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向智開喊叫,那樹上之人連人帶椅的從樹上躍了下來,落到地上隻聽得鳴的一聲輕響,倒似是隻有椅子落地的聲音而沒有人落地的聲音一般。


    那人落下地來,連人帶椅的又是一躍,便躍到了那向智開的馬前,擺出了騎在馬上的姿勢衝向智開道:“我下來了,你為什麽聽見了我的如雷貫耳的大名還是不跑,快快講來,快講快講眾人這時方始看得明白,原來這人果然是個老頭子而非英俊的少年。但見他一張娃娃臉雖是紅光滿麵,一絲皺紋也無,但眉毛已是全都白了,使人更加無法判斷他的年令。更為奇怪的,是他的頭發周著皆白隻有頂上尚是黑黑的,如同帽頭扣在頭上一般。


    向智開打量了他半天,也是想不起來這人是誰,但他定然不是那殺人不眨眼的魔衣王子,那是再也明顯不過了。於是緩緩地搖了搖頭,用平和的口吻道:“你雖然也穿著魔衣,卻不是那魔衣王子,所以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麽仇隙,我也就用不著怕你了。”


    這位身穿魔衣之人便是老頑童周伯通了。除了周伯通之外,天下恐怕再無第二個人能這般的武藝通神又任性胡鬧的,也恐怕再沒有第二個人有這身魔衣了。


    周伯通這件衣服是有琴聞櫻做的,那天周伯通見思忘穿了有琴聞櫻做的衣服花花綠綠的甚是好看,便硬是央著有琴聞櫻給做了一身,穿到身上覺得美滋滋地甚是舒服受用,便再不肯脫下來,出得那古洞之後,周伯通便告別二人,迴那百花穀去,說是去看老婆和女兒。思忘和有琴聞櫻隻道他定然是又要找地方玩去,也不在意,反正他功力通神,便是走遍天涯海角,也不必為他的安危擔憂,倒是他走了之後讓兩個少年男女覺得更是舒服自在。


    眼下周伯通見那向智開這般說,連聲讚道:“好眼力,好眼力,我走遍了樹上樹下,大路小路,就是你小於認出我不是我徒兒,我徒兒也不是我.當真是好眼力,了不起,怪不得我女兒看不上你!”


    眾人聽得他這般的胡說八道,都是覺得甚為好笑。向智開見他好似並非做作,實在是一派天真,倒也願意順水下船,不敢得罪於他。於是說道:“前輩說我眼力好,我眼力那是不差的。我不但看出前輩不是那殺人不眨眼的魔衣王子,也看出前輩的武藝通神,深不可側。”周伯通聽了又是“好眼力,了不起”地讚了一通。


    哪知向智開待他讚完了說道:“隻是前輩有一件事搞錯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前輩的女兒,怎的前輩說我……說你的女兒看不上我?”


    那周伯通聽了,楞然了半天,隨即哈哈大笑,道:“我隻道你眼力好,有見識,卻也不過是個繡花枕頭,又瞎又聾。我女兒看不上你,那自是很有道理,大大地有理。倘若我女兒看上你,那不是也變得又瞎又聾了麽?我女兒若是又瞎又聾,我老頑童豈不是也就又瞎又聾了麽?而現在我又不聾也不瞎,我女兒自然看不上你。”這番話把眾人說得直是搖頭。


    向智開聽了這番話,也是皺緊了眉頭,雖是不說,卻也並不敢發作,聽得這個怪異的者人自稱是老頑童,心下倒是覺得這名字恰當之極。


    猛地裏向智開想起了什麽,神情頓時變得嚴肅之極,向那老頑童拱手行了一禮道:“前輩便是那名場天下的五絕之首中神通麽?”


    老頑童一聽,頓時眉開眼笑,“對對,你真是好眼力,好眼力,我女兒自然看不上你。


    有理,有理,大大的有理,怎麽樣,我中神通是不是有些如雷貫耳,比那魔衣王子的什麽臭小於貫得猛些?”


    向智開忙隨聲附合:“前輩果真是如雷貫耳,那魔衣王子和前輩比起來,隻怕是差得遠之又遠了,他隻會要些嘴皮子,真實的功夫卻沒有多少。”他這番話說完了,想那老頑童聽了定是十分的高興,不料這番話把那老頑童直是聽得雙手亂搖,“錯錯錯,你這人怎麽這般的糊塗透頂,不可調教之至,說話一會兒明白,一會兒糊塗,眼力也是一會兒好些一會兒又差勁之極,那魔衣王子的武功雖是比我稍有不如……大有不如.大大的不如,卻也並不是你說的那樣毫無真實本領,你這不是在罵我麽?我女兒是走路不會嫁給你這麽個顛三倒四,纏夾不清的糊塗蟲的了。”


    向智開被他這一頓數落,臉色直是一會紅一會兒自的變幻不定。


    那些商旅仍已是有人笑得出了聲音。


    黃衫少女使勁瞪了向智開一眼,眼神中甚多輕蔑。


    向智開終於有些持不住了,向老頑童一拱手道:“前輩說哪裏話來,在下並不想娶你的女兒,她看不看得上我,我也並不在乎。”


    老頑童驚得地看了那向智開半天,道:“你這人說起睹話來怎麽臉上好象沒事人兒一般,剛才還在嚷著要娶我女兒,還帶了一大幫人來,說我女兒犯了殺父之罪什麽的,這會兒怎麽就忘了,當真是糊塗透頂。著不是我老頑童比你輩份和武功都高得太多,我早已把你打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氣急敗壞不明所以了,快去叫你師父來,快去快去去,我的手已癢的受不了,再不去叫你師父,我隻怕要受不了要打你啦。”說著帶著那椅子在地上團園地轉了起來。


    那黃衫少女使勁地一跺腳,好似要哭了出來,嘴已是撅得老高,接個油瓶足夠了。


    眾人都是驚悟之極地看著黃衫少女和這個老頑童,不明白何以他這麽一個百多歲的老頭子會有這麽一個小女兒。


    那向智開也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老頑童說來說去的女兒便是這個黃衫少女。他向黃衫少女看去,見黃衫少女的神情倒似是這老頑童的話是真的。


    這一下向智開也搞得獺塗了,怔在那裏,不知說什麽好。


    那老頑童在地上轉得幾固,突然連人帶椅的躍了起來,劈劈啪啪地打了那向智開四個耳光,然後又快捷無倫地迴到了原地,轉著圈子。


    那些商旅們見過些世麵的,已是瞧出這老頑童打那向智開的幾掌與那黃衫少女打富家公子的一掌甚為相同,已是大半倍了那少女就是這老頑童的女兒,不僅驚奇萬分地來迴看這父女兩人。


    黃衫少女一瞥眼間,已是看清了眾商旅的神情,臉漲得更加紅了,腳一跺,吼道:“你們看什麽,再這般的亂看,我挖了你們的眼睛!”商旅們立即低了頭,他們當真害怕這個黃杉少女說得出做得到。


    向智開被打得眼前金星亂冒,他萬萬沒想到這老頑童說打就打,連半點預兆也沒有。


    其實就算老頑童告訴他,要打他了,他也是躲不開的。隻是這樣的不言不語地打他四個耳光使他覺得甚為不平麵已,耳光卻是無論如何也躲之不掉的,向智開臉上被打,嘴上卻是仍不閑著,衝著那轉著圈子的老頑童道:“喂,我說你這人可也太不講理,你什麽時候認了這個刁鑽的女兒我也不知道,你怎麽沒來由的打我,我告訴你,這個女孩兒可是慣會殺父的,你認她做女兒,可得小心著點兒.....”


    老頑童一楞,隨即會意過來,罵道:“你小孩兒繞著彎兒罵人,我日你祖宗的,我日你祖宗的祖宗的,難道她有幾個爸爸不成麽,她要是有幾個爸爸,我……我日你祖宗的祖宗的,她就我這一個爸爸,什麽時候殺過我來?”說完了身子騰空躍起,劈劈啪啪地又打了那向智開四個耳光。


    這一次向智開明白他挨的四個耳光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齊的了,當下他心中委屈一掃而光,好似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


    可是那黃衫少女卻委屈得掉下眼淚來?腳一跺,拔足便奔。


    老頑童見那少女走了,叫道:“寶貝女兒,你見了我一句話也不說便走麽?”連入帶椅的躍了出去,當當正正地攔在了那少女身前。


    少女似乎早就知道她走不脫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邊哭邊道:“你非得跟著我麽,你非得叫我抬不頭來看人麽,嗚嗚嗚,你再這麽攔著我,我便終生不再認你當爸爸啦!”


    老頑童一聽,好似被人當頭打了一棒似的呆在了哪裏,雙手背在背後,竟自忘了那椅子,站起身來,在地上走來走去的沒了主意。


    那少女對老頑童頗為了解,見老頑童棄了椅子在地上走著,便站起身來,不緊不慢地走了。


    老頑童果然便沒去攔阻,仍是那般的背著手在地上來來迴迴地走著。


    向智開想去攔阻那黃衫少女,卻終是沒敢動、老頑童武功太高了。


    老頑童走了一會兒,忽然始頭衝那向智開吼道:“都是你,都是你,你還我女兒來!”


    向智開正自不知如何迴答,卻聽得一個聲音冷冷的道:“老頑童,這個小姑娘便是你的女兒麽?”


    眾人迴頭一看,不知何時身後已是站得二人,一個身材瘦高的老者,身穿灰衣,手中牽著那個黃衫少女,冷冷地看著眾人。


    老頑童好似並不特別好奇他的到來一般,或者說老頑童雖在來迴地鍍著步子,卻已經知道他來了。他瞪視那瘦高老人一眼道。“你放開了我女兒,男女授受不親,你這般的拉著她成什麽樣子。”


    那瘦高老者果然微微一笑,放開了黃杉少女。黃衫少女似早對他甚是畏懼,他一鬆手,便徑直奔到老頑童身前,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裏,哭道:“爸爸打他,他欺負我,他欺負我!”


    老頑童瞪眼向那瘦高老者道:“麻杆兒,你當真的欺負我女兒麽?”


    那被稱做麻杆兒的瘦高老者道:“我欺沒欺負她,她不是好好地在你的懷裏麽,你要打架,我奉陪你就是,也用不著找這你也不會聽到過。我五十年前雖然為了練一項神功當過幾年的殺人魔頭,江湖上卻是誰也不知道,隻有一個人知道,恐怕這個人已經早已做古了。”


    老頑童道:“誰知道,難道還有誰比我老頑童更加見多識廣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麽?”


    致虛子道:“九指神丐洪七公知道”。


    老頑童一怔,哈哈笑道:“那自然隻有他能夠知道。他是丐幫幫主,那自是見多識廣一些,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一些,雖然比我老頑童強了少許,畢竟是強了少許,有些他知道的消息,未免我老頑童就有些不知道了。”


    致虛子道:“你說完了麽?”


    老頑童亦道:“你說完了麽?”


    致虛子道:“我說完了.動手罷。”老頑童亦道:“我說完了,動手罷……


    眾人見這兩人說得有趣之極.猛然之間但覺一股勁風撲麵而來,不由自主地都向後踉蹌退了幾步。更有距兩個老人近些的,已是摔倒在地上。忙不迭地從地上剛爬起身,就聽得震天般的一聲巨響,接著聽得一陣嘩啦啦的響動,兩邊樹林中的楊樹,已是倒了有六七棵。


    隻有那黃衫少女和向智開知道會有這個結果,已經預先做好準備,突地退開了,並沒有受到驚嚇。


    那此商旅們如何見過這等驚世駭俗的功夫,隻等著看那兩人的招式拳腳,不料啥也沒有看到,自己已是飛了出去,摔在了地上。更有兩個商旅嚇得爬不起來,被那致虛子衣袖一卷便揮了出去,屎尿早巳流了一褲子。


    一陣微風吹來,黃衫少女頓時皺起了眉頭,把鼻子捂了,向那些嚇得麵如死灰的商旅們著了一眼。


    老頑童與致虛子交了一掌之後,都退開了,站在那裏互相看著。


    兩邊被掌力震斷的樹還在嘩嘩地向下倒著。待那些被震斷的樹倒得沒有了聲息,致虛子吼了一聲,直如晴天裏打了個霹雷,登時把些商旅們盡皆醒得摔在了地上,接著便是一掌極緩極緩地推了出來。


    老頑童一見,知道厲害,也將右掌舉起緩緩迎了上來。


    那些商旅們被那致虛子吼了一聲,已是大半摔得鼻青臉腫,匆匆忙忙地爬了起來,隻道還有更厲害更怕人的響聲,都顫抖著雙手把耳朵捂了,抬頭看那相鬥的兩人之時,又都驚奇地睜大了眼睛,不自覺地又把手從耳朵上拿了下來。


    但見那致虛子的手掌顫抖著,緩緩地,十分艱難地向前推出來。


    老頑童亦是神色莊重地也把手掌抖抖地推了出來。


    眾人越看越奇,隻道老頑童又在學那致虛子在玩什麽把戲。


    猛地裏轟的一聲巨響,距兩個老人較近的三棵大樹已被連根拔了出來。


    那些商旅們都被震得再次倒在了地上,接著被兩人的掌風帶得滾了出去。


    這些商旅們無端地一次又一次被摔倒在地上,當真是有說不盡的氣惱,卻哪裏敢發作分毫,當下都是一個個爬了起來,遠遠地站著,用雙手捂住了耳朵,再也不敢大意。


    那邊向智開已看出致虛子足可以敵得住老頑童,雖也是被兩人的掌風刮得站不穩腳跟,卻已是在把眼睛向那黃衫少女不時地瞄著,在肚子裏打起主意來。


    黃衫少女見那些商旅們被三番五次地摔倒,甚是可憐,加之每一陣風來都帶來一陣難聞的氣味,實在覺得那些商旅們太過令人厭煩,便揮手叫道;”這裏沒你們的事了,你們走罷!”


    向留開本想阻止,想了一想便站著沒動,任由那些商旅們走。


    哪知那些商旅們此刻都是用兩隻手捂了耳朵,再也不肯拿開,聽到黃杉少女喊,卻不知她喊的什麽。見她把手向外一招,隻道她是讓他們再躲得遠些,當下忙不迭地遠遠跑了開去,距相鬥的兩人已是足足有二十丈遠,站在了那裏,卻是仍用手捂著耳朵,不敢拿下來。


    黃杉少女見他們走得遠了,試著聞了聞,再也沒有了那些難聞之極的氣味,也不管他們走是不走,任由他們在那裏站著。


    可是那些人卻離向智開近了些,隻見向智開也是眉頭皺了幾皺,忙不迭他用手捂住了鼻子,向黃衫少女瞪了一眼。


    黃衫少女本來無此用意,此時見了那向智開的神情,已明就理,向那些商旅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向智開,隻作不細地把臉扭了開去,看著場內相鬥的兩個老人,臉上卻現出得意的笑意來。


    那向智開見黃衫少女笑著,隻道她是故意如此,隻一躍,便躍到了黃衫少女跟前,伸手便向她胸前抓來。


    黃衫少女沒料到向智開說到便到,險險地被他抓中胸脯,幸虧她的短棒及時點到了對方的擅中大穴。畢竟手中拿著短棒要比空手賂占些便宜。那向智開如若不迴手自救,沒抓到那少女之前,胸口穴道非得先被少女的銅棒點中不可,當下隻得向後躍開了,心中卻暗道一聲可惜。


    黃杉少女雖是逃過了向智開的一抓,已自嚇得花容失色,當下守緊了門戶,再也不敢大意。


    向智開一退即進,兩人當下各展絕技,鬥在了一起。


    那邊老兩童與致虛子拚了幾掌之後,都知道雙方在掌力上半斤八兩,誰也勝不了誰,傾刻之間也是以快打快地鬥在了一起,要在招式上再分勝敗。


    黃衫少女和向智開武功本來不相上下,若有其他青衣幫眾在旁相助,向智開自可勝她,眼下卻是隻好獨自強力猛攻,隻盼在勁力上能夠勝得了她,待她稍現疲勞之時,再突施絕技,將她手到擒來。黃衫少女卻是好似看出了他的心思計謀,紹式上卻並不畏懼,也不是一味的守禦保持力氣,而是也一味地搶攻起來。


    向智開霎時覺得這少女確是聰明之極,這樣的打法雖然雙方互耗內力,但那少女身形飄忽靈動,兼之招式怪異之極,內中盡多巧力破重力之法,如此打下去,隻怕力氣上倒要輸給這少女,當下猛攻幾招之後便即改攻為守,不再與那少女搶攻。


    黃衫少女見他不再搶攻,微微一笑,卻仍是盡使一些進手指式,下手竟是絲毫也不留情麵的。


    他們武功本來不相上下,那日擂台上較藝之時黃衫少女勝向智開在於智,全是憑著一時的機巧,趁他不熟兵刃之際行險招僥幸點了他穴道,麵向智開點她穴道之時也全是趁這少女瘋看思忘魂不守舍之際的偷襲。現下兩人不能行險使詐,更不能偷襲,方得使出真實本領,鬥了一個旗鼓相當。


    老頑童局伯通和致虛子的局勢卻是有些微妙。


    那致虛子本來以為將自己的絕技玄冥七絕掌使出來定可勝了老頑童,不料老頑童亦是怪招奇招層出不窮不說.更是在急迫緊要之際兩手同時進擊,卻是使的絕然不同的兩路拳法,縱是他將那玄真七絕學中的盡多高妙招式使了也來,也隻是打成一個平手。


    老頑童亦是愈打愈驚。那致虛子的玄冥神掌內力強勁不說,每每被他掌風刮到一絲一毫,渾身便是激靈靈地一陣寒冷,兼之他的招式更是他從所末見的招式,他須得招招搶攻,方始能夠在致虛子的防守和反攻中摸清一些玄冥七絕掌的武功脈絡。


    若是一不小心被他搶攻幾招,那定然是極難度付的怪異之極的高招,須得將九陰真經和左右互搏之術都使出來方能夠勉強化解。


    那玄冥七絕掌雖叫玄冥七絕掌,可也井非隻有七招.實際說起來,招式是無窮無盡的。


    所說七絕,那是指玄、虛、奇、狠、快、毒、巧七絕。每每在發掌之際令人無法猜測其中的來龍去脈,渭之玄;掌力發出之際並沒有任何內力,隻要掌不及體,那麽每一招都是虛招,並無半分力氣,但一旦掌拍到了對手的身上,內力便突然發出,令對方防不勝防,所以又是每一招都是實招,也都是虛招,謂之虛,他的所有的形式變化都是獨辟新徑,違背一般的武學常規,謂之奇。狠、快、毒、巧,顧名恩義,就不用細說了。


    老頑童和那致虛子拆了有五百多招,不但沒有發現破解那玄冥七絕掌的方法,倒是更多的發現那玄真七絕掌的許多奇妙之處,心下對那致虛子不禁暗暗地佩服。


    老頑童和致虛子已是拆了五百餘招,黃杉少女和那向智開尚自拆了還不到二百招。那井非是為向智開和黃衫少女是慢式打法,實在隻是因為老頑童和致虛子的招式太快了。


    黃衫少女與向智開的局勢已是發生了變化。那黃衫少女忽然使出一項怪異之極的招式采,手臂好似長了數寸,明明看見是打不到的,可是忽然之間就打到了。向智開的的臂和腰際已被黃衫少女擊中了兩下,雖然並非致命要穴,但那短銅捧被少女運上力打到身上,好似骨頭也被擊碎了一般,直是痛得那向智開冷汗直冒。


    向智開接了兩下之後步法已是有些亂了,招式之間也沒有了先前的溝通貫連,這樣一來漏洞愈多,片刻之間肩上又被那少女用鋼棒打中了兩下,直痛得他手臂都有些抬不起來。勉力支持兩下,想抽腰間的彎刀,卻是被那少女纏住了。半分閑隙也無,自保尚自為難,更不用說是抽刀進攻了。當下心中好生後悔自己太過托大,沒有一上來就拍彎刀使絕技將那少女製住。


    其實他想賣弄本事,好博這少女的芳心,這也不能怪他托大。江湖上的男子,若是有一百個和年輕女子動手,隻怕倒要有九十九個要空手過招不用兵刃的。再說,他是想捉她,又不是想殺她,不用兵刃也就太正常了。


    正常歸正常,眼下吃苦的卻是這向智開。隻見他已是痛得臉都變了形狀,冷汗熱汗一齊順著臉頰流下來,把眼睛也衝得睜不開了。


    黃衫少女本可以點了他的穴道即刻將他製住,但她惱他一上來就抓向自已胸口的輕薄無禮,更惱他那日在擂台上偷襲,叫自己在心上人麵前丟盡臉麵,因此雖是能夠製住他,卻不下手將他製住,而是盡撿一些怪異的招式出來向他身上招唿,叫他不應付也得應付,應付也得應付的活受罪。就如同貓抓到了老鼠不即可吃掉麵是抓了放放了抓的玩耍一般。


    黃衫少女玩得極是開心,可苦了向智開。他逃也逃不掉,那黃衫少女的輕功本就較他為好,現在情形之下,就更沒有溜走的欲望了。想要束手就擒卻又心有不甘隻好勉力抵抗,那少女若是把他點了穴道一下一下的象那短銅棒打他,也不會比此刻的偶而拿銅棒打中他一下對他懲罰得重些。因為把他點了穴道再來打他,隻是令他皮肉受些疼而已,現下的懲罰卻是比皮肉受苦要重得多的精神受苦再加上偶而的皮肉受苦。眼看著那向智開已是被打得遍體鱗傷、累得氣喘如牛,氣得兩眼欲要噴出火來,那黃衫少女忽然格格一笑,向後躍開了,向智開也終於忍不住。摔在了地上。


    少女格格地笑著問道:“看你以後還敢要娶我做媳婦麽?還敢輕薄麽?還敢厚臉皮的偷襲使詐麽?”言語中甚是嬌媚,透著不盡的自豪和得意。


    那向智開跌在地上摔得甚重,已然爬不起來,聽得那黃衫少女如此說,頓時給氣得怪眼一翻暈了過去。


    少女又是得意之極地哈哈大笑起來。


    猛地身後傳來一聲極為嬌媚的女子的話聲:“你把他打成這樣,你好開心,是麽?”


    黃衫少女猛地一驚,迴過身來,登時呆住了。


    麵前站著一個嬌媚之極的漂亮女人,二十三四歲的年紀,她身上所有女性該長的部位都長得完美之極,俏麗婀娜地站在那裏,身上粉紅色的衣裙隨風擺動、更加襯出她女性體態的諸多風采。


    她的左右各站著一位青衣老者,雖也是身著青衣,但那青衣純係絲綢,與那些青衣幫眾的青衣自有天壤之別。腰間各自是黃色寬帶,一柄長劍腰間懸了,那劍鞘甚是古樸,顯是一柄寶劍。兩個青衣者者都是一模一樣的裝束。左麵那個老者紅臉,並且手中多了一把折扇,右麵的老者卻是白裏帶黃的臉色,手中拿了兩枚鵝卵大小的銀珠和金珠把玩著。


    在他們三人的身後,是二十幾名青衣幫幫眾,都是一色青衣,神情端整,腰懸長劍。


    黃衫少女盯著看了那美貌女子半晌,問道:“你是淮,剛才是你同我說話麽?”


    美貌女子道:“我是青衣幫的幫主,叫汪碧寒。剛才是我問你的,你叫什麽啊?”


    黃衫少女道:“我叫周暮渝,你帶了那麽多人來,我可不想同你打架。”


    汪碧寒笑了:“看你這麽年輕漂亮,怎麽起了這麽一個古怪的名字阿,木魚,木魚不是廟裏和尚敲打的木魚罷。”


    黃衫少女臉上現出不悅的神色,但她看汪碧寒麵色和善地說著話,又聽她自稱是青衣幫的幫主,遂收斂了臉上的不悅神情道:“暮是暮色的暮,天晚的暮,渝是美玉之渝。不是你說的木魚。”


    汪碧寒聽了,想得一想,遂笑道:“澳,我明白了,是你的父親母親晚年時生得你,他們又非常疼愛你,才給你取了這個名字,是不是?”


    周暮渝被她說中了,心下雖暗中佩服她聰明有才學、麵上卻是騰地紅了,不由自主地轉頭向那相鬥的周伯通和致虛子瞪去。


    周伯通和致虛子已是鬥了近千招,幾自勝敗難分,仍是那般旁若無人地鬥著。以周伯通功力能為,縱是全神貫注地與那致虛子相鬥,旁邊來了這許多的對方的幫手他豈會不知,但他生性貪玩嗜武,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對手後,怎能輕易的罷手。


    周暮渝卻是有些暗暗地替他擔心,青衣幫的幫主到了,那麽周伯通能力再高,也定然難以孤身在青衣幫中眾多高手的圍攻之下取勝。


    汪碧寒已瞧出周暮瑞的心思。看見用伯通亦是穿著魔衣,最初來時她曾激動萬分,但後來看到那不是思忘之時心下卻頗為失望,心抽緊了,好似某種中本該屬於她的東西丟掉了一般。她在心下雖然頗為失望,但見那周伯通的衣服,就細道這兩個人定然和思忘有些淵源,是以並沒有出手幹預周暮渝,待她將那向智開氣得摔在了地上,才開口向她發話相問。


    其實汪碧寒不助向智開,也是別有隱情,這裏且先不表。


    且說汪碧寒瞧出周暮渝對場中身穿魔衣的老者甚為關切,便對她說道:“這個身穿魔衣的老人是你的爺爺麽?他的武功怎麽這樣好,他叫什麽名字?”


    汪碧寒這三個問題都是叫周暮渝極為難的問題,這三個問題可以說她隻有最後一個問題是能夠迴答的,便道:“他是老頑童周伯通。”


    汪碧寒一聽連連點頭:“怪不得武功這麽好,都說老頑童號中頑童,是天下五絕之首,幾乎可以說是武林中的第一高手,卻不料他還活著,那麽他定是你的曾祖啦,是麽?”


    周暮渝本來就在心中暗怪她說老頑童是自已的爺爺,是以避開了這個問題沒有迴答,現在聽她越說差得越遠,隻怕再不阻止,她怕是要說這老頑童是自己爺爺的爺爺啦。當下把心一橫,把牙一咬,大聲說道:“老頑童便是我爸爸。我這周暮渝的名字便是他給取的!”


    這一句話隻把汪碧寒嚇了一跳,她雖已從她的名字上猜了她的父母定是年紀很高了,那也不過是六七十歲的年紀,卻不料這個百多歲的武林奇人老頑童竟然是她爸爸,而且當真的是從她口中說將出來,那定然是假不了的,隻驚得張大了嘴巴再也說不出話來。


    哪知這周暮渝的一句話也使那正在相鬥的兩個武林中的頂兒尖兒的高手登時罷鬥了。


    老頑童聽了周暮渝的這句大聲的說話,登時喜出望外,也不管那致虛子迎麵拍來的一掌和跟著踢出的一腳如何兇惡,竟是硬生生地倒縱了出去,一下於躍到了周暮渝的麵前,笑嘻嘻地叫道:“寶貝女兒,你認我爸爸,叫我爸爸啦。”


    周暮渝臉色還是紅了,但並沒有做出別的舉動,隻是把身子向旁扭了一扭。


    老頑童喜得登時大叫,在地上連連地翻了幾個跟頭,叫道:“麻杆兒,算你贏了,今日不打了,不打了,我老頑童要喝酒,我要大喝特喝大醉特醉一番。”


    汪碧寒聽了把手一招,兩名青衣幫眾頓時抬了一壇酒過來,那酒顯是沒開封的陳年老酒。汪碧寒把指一彈,那酒封登時破丁一洞,一股酒香立時撲了出來,當真是香醇無比,中人欲醉,老頑童把鼻子抽了一抽,叫道:“好酒,好酒,老夫真是有眼,我老頑童說是要賜酒,便來了這麽好的美酒,啊,好酒,好酒……”口中說著,竟是向著這壇美酒奔了過來,也不向是誰的酒,也不抬眼看眾人,伸手便向那壇美酒抓去。掌到中途,猛覺一股勁風劈麵而來,他隨便之極地指手一揮,隻道便能將那擊來的一招化開,卻不料那一擊之力重愈千鈞,心下一驚,也顧不得多想,身子向後一仰,竟是平平地貼著地麵飛了出去,然後身子一挺又站住了。


    汪碧寒見了喝了一聲彩道:“好功夫,這也是九陰真經上的功夫麽?”


    老頑童危急之際使出九陰真經上的功夫解了圍,心下不禁暗驚,抬眼看去,見向自己發招之人是站在汪碧寒左麵那個紅臉老者,那挾著勁風擊向自己麵門的,卻是他手中的那柄折扇。


    老頑童看了汪碧寒左右的兩個老者半天,心下甚是不服,對汪碧寒道:“小姑娘,你的這壇酒是孝敬我的麽?我不要,我不要,但如果你非要我喝,雖然是有點勉強,我還是將就著喝……罷。”


    他人說到喝字之時已然躍起身來,身子如電的激射麵至,說到罷字時已然將那壇酒捧著退了開去。


    站在汪碧寒左右的兩個老者沒料到這老頑童會如此做法,竟是被他把酒搶了過去,待到想要阻止已經遲了。


    汪碧寒微笑著向左右兩個老者一使眼色。


    致虛子此時亦饒有興趣地看那兒人鬥酒。


    周伯通把那壇酒抱在手中,隻一吹,那酒壇就被他映了一個大洞。他把嘴對著那個大洞咕降咕降地就喝了起來。


    汪碧寒右麵那個老者手指一彈,眾人隻聽到悅耳之極地嗡的一響,接著聽見啪的一聲,老頑童兩手律著的酒壇子竟是炸了,酒水登時灑了老頑童滿臉滿身。老頑童自己也被酒嗆了一口,頓時漲紅了臉。


    這時又是嗡的一聲響,比之先前那聲更是清脆悅耳。白麵老者手中的金珠亦發了出去,還沒待那擊碎酒壇的銀珠落到地上,金珠已是趕上了銀殊,兩珠在空中一碰,又是悅耳之極的一聲響動,金珠銀珠同時在空中劃了一個孤,美妙之極地響動著,又飛迴到了白麵老者的手中。


    身後的青衣幫眾震天價的喝了一聲彩。


    老頑童終於緩過氣來,抬眼一看,見那美貌女子正自抬眼看向自己,眼眼裏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老頑童哈哈一笑,濕淋淋地向前走了幾步,大聲說道:“小姑娘人雖長得甚是好看,隻是太也小氣之極,我喝了你的酒肚子裏也是長蟲長蒼蠅,長那小心眼的狐狸精。我不要你的酒,還你——”口一張,一股酒線竟是無聲無息的直向汪碧寒臉上射去。


    汪碧寒正欲躍開相避,左麵那老者突地將折扇張開,隻一扇,那股酒線就如碰在了一麵無形的牆上,蓬地一聲炸了開去,好看之極地四下落了,陽光照耀之下,空中竟現出了一道美麗的彩虹。


    這一下隻把周暮渝看得人花怒放,竟是不由自主地喝了一聲彩。


    青衣幫人更是彩聲雷動。


    那些散落下去的酒滴竟是沒有一滴落在汪碧寒的身上。汪碧寒險上現出滿意的神色來,頗為嘉許地看了那折扇紅麵老者一眼。


    老頑童多少年來從來沒遇到真正的對手,今天遇到的三人,先是致虛子同他大戰了近千合沒分勝敗,接著是這兩個老者,讓他丟盡了臉麵不說,連下台也是下不來了。隻是睜眼看著汪碧寒和那個護在她身旁的老者,不知如何是好。


    按理這兩個老者任誰一人單打獨鬥,決非是老頑童的對手,但這幾年老頑童胡鬧貫了,加之武功奇高,很少有他做不到的事,因此一上來竟沒將這兩個老者放在眼裏,哪知一念輕敵,栽了一個大大的筋鬥,連台也下不來了。


    汪碧寒見老頑童那副樣子,甚覺得意,又是把手一招,兩名青衣幫眾又是將一壇陳年美酒抬了上來。


    汪碧寒伸指一彈,將那酒封又是彈了一洞,酒香登時飄了出來,把那老頑童饞得咽了口唾液,卻是再不敢擅自上前去搶了。


    汪碧寒道:“老頑童,不是我小氣,你罵我小蟲子也好,小心眼狐狸也好,我都不介懷於你,這酒我原是要給你喝的,隻是凡事須得有個規短,古語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隻要迴答我的一句問話,這壇美酒我即刻奉給你喝,待你喝完了,再送你十壇八壇的也沒什麽,反正這酒我們那裏所在多有的,你看如何?,老頑童即刻大樂,道:“妙極,妙極,如此說來,我是日日有得好酒蠍啦,那可真是好事,大大的好事。”說完了自顧拍掌笑了一陣,忽然又靜了下來,顯得又可憐又擔心地問道:“隻是不知你問的是什麽話,我迴不迴答得上來。你須得問一些簡單而坐,手一扣,已打開了酒封,將那中空的半枚銀珠向那酒壇中一舀.仰起脖來唿的一曰喝了下去。


    思忘看看手中的半枚中空的銀珠,當真是有著酒盅的一般,孩兒心性發作,臉上的愁容一掃而光,也是哈哈一笑,盤膝坐在地上,師徒兩人你舀一盅我舀一盅地喝了起來。


    傾刻之間,青衣幫眾人和在場的所有人等都齊把目光盯在了這身穿魔衣的一者一少身上,這一個老頑童一個少頑童卻是自顧自地隻顧喝酒開懷,渾沒將那眾人放在眼內,轉眼之間一壇美酒便已喝下去一半了。


    老頑童對那致虛子道:“麻稈兒。你還不服氣麽,你有我這般出色的好徒兒麽,你還不趕快認輸麽?”


    那致虛子看了一眼思忘,又看了一眼老頑童,心下當真對老頑童有如此徒兒羨慕之極,乃開聲說道:“老頑童,算是我輸了,你今日卻是全靠了徒兒爭迴臉麵,他日待我調教得徒兒出來,咱們再行比過,今日相聚,當真是叫我老道士大開眼界啦……”說完了這番話,竟是連告別也不向那青衣幫幫主汪碧寒告別,一溜煙地去了,傾刻之間已是蹤跡杏然。


    致虛子雖是今日遁去,但他確是並非在武功上輸與老頑童,而是當真的隻因老頑童有這麽一個了不起的好徒兒。他從此在江湖上到處尋找可做好徒兒的上等佳苗,但終是不遇,雖然也曾見過幾個不錯的孩子,但想到思忘的功力就不禁泄氣,覺得縱是將餘生的全部心血都傾注在那些孩兒身上,那些孩兒將來也絕非思忘敵手。在心灰意冷之中,機緣巧合,他遇到了兄弟二人,突發奇想,覺得將武功傳了兩人,他二人將來聯手或者勝得那楊思忘,於是便將武功盡數傳了他二人。這二人便是後來名動江湖的玄冥二老了。此是後話,暫且不表。


    且說汪碧寒見那致虛子遁去,竟是輕輕地舒了一曰長氣。


    說一氣,我便是想問也不問了,沒的問出什麽來倒惹得自己生些閑氣。那麽,我可要問你啦。”


    老頑童恭恭敬敬地道:“好說好說,快問快問,我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你再不問,隻伯我自己忍不住便先說了出來,那可是沒有臉麵喝你的酒了,簡直是大大的沒有臉麵之極。”


    汪碧寒被他逗得臉上又有了些笑意道:“好,現在我問你,你和那魔農王子是什麽關係?”


    老頑童一聽便笑了,“妙極,妙極,這個問題簡單,簡直是簡單之極,這酒我是喝定了,你是青衣幫的幫主,說話自是一諾千金。決不反悔的,說是給我十壇八壇,給我所在多有的美酒,可不能賴不帳不給!”


    汪碧寒道:“我說話自然算數。”說畢把手一招,立時有八個青衣人又抬了四壇美酒上來,在前麵一字擺了,汪碧寒道,“這些美酒夠你喝幾天的麽?”


    老頑童道:“我老頑童酒量不大,大大的不大,這五壇美酒足夠我一人喝兩天的啦。”


    青衣幫眾聽老頑童這麽一說,都是驚奇的稀噓出聲。


    汪碧寒徽徽一笑道:“好,那麽兩天之後我叫人再給你送去五壇,今日我們出來得太過匆忙,隻帶得這幾壇酒來,還請前輩不要見怪。”她聽得老頑童的口氣之中對魔衣王子極是知道,對他說話也恭謹起來。


    老頑童道:“好說好說,如此說來,我就不客氣了,這幾壇酒喝起來好喝,隻怕拿起來倒是有些不大方便。”說著競自定到前麵去把一壇美酒抱了放在另一壇上麵,接著頗費思慮地打量其它三個酒壇,不知怎樣才能把那五壇酒一次拿了。


    汪碧寒皺起了眉頭,盯著老頑童看了一會兒道:“老頑童,你沒迴答我的話,怎麽倒來搬起我的酒來,你便是這樣子遵守江湖規矩的麽?”老頑童咦的一聲道:“我沒告訴你麽,你問什麽來?”


    汪碧寒隻氣得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但她見那老頑童一派天真,不似是撒謊使詐之人,便耐著性子道:“我剛才問你和魔衣王子是什麽關係,現下你聽情了麽?”


    老頑童急忙點頭道:“聽清聽清,聽得再請楚也沒有了。”說完了把身上穿的衣服抖了抖道:“魔衣王子麽,便是我老頑童周伯通…”


    汪碧寒臉一寒道:“這麽半天你這是消遣我麽?”說完了陰著臉向左右一擺頭。


    她身旁的兩個老者立即跨上一步,同時出掌向老頑童拍去。


    老頑童見那兩人掌勢來得兇猛之極,他剛才與致虛子相鬥已是損耗了大半內力,此際尚未恢複,哪敢硬接那兩個老者的掌力,危急間向後一躍避開了。


    但是這退竟是沒有逃出那二位老者的掌力攻擊範圍,剛一站得穩身體,那兩個老者的掌力已是撲了過來,尚未及體,一股極熱的熱力已是烤得他甚為難受。


    沒等那熾熱之極的掌力及體,老頑童又是躍了起來,如此這般的連躍了三次,方始脫出了那兩個老者的掌力。


    那兩個老者並不追趕,又迴到了汪碧寒的左右站定了,把老頑童遠遠地扔在那裏。


    周暮渝見過魔衣王子,自是知道老頑童絕非真正的魔衣王子,但她總是向著爸爸的,盡管這爸爸讓她有些抬不起頭來。她衝那汪碧寒道:“怎麽說好要他迴答你的問題,你們不給酒喝也就罷了.怎麽竟然動起手來,仰仗你們人多麽?”


    汪碧寒哼了一聲道:“我隻道你爸爸一派天真,當真如孩童一般的會問出一句實話出來,卻不料他竟然拿話來消遣我,難道我身為青衣幫的幫主,那魔衣王子殺死我數十百名幫眾,我連他是不是一個老頭子都不知道的麽?”


    老頑童驚悟之餘走上前來道:“我那徒兒行事看中是有些道理,大大地有理,你適才說那魔衣王子殺了你們效十百名幫眾,我看殺得不多,須得再要多殺一些才好。”


    汪碧寒道:“我們青衣幫又沒有惹到你,你為何這般消遣我們又這般的痛恨我們,你道我不敢殺你麽?”


    這句話冰冷之極,將周暮渝直是嚇得冷汗直冒。哪知老頑童卻道:“誰說你們青衣幫沒惹著我了,你們三番五次的找我打架,還沒惹到我麽?你們問我話不待我說完了就不問青紅皂白的上來發掌打我,難道還不該叫我的徒兒多殺一些你們的幫眾替我出口惡氣麽?”


    汪碧寒聽得老頑童的一番活,好似中間尚有一些問題不明,畢竟是一幫之主,行事比之一般江湖豪士謹慎得多了,問道:“你說你剛才那句話沒說完麽,那麽現下我再問你,你把話可要說完了,你和那魔衣王子是什麽關係?”


    老頑童道:“你須得告訴你的兩個打手小狗不得亂咬我才能把話說完,否則我說到一半他們便把那極臭極臭的燒火棍掌法向我身上亂打,我豈不又變成了消遣你了麽?”


    汪碧寒耐著性子道:“這次他們自不會動手打你,你說吧。”


    老頑童這時才緩緩說道:“你這幾句話還象是人話,叫我老頑童心地裏受用多啦。那魔衣王子麽?便是我老頑童周伯通——的徒兒。”


    總算那兩個老者叫他把話說完了,但汪碧寒一聽,仍是寒意滿麵的道:“你說完了麽?”


    老頑童道:“說完了,你可是一幫之主,說話要算數的,不能說話不算數,說給我老頑童酒喝卻又不給。”


    汪碧寒道:“你說的話我不相信,因此我不能給你酒喝,你須得說出一些魔衣王子的相貌特點,武功路數出來,我們方始相信你的話是真的,倘若說不出來,我們也犯不上給那些欺騙我們的人酒喝。好酒待友,你活了一把年紀,應該知道這個道理。”


    老頑童道:“咦,這是你說話不算數了,簡直是太也不算數之至,你適才說要問我一句話,現下我已告訴了你,怎地卻還要我說出那些什麽的相貌特點,武功路數,我老頑童縱是武功高強,如雷貫耳,久聞大名,也不能一句話便把我徒兒的這些全說出來。不是不能全說出來,便是一半也說不出來,一丁點兒也說不出來。”


    汪碧寒道:“你若說是別的什麽關係,我自是不會這般問你,現下你說他是你的徒兒,那麽我自然要問得仔細一些,方能相信你的話是真的。”


    老頑童道:“我自是不會將徒兒的相貌特點武功路數告訴你,他殺了你們的數十百名幫眾你們打他不過,想從我這裏問明了他的武功路數好打他、你道我老頑童不知道麽?我便是非得告訴你們他的武功家數,你們也未必是他的對手,我老頑童調教出來的徒兒那自是非同小可,非同大可,簡直是非同大可之極,你們當然是打他不過的。”


    汪碧寒聽老頑童這麽胡辯一通,仔細想來、也覺得有些道理,但是終覺就這樣的讓他把酒拿去喝了,他日若是得知這是受了這老頑童的欺騙,終是於青衣幫的名聲有損。想要一日拒絕,又覺自己先前已經把話說了出去,總要想個法兒補救一下方好。


    汪碧寒這裏苦恩,那致虛子接口道:“老頑童,你有本事便把那酒從他們手中搶過來,我老道也陪著你喝,沒本事就不要嘴饞肚饞的,怎麽在這裏羅嗦地講了半天也沒有一個結果。”


    老頑童道:“麻杆兒,你有本事就把那酒搶過來,我老頑童也陪著你喝,沒本事就不要亂放臭屁……


    致虛子看了那守在汪碧寒身旁的兩個老者半晌,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我搶不出來,剛才我說的話就算是我放屁便了。


    老頑童哈哈大笑道:“好臭好臭,麻秤兒放屁好臭,簡直是有些臭不可聞。”


    致虛子聽了並不生氣,隻是微微地一笑。


    汪碧寒聽了他二人的說話,心中已然有了計較,對老頑童說道:“老頑童,我不能說話不算,也不能身為一幫之主,讓人家說騙就騙。現在呢,咱們兩個人都是不肯讓步,總不能這麽站著等到天黑。你看這樣好不好,讓我的左衛和右衛守著這五壇酒,你隻要能夠從他們兩人手中抱得一壇出去,其它的四壇我也都一並的送給你,但若你抱不出去,那也隻能怪你自己倒黴,沒有喝這美酒的口福,卻怪不得我說話不算數。行麽?”


    老頑童心下頗費躊躇,若在平時,他自可一試,他是絕不會在任何情形之下認輸的。眼下卻是有些膽虛.一來他的內力沒有完全恢複,同那兩個老人相鬥,實無勝利的把握,二來他也已領教過這兩個老人的招式和內力,縱是一個與自己相鬥,已然沒有必勝的把握,如若兩人同時出乎,那自己定是必敗無疑。


    當下眾人都是將目光盯緊了老頑童,誰也沒有注意到場內已是多了一人。


    但青衣幫中的青衣幫眾已將來人認了出來,不自禁地在下麵嚷了起來,嗡嗡之聲不絕。


    老麵童正欲張口認輸,不要那酒了,猛然之間一個響亮之極的聲音道:“師父想喝他的酒麽,我去給你取來便是!”說完徑直向那五壇美酒直走過去。


    這下場中立時亂了,眾青衣幫眾再也忍耐不住,紛紛叫道:“魔衣王子,當真是魔衣王子!”


    周暮渝驚叫了一聲,顯得歡喜之極,縱起身來便欲撲到那人身上去。但止住了。


    汪碧寒卻如進入夢境一般眼神癡癡地盯緊了來人,再也挪不開去。


    周伯通亦是歡聲叫道:“好徒兒,乖徒兒,快抉,快快,給師父把那幾壇美酒搬來,叫我們痛痛快俠地喝一場!”


    隻有三個人對來人無動於衷,那是致虛子和左衛右衛。


    來人正是正宗的魔衣王子楊思忘。


    隻見他仍是那般的身穿魔衣,背插長劍,隻是背上多了兩根巨大無比的羽毛。


    思忘人瘦了許多,臉上卻是更多了幾分英俊,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魅力,眼眉好似更加濃了,眼神亦是更加亮了,好似燃燒的兩團漆黑的火焰一般。他的嘴角上更是多了幾分剛毅,臉上似是浮現一層淡談的哀愁。


    汪碧寒目光一直癡癡地看著他,直到他走到近前,身子竟是不由自主地搖晃起來,口中喃喃地道:“當真是你麽,當真是你麽,你怎麽變得愈發地漂亮了呢……”


    思忘好似並沒有看見汪碧寒一般,不同她打招唿也不抬眼看她,隻是走到酒壇跟前伸手就拿。


    左右衛同時出掌向思忘拍去。


    思忘竟是頭也不抬地依然彎腰拿那壇酒。眼見那左右衛的掌就要拍到了思忘的身上,猛地裏思忘左手托著那壇美酒,右手輕輕揮了出去,一點聲息也無地將那壇美酒搬了迴來,那左右衛兇猛之極的火焰掌力居然被他在那輕輕一揮之間便化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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