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妃催促之下,趙映雪的目光緩緩看向元德帝,卻隻見元德帝赫然從椅子上起身,那帝王的威儀,似在那一刻擊潰了她心中的不甘,趙映雪的目光,不安的閃了閃。


    元德帝起身,一步一步,朝著趙映雪走近。


    所有的人都看著,誰也猜不透這帝王要做什麽。


    可那氣氛,卻是越發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


    晉王和晉王妃,皆是滿心惶恐,那顆擔憂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映雪……怕是要惹怒了皇上,這該如何是好?


    而那處於事件中央的女子,麵紗之下的神色,也是越發的慌了。


    元德帝每靠近趙映雪一步,她心中的不安,便濃了一分,赫然想起剛才說的那一句“心中有數”,趙映雪腦中一個激靈,這才恍然明白了什麽。


    心中有數……


    “映雪,謝皇上不罪之恩。”那倉惶之中,趙映雪仿佛絲毫也不敢耽擱,在元德帝就要靠近她時,立即朝著元德帝一拜。


    嘶啞的聲音,就算是刻意壓製,也有絲絲惶恐流露出來。


    這一拜,元德帝看著,眸中輕笑,停下了腳步。


    可腳步雖是停下了,但那帝王的銳利視線,卻一刻也沒有從趙映雪的身上移開。


    此刻,趙映雪甚至不敢抬頭,生怕看到那帝王的視線,她現在還能撐著的一切,都會徹底的坍塌。


    半響,那帝王終於再次開口,“既然映雪郡主謝了恩,那這件事情,就如此了了,映雪從來都是個聰明的女子,可不要變得糊塗了才好,糊塗得戲弄旁人,玩弄心術,到時候,那後果便也隻能自己承受,一切,要量力而行,才能走得長久。”


    元德帝的聲音,在茶室裏迴蕩。


    誰都聽得明白,這是元德帝在敲打趙映雪。


    此刻,趙映雪更是肯定了先前的猜測。


    心中咯噔一下,仿佛有什麽東西空了。


    皇上……他當真是看穿她了!


    那麽,她的目的……


    趙映雪緊咬著唇,那不甘雖然不敢表現,可依舊在心裏縈繞著。


    為什麽?


    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一切都沒有破綻,分明年玉……


    趙映雪腦袋裏,無數的東西流竄著,額頭依舊緊貼著地麵,那挨著地麵的手,也是隱隱發顫。


    元德帝看著趙映雪的模樣,那眼裏,格外的冷。


    丟下這一句警告,沒再理會趙映雪,想到什麽,目光看向那並排跪著的幾人,視線最終落在驪王趙焱的身上,那深邃的眸中,有什麽東西逐漸凝聚。


    那模樣,饒是宇文皇後看著,也覺得詫異,順著他的目光,看到那白色錦袍的男人,宇文皇後的眉,也是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


    趙焱……


    “趙焱,你隨朕一道進宮,陪朕下一盤棋。”元德帝清朗的聲音響起,這話出口,在場的人都是一愣。


    皇上平日裏下棋,都是找楚傾作陪,今日怎麽……


    趙焱……


    宇文皇後眸中的顏色越發深沉了些。


    甚至連年玉也不由看了趙焱一眼,隻見那俊美的麵容之間,也有詫異,可很快,便恢複如常,恭敬的轉身,朝著元德帝一拜,“臣遵旨。”


    元德帝丟下這一句話,大步出了茶室。


    宇文皇後沉吟半響,也跟著起身,看了一眼趙焱,那眼裏若有所思。


    隨即,目光落在楚傾的身上,“樞密使大人受了傷,當好好保重身體。”


    話落,沒再多說什麽,宇文皇後也緊隨著元德帝離開。


    茶室裏,經過了剛才這一遭,幾人都沒有了喝酒的心情,年玉便也沒有理會旁人的眼光,扶著楚傾到了她的閨房,其他人,也一並散去。


    如此一鬧,趙映雪也不好再繼續在這院子裏住下去,索性已經下了床,晉王就尋了一輛馬車,沒有送趙映雪迴年府,而是帶著她迴了晉王府。


    一路上,趙映雪不發一語。


    馬車上的三人,各自都沉默著,氣氛詭異。


    晉王妃滿臉關切,但晉王的臉上,卻是一片陰沉。


    終於到了晉王府,自趙映雪閣樓被燒,趙映雪就移居到了晉王妃的院子裏,之後嫁到了年府,晉王府這邊便也沒有再為她新辟住處。


    待趙映雪終於坐在了榻上,晉王來迴在房間裏踱著步,如此幾趟下來,心中的怒氣,仿佛終於是壓製不住,停下腳步,看著趙映雪,那眼裏交織的怒意,越發狂烈。


    “糊塗啊,映雪,你素來聰明,可在這件事情上,怎的這般糊塗?”晉王厲聲朝趙映雪吼道,指著趙映雪,那手顫抖著,似昭示了他心裏的怒火。


    平日裏,對這個女兒,他素來不忍苛責,尤其是經曆了那場大火之後,她身心皆是受創,他們夫妻,對她更是關懷備至,可是……


    他卻是怎麽也沒想到……


    晉王瞪著趙映雪,想著這發生的事情,饒是此刻,還心有餘悸。


    她知不知道,她的這條命,差點兒就丟了!


    那怒吼聲,傳進趙映雪的耳裏,那白衣的身影,微微一晃。


    “糊塗……”趙映雪口中喃喃著,麵紗之下,那布滿疤痕的猙獰麵孔,牽出一絲輕笑,可那笑,卻是詭異得讓人頭皮發麻。


    糊塗嗎?


    趙映雪知道,父王該是猜出了這件事情的本來麵目。


    “你怎能如此拿你的命來賭?還有那孩子……”晉王說到此,似無法繼續說下去,頓了一頓,盡力讓自己收斂了些情緒,“你的身體本就受創,小產是多危險的事情,你可知道?若非那年玉,你現在早已經死了。”


    似乎是那“年玉”二字,徹底的刺激到了趙映雪。


    腦中不斷迴想著剛才發生的所有的事情,她的心裏依舊不甘,此刻,沒有旁人在,她便也徹底的無所顧忌。


    “年玉,我趙映雪不稀罕她年玉救命,她救了我又如何?我不會記得她的恩情,那個女人……”趙映雪緊咬著牙,整個人被嫉妒淹沒,年玉,就算是如此,她也依然會和她勢不兩立!


    趙映雪深吸了一口氣,那聲音,變得越發的冷,“孩子……哼,那孩子本就是個魔鬼,本就不該存在,我就是要毀了他,我怎能讓他在我的肚子裏長大,怎能讓他出生?那是年城的種啊……我怎能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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