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別殺他!”


    黑夜中,螢月猛地驚醒,擁著被褥口中不斷往後退,大聲喊道。


    一身冷汗,發絲貼在脖頸上,眼睛驚恐著睜大,顯然還沒有從夢境中完全醒了過來,因她這一聲,床榻旁守著的丫鬟們忙碌了起來。


    “夫人,你終於醒了!”


    春嵐驚喜著喊道,守在外頭的謝景淵推門而入,快步上前,看見她已然醒來,眼眶一紅,差點失了態。


    他快步上前,想要扶著螢月,可剛靠近,就被她推著往後退了好幾步。


    螢月大聲叫道:“不要,都不要過來!”


    春嵐連忙去點了燭火,房間一亮,螢月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見她反應漸漸平淡下來,謝景淵上前將她擁入懷中:“別怕了,沒事沒事,我在呢。”


    以為她是因昏迷前的景象而恐懼著,謝景淵溫聲的安撫著,螢月在他的安撫之下,漸漸的冷靜了下來,身子發軟,整個人跌迴床榻上。


    許是剛剛夢魘,如今冷靜下來,螢月隻覺得肩胛骨撕裂般的疼,她側頭瞧了瞧,因她剛剛的鬧騰,溢出點點血跡。


    謝景淵順著她視線注意,忙吩咐道:“去叫太醫!”


    螢月這時才注意到了謝景淵衣裳淩亂,沒平日那般的瀟灑,看向她時,眼底有血絲滑過,胡茬也沒打理冒出尖尖,顯得很是憔悴。


    即便如此,他依舊還在關心她,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輕聲道:“好在不燙了。”


    看著眾人憔悴的模樣,螢月唇角微抿,忍不住問道:“我……我睡了多久?”


    記憶顯得有點混亂,一會兒是雨夜他們被刺殺時,一會兒又是在青樓執行任務之時,螢月腦袋頭疼得就要炸了。


    “三日,夫人,你整整昏迷了三日,你可嚇死春嵐了。”


    站在身側的春嵐低聲迴複道,邊說著邊偷偷抹淚。


    那天雨夜,她先一步迴到侯府,驚慌失措的想要找救兵,結果沒一會兒就看見侯爺抱著夫人迴來,兩人皆是血跡,驚得春嵐差點昏了過去。


    螢月受了傷,又在雨中淋了那麽長時間,一迴來就發燒了,不僅如此,傷口還有些發炎。


    這幾日,她遲遲未醒。


    侯府就像是陷入了一陣低迷之中,眾人皆是小心翼翼的做事,唯恐做錯了什麽,被沉著一張臉的謝景淵責罰。


    請了不少大夫,甚至驚動了宮中那位,聽聞螢月受傷,忙讓太醫過來瞧瞧。


    螢月殊不知因她引起的一陣騷亂,隻是看著謝景淵憔悴的模樣,很是心疼道:“三日,這三日你都守在這裏?”


    輕輕頷首,謝景淵見她一直昏迷不醒,又怎麽能放下心來離開,便隻好一直守著,又怕外頭的風言風語,隻能在外邊等著。


    好在,她終於醒了過來。


    螢月心疼的伸出手,覆在他的臉上,輕輕的蹭著:“傻瓜,我沒事了,你快去好好休息休息。”


    她催促著,看著他的樣子,她真怕下一秒謝景淵的身子承受不住他這樣的折騰,直接倒地。


    好不容易她奮身保護,可不是為了讓他這樣磋磨自己的。


    “我不累,等太醫過來瞧瞧,看看你的身子還有沒有什麽大礙。”他伸手細心的替她掖了掖被角,不肯聽勸道。


    螢月好說歹說,他也不肯走。


    最終,她也隻能夠無奈的退一步道:“那等太醫過來瞧後,無論好與壞,你都要迴去好好休息,行嗎?”


    謝景淵見她擔憂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聲,點點頭:“好。”


    太醫很快便來,檢查了下螢月的傷口,重新換藥之後,跟謝景淵道:“侯爺還請放心,夫人已經醒來,燒也退了,之後好好養著傷口便好。”


    有了這麽一句話,屋內的所有人放心下來。


    他們終於不用再繼續頂著謝景淵難看的臉色心驚膽戰的伺候著呢!


    送走太醫,螢月見他又落坐於床榻旁,輕輕哼了一聲:“不是說好了嗎?太醫看後你就要迴去好好休息,更何況,我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再等等,等藥熬好了之後,我看著你喝下。”謝景淵說道,操碎了心,簡直是把她當成了小孩子一樣對待。


    螢月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會不肯吃藥的,倒是你,看看你的眼睛,血絲都出來了,還不去休息。”


    “睡不著。”搖了搖頭,謝景淵道。


    他也想好好的休息,可這幾日一閉上眼睛,便能夠看見螢月撲過來替他擋住那一劍的畫麵,鮮血流到了他的手上,讓他難以入眠。


    他無時無刻不陷入失去的恐慌中,怕自己一離開,她便病情加重。


    “隻要你躺下,就能睡著啦。”柔聲安撫著,螢月知道他是為了自己,不好對他兇,隻能哄著。


    謝景淵默默不言,接過了春嵐手中的藥碗,吹涼了往她口中送。


    螢月不想讓他擔心,便伸出了手道:“我自己來。”


    剛抬起頭來,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肩胛骨上的傷疼得她冒汗。


    緊張的放下了藥碗,謝景淵連忙俯身前傾:“怎麽了?都跟你說了我來便好了,別又扯到了傷口。”


    帶著一絲埋怨,但更多的是關心。


    謝景淵心疼的看著她,想到那雨夜時她撲過來的身影,又道:“我寧願是我受的那一劍。”


    聲音很小,若非螢月跟他距離很近,她都差點沒能夠聽見這一句話,埋怨的仰頭看著他:“你胡說什麽呢?要是是你受那一劍,你隻怕現在就見不到我了,他們可是為了取你的性命而來,下了死手的。”


    “如今,我隻是受傷,雖說很疼,但並非致命,很好了。”


    螢月說罷,衝著他燦爛一笑。


    謝景淵輕輕點了下她的額頭:“好?我覺得不好,還不如讓我疼,我的身子骨可比你的要硬朗多了,你怎麽跟我比啊?”


    一口一口吹涼藥送到了螢月口中,她隻喝了一點,就苦得皺起了眉頭,喝不下去了,但見到謝景淵這麽說,還有些調侃的神情,螢月嘴硬不肯服軟,硬著頭皮繼續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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