻想顧絨好好的。


    “好。”顧媽媽沒有對沈秋戟的話做出任何質疑,她把顧絨哥哥帶來的招魂事物遞到沈秋戟手裏,繼而後退半步,對沈秋戟說,“你開始吧。”


    沈秋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椅子作梯,高後把屋子上方的煙霧警報器打壞——這個東西如果能夠正常發揮功效,那他們根本無法在屋裏燃香和燒冥紙。


    可這些事情都必須在這間屋裏的完成,因為顧絨是在這裏丟的魂。


    隨後沈秋戟就在chuáng頭前點了三柱香,又在chuáng尾燒起一盆冥紙,再扶著顧絨在chuáng上重新躺好。


    顧絨乖乖地仍由沈秋戟擺布,他的思維和動作好像都越發遲緩了,躺平後才想起問沈秋戟:“又要睡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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