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花梨驚訝的是,那兩個人將她放在這裏以後便離開了,也不管她在身後如何大聲叫喊。


    “花梨。”


    蒼老的聲音在屋內迴蕩,空靈絕穀,讓人覺得心底一陣涼意。


    正大叫這那兩個離開的花妖的花梨被這道聲音給嚇住了,她躺在地上,壓根就看不見別人,隻能疑惑的開口。


    “你是娑婆婆嗎?”


    又陷入了寧靜,仿佛剛才的聲音根本就不存在,就在她準備再次開口的時候,她的麵前突然出現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年人,手中拿著彼岸一族特有的靈拄,正眼角帶笑,看著她。


    “真是個乖孩子。”


    娑婆婆笑盈盈的說著,將手中的靈拄放在一旁,彎身將她從地上拿起來,放在手中,小小的一株。


    花梨看著慈祥的娑婆婆,搖晃著葉子,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眼見著一團白絨絨的東西湊到自己麵前,那白絨絨間,還有紅毛,甚是驚奇。之間那肉團子晃蕩著,一屁股坐在她的莖葉上,差點沒把她壓斷氣,還是娑婆婆看不下去了,將那肉團子拎起來,佯裝嚴肅道:“柒白,這可是你主子,不得無禮!”


    娑婆婆這番話,令花梨很是驚訝,她並未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有一個肉團子。


    可那肉團子卻在娑婆婆的那句話中,掙紮著想要看一眼花梨,卻因為實在是太胖,怎麽也站起不來。那模樣甚是滑稽,讓人覺得好笑。花梨被它這模樣逗笑了,整個莖葉四處晃動。


    那肉團子聽到聲音,渾身一僵,隨即怒氣衝衝的湊到花梨身前,揚起那肉嘟嘟的屁股對著她,道:“我才不要認她做主子。”


    說著,便準備離開,卻被娑婆婆一隻手拽迴來,朝花梨淺笑,“柒白著實調皮了點,你可不必在意。”


    於是,那日在娑婆婆的各種威逼利誘下,花梨被肉團子帶迴了三生石,仍舊如往常一般守在這裏,沒有地方可去,唯一不一樣的就是,身邊多了一隻不知物種的靈獸。


    柒白很調皮,因為心中本就不願意成為花梨的靈獸,所以總是欺負她,好在花梨什麽都不好,就是能抗揍。


    但是不得不說,因為柒白的到來,花梨的生活,再也不像昔日那般無聊,柒白吵是吵了點,好在熱鬧。這三生石,久違的沒有聽到這麽熱鬧的聲音了,就連花芸來的時候,都被這樣的一幕給驚住了。


    花芸說,自從柒白來了以後,那島上的族人們想要欺負花梨,都得想想能不能打得過柒白。


    這般聽到花芸說,花梨才覺得自己帶著這麽一隻靈獸,不算是吃虧,這便也就佯裝什麽也看不見了,反正對她來講,多一隻和少一隻也沒有什麽區別。


    “柒白,你是不是兔子啊?”


    閑來無事的花梨,最大的樂趣便是與柒白說說話,雖然很多時候柒白都假裝聽不見她說話,但是她覺得這樣也比之前一個人要好。


    今日好像柒白並沒有像往常一般不理會她,而是頗為高傲的盯著她看了一眼,然後挪動著那肉嘟嘟的身體,在花梨身邊坐下。


    這一坐可不得了,柒白也不知道究竟是吃了些什麽,胖得簡直是看不下去,如今這樣一屁股坐下來,花梨隻覺得自己的花徑都要斷了,連忙開口讓它往旁邊一點。


    看著花梨那慘兮兮的模樣,柒白鄙夷看了一眼,然後往旁邊挪動了一點,這才迴答花梨問的那個問題。


    “不是,兔子那般沒有影響力的東西怎麽可能是我!”


    那鄙夷的表情,並沒有讓花梨覺得不開心,反而特別好奇,究竟是誰養了這麽一個傲嬌又搞笑的靈獸的。


    她可是聽花芸說過的,靈獸都有靈性,隨著時間的變化,靈獸越來越少,現如今除了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神獸以外,剩下的那些靈獸,也就隻能供觀看,並沒有其他任何用處了。


    也不知道娑婆婆究竟是從什麽地方找了這麽一隻.....姑且就算是兔子吧,也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麽地方找來的小兔子,胖成這個模樣,也不怕被胖死。


    可是就算是隻供參考的靈獸,那也是極其有野性的再怎麽馴服也不會這般服服帖帖的,實在是讓人好奇,花梨這般想著,便開口問道:“柒白,你是什麽靈獸?為什麽會出現在島內,為什麽又那麽聽娑婆婆的話啊?”


    隻見柒白看了一眼花梨,隨即又高傲的走到另一邊坐下,頗有一種不願與她一起沒腦子的模樣。


    “我才不是靈獸。”


    “那你是什麽?”花梨疑惑,柒白認真的思考了好久這個問題,也沒有能思考出來,最後甚是抓狂,隻說:“不清楚,我醒來的時候便是在一個結界裏麵,娑婆婆將我帶出來的。”


    這樣一來,花梨就知道了,這柒白根本就是被娑婆婆養大的,所以才會是這樣的,否則是絕對不會這般溫順。


    “你為什麽會在結界裏麵?”


    “不知道!”


    柒白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對於她這樣喋喋不休的問自己,很是不滿意,它跟在娑婆婆身邊這麽長的時間,娑婆婆都沒有問過它什麽呢。


    這人真的是話多!


    它在心中想著,甚是不想理會花梨,對於它心中想的那些,花梨渾然不知,聽柒白那樣說以後,倒是反而頗為鄙視它。


    “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真笨!”


    “......”柒白扭頭,盯著花梨,然後在花梨那警惕的目光中,一屁股坐上去,聽著花梨那慘叫聲,這才覺得舒心了,緩緩起來,驕傲道:“娑婆婆可說了,我被封印的地方乃是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


    花梨:“......所有的地方都是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


    看著柒白一本正經的說著這件事,花梨隻覺得好玩,這世上,有哪個地方不是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這話實在是太過好笑。


    顯然柒白也發現了這一點,在花梨笑的那一瞬間,便扭頭,不想再理會她了,實在是太傷人了。


    娑婆婆不是說,它的主人會是一個很好的人嗎?這個人難道是悄悄的買通了娑婆婆,這才把自己送到這兒來的?這未免也實在是太過看不起它了吧!


    “那你應該有親人吧,就算是我這般不得族人親近,也同樣會有人記得我。”


    說這話的時候,花梨的葉子輕輕地放在三生石上,冰涼透骨,讓人忍不住打一個寒顫。可她卻覺得很舒心,這是她生活的地方,不管是怎樣,都是她所熟悉的模樣,這讓她覺得很舒服。


    半天沒有得到柒白的迴答,花梨好奇的抬頭,卻意外地在它那毛茸茸的臉上看到了茫然,見花梨看過來,它眼眸空洞,聲音寂寥。


    “我不知道。”


    說完,便趴在地上,不再看花梨,或許是覺得那樣的背影太過熟悉,所以花梨隻覺得那還沒有幻化成人形的心髒,有些疼痛,那是她生來,第一次有那樣的感覺,甚是奇妙,讓人猝不及防。


    那天,三生石畔,頭一次沒有傳來柒白的聲音,安安靜靜的還讓眾多族人以為這三生石又隻有花梨一人了,有些好奇的人前來看了以後才知道,柒白正安安靜靜的坐在三生石旁,它身邊,一株曼珠沙華正靜靜地立在那兒。


    偶爾還能聽到花梨的聲音,不過說的話有些奇怪,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些當然都不是大家在意的,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柒白和花梨,也在這日日夜夜中,漸漸地適應了對方的存在,雖然還是大吵大鬧,但總歸是要比一開始好了。


    但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罷了。


    那日,八百裏風沙起,孟婆送走了最後的一批亡靈,族人們都在安心的睡覺,隻有三生石的花梨,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怎麽也無法入睡,看著那奈何橋上的星星點點,獨自飄搖。


    直到深夜,才好不容易睡著。等到再一次睜眼的時候,已經是幾日後了,還是被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吵醒的。


    眉頭緊蹙,擺動了一下快要僵硬了的枝葉,卻怎麽也動彈不得,她有些驚訝。


    藤蔓纏住了什麽東西,順著目光看過去。


    一襲白衣,身上披著白色的狐裘,卻沒有絲毫的臃腫,身體修長卻不似病殃殃的人那般消瘦,而是一看就知道是久經沙場的人。


    披散在腰間的發絲泛著銀光,一種從內心的淡漠和冰冷,臉上卻是淡然如水。


    墨色的眸子中目光如月光般清冷,那種從骨子裏淡漠一切的感覺。


    這一刻,花梨好像能夠終體會當初花芸說的一句話了。


    “夜雨染成天水碧。有些人不需要姿態,也能成就一場驚鴻。”


    她幾乎忘記了唿吸,忘記了收迴還纏繞在男子雙腳上的藤蔓,隻能呆呆的看著他。


    花芸說仙界戰神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看到這男子的時候,花梨忍不住在心裏輕輕嘀咕著,在她看來,麵前這個男子,一塵不染,目光清冷,比那個什麽仙界戰神強上百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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