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從桌拿起一隻玳瑁邊框的老花鏡戴,細細打量著辰辰和義廷,張開缺了顆牙的嘴問:“你們真是從國過來的?那兒可不近呢!”


    “嗯,是的,不近呢。現在交通發達了,坐飛機也很方便。”辰辰笑著點頭說。


    “哦,飛機,對,飛機……”老安妮嘴裏念叨著,朝桌旁的咖啡機走去。


    斯蒂如同迴到自己家一樣,東轉轉西看看,大聲說:“安妮,你燈泡裏的鎢絲又燒斷了,我年初提醒過你,換成新的節能燈不是更亮更省電嗎?”


    “是啊,你說的對,斯蒂,我這邊電路老化了,屋子裏總是黑乎乎的。”老安妮顫巍巍地附和著,開始動手給客人們煮咖啡。


    “今天讓我幫你換吧。我帶了幾個過來。”


    還沒等斯蒂爬木梯子,義廷自告奮勇地拉住斯蒂的一片衣角,朝他擠擠眼睛,道:“這個交給我。相信我!電學這一章我得了a。”


    斯蒂看了看這個自己高出一頭的壯碩男孩,笑出了聲,也不客氣,把一盒燈泡交給了義廷。


    “哦,對了,你染的枕套我媽媽說好看,讓我再問你要一對。”斯蒂笑嘻嘻地請求著老安妮。


    “別慌,先喝了咖啡再說,來來來,小斯蒂,快幫我擺杯子。”老太太吩咐著。


    斯蒂幫老安妮擺出了五隻杯盞,然後,看她顫抖著手小心地將香噴噴的咖啡注入杯。


    一會兒,聽到前門的門鈴又響了起來,裏奧過去開門,一個跛了一條腿的紅臉膛老頭拄著拐杖走了進來。


    “嘿,約翰,你知道我準是在這裏,對嗎?安妮,看來咱們要再添一副杯子了。”斯蒂興奮地擁抱住穿著老式三件套格呢西裝的老爺爺。


    “是啊,來讓我看看,我的小斯蒂,你越長越像你父親了。”紅臉膛的老約翰哈哈笑著,樣子十分開心。


    幾個人坐在老安妮的客廳裏喝咖啡,聊著各種有趣的話題,大家不停地喝,老安妮在一旁又是煮又是倒,忙得不亦樂乎。


    “羅傑斯怎麽沒來?”聊了一會兒,老約翰才想起,這屋裏少了一位常客。


    “他十一年級了,明年麵臨大學升學,要利用這個假期好好準備act考試(相當於美國的高考),沒有太多時間陪我們玩了。”斯蒂解釋著。


    “天啊,小羅傑斯要考大學了,馬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了!約翰,我看,我們真的老了。”安妮感歎著。


    “哈哈,當年我還把那個小子扛在肩呢!想起來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時間過得太快了!”老約翰的笑聲像一口老銅鍾一樣富有穿透力。


    離開了老安妮家,斯蒂又帶著兩個小夥伴去了另外三四家,無一例外,這些家住的也都是八十幾歲的老人。


    整個下午,三個孩子都陪著這些老人喝咖啡,聊天,品嚐著她們自製的形怪狀的茶點,走出最後一位老人家門時,已是夜幕低垂。


    一進入11月下旬,美國進入了漫長而美好的假日季節,安納波利斯市當然也不例外。


    車行駛過老街,繞商業街,這裏的梅西百貨雖然沒有舉行什麽感恩節大遊行,樣式氣派的古老商業大樓的玻璃櫥窗裏,貨品也早已琳琅滿目,廣場空飄滿了寫有“macy’s”字樣的*星充氣氣球。


    街大大小小的店鋪裏掛滿了五彩的飾品,打折廣告應接不暇,各個角落都是一番節日的景象。


    義廷看著車窗外的街景問斯蒂:“剛才,老安妮的手抖得那麽厲害,你為什麽隻幫她擺杯子,不幫她倒咖啡?”


    “你不知道,”斯蒂輕笑一聲,“在我們這裏,倒咖啡是尉太太們的專屬特權,不可以隨便剝奪,隻有親自給我們煮咖啡倒咖啡,她才能重溫幾十年前,參加那些年輕軍官家庭聚會的情景。”


    聽了斯蒂的話,辰辰若有所思,他以前竟然沒有察覺,這個驕傲的男孩還有這樣細膩的愛心。


    “咱們做的那些火雞都送出去了嗎?”義廷有些好。


    “嗯,通常感恩節家裏隻會留兩隻烤好的火雞,供主人和傭人們分別享受,其餘的,爸爸媽媽會在這兩天走訪一些福利和救濟機構的時候,給他們送過去。”


    迴到家,義廷和辰辰記住了昨天的教訓,特意樓換了晚餐的正裝。


    今天是感恩節,按照美國人的習慣,算是再忙碌的人,在這天,也要迴家和家人們共進晚餐,估計今晚一定能見到早出晚歸的亞當斯先生,所以,要穿得稍微正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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