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青想不到公孫為我竟是如此答覆,知道若再勸阻,必會使他生疑,遂隻好裝出一副高興的神情,微笑說道:“師傅,你這樣安排也好,但我在那邊林內,倘若看見你對艾天澤所送來少年人略有垂青之意,我便不辭而別,悄悄溜走!”


    公孫為我皺眉苦笑說道:“女孩兒家醋心,怎會如此重法?我如今向你保證,除你以外,決不再複收徒,你該放心了吧?”


    聶小青點頭嬌笑說道:“我放心了,師傅快請那艾天澤進林來吧。”


    她一麵說話,一麵便向公孫為我所指的林深之處走去。


    公孫為我真怕她負氣跑掉,又複含笑叫道:“青兒,你要相信我,千萬不許悄悄溜走!”


    聶小青迴眸一笑說道:“師傅,你不要對我掛念,且趕快打發來人,我還等著替你梳胡子呢!”


    公孫為我聞言,慰然一笑,便向古森林外,施展內家功力,提氣高聲叫道:“艾兄,請進林內相見!”


    “百臂殃神”艾天澤上次來這古森林時,便因冒失闖入,幾乎被公孫為我的“坎離真氣”所傷,故而這次先打招唿,不敢莽撞!


    如今既聽公孫為我傳聲邀見,遂也提氣笑道:“公孫兄,小弟替你把‘南荒玉霸王’羅靜石羅老弟帶來了,你且看看他姿質如何?是不是夠得上接受發揚你那一身蓋世無儔的奇絕武學?”


    一麵說話,一麵便率領一位猿臂蜂腰,神采出群的玄衣少年,向古森林中走進。


    “百臂殃神”艾天澤這幾句話兒,對於公孫為我,倒未怎樣,卻使聶小青聽得暗自吃了一驚!


    她暗驚艾天澤居然真把“南荒玉霸王”羅靜石找到,倘若不是自己早來一步,公孫為我從此定與“世外八兇”等,聲氣相通,則白龍堆一戰,可能道淺魔高,使各派英豪遭受大劫!


    她所藏之處,距離公孫為我困身的落葉,約莫兩丈六七,加上林中天光極暗,遂不一定能夠完全看得真切!


    艾天澤身形漸現,聶小青未怎在意,她隻想看看那位被自己搶了先機,拔了頭籌的“南荒玉霸王”羅靜石,是個什麽模樣?


    但湊巧的是,由於林木枝葉極多,她竟無法看見那玄衣少年麵貌,隻看到一點英挺身影!


    “百臂殃神”艾天澤因前次來過,曾經記熟路徑,故而走到接近公孫為我困身的大堆落葉之際,便命玄衣少年,暫時停步,自己單獨向前,抱拳笑道:“公孫兄……”


    但艾天澤僅僅叫了一聲,便驚失萬分地,愕然住口!


    因為他看見公孫為我不但滿麵高興神情,連那亂草似的長發,也梳理得整整齊齊,在頭上挽了一個道髻!


    公孫為我見了艾天澤這副驚愕神情,不禁失笑問道:“艾兄,你為何如此神情,難道不認識我了麽?”


    艾天澤蹙眉笑道:“公孫兄,你與小弟分別以後,好像情況轉變不少!”


    公孫為我點頭笑道:“艾兄,你看得對了,我不能夠永遠倒楣,如今大概業已轉運。”


    艾天澤訝然問道:“公孫兄的風癱惡疾痊愈了麽?”


    公孫為我搖頭笑道:“多年惡疾,豈同小可?我又不曾運用‘坎離真氣’,與它拚命,怎會突然痊愈呢?”


    艾天澤目光微將,忽然看見公孫為我身旁,竟有一隻酒葫蘆,不禁越發驚奇得高聲叫道:“公孫兄,莫非你又遇上什麽武林舊友?”


    公孫為我搖頭笑道:“不是遇上武林舊友,而是收了一個好徒弟!”


    艾天澤驚得幾乎跳將起來說道:“你……你……你怎麽已經收了徒弟?”


    公孫為我把臉一沉,冷然問道:“艾兄此話怎講,難道你不許我收徒弟麽?”


    艾天澤見他似要變臉;慌忙搖手說道:“公孫兄,千萬不要誤會,小弟是說我已經向公孫兄介紹傳人,公孫兄並曾麵允的呢!”


    公孫為我聞言,雙眼一翻,精芒電射地,厲聲狂笑說道:“艾兄,我等了你不少時日,但如石沉大海,音訊毫無!假若你從此不來,莫非我就應該把一身絕學,埋葬在這古森林內?”


    艾天澤無話可駁,隻得陪笑說道:“公孫兄,你得意高足是誰,怎不請來與小弟一見?”


    公孫為我哈哈笑道:“我這徒兒,成了我的話寶貝,在她未曾盡得我一身所學,傲視江湖以前,我決不讓她見人,也決不宣布她的姓名來曆!”


    艾天澤無可奈何,雙眉深蹙,但忽然靈機一動,又向公孫為我含笑說道:“恭喜公孫兄獲得理想傳人,但徒弟越多越好,你再看看小弟為你千裏迢迢送來的這位羅老弟!”


    公孫為我搖手說道:“不必了,我不想再收第二個徒弟!”


    艾天澤愁眉苦臉地說道:“公孫兄,小弟好容易把羅靜石老弟找到,帶他不避艱辛地,千裏遠來,你若不允收為門下,卻叫小弟怎樣對羅老弟交代?”


    公孫為我哈哈怪笑說道:“這件事兒毫不為難,你自己把他收作徒弟,不就解決了麽?”


    艾天澤苦笑說道:“小弟胸中所學,那裏配為人師?除非像公孫兄這等絕世異人垂青授技,才不至於糟塌了羅老弟的曠代奇姿!”


    公孫為我失笑說道:“艾兄,你想引誘我麽?”


    艾天澤號稱“百臂殃神”,列名世外八兇,性情自然極為高傲兇惡!這等連連碰壁,若在平時,早就激怒翻臉,但如今麵對公孫為我,卻隻有忍氣吞聲地,陪笑說道:“公孫兄,你收徒與否,於小弟一無損益,怎用得上‘引誘’二字?如此對待舊友,是否……”語音未了,忽然靈機一動,目閃奇光地,向公孫為我笑道:“公孫兄,這樣好了,我命那位羅老弟,與你見上一麵,收也在你,不收也在你……”


    公孫為我根本不等艾天澤話完,使冷然說道:“艾兄,你不必再費心了,那羅靜石的姿質,便如天上金童,我也不會對他特垂青眼!”


    公孫為我的語音方落,艾天澤的來處林內,卻響起一片清朗笑聲說道:“公孫老先生,假如我羅靜石,竟比天上金童還要強一些呢?”


    那位玄衣少年,一麵朗聲發話,一麵昂然緩步,向公孫為我身前走來!


    他的清朗語氣,使公孫為我吃了一驚!


    他的清朗話音,卻使聶小青吃了一驚!


    因為聶小青聽出這位“南荒玉霸王”羅靜石的語音,似乎在陌生之中,有些熟悉?


    聲音上,使聶小青起了懷疑,但麵貌上,卻仍使她毫無所見!


    聶小青因所藏部位不好,始終隻能從林木枝葉之中,瞥見一些對方的英挺玄衣背影!


    這時,“南荒玉霸王”羅靜石業已走到公孫為我身前六七尺處,雙手微拱,傲然卓立!


    公孫為我覺得眼前一亮,不由目光微抬,向這玄衣少年,略微打量!


    誰知不打量還好,這一打量之下,卻使公孫為我雙眉深蹙,心中好生為難。


    原來,艾天澤所言不差,這羅靜石果然是武林中曠代美質,無論是容貌身材、豐神、根骨,均絕不輸於聶小青,簡直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美玉明珠,難分軒輊!


    羅靜石劍眉一挑,神情頗亢地,抱拳問道:“公孫老先生,我比你那位高徒如何?”


    公孫為我既不願作違心之論,又知道聶小青在遠遠偷聽,遂把眼皮略微眨了一眨,異常技巧地答道:“你不會比我那徒兒好!”


    羅靜石聞言,頗為不服地,揚眉問道:“公孫老先生,你這樣說法,難道是認為你那徒弟,看起來比我好麽?”


    公孫為我依然技巧地,點頭答道:“他不會比你差。”


    羅靜石突然發出一陣震天狂笑!


    這一陣狂笑,使“百臂殃神”艾天澤聽得一愕,使公孫為我聽得一愕,也使聶小青聽得一愕!


    艾天澤愕然之故,是想不到羅靜石在公孫為我這等性情怪癖無比的絕代奇人之前,竟能表現得神采飛揚,毫無怯色!


    公孫為我愕然之故,是自己覺得兩度答話,均極為技巧,不知為何引得羅靜石如此狂笑?


    聶小青愕然之故是她早就發覺羅靜石的語音熟悉,如今再聽了這陣狂笑,忽使她想起一個人來!


    但聶小青剛剛想起這個人,便忽又搖頭自語說道:“不可能,不可能,怎麽可能會是他呢?”


    這時羅靜石狂笑之聲剛收,公孫為我忍不住地問道:“你為何這樣狂笑?”


    羅靜石雙目閃光,揚眉笑道:“我聽懂了你的答話之意,覺得你這位老先生,確實蠻有趣味!”


    公孫為我繼續問道:“你聽懂了什麽?”


    羅靜石得意笑道:“我不僅聽懂了你所答話的外在涵意,並聽出了你為何如此答話的內在涵意。”


    公孫為我失笑說道:“你大概是自作聰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隨意答上兩句話兒之中,會有什麽外在涵意?內在涵意?”


    羅靜石微微一笑,目注公孫為我說道:“公孫老先生,你聽我說,你所答‘我不比你徒弟好,你徒弟不比我差’等兩句話兒的外在涵意,就是認為我和你徒弟的姿質品貌,難分軒輊,換句話兒來說,也就是認為‘你徒弟不比我好,我不比你徒弟為差’!”


    公孫為我此時確實已愛上這羅靜石聰明膽識,但因礙於與聶小青事先有約,遂依然頗為技巧地,避而不置可否,隻是反向羅靜石問道:“原來這就是外在涵意,但不知什麽又是內在涵意?”


    羅靜石笑道:“我分析你為何如此答話,及答話時所表現的神情,認為你那位寶貝徒弟,必在近處,並推測出她不是男人,而是一位年輕美麗的女子!”


    公孫為我由不得地失聲叫道:“你怎麽知道她是女的?”


    羅靜石笑道:“我有兩點原因,可以猜出她是女人!”


    公孫為我好奇性地問道:“你說說看!”


    羅靜石笑道:“第一點原因是我從老先生的語氣神情之中,看出你那位徒兒的好勝心太強,並極獲你的寵愛!在這兩方麵說來,女孩兒家性情,本比男孩兒家來得高傲,而撒嬌邀寵的本領,也比我們這等男兒漢,強得多了!”


    公孫為我忍不住地,點頭讚道:“你這第一點分析,極有道理!”


    這時,藏在遠處的聶小青,業已驚疑欲絕。


    因為她幾乎可以從聽到的語音之中,斷定羅靜石百分之百地,就是自己心內所疑之人!


    但她又可百分之百地,否定自己心中所疑之人不會變成“南荒玉霸王”羅靜石,隨同“百臂殃神”艾天澤,來到這哀牢山古森林內!


    極端相似,與決不可能,這兩重矛盾,交織成了一麵使聶小青迷惑萬分,驚疑欲絕的無形大網,把這位足智多謀,聰明活潑的俏佳人,網在其內!


    聶小青若非不能與“百臂殃神”艾天澤相見,她定然要現身縱出,把那“南荒玉霸王”羅靜石緊緊捉住,看個清楚!


    若非雙方距離稍遠,無法施展“蟻語傳聲”,她定然要改變主意,暗叫公孫為我把玄衣少年,收做第二弟子!


    如今,這兩樁想做的事兒,全做不到,聶小青隻得蹩著滿腹悶氣,傾耳細聽究竟。


    羅靜石見自己的第一點分析,業已獲得公孫為我稱讚,遂也頗覺高興地,繼續揚眉笑道:“第二點原因是我聽說老先生久困古森林,發若飛蓬,須如亂草,但如今卻居然梳理得整整齊齊,顯然必是令高徒的傑作!因而更顯然地可以看出這位擅長梳頭挽髻之人,必是一位嬌美紅妝,決非粗豪男子!”


    公孫為我聽得衷心佩服地,失聲叫道:“羅靜石,你真好聰明!大概最多再過二十年,你可以把‘南荒玉霸王’的外號,改掉個兩字兒,叫做‘乾坤玉霸王’了!”


    他說完這幾句話兒,不由又好生後悔,因其中對於羅靜石深為讚許,不知會不會使聶小青聽了生氣,而悄悄溜走?


    “百臂殃神”艾天澤心中暗喜,覺得羅靜石表現太好,事情必然大有轉機,遂向公孫為我含笑說道:“公孫兄,這羅老弟的姿質膽識如何?是否小弟決未虛言,像如此理想之人,隻怕踏遍天涯,亦所難得!”


    公孫為我點頭笑道:“這位羅靜石老弟,好姿質,好膽識,的確全如艾兄所說曠代奇才,罕世難覓的理想傳人!”


    艾天澤大喜說道:“公孫兄,你這樣說來,是改變主意的了?”


    公孫為我忽然愁眉苦臉地說道:“艾兄,說良心話,像羅老弟這樣一株武林奇葩,誰不想收列門牆,但偏偏我就沒有這份福氣!”


    艾天澤失驚問道:“公孫兄此話怎講?”


    公孫為我長歎一聲,搖頭說道:“我是怕遭天譴!”


    艾天澤聽得滿腹疑雲地,皺眉問道:“公孫兄,你的‘天譴’二字,是什麽意思?”


    公孫為我歎道:“無論何事,倘若太過分時,即早招鬼神之忌!我那徒兒是一朵曠世難覓瑤池仙花,這位羅靜石老弟,也是一株蓋代罕見的武林異卉,如此鍾毓兩間靈秀之氣的奇材人傑,得一已嫌折福,那敢兼收並蓄,自尋煩惱?還請艾兄與羅老弟曲諒,再讓我這把老骨頭,活上一年半載,公孫為我便感激不盡!”


    艾天澤聽公孫為我這樣說法,知他意誌已決,無法挽迴!隻得長歎一聲,苦笑說道:“公孫兄,真想不到小弟為你天涯海角,尋覓傳人,委實費盡苦心,結果居然是乘興而來,敗興而返。”


    公孫為我也頗覺歉然地,歎息說道:“緣之一字,奇妙萬分,不可捉摸!艾兄盛意,公孫為我極為銘感,但‘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遇未嫁時’,你們偏偏會來遲半日?”


    說到此處,目光移注羅靜石,含笑說道:“羅老弟,我雖然不能收你為徒,但卻願傳你一手頗為奇妙,又可速成的功夫,以留紀念!”


    羅靜石等公孫為我話完,出人意外地,劍眉雙挑,搖頭說道:“公孫老先生,你若收我為徒,羅靜石自當竭誠受教!如今既然門牆無份,彼此無緣,卻請恕羅靜石不受人憐,璧謝盛意!”


    公孫為我聞言,大出意料地,愕然片刻,縱聲狂笑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塵世新人換舊人!羅老弟真好誌氣,公孫為我昔年漫遊四海八荒之際,確尚不曾見過你這等一身傲骨的良材美質!”


    羅靜石揚眉一笑,向“百臂殃神”艾天澤叫道:“艾老前輩,我們該走了吧?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受得風霜磨,才是參天樹!”


    公孫為我點頭笑道:“羅老弟,你說對了,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以你的根骨氣質,或許會尋著比我更高明的師傅,練成傲世絕學!”


    話已至此,艾天澤無法再留,遂與羅靜石雙雙向公孫為我施禮告別,走出古森林外!


    公孫為我因業已提心吊膽地,好大半天,一見艾天澤、羅靜石走後,便立即向聶小青藏身之處叫道:“青兒,你大概都聽見了,對於我所說話兒,還有什麽不滿意麽?”


    聶小青噘著小嘴,一麵現身走出,一麵嗔聲答道:“我當然不太滿意!”


    公孫為我苦笑說道:“青兒,我為了你鐵起心腸,板起麵孔,硬把那位姿質與你不相上下的‘南荒玉霸王’羅靜石趕走,不予收容,並深深得罪了武林舊友艾天澤,你怎麽還不滿意?”


    聶小青皺眉說道:“師傅,你簡直笨得像塊方木頭!”


    公孫為我愕然問道:“方木頭?這三個字,是什麽意思?”


    聶小青佯嗔說道:“師傅,這就是說你不會自行圓轉,必須要推一推才動一動!”


    公孫為我聽得有些明白聶小青的語中之意,不禁怪聲叫道:“青兒,你難道是怪我不曾收留那羅靜石麽?”


    聶小青點頭答道:“處世之道,最要緊的便是達變通權,善於對應!像羅靜石那樣難得的好徒弟,既然送上門來,那有忍心再把他趕走之理?”


    公孫為我氣得“哇哇”怪聲叫道:“青兒,不許我收羅靜石是你,怪我不曾收他的也是你,你怎麽可以這樣不講理呢?”


    聶小青失笑說道:“師傅,你太天真了!古往今來,那曾聽說過做徒弟的,可以獨自霸占師傅?我先前所說不許再收羅靜石之話,隻是試試你老人家對我喜歡程度、深淺如何而已。”


    這幾句話兒,把位公孫為我聽得怒也不是,喜也不是,臉上神情,尷尬無比!


    聶小青笑道:“師傅,你不要氣,我知道你頗喜歡那羅靜石,我來想個法兒,替你轉圓如何?”


    公孫為我雙手一攤,苦笑說道:“青兒,你不要再拿我老頭子來開胃了,如今羅靜石已走,那裏還有什麽轉圓餘地?”


    聶小青笑道:“師傅,羅靜石雖走,又有什麽關係?我去替你追他迴來好了!”


    說完,香肩微伏,柳腰一擺,便欲往艾天澤、羅靜石的去路追去!


    公孫為我伸出那隻鳥爪似的枯臂,虛空一抓,高聲叫道:“青兒迴來,我不許你去!”


    聶小青被他這樣虛空一抓,覺有股勁力,硬把自己身軀吸住!


    不禁一麵心驚公孫為我果然功力絕世,一麵止步含笑說道:“師傅,你為什麽不許我去?”


    公孫為我目中突然微轉淚光地,悲聲說道:“青兒,不管那羅靜石姿質多好,我仍是最喜歡你,願意把全副精神,對你培植,你不要再追他了!”


    這幾句話兒,使聶小青深受感動,居然一頭鑽入公孫為我懷中,珠淚雙流地,嗚咽低聲叫道:“師傅,你對青兒真好,青兒要盡心盡力的,孝順你下半輩子!”


    公孫為我聽憑聶小青偎在自己懷中,一麵伸手撫摸她的如雲秀發,一麵滿臉慈祥地,含笑說道:“青兒,你師傅業已活得夠了,隻要一身絕學,獲得傳人,死也可以瞑目!我不願意使你在這古森林內,消磨掉太多的青春歲月,決心仿效公孫獨我使葉元濤速成之法,從今天開始,便一麵傳授你各種心得秘技,一麵對你實施‘功力轉注’!”


    聶小青此時對公孫為我,確實業已有了深摯感情,知道他若對自己實施“功力轉注”,也就是等於在慢性自殺,故而聞言之下,立即搖頭叫道:“師傅,我決不接受你的‘功力轉注’,假如你執意要這樣做法,青兒隻好悄悄逃走!”


    公孫為我已看出聶小青外柔內剛,說一不二,性情極為倔強,遂微笑說道:“青兒,我知道你對我頗為矜恤,想使我多活幾年,但我若不為你實施‘功力轉注’,你卻怎樣勝得過那葉元濤呢?”


    聶小青蜷伏在公孫為我胸前,微抬螓首,從一雙大眼中,閃動湛湛神光,含笑說道:“師傅,你隻要傳我上乘心法,我自然會盡力苦練,即今第一次鬥不過那葉元濤,但在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十次百次以上,我誓必打得他認敗服輸,而使你老人家揚眉吐氣!”


    公孫為我聽聶小青這樣說法,不禁皺眉說道:“青兒,你誌氣雖好,但……”


    聶小青接口揚眉說道:“師傅,你既然要把一身絕學,向我傾囊相授,就應該對我絕對信任,不要懷疑我替你老人家爭不了這口氣呢!”


    公孫為我長歎一聲,點頭說道:“青兒說得對,我應該對你絕對信任!想是我公孫為我昔年嘯傲武林之時,雖有兇名,但並無大惡,才會在垂死暮年,收了你這樣一個既聰明又乖巧的可人心意徒弟!”


    說完,目中又現淚光,伸手輕撫伏在自己胸前,柔順得像隻小貓般的聶小青,師徒兩人,默默依偎,替這古森林中,構成了一片祥和安謐!


    武林第一美人令狐楚楚的小婢聶小青來此本意,是想施展令狐楚楚所研究出來的“閻王手段”,虛情假意的拜公孫為我為師,使他了卻心事,自盡天年!但如今卻把此意,完全推翻,師徒之間,開始成真地,結成一種奇妙而兼真摯感情!


    誰知世間萬事,變化難測,聶小青雖把閻王手段,變成了憐憫心情,但卻另外有人要對公孫為我施展霸王手段!


    公孫為我正與聶小青互相偎依,師徒二人,心神栩栩欲仙地,享受著一種高尚純摯情感之際,忽然聽到這古森林中,起了一片極為奇異的沙沙微響!


    聶小青抬頭向公孫為我問道:“師傅你聽,這是什麽聲音?”


    公孫為我自然比聶小青先行聞聲,眉頭深蹙,細一凝神,苦笑說道:“青兒,糟了!”


    聶小青此時也聽出一些端倪,駭然問道:“師傅,是不是森林起火?”


    公孫為我點頭答道:“這是烈火合圍之聲,但這古森林中,不會無因起火,可能是那艾天澤與羅靜石所放,想把我們師徒二人,活活燒死!”


    說到此處,那沙沙微響業已變成一片轟轟發發之聲,並遙見四外火光齊起!


    聶小青頓足叫道:“師傅,你猜得不錯,定是他們懷恨放火,但這把火兒,真把我們燒得死麽?”


    公孫為我歎道:“古森林久早無雨,林木極為幹燥,枯枝枯葉又多,火勢定然猛然無倫,我又不能行動,否則倒可試以‘坎離真氣’,辟火開路,與天一爭!”


    聶小青聞言叫道:“師傅,我們不能平白被他們燒死,不論能否脫險,也應盡力一試,這樣好了,我來背著師傅,師傅則施展‘坎離真氣’,辟火開路,倘若突圍成功,你老人家倒可改變一個舒適環境,不必再在古森林內受苦,成了因禍得福了呢!”


    公孫為我點頭歎道:“事到如今,也隻好如你之言,拚命一試!我這把老骨頭,死無足惜,但倘把青兒燒死在古森林內,我卻縱入黃泉,亦難瞑目!”


    說到此處,伸手一指四外,苦笑說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青兒你看,艾天澤與羅靜石居然早有預謀,在我拒絕收徒之後,便放火把我活活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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