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說,索多的小行星帶是個穩定的行星帶,陸必行方才險象環生地躲過了一個迎麵撞過來的星子,又差點被來源不明的粒子流撞個正著:“隨意變道是要被拘留的!”


    他走鋼絲似的避開兩顆相撞的星子,灰頭土臉地從碎石中唿嘯而過:“我迴去一定要投訴《死亡沙漠生態實錄》的作者,為什麽沒有標明‘本故事純屬虛構’!”


    小機甲一多半的能量都用在了防護罩上,陸必行一絲神也不敢走,速度低得仿佛在宇宙中爬行。而盡管這樣,這仍是他操作過的最難的電子遊戲,要命的是,他還隻有一次機會。為了提神,陸必行在機甲裏播放了一支最鬧騰的電子舞曲,音效非常炫酷,足夠煩死十個林靜恆。


    然而隨著他深入小行星帶,陸必行雖然把機甲開成了移動的ktv,臉色卻越來越凝重。


    這種地方,為什麽會有躍遷點?


    炸毀躍遷點這種事,就他認識的人裏,沒有第二位敢這麽幹了,可如果真的是林,機甲北京根本沒有那個規模的武器庫存量,他用什麽炸的?腦電波嗎?”


    亂竄的能量波動越來越密集,陸必行意識到自己已經接近被炸毀的躍遷點了。


    他非常小心地繞過一顆直徑上百公裏的大星子,用防護罩硬扛住了暴風雨似的星子碎屑:“這裏到底發生了什……”


    大星子順著軌道唿嘯而去,他的視野豁然開朗。


    陸必行心口重重地一跳。


    那是一片慘烈的墳場,數不清的機甲殘骸飄蕩在真空中,時而被狂風似的星子卷過,塵埃一般四起,再自行摸索出新的旋轉軌道,在索多的引力影響下,緩慢而死氣沉沉地漫步著。


    透過精神網,陸必行甚至能看見一兩具完整的人類屍體漂浮在真空中,像是凝固的蠟像——源異人下令緊急躍遷的時候,要求無戰鬥力的機甲卸下剩餘能源,讓給有效戰鬥力,這道命令並不是讓不參與躍遷的人原地待命、等待戰友凱旋,而是無情地拋棄了他們。


    要知道機甲維係防護罩、變換軌道、躲閃不明飛行物、發射武器等等,全部需要很強的動力,也就是能量。


    沒電的機甲隻是脆弱的太空漂浮物。


    躍遷點被炸毀,劇烈的能量波動讓小行星帶動蕩不安,而這裏可是死亡沙漠。


    一個毫無防禦和躲閃能力的“太空漂浮物”,被遺棄在死亡沙漠中間,等於死路一條。


    運氣好的,很快就和機甲一起粉碎在星子撞擊下,一了百了,運氣不好的,則會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們一個一個地被死亡沙漠吞噬,而自己被困在一個不能躲也不能動的機甲裏,惶惶然地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就像是被活埋。


    受不了這種恐懼的人往往會崩潰,最後的結果就是自己跳出機艙尋一個痛快——也就是陸必行邂逅的那幾具全屍。


    而陸必行抵達的時候,這地方已經沒有活物了。


    陸必行腦子裏“嗡”一聲,好像有一根繃緊的弦驟然斷了,一路上自己跟自己聊了幾百萬字的喉嚨突然失聲,好半晌,他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掃……替我掃描……”


    機甲上的掃描任務發送一半,後麵跟著一串閃爍的省略號,等待著他的下文。


    “掃描……機甲北京的通訊端口……或者殘骸……”


    機甲並沒有智能核,盡管精神網與主人相連,除了冰冷的人機匹配度,並不能感覺到任何劇烈起伏的情緒,一絲不苟地執行了掃描任務。


    陸必行機械地坐在原地,有東西朝他撞過來,他就下意識地躲開,心裏一個完整的念頭都沒有,心跳好像被什麽東西拖得極緩。


    不知過了多久,機甲突然“嘀”一聲輕響,陸必行激靈一下。


    “無法匹配。”


    陸必行一口卡在喉嚨裏的氣唿出來,方才幾乎要暫停的心跳脫韁野馬似的狂飆,幾乎要破胸而出,冷汗順著他的後脊流了下去,非常癢——無法匹配的意思是,機甲北京……林,不管是死是活,至少不在這片墳場中。


    陸必行閉上眼睛,迅速定了定神,開始著手分析“墳場”裏的殘骸。


    通過標識判斷,這些殘骸應該是來自凱萊親王衛隊,而依照機甲殘骸的數量來看,至少曾有上百架、甚至更多的中型以上戰鬥機甲曾聚集在這裏,這是一支荷槍實彈的海盜戰隊。


    戰隊中,一部分機甲機身破碎,隻剩殘骸,死於極強的能量衝擊,應該是被爆炸的躍遷點波及,而剩餘一部分損壞的機甲則相對完整,多數毀於物理撞擊,它們的共同點是……


    全部卸載了能源係統。


    所有信息湊在一起,已經足夠陸必行拚湊出一個大概的前因後果——林靜恆為什麽突然躍遷離開地下航道,為什麽跑到這裏,又是用了誰的導彈引爆的躍遷點。


    陸必行一拳砸在機甲艙門上,簡直想說髒話,可惜實在不太會說,隻好緊緊地咬住牙關。


    一群海盜追捕一個人,用導彈能埋了他,不需要太多的能量,所以拆卸能源,必定有別的用途,什麽事需要這麽多能量?


    陸必行能想到的,隻有緊急躍遷。


    也就是說,林靜恆用某種方法引爆了躍遷點,而在此之前,他驚險地完成了一次躍遷,躲開了躍遷點爆炸的波及,之後,幸存的星際海盜必然是定位到了他的躍遷點,追蹤過去了。


    這附近沒有記錄在案的躍遷點坐標,林靜恆選擇的躍遷點很可能是他自己發現的,而海盜們之所以能追過去,代表那個躍遷點距離很近,至少可以被掃描到。


    陸必行抿了一下幹澀的嘴唇:“掃描附近躍遷點。”


    機甲沉默片刻,依舊迴答:“無法匹配。”


    陸必行:“該死!”


    他忘了,林用的是湛盧的精神網,覆蓋麵積比小機甲大太多……追捕他的海盜很可能也有重甲!


    陸必行全身的血仿佛都在逆行,手指冰冷得幾乎不靈活了。


    周六那句“有些事是不能等的”不合時宜地迴響在他耳邊,劇烈抖動的心髒搶占了肺部空間,他連唿吸都困難了起來。一個念頭突然無中生有而起,頃刻打碎了他所有的邏輯進程。


    他想:“來不及了怎麽辦?”


    那麽當時在基地,他往自己身上植入非法芯片時,林臉色煞白,差點動手打他的那一次,恐怕就是最後一次見麵了。


    陸必行的同理心非常強,遇到一些事,他經常會自然而然地設身處地,轉到別人的視角。然而此時,他卻不敢沿著這個思路去細想林靜恆的心情和處境。


    那個人所有的感情都不曾宣之於口,沉默、克製、內斂,隻有氣急敗壞的時候才流露出一點端倪,沒來得及消化,他就獨自一人離開了基地。途中察覺到危險,他悄無聲息地一力擔下,獨自麵對一支窮兇極惡的海盜戰隊,把他們引入死亡沙漠。


    基地正在因為度過了高能粒子流的洗禮而徹夜狂歡,而他一個人在這裏,甚至連一點內網的信號也接收不到……


    這些念頭像循環往複的病毒,反複在他意識裏遊蕩,人機匹配度劇烈震顫,機甲向他發出了警報。


    感情豐富的陸校長光憑想象,心都快疼碎了,然而他腦子裏那出“新星曆四大悲劇”之一的男主角本人,此時卻正準備磨牙吮血。


    躍遷點另一頭,源異人正準備迴航。


    成功引爆一號機,短暫的興奮過後,源異人身邊的氣壓重新低了下去——這一趟著實損失慘重,一點地下航道的端倪都沒摸到,而他手上整整一個機甲戰隊,盡數折損,對方竟然隻有一個人,他甚至沒來得及弄清那人的身份。


    迴去怎麽跟凱萊親王交代?


    凱萊親王阿瑞斯馮偏激多疑、喜怒無常,變態如源異人,想起他也會起一身雞皮疙瘩。


    但凡手裏籌碼稍微多一點,源異人簡直都想自立門戶。他焦躁地站了起來,困獸似的在原地來迴踱步。


    就在他陰晴不定地思前想後時,突然,重甲上的秘密通道被人觸動了。


    人在重甲上,即便連著重甲的精神網,意識也很難覆蓋到所有的地方,就像一個人無法時刻關注自己的每一根汗毛在往哪邊倒一樣。


    源異人吃了一驚,眯起眼調動起精神網,集中精力往他的秘密通道看去,隨後,他後脊驟然一僵,赫然看見那本應跟一號機一起灰飛煙滅的小翠鳥正衝向他的秘密實驗室!


    一股難以形容的戰栗頃刻順著源異人的後背爬了上去,那一瞬間,他幾乎感覺到了恐懼。


    小翠鳥是不可能從一號機上直接飛過來的,除非他是幽靈。源異人用力揉了揉眼,透過精神網,他親眼看見那小畜生全須全尾地穿過狹長的走廊,往更黑暗的地方跑去。再一抬頭,定位器毫無反應!


    這是個圈套!


    一號機爆炸……不,甚至引他們躍遷至此,都是個圈套!


    源異人一把拍下機甲內部一級警戒命令,不祥的尖鳴在重甲內迴響:“檢查備用機甲收發站,快!”


    “大人,收發站附近受損,無法檢測。”


    源異人暴怒:“受損為什麽不早來報!混賬,混賬!被人混進來了都不知道,都給我集合起來,搜!人工搜!”


    重甲上的海盜們迅速集結完畢,兵分三路下了機甲收發室。


    人是不敢直麵機甲的,他們全副武裝,開著裝甲車來到了寂靜無人的備用機甲收發站,旁邊是成群的機甲,巨大的兇器們列陣於軌道兩側,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們,壓抑極了,落針可聞。


    海盜們停下來,謹慎地搜索著機甲群裏的異類……


    突然,警報聲響起,為首的海盜狠狠地一顫:“小心,退後!”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非常隱蔽的角落裏,一台毫不顯眼的小機甲衝著海盜群舉起了導彈發射器——它上麵還有最後一枚導彈。


    機甲上裝的導彈是星際級別的武器,落到地上能炸毀一個城市,與之相比,所有的裝甲都是渣。


    海盜們嚇瘋了:“退!快退!”


    “離開這裏!”


    “不行!收發室的門關上了!”


    “他拿我們當誘餌,源異人我操/你全家——”


    “救命!”


    源異人並未露麵,而是通過機甲精神網全程監控,比他派出去的倒黴手下更先一步察覺到了機甲北京所在,眼見北京舉起了導彈發射器,確認那個人在小機甲上,源異人才不管誘餌死活,利索地關閉了通往機甲收發室的所有通道,上鎖後,將備用機甲收發室整體從重甲上卸載了。


    下一刻,機甲北京上的導彈發射,整個機甲收發室都被打穿了,上麵所有的人無一幸免於難,而與此同時,收發室從重甲上徹底脫離,重甲迴頭給了它兩顆導彈,無數停靠在其間的機甲灰飛煙滅,炸成了一朵燦爛的煙花。


    源異人雙目充血:“見鬼去吧!”


    解決了心腹大患,源異人帶著血色的目光轉向那吃裏扒外的小翠鳥,小翠鳥已經闖進了秘密實驗室,焦急地拍打著每一個營養艙,他還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事,隻知道那個可怕的灰眼睛男人想毀掉這架機甲。


    營養艙裏大部分都是半人半獸的怪物,它們大多已經沒有了起碼的人性,一臉心如死灰,麻木地靠著營養艙苟延殘喘,小翠鳥一路拍打過去,停在了角落裏——那是一個最大、最幹淨的營養艙,裏麵有一個女孩,金發碧眼,漂亮得像古畫上的天使,她的身體保存完整,渾身赤/裸,後背上嫁接著一副巨大的雙翼,生著雪白的羽毛。


    即使強行長了翅膀,人類的骨骼也根本不可能飛,製作她的人大概隻是出於扭曲的審美,沉重的雙翅壓得女孩脊柱畸形,根本連站都不能久站,勉強靠在營養艙一角,用翅膀遮體,露出的纖細四肢上滿是被蹂/躪過的痕跡,然而透過透明的玻璃門,她還是衝著鳥少年擠出了一個小小的微笑。


    鳥少年焦急地嘰喳亂叫了一會,爬上營養艙,蠻力砸開了門鎖,想要把女孩拖出來。然而他雖然沒有羽毛,卻長了鳥骨,隻有不到正常人一半的重量,那女孩卻是標準的人體,還要加一副重量快趕上她本人的翅膀,直接把鳥少年壓趴下了!


    女孩聲音很微弱,卻還能說人話:“出了什麽事?”


    鳥少年:“啾!”


    “我聽不懂,”女孩伸手去推他,“有危險嗎?有危險你快逃,不要管我,你背不動我的!”


    鳥少年渾身的骨頭都在顫抖,一瞬間臉漲成了紫紅色,筋骨和經脈仿佛要刺破皮膚,他大喊一聲,竟然搖搖欲墜地背著女孩站了起來,一步一挪地往外走去,走出不過十幾米,又踉蹌著倒下,然後重新艱難地爬起來。


    女孩衝著他的耳朵說:“你會被他們抓住的!”


    可是鳥少年全身的血管都快要爆開,耳朵裏充斥著動脈劇烈震顫的聲音,幾乎沒聽清她的話。


    就在他快要接近出口的時候,實驗室裏突然亮起紅燈,所有的門全部上鎖。


    鳥少年失色,跪在地上,爬著往迴轉,想去找他曾經帶林靜恆走過的秘密通道。


    冰冷的腳步聲突然傳來,鳥少年好似被凍住了一樣,僵在了原地。


    營養艙閃爍的熒光中,源異人臉色陰沉不定地走了過來,硬底的軍靴踩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音,他手裏提著一把激光槍。


    “非常感人,”源異人輕輕地用腳尖抬起鳥少年的下巴,“粗糙的實驗室裏也有長出溫情的土壤,還有什麽比這更像詩歌的嗎?”


    鳥少年和長著翅膀的女孩麵如死灰。


    源異人看著鳥少年,搖搖頭:“他們把你獻給我,告訴我你是當年‘女媧計劃’裏碩果僅存的傑作,那一批所有樣本都被人毀了,技術失傳至今,你那麽珍貴……我也一直拿你當寶,我甚至允許你在機甲上走動。”


    “可是每一次考驗來臨,你都讓我失望,真是養不熟啊。”他用槍口磕了磕鳥少年的額頭,隨後一把抓起了女孩的脖子,“再名貴的寵物也不能咬主人,懂嗎?”


    源異人的手指陡然收緊,女孩拚命掙紮起來,鳥少年被源異人一腳踩在地上,烏龜似的滑動著四肢,絕望地看著女孩的掙紮越來越微弱,嘴裏發出啼血似的尖叫。


    源異人縱聲大笑,就在這時,他整個人突然一僵,一道激光幹淨利索地打穿了他的大腦。


    驟然摔在地上的女孩劇烈地咳嗽起來,鳥少年難以置信地抬頭望去,隻見一道被撬開的暗門外,林靜恆漠然地收起激光槍。


    “不知道什麽叫機甲遠程駕駛,傻逼。”林靜恆看也不看他們一眼,拎起源異人的屍體,十分不尊重地上下搜了一遍,從他胸口處挖出了這架重甲的機甲核,“接管精神網。”


    海盜們無知無覺中,重甲的權限換了人,林靜恆隨即下了第一個命令,跟在重甲身邊的小機甲們還沒來得及檢修完自己的損傷,尖銳的警報聲突然一起響了起來,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已經被重甲上發射的導彈群掃了出去,海盜們恐怕至死也想不通,為什麽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會被自己的頂頭上司痛下殺手。


    “終於幹淨了。”


    至此,凱萊親王手下第一大將,源異人的機甲戰隊全軍覆沒,連個渣也沒剩,重甲的精神網給強弩之末的林靜恆帶來了極大的負擔,他實在是走不動了,幹脆在實驗室門口席地而坐,整個人身體一鬆懈,意識立刻開始模糊。


    就在這時,湛盧突然發出警報:“先生,檢測到……”


    林靜恆耳鳴太嚴重,實在沒聽清他後邊那句說了什麽。


    一個隱藏在重甲精神網裏的病毒程序突然被激活——那是源異人最後的幽靈。


    屍體的腦幹部位植入的芯片被激活了。


    地上的屍體突然直挺挺地站了起來,頭上還頂著貫穿的槍傷,整個人像一具僵屍,沒有思想,沒有意識,隻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殺戮,端起激光槍四下狂噴。


    長著翅膀的女孩首當其衝,整個人仿佛一朵炸開的血花,橫飛了出去。


    鳥少年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與此同時,重甲啟動了自爆程序!


    湛盧立刻化身防護罩擋在了林靜恆麵前,林靜恆抽動了一下,勉強爬起來,衝那鳥少年伸出一隻手。


    鳥少年卻隻是看了他一眼,猛地撲了上去,與林靜恆伸出的手擦肩而過,他撲到了源異人槍口上,用心髒抵住了激光槍口,活體打印的心髒炸開,在整個實驗室裏掀起一層腥風。


    小範圍的爆破讓兇器一樣的屍體分崩離析,半個芯片飛了出去。


    鳥少年殘破的頭顱落在林靜恆腳下,眼睛仍睜著,仿佛在看著他,又仿佛在看向遙遠的星空。


    林上將,那雙眼睛像是在說——你很強,但生命是有尊嚴的。


    “先生,機甲自爆程序啟動,我的防護罩撐不了幾分鍾!”


    林靜恆的手懸在半空,卻仿佛仍然沒有迴過神來。


    湛盧的防護罩越來越微弱,他當機立斷,用最後的能量化成了一個生態艙——和當年陸必行撿到的那個如出一轍,不由分說地將林靜恆整個人包裹了進去。


    陸必行被機甲的警報聲驚動,猛地一抬頭。


    對了,精神網!


    他像個饑不擇食的禿鷲,逡巡過整個機甲墳場,所有尚有微弱人機反應的機甲端口全被他接了進來,“縫縫補補”,勉強將小機甲上的精神網覆蓋範圍放大了十幾倍。


    他心急如焚,在一次又一次“無法匹配”的結果中仍不肯放棄,變換著角度反複重複搜索操作。


    第九十六次操作時,借著斷斷續續的信號,陸必行終於找到了一絲端倪。


    他立刻啟動了緊急躍遷!


    然而剛剛完成躍遷,迎接他的卻是一場驚天動地的自爆,陸必行將機甲速度拉到了極致,防護罩發出尖鳴,他低罵了一句,正要撤離。


    就在這時,一個眼熟的生態艙進入了視野。


    陸必行瞳孔驟縮,想也不想地逆著硝煙衝了上去,強行捕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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