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緩步走上台階,收起雨傘,這時早有東源質庫的下人過來接過去。


    引路之人低著身子,恭聲說道:“蘇公子,裏麵請。”


    蘇時輕輕點了點頭,跨過高高的門檻,走進大廳。


    白江川端坐在長椅之上,微微仰著頭,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閃爍不定。


    “蘇公子,請坐。”白江川緩緩開口說道。


    蘇時沒有客氣,徑直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他剛坐下,一個嬌美的婢女立即端起托盤走到蘇時麵前,放下精致的茶壺、茶杯,並小心的為他斟上茶。


    “公子,請用茶。”婢女輕聲說道。


    “多謝姑娘。”蘇時柔聲說道。


    斟完茶之後,婢女無聲快步的離開了大廳,仿佛這大廳之中潛藏著一隻會吃人的怪物。


    婢女離開之後,蘇時才微笑道:“白少爺送的賀禮我很喜歡。”


    白江川笑了笑,說道:“蘇公子喜歡就好。我看今日蘇公子的質庫開張,但門前冷落,想到大家以後是同行,才精心挑選這一件禮物送給蘇公子,以賀公子開業大吉。”


    蘇時淡淡說道:“我之所以喜歡,是因為這口鍾每響一次,就意味著東源質庫離關門的日子就更近一天。”


    白江川嘴角流露出一線玩哇的笑容。


    “是麽?隻不過鍾聲響起,到底誰會倒下還未可預料。”


    蘇時突然說道:“你想不想聽我用什麽方法打倒東源質庫?”


    白江川詫異道:“你肯說?”


    蘇時笑道:“這有什麽不能說的。而且即使我不說,你們都應該能猜到。”


    白江川冷冷說道:“無外乎就是和東源質庫比誰放貸的利金低而已。”


    “不錯。”蘇時點頭道:“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


    白江川忍不住嘲諷道:“蘇公子不會一廂情願認為隻憑這一招就能讓東源質庫關門吧?”


    蘇時歎道:“也許你不會相信,這一招真的可以讓東源質庫關門。”


    “為什麽?”


    蘇時緩緩說道:“東源質庫放貸的利金是多少?”不等白江川迴答,他繼續說道:“我相信不會低於本金的四成吧,甚至還會利滾利,所以東源質庫才會一本萬利。”


    白江川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蘇時。


    “你知不知道千秋質庫的利金是多少?”


    白江川忍不住問道:“多少?”


    蘇時緩緩說道:“一年的利金不會超過一分八厘,而且一年內確因困難還不出來,還可以隻交利金,我再放貸一年。”


    白江川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因為他知道蘇時如果真的把利金降得如此之低,絕不會再有人來東源質庫典當。


    既然沒有人再來典當,那麽東源質庫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不由自主握緊雙拳,突然冷冷說道:“我也可以把利金降到和你一樣。”


    蘇時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這樣還是不行的。”


    “為什麽?”


    蘇時耐心的解釋道:“你即使降到和我一樣,也不會有人來東源質庫典當,因為他們會害怕。”


    “害怕什麽?”


    “你們之所以會把利金降到和我一樣低,任何人都知道是為了打擊千秋質庫,如果千秋質庫真的被東源質庫打倒關了門,他們一定會害怕利金會漲到和以前一樣高,甚至還有可能更高。”


    “所以東源質庫想和千秋質庫競爭,一定要千秋質庫低很多才行。”


    “我也可以做到。”


    蘇時淡淡說道:“你做不到的。我早就說過,如果東源質庫隻是大皇子一個人的,也許你還能和我拚一拚。隻是可惜……”


    他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隻是可惜東源質庫背後還有很多人,這些人習慣了吃肉,現在卻隻能喝一點點湯,你猜他們會不會願意?”


    白江川的臉瞬間變得慘白,隨即又變得通紅,如同戲劇裏的變臉。


    蘇時沒有理會他,微笑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把放貸的時間延長到一年,甚至可以是兩年?”


    白江川沒有問,隻是陰睛不定看著他。


    蘇時也滿不在意,緩緩說道:“因為我知道東源質庫的放貸的時間很短,最長不會超過半年時間。而你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你們的目標根本不是利金,而是他們的抵押物,如店鋪、房屋、土地、珠寶,甚至是人。”


    “而我把放貸的時間延長到一年,甚至兩年的時間,你猜還會不會有人會登東源質庫的大門?而且即使你們依樣畫葫蘆,那麽東源質庫背後那些勢力所得利益就會變得更加少,少得讓他們難以接受,難道他們會沒有怨言?”


    白江川冷笑道:“在大皇子麵前,沒有人敢有任何怨言。”


    “是麽?”蘇時歎道:“隻可惜這京城之中並不是隻有一位皇子。”


    這次白江川的臉色才真正變了,變得很可怕、很難看,而且還帶著一絲恐懼。


    最後蘇時微笑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把我的策略告訴你?”


    白江川從牙齒縫裏恨恨的透出幾個字來。


    “為什麽?”


    蘇時淡淡說道:“因為我知道就算我告訴你,你依然找不到任何辦法解決。”


    說完之後,蘇時緩緩起身,笑道:“我的計劃已經和盤托出,我也想看看東源質庫能如何應對。”


    他的笑如同一把刀,深深刺痛的江川的心,但白江川卻發現自己好似一條掉進網裏的魚,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刀刮著自己鱗片,然後再把自己開膛破肚。


    此時蘇時已經走到門外,一招手,剛才那下人拿著蘇時的雨傘小跑過來。


    蘇時接過之後撐開雨傘,正要離開,突然又轉過頭看著白江川,說道:“現在你應該明白你送過來的喪鍾為誰而鳴。”


    丟下這句話後,蘇時頭也不迴的走進風雨之中,隻留下暴怒得幾乎要發狂的白江川。


    過了許久,白江川才對著門外冷冷說道:“立即去請田文浩田先生,說有要事相商。”


    杜橫立即迴道:“是,少爺。我現在就去。”


    他剛走出東源質庫,林漠立即迎了上來,低聲說道:“公主殿下和秦楠小姐已經到了,在千秋質庫等著公子。”


    蘇時輕微的點了點頭,信步朝著千秋質庫方向走去,林漠緊跟在他的後麵。


    風越來越急,雨越下越大,兩個人的身影漸行漸遠,最後完全消失在這滿城風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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