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翔舞似笑非笑地道:“你不懂我的話?”


    端木一葦愣愣地道:“呃,不失童心?這話怎麽說?”


    伸手輕掠垂至額邊的一綹發絲,申翔舞柔聲道:“論起來,你也算老江湖了,而萍水相逢,不親不故,怎麽偏生會相信我的一番說詞?端木大哥,你沒聽說過‘江湖險,鬼門關’這句話麽?若非你童心猶在,天真未泯,如何就輕易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話?縱然這陌生人外表看來並不像個壞人!”


    端木一葦訥訥地道:“申姑娘,難道,難道你是別有所指?”


    荊力疾沒好氣地道:“人家已經明白告訴你了,端木,知人知麵不知心呀!”


    申翔舞頷首:“所以,永遠不要蠱惑於一個人的扮相外貌,人的心思不會寫在臉上,大奸大惡卻長得一派慈祥的主兒可多啦。”


    荊力疾坐起上身,形態凝重,聲調已見泛硬:“申姑娘,不用轉彎抹角了,你來意為何?就直接講明了吧。”


    申翔舞點頭,輕輕緩緩、不慌不忙地道:“荊大哥,你的老家,是在陝北‘赤銅壁’下的‘連珠口’?”


    荊力疾哼了哼:“你倒打聽得仔細,連我老家在哪裏,都摸得一清二楚。”


    綻顏一笑,申翔舞道:“行動之前,知己知彼是必要的嘛,荊大哥,你好像有八九年的辰光沒迴去過了?”


    荊力疾粗聲道:“這一點,你的消息便不怎麽靈光了,我每兩三年總要迴去打一轉,雙親雖已不在,尚有個老舅父綜管家業,距上次迴去,算算還不滿三年。”


    申翔舞道:“這不重要,荊大哥,你大概不知道,我們還是鄉親吧?”


    荊力疾稍帶疑惑:“鄉親?你怎麽一點陝北口音都沒有?”


    申翔舞笑道:“出來跑多跑久了,腔調變雜啦,荊大哥,你不也一樣?”


    原來戒惕緊繃的神色略見緩和,荊力疾道:“你才多大年紀?又能出來闖蕩多少年?”


    極均勻巧致的彎月眉兒輕挑,申翔舞俏皮地道:“你猜,我有多大?”


    悶了老久的端木一葦忍不住插嘴道:“我看你約摸十六七,至多十八九——”


    申翔舞正正經經地道:“多謝二位抬舉,本來女人的歲數越年輕越妙,可也用不著瞞人,實告二位,我今年虛歲已二十八了。”


    荊力疾與端木一葦俱不由暗自怔愕,麵麵相覷,不明白眼下這位蔥白水淨、稚氣未脫的姑娘是如何駐顏保養的?居然能把青春留在十年之前?光陰的痕跡,倒是過份優渥於她了。


    端木一葦吸吸鼻子,道:“呃,申姑娘,你說和力疾是鄉親,你老家又在何地?”


    申翔舞道:“我住的地方離‘赤銅壁’不算太遠,大約有五百多裏路,是個稱做‘萬丈荒原’的山區,那裏地勢高亢,土壤貧脊,尤其缺水少雨,近來又遭遇多年罕見的幹旱,大夥都快活不下去了,我爹急白了頭發,深鏤了麵紋,無計可施之下,這才派了我來有求於荊大哥——”


    端木一葦不解地道:“求助於他?力疾又有什麽法子?再說,荒原上那麽多人,別人不愁,你爹急什麽?莫不成日子難過,缺水少雨是你爹的責任?”


    這時,荊力疾突然冒話道:“你爹是不是申摩岩,‘申家三堡’的老主公申摩岩?”


    “呱嘰”一聲笑,申翔舞捂著小嘴道:“我就知道你早晚猜得著,荊大哥,你是陝北人,又出身‘赤銅壁’首屈一指的名門大戶,若沒聽過我爹的名聲,那還算是當地人?”


    端木一葦茫然道:“慢來慢來,力疾,你們兩個到底在扯什麽?誰是申摩岩,申家三堡又是個啥地場?你們彼此談得有門有道,我卻……”


    荊力疾鎖著眉頭道:“申摩岩是‘申家三堡’的首領,‘申家三堡’坐落在‘萬丈荒原’中部,在當地,他可是唿風喚雨、一言九鼎的大人物,皇上的聖旨猶比不上他使個眼色……”


    端木一葦訥訥地道:“陝北竟有這麽一號霸爺,我怎的不曾聽說過?”


    咂咂嘴,荊力疾翻了翻白眼:“天下可大著,你哪裏什麽事都知道?”


    端木一葦忙問:“照你的說法,申家也是武林圈子內的羅?”


    荊力疾望了望申翔舞,苦笑道:“這還用說?‘申家三堡’老主公申摩岩,人尊‘不動明王’,聞說武功超凡入聖,已臻仙境,其勢沉穩堅毅,氣達無形,狀比磐石不移,‘申家三堡’各有‘堡宗令’、‘堡副令’,一名主持其事,每堡在宗令副令之下再設十名‘巡狩’,個個本領出眾,藝業精湛,而申摩岩高高在上,總管一切,他就是‘萬丈荒原’的土皇帝,山大王啦!”


    申翔舞噘唇嗔道:“什麽‘山大王’?別說得那麽難聽!”


    端木一葦恍悟道:“莫怪山民有難,申摩岩要急白頭發,臉增皺紋了,既屬土皇帝,山大王之尊,自當愛民如子,痛恤民瘼,不過,他叫申姑娘來找你,你卻有什麽辦法幫忙以解‘萬丈荒原’於倒懸之困?”


    荊力疾摸著下巴,似有所思:“我想,他們已有腹案了。”


    申翔舞靜靜地道:“不錯,荊大哥,首先,就們要求你開放屬於你荊門、坐落於‘萬丈荒原’邊緣的十二口甜水井,以利我山民飲用灌溉,其次,請你借出五十萬兩紋銀濟賑大眾,協住他們購買糧種,暫度荒年。我爹說,這是積德行善的事,務請寬宏大量,鼎力相助莫做推拒——”


    端木一葦嚇了一跳:“申姑娘,我不知道那些口水井有多少作用,可是你說的五十萬兩銀子,簡直如同天價,乖乖,五十萬兩白銀呐,堆起來怕不滿坑滿穀?這該由朝廷做的事,你卻讓力疾獨自來辦,說句不中聽的話,強人所難嘛!”


    申翔舞不慍不怒,笑也溫柔:“端木大哥,這個問題,是不是該由荊大哥來答複比較恰當?”


    荊力疾沉下臉道:“霸王硬上弓嘛——如果我不答應呢?”


    申翔舞抿嘴一笑:“不要意氣用事,荊大哥,你也心裏有數,恐怕由不得你。”


    荊力疾放重了語氣:“申姑娘,就算我有點祖產祖業,那乃是我的先人一丁一點的辛苦積攢,其中有血有汗,有苦有淚,我生在荊家,長在荊家,獲承偌大家財並無功勞,隻能說我投胎投對了地方,因此越發不可由我手中敗散了祖業,你口氣倒大,一張嘴便是五十萬兩銀子,十二口甜水井,你當我是什麽人?開善堂施賑濟?我就有座金山,也一樣幫襯不起!”


    申翔舞眨著眼道:“荊大哥,我們可不是在敲詐勒索,這在請你做好事啊!你想想,多少山民災戶缺衣斷糧,嗷嗷待哺,多少老弱婦孺苟延殘喘,掙紮於死亡邊緣?你拔一毛可利天下,為什麽就如此慳吝呢?”


    麵孔脹紅,荊力疾大聲道:“熬不下去就遷移啊,這不是我造的孽,怎能把擔子背在我身上?”


    申翔舞慢慢搖頭,聲調低沉:“親不親,故鄉人,美不美,泉中水。土是故園香,月是故園明。我們的老祖宗,千百年來已灌輸我們安土重遷的道理。你叫他們怎麽遷?”


    荊力疾惱怒地道:“那是他們的事,我管不了這麽多了!”


    申翔舞仍然沒有慍色,隻輕聲細氣地道:“如果,你的老舅父嚴行道在我們那兒呢?”


    呆了呆,荊力疾額頭青筋暴起:“什麽?你們居然綁了我老舅當人質以逼我就範?”


    申翔舞道:“不是‘綁’,我們是‘請’,他老人家去做客,荊大哥,我們知道,他是你唯一至親的人。”


    荊力疾吼叫起來:“惡劣,簡直惡劣,這,這和強盜土匪的行徑又有什麽分別?!“


    申翔舞道:“分別可大了,荊大哥,強盜土匪劫掠搶奪,僅為一己私欲,我們可是為了濟世活人呀。”


    “霍”然從草垛上站起,荊力疾一挪步牽扯身子歪傾,差點跌坐在地,等他穩住,已氣得眼珠子都發了綠!


    端木一葦忙道:“消停點,力疾,休要衝動——”


    接著,他又向申翔舞陪笑道:“我說申姑娘,你也不須逼人太甚,五十萬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不能像山坡撿石頭那樣說堆便堆出來,倒是那十二口水井,你們何不先商量著勻用?”


    一揚臉,申翔舞道:“這個問題,你要問他——”


    端木一葦迷惘地道:“難不成這其中尚有蹊蹺?”


    荊力疾滿麵悻悻之色,不出一言。


    申翔舞憋不住首次有了火性:“那十二口甜水井,約分布在‘萬丈荒原’沿線二十來裏範圍,水井固然是敞口開著,卻都有人日夜嚴守。隻要水井被強占,那操控者就立時啟開通管封蓋,令毒液流入井中,如此一來,井水便根本不能用了……”


    怔了片刻,端木一葦道:“想不到尚有這麽一層關鍵,申姑娘,這操控通管毒液的人,是誰所指派?”


    一指荊力疾,申翔舞道:“除了他,還有誰?他可真叫深謀遠慮,想得長遠,所埋下控製水井的暗樁,連他老舅都不知是什麽人!”


    端木一葦籲了口氣,對荊力疾道:“夥計,乖乖,想不到你還有這麽一手!”


    荊力疾瞪著眼道:“你懂個鳥,我們那地方,經年黃塵狂砂,自來惜水如金。掘出一口水源豐沛的甜水井,不啻找到一條金脈,那可是老天恩賜的財富,身家的依靠,不防著點,早被人挖斷根啦!”


    申翔舞也瞪著眼:“就不管沒有水的人死活!”


    端木一葦調停著道:“別吵,別吵,有事好商量嘛……”


    從板凳上起身,申翔舞一甩頭:“我才不和他吵呢,他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就算他昧了天良,不理會他唯一血親老舅父安危,我至多費一番手腳,連他一齊擒了去,且看我‘申家三堡’有沒有這個手段迫他應允點頭!”


    荊力疾怪聲道:“他娘的現出原形了吧?居然要暴力相向,屈打成招?這不是土匪強盜的作為又是什麽?好,你敢賣狠,我就偏不吃這一套,姓荊的扮龍扮虎,楞不扮孫頭!”


    申翔舞笑得冷清:“你以為我冶不了你?”


    一挺胸,荊力疾其狀凜烈:“一個丫頭片子也衝著荊某捋袖伸拳,張牙舞爪啦,我他娘硬是不信這個邪,你有什麽能耐無妨使出來,我全接著!”


    申翔舞道:“我是先禮後兵,盡了本份,荊力疾,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休怪我要得罪了!”


    荊力疾重重地道:“仗勢淩人,我決計不受!”


    雙手張開,端木一葦攔向兩人中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不必傷了和氣嘛——”


    申翔舞眼神一硬:“端木大哥,你最好不要管閑事,我非得讓荊力疾受受教訓,改變他這死性不可!”


    端木一葦急道:“申姑娘切勿毛躁,要知道我和力疾乃屬摯交,你可別叫我為難——”


    這次申翔舞的笑靨可不純真了,不但不純真,還透著一股說不出、道不出的怪異,她輕悄地道:“我成全你,不叫你為難。”


    “難”字猶在口舌間打轉,她那纖纖細細、白白嫩嫩的小手,已???鬼莫測地扣向端木一葦腰際,端木一葦,來不及封截.倉促下急忙抽身閃避,而申翔舞的影子同時飄至荊力疾側翼,拇指如錘,狠點對方後腦勺。


    雙招齊發,連攻兩人,使的俱是一隻左手,其施展之快,路數之奇,果然不愧有“申家三堡”的淩人之勢!


    荊力疾斷喝一聲,拋肩迴旋,一掌翻鎖申翔舞腕脈,他硬是不信這個小娘們有什幺通天之能,存了心要給申翔舞來個下馬威!


    眨眼裏,申翔舞袖口內飛出一條朱紅絞絲索,恍如蛇信伸縮,快不可言的飛卷荊力疾手掌,就在荊力疾沉肘退後的一刹,她讓開端木一葦的合擊,轉臉張口,似乎要送上一吻,一股淡蒙蒙的青色煙霧已噴自申翔舞的唇舌之間,籠罩住端木一葦的麵孔,端木一葦驀然頭朝後仰,全身抽搐,人已軟軟栽倒!


    方待蓄勢再起的荊力疾,隻一個正反麵的工夫,已駭然發現形態大變,“天長刀”端木一葦,他的老友,仿佛中了邪一樣,就這麽難以想象地躺了下去。


    申翔舞嘴角尚有淺淡的霧氣待散,這並不妨礙她說話:“怎麽樣?你還要做困獸之鬥?”


    荊力疾用力晃晃腦袋,又氣又怒:“你,你是用的什麽邪法妖技暗算了端木一葦?”


    微掠秀發,申翔舞道:“這不是‘邪法’,更不是‘妖技’,荊力疾,這是我‘百寶煞’的術項之一;你若再要頑抗下去,少不得也叫你嚐嚐。”


    荊力疾吼道:“有種的便憑真功夫較量,弄這些邪魔歪道的下三流把戲坑人,算不得正大光明,理直氣壯!”


    冷冷一笑,申翔舞撇唇道:“但求製敵求勝,那來這麽些迂腐說法?荊力疾,贏了陣仗最重要,其他的都是扯淡!”


    申翔舞緊逼著道:“荊力疾,你是老老實實跟我走,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猛一咬牙,荊力疾咆哮:“跟你走?做你的清秋大夢去!”


    申翔舞眉稍一揚:“我就知道你是個不識抬舉的東西,好,敬酒不吃,姑奶奶我便強灌你一杯罰酒,嗆著了也是你自找!”


    不等申翔舞的“罰酒”,荊力疾搶先而動,上身前傾的須臾整個人暴翻到對方背後,折扇突現,刹那間直指申翔舞沿背脊骨的六個點位。


    申翔舞居然不退,尖菱形的扇錐刺落的同時,她竟反常地倒弓身軀,往上硬頂——好像她的脊梁乃為銅澆鐵鑄,要和扇錐比比高低似的。


    大感意外的荊力疾立覺事有蹊蹺,匆忙中折扇收張,“嘩”聲響處人往邊走。申翔舞清脆一笑,白晰的脖頸內縮,一蓬細若毫芒的銀針猝如密雨倒濺,形成粼波,從她後領窩間反卷。盡管荊力疾換式迅捷,下頷處亦不免中了幾針,中針的部位不通不癢,隻是微涼之餘起一陣僵麻!


    一聲不好尚未出口,申翔舞影象迴蕩,數條真幻莫辨的身影繞旋於左右,那條朱紅絲索驀又如蛇纏頸,扯帶得荊力疾一下子悶了氣!


    荊力疾蘇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身子在晃動,等他定下神,才確定自己是容身在一輛篷車裏。他身上並沒有任何束縛,他也立即明白了人家不加束縛的原因——四肢癱軟,氣勁渙散,想抬抬脖頸都難,僅剩下腦袋倒還清楚。突然車簾掀起,申翔舞跨腿躍進,白淨可人的一張清水臉蛋上笑意盎然,好不開朗。


    荊力疾低籲一聲,神情不善。


    申翔舞盤膝坐下,盈盈而笑:“醒了?”


    荊力疾喉結上下移動,悶著聲道:“端木一葦在哪裏?”


    申翔舞讚許地道:“倒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不顧慮自身安危,先就掛記著朋友——”


    荊力疾沒好氣地道:“你還沒有迴答我的問題!”


    申翔舞道:“這是個十分愚蠢的問題,端木一葦會在哪裏?當然還在他原來的地方。”


    荊力疾頗為狐疑:“你沒把他一起押來?”


    申翔舞嗤之以鼻:“我有毛病哪?我把他弄來做什麽?有金有銀的不是他,有田有井的更不是他,我吃撐了,搞個累贅背著?”


    荊力疾道:“申翔舞,你可曾傷了端木?”


    申翔舞道:“無仇無怨的,我為什麽要傷他?”


    心中稍安,荊力疾的麵孔肌肉便繃得沒那麽緊了:“這是往‘萬丈荒原’去?”


    申翔舞道:“你以為咱們往哪兒去?”


    哼了哼,荊力疾道:“說老實活,你們究竟想拿我怎麽樣?”


    申翔舞又笑了:“荊力疾,隻要你肯出銀子出水,你就是我們‘申家三堡’的貴客上賓,睡高鋪,套綾羅,行有車,坐有轎,連我爹都要低你一頭!”


    荊力疾大聲道:“如我不允呢?”


    申翔舞仍在笑,卻笑得陰邪了:“若你仍不開竅,執意孤寒,我們便不得不用點手段逼你就範,而手段運用的過程,恐怕不怎麽令人愉快;荊力疾,我奉勸你早識時務,欣然合作;明明一樁美事,何苦非弄得破臉相向,鬼哭狼嚎?”


    荊力疾怒道:“你在威脅我?”


    申翔舞道:“我說的是事實,你要一直固執下去,終須遭罪受苦,最後的結果,仍不免俯首應從。既然殊途同歸,何不落個和和氣氣,皆大歡喜?”


    荊力疾不由大火:“我如應從,隻是你們歡喜,我何來歡喜之處?”


    申翔舞歎了口氣:“今天傍黑,我們即可抵達‘申家三堡’的下堡,我爹早已得信等在那裏了,趁這段空襠,你還是多想想利害得失。荊力疾,我們是勸你行善事,並非迫你為非作歹!”


    荊力疾憤然道:“行善事也該有個方法,不能用這種拿鴨子上架的卑劣手段,這是幹什麽?簡直形同敲詐勒索嘛!”


    申翔舞一下子放軟了音調:“那麽,算我求你,成不?”


    荊力疾沒想到對方的身段驟而降到這麽低,能屈能伸達這等地步,一時之間,窒窒噎噎,竟不知如何應付才好了。


    兩手捧在心口,申翔舞繼續幽幽地道:“荊大哥,錢財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況且你家乃千萬富翁,拔一毛而利天下,為什麽你就不舍?假設我們不仁不義,不講格調,憑‘申家三堡’的實力,大可強取豪奪、肆意侵衛,又何必費這許多工夫輾轉而來央求於你?山民疾苦,水深火熱,荊大哥,你就發發慈悲吧……”


    情勢倏忽而變,申家大小姐從跋扈轉為懇求,強橫化做婉柔,聲聲淒切,句句摯真,正是惻隱無私、古道熱腸,荊力疾雖仍形色木然,一顆心卻不由自主地逐漸鬆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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