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在那件被她估價一塊大洋的破棉襖裏,找到了一枚十克拉的大鑽戒,娜拉老師抑製不住激動的情緒,看起來有點兒瘋瘋癲癲。.


    瑾的內心深處卻是竊喜的。一個a,一個直a,她在這門課的作品評分環節,還從沒得過這麽高的成績。看起來夢還是要經常做一做的,萬一運氣好美夢成真了呢!


    現在剩下幾天後的期末筆試了,這個她向來不擔心。她心裏的小算盤被扒拉得劈啪亂響,有了這個至關重要的a,這門課的總評成績是妥妥的a-了。


    她使勁咬著下嘴唇,不讓自己失態地大笑出聲。


    跟隨的娜拉走到自己的畫作前,她的目光落到娜拉老師手指的方向,見了鬼般看到畫作右下角,那池碧綠的湖水畔,不知道何時多了一隻小小的天鵝。


    她努力迴想自己創作的整個過程,自己並沒有畫蛇添足地在這裏加過這樣一隻飛禽。


    娜拉老師親昵地攬住瑾的肩膀,一邊欣賞著畫的那隻小到完全可以被忽略的天鵝,一邊充滿讚許地說:“這隻天鵝簡直是畫的神來一筆,你沒有落俗套地讓它在湖裏遊弋,這正是我忽略掉它存在的原因之一,不過,這也正是堪稱絕妙的構圖設計。看似不經意間,你賦予了畫作溫暖而充沛的生命裏,婉轉的,幽微的,隻有你們這些心思細膩的東方女孩,才能有這種做遊戲般含蓄而敏銳的表現力,而這也正是你繪畫風格從初步形成到有所飛躍的一種重要標誌。”


    天啊,一隻鵝竟然被給予了這麽高的評價,瑾怯生生地側過臉看著娜拉老師,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親愛的孩子,不要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升華是這樣一種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你應該為自己的卓越的領悟能力感到高興才對!”


    娜拉老師拉過來一把椅子,恭恭敬敬地請瑾坐在寬大的椅子,仿佛她是個大人物。瑾不明所以,誠惶誠恐地隻用半邊屁股坐了椅子的一個小角。


    “你看看,這天鵝扭動的脖頸是多麽柔軟,它的羽毛是多麽富有層次和光澤,還有它淺橘色的足,這色彩的對度,調配得太令人意想不到了。我能看出,你是在用整幅畫的規矩,突顯這隻天鵝的靈動,兩者之間強烈的對使畫麵產生出一種強烈地戲劇化衝突,透露出生命的暖意,和你對愛與和諧共存的理解。”娜拉老師坐在她身旁,笑眯眯地欣賞著她的畫,念念有詞地解釋著。


    瑾微微低下頭,她目光遊移,不知道怎樣去和娜拉老師解釋這隻鵝的出現,不過,她咽了半天吐沫,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她琢磨著,如果她對娜拉老師實話實說,說自己也不知道這隻鵝怎麽跑到畫布來的,娜拉老師不但不會相信的,說不定還會直接把她送到希爾夫人的心理問題諮詢心做精神方麵的檢查鑒定。


    無論如何,這個堅吝的娜拉總算肯給她這幅畫作評a了,這總算是一件值得高興的大事。


    “所以,您的意思隻能給到a……”瑾知道自己這麽問有點兒貪得無厭,不過,她還是像試一試。


    娜拉老師像搗蒜那樣點著頭,說道:“如果,在這幅畫的創作之初,你將構想和我溝通一下,我或許會建議你,將這幅作品的三分之二都舍棄掉,隻專心畫好這三分之……”


    說著,她將兩隻手的拇指食指對成一個方形畫框,框住了天鵝、湖、還有幾座房子、兩棵大樹。


    從這個框子裏看進入,構圖果然整幅畫漂亮了不少,瑾慚愧地低下頭。


    盡管這幅畫拿到了a,她心裏仍感到些許失落,整整一個學年的繪畫學習,她沒能切切實實地領會到娜拉老師傳授的精髓,在這門課,她認栽了。


    “迭戈,你怎麽來了?”娜拉老師忽然看到站在門口的花襯衫男孩。


    瑾循聲迴頭,也看見了這個南美來的小男生,也不知他在門口站了多久,有沒有目睹娜拉老師誇她的那個令人尷尬的場麵。


    “哦,沒事,我隻是想和您再次確認我這門的期末考試時間,次您迴郵件說,可以將我的期末考試時間放在下周一午10點,是嗎?”一頭黑色卷毛的迭戈,手扶在誇張的寬皮帶,等待著娜拉老師的迴答,皮帶的閃閃發亮的鉚釘,在傍晚昏暗的光線下仍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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