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得森紅,那頻死的眼神淒涼無比。


    是的,她總該,抓住些什麽。


    “我詛咒你,墨錦歡,我詛咒你……”


    她一直幽怨地重複著這句話,唿吸越來越薄弱,漸漸出氣多,進氣少,雙眸卻始終死死地盯著她,瞪大再瞪大――


    丘陵寅靜凝著她,勾著唇角,臉上表情清淡,眸中笑意也甚。


    久久沉浸在她的迴聲之中,待到墨尋反應過來,才驚覺她已沒了聲息。


    “紫桑,紫桑!”


    墨尋晃了晃她的身子,伸手又探她的脈搏,也已經消失了,隻有那身下的血卻還在滴滴答答,流個不止。


    一屍兩命,就這樣死在了她的懷裏。


    胸口裏刺刺,不停起伏,似是被什麽紮了一樣,不疼也不痛,但就是難受,那樣那樣地難受――


    “為什麽?”


    丘陵寅轉身欲離開,她輕忽地聲音從身後驀地傳來。


    “什麽為什麽?”丘陵寅反問。


    墨尋搖頭,看著紫桑地屍身,“他真的是為了我……”


    “當然,屬下剛剛已經解釋過了。”


    他拂袖離去,漆黑地門口有涼風灌入,直吹脊背,身上冷意寒寒,墨尋久久未動。


    怎麽會這樣,一屍兩命,竟然是為了她。


    連城裔,還是你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


    ……


    身子本就沒好,墨尋自紫涑園迴來之後,便又病倒了去,神思一直渾噩,迷糊不醒。一連做了幾夜的噩夢,每次都是夢裏一雙手鮮血淋漓,夢外全身冷汗淋漓。


    那日之後,紫桑不幸小產而亡的消息,便在王府裏傳開。議論聲全部都是墨錦歡容不下別人的子嗣,趁穆王出征之際,殺人滅口。


    與之同穴而走的消息,還有紫桑意圖謀害王妃的事――


    大家都不是傻子,盡管沒有人明說,但卻都聰明地將兩件事聯係到一塊去了,再加之莫名消失地盛煙,大家也都聰明地悟出一個道理――


    穆王爺如今雖不寵他的王妃,但王妃卻是不能惹的,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哪怕是你懷有子嗣。


    ……


    “四嫂,你快嚐嚐這些。這可都是母妃特意打聽了你愛吃什麽,讓人專門給你做的。”


    連城漾十分熱情地將食盒裏地吃食一一端出來,擺在石桌上,指著其中一盤紅綠相間地糕點,興奮道,“尤其是這個酥橙糕,這可是母妃親手做的,我都沒這待遇,你可一定要全部吃光啊!”


    看著那外形色澤很誘人的糕點,再看一旁連城檸眼睛裏晶晶發亮,自己卻強抑著,似是隻等她開了第一口,她才好下嘴。


    墨尋心下好笑,也不好辜負她,取了一塊吃著,鮮酥潤口,香味淡而不化,果然很好吃,禁不住點頭,胃口大開。


    “這酥橙小點是好吃,但不利於消化。歡兒,你剛病愈,不能吃太多。”


    景妃說著,給她推了一盞茶過來,不由輕歎,“裔兒也喜歡我做的紫酥糕,但他的胃不好,每次隻能吃小半塊,多了就會胃痛。”


    景妃身子一直有恙,此次前來名是探望墨癡,實則是為上次圍場連城漾受傷一事,來向她道謝。景妃的語氣全無半分拿捏,好似在談及自己親生兒子一樣地親昵,對連城檸也是同樣地很上心。


    他胃不好?


    墨尋微疑,想著許久前有一夜兩人去溶洞時,好像是有發現他一直按著胃那裏,她問了一句怎麽了,他隻說沒事,如今想來應該是胃痛吧?


    “哎呀,母妃!你就是偏心,我和九哥也都喜歡吃的啊,你就隻記得四哥。”連城撇嘴,抓起一塊填進嘴裏,細細地嚼,“不過,現在他們兩個都沒我有口福,月河那裏幹巴巴地,他們吃不上這麽美味可口的東西……”


    月河正是連城裔此次出征之地,已走了十多天。


    “是啊,月河那個地方是個四不歸屬之地,曆來就亂。”


    景妃眉心微鎖,似是憂心忡忡,連城漾也不由地蹙起了眉,“母妃,你別擔心了,四哥會保護好九哥的。”


    “我不是擔心小九,倒是裔兒他……”


    景妃欲言又止,四下瞥去,見無人在側方才開口道,“你也知道你父皇他一向信奉那些巫道。我聽人說,此次去戊奴前,他讓張真人卜了一卦,卦象顯示是極兇之兆。皇上一直中意你七哥,若說此次去邊關,如果讓他去,不正好可以讓他立功揚威嗎?想必是知此次極度兇險,才會特意留你七哥在朝,而挑了你四哥和你九哥去邊關……”


    “怎麽會這樣……”


    連城漾麵上也是一黯,看看母親泫然欲泣地樣子,又趕忙勸慰,“母妃,你先別擔心。說不定,那張真人是信口胡謅的,算得不準!”


    景妃卻搖頭,“不,我聽蓮妃說那張真人能掐會算,卜卦十分精準,太子叛亂一事,他之前便算了出來,且不論是時間還是地點、起因,也全部都吻合。說不定,這一卦也會是真的……況且,你六哥慣用陰計,此次他們在一塊,那月城又是彼時妖界暴亂之地,是個不祥之地,常常十人進得去,九人出不來,甚至還有鬼城之說。我真擔心……”


    墨尋的心,卻被‘妖界’二字給牽動,腦海裏驀地迴想起盛煙曾提過的:下個月圓之夜,還會再找連城裔。


    但是,她當初既下定決心最後一次管他,那就是最後一次……


    “……檸兒真是與你四哥越長越像了,還有楓兒,上次我見他已經是一個多月前,那容貌也有幾分你四哥當年的樣子。”景妃被連城漾寬慰後,正在為連城檸用絹帕擦嘴,十分細心。


    “檸兒還是不要像父王,不要像哥哥了。檸兒要自己長一個樣子……”這小丫頭自那晚她匆匆跑來找過墨尋之後,便變的有些沉默,今天一聽景妃莫名提及她的哥哥,一下又激動了起來。


    “是啊,連城裔那麽醜!”墨尋在一旁附和。


    “醜隻是如今的樣子,四嫂你都不記得四哥以前什麽樣了嗎?”


    連城漾對墨尋‘隻看臉’的行為嚴重抗議,“有段時間,你可是很迷戀他啊!”


    迷戀?


    她怎麽不知道?


    “你這丫頭!”


    她的嘴巴張得雞蛋一樣大,景妃憶起往事,在一旁嗔笑,“裔兒與絕兒的容貌十分相像,常常讓人弄混。何況是你了……有段時間你還錯認了人,天天追在他屁股後麵,被他好一陣躲……幸得,後來你及時意識到認錯了人,改去追絕兒了。”


    “是啊是啊。”


    連城漾也是幸災樂禍地笑她,“四哥先前因為一直被父皇禁足,容貌很少有人見過。後來更是和七哥越來越像。可惜同樣的容顏,七哥受人敬仰追捧,四哥卻被人唾棄。在我看來,四哥可是樣樣都比七哥強……不過,好在粟芷憂和四嫂你,都是有眼光的人。就是可惜了四哥的臉,如今被毀成那樣,那丘陵寅還妄稱為神醫呢,這麽長時間了也沒給治好――”


    話說完,才發現墨尋神色怔怔。


    “四嫂,你怎麽了?”


    她一把將連城漾的手腕抓住,不答反問,“你確定那日狩獵,真是你四哥救的我?”


    連城漾不明所以,懵懵點頭,“是,是啊……四哥喂了你一顆藥丸,後來就帶你出來了……”


    墨尋猛地閉眼――


    “吞下去!”


    “不許吐!”


    如今耳畔迴憶,仍然是這個聲音,與那日天牢中的聲音,完全一致。


    還記得連城煬曾說過,當時在牢裏救了她的人有可能不是連城絕,而是連城裔。她嗤之以鼻,心裏卻還是起了疑――


    如今,這個說法似乎終於得到了肯定。


    這樣迴憶起來,好像還不止一次――


    那次溶洞內的清晨醒來,他被雨淋過之後,那看著有些微凸起變形的臉;還有,她有次夢遊時曾親手摘下過他的麵具,看到的也是連城絕的臉……


    說起那頂麵具,記得當初把她從湖裏救上來的人,所戴的麵具與連城裔的那頂也是完完全全相同。


    如今迴憶,算起來,他救她,竟不止一次。


    連城裔!我竟被你愚弄了如此之久!


    你一直罵我是蠢女人,如今來看……我竟真得是!


    簡直,愚蠢透了!


    ……


    門口忽然有人進來,卻是殷時,手上奉著一隻盒子。


    “王妃,這是王爺走前交代下的,如今完璧歸趙。”


    墨尋愣愣,上前將那錦盒打開,卻見奪目光彩耀入眼簾――


    而那熠熠閃耀地光,不是來自別物,正是她的索心鈴。


    眼底有微微地濕熱氤氳融化,墨尋伸手將串珠拿來――


    那日狩獵,她將半條索心鈴交與他,後來再沒見他,便忘了這事。沒想到他竟特意讓人還來,更沒想到這玉珠羅疊,索帶盈結……果是完好無損。


    “等等!”


    殷時欲離開,墨尋脫口叫住他。


    “王妃還有何吩咐?”殷時循眉過來,她卻不知該說什麽。


    發現大家地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墨尋愣愣地想了幾秒,問道,“你們是怎麽串上去的?”


    這索心鈴,她因視若珍寶,師父交與她後,她便細細摸索,每顆珠子什麽樣,排在什麽位置,她都記得清楚。這些人既是奉了連城裔之命,能找到珠子不算奇怪,可他們以前並未見過這索心鈴,卻竟能將這些散亂地珠子一顆不錯地羅列好,不是太奇怪了嗎?


    殷時愣了愣,麵上微訕,“屬下無能,這珠子是前幾日屬下搜齊了,讓人快馬送去交給王爺的,迴來後錦盒裏便是整串珠子了,所以王妃的問題屬下不知。”


    煙綠水粉的索心鈴,拈在手裏來迴地摩挲著,那涼滑地觸感,堅硬地玉石珠子,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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