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他有什麽用?”


    厲冰茹拉住厲冰舞,“迴頭顓孫紫汐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我們又沒有證據,到最後還是我們的不是。”


    “姐姐……”厲冰舞幾乎哭出聲,“難道我們就這樣任她們欺負嗎?”


    “欺負?怎麽可能?”厲冰茹幽然一笑,“隻怕以後顓孫紫汐都不敢穿大紅的衣裳了。”


    “撲哧!”可巧突然就忍不住笑了,“原來二少夫人打的是這個主意!”


    “就是嘛,大紅的衣裳本來就隻有正室可以穿,表小姐再怎麽嫁……”


    厲冰舞說著攸的捂住了嘴,擔憂的望著厲冰茹。


    厲冰茹隻笑笑,悠悠坐到梳妝台前,遞一把梳子給可巧。


    “幫我梳頭吧。”


    可巧接過檀香木質的梳子,一邊仔細梳理厲冰茹烏黑的長發,一邊偷偷朝厲冰茹望去,靈動的眼裏藏著小心翼翼。


    “你在擔心什麽?”厲冰茹好笑,見可巧一把頭發全部抓在手裏,又微微蹙眉。


    “從今往後,不要給我髻發了。”


    “二少夫人不要太傷心了。”


    可巧鬆了手裏的黑發,讓它們散開,可清靈的小臉卻緊巴的擰在起,“表小姐再怎麽跟二少爺好,日後也隻能是個妾,比不過二少夫人的!”


    “可巧說的對!”厲冰舞蹲到厲冰茹身邊,聲音沙啞,“姐姐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吧,你這樣強顏歡笑,小舞看著心裏好疼!”


    “難過?”


    厲冰茹看著厲冰舞說著說著就通紅了的眼眶,再看可巧,也是淚眼盈盈的樣子,終於明白這兩個丫頭的憂心傷感來自哪裏。


    “小舞,可巧,你們不要擔心。說真的,我真沒覺得難過,相反,我心裏反而覺得解脫了。”


    是真的覺得解脫了,糾纏了那麽久,夾在南宮逸風和顓孫紫汐中間,那麽為難,也那麽心累,昨天那電光火石的生死一線間,忽然就通透了。


    現在迴頭看看,倒不知道自己那麽執著是為了什麽?


    南宮逸和和顓孫紫汐本來就是情投意合的一對,即使南宮逸風奉聖旨娶了柳湘雪,可柳湘雪早就跑了,自己夾在中間,又算什麽呢?


    放手了,就不必再對顓孫紫汐心懷愧疚了,也不會在南宮逸心偏向顓孫紫汐時失意難過了。


    厲冰茹心情豁然開朗。


    窗戶關著,阻隔了外麵炙熱的太陽,但厲冰茹依然覺得照進心裏暖意融融的。


    “我要跟你們說件事情。”


    厲冰茹揚起唇角,笑容甜美。厲冰舞不由挺直了腰身,可巧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其實我並不是聖旨中的柳湘雪。”


    “姐姐?……”厲冰舞喃喃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二少夫人……”可巧手中的檀木梳子掉到地上。


    “我叫厲冰茹,我是……”


    “不可!”厲冰舞忽的捂住厲冰茹的嘴,警惕的四下望了望,小聲道,“這可是殺頭的罪過!”


    厲冰茹拿下厲冰舞的手,笑道:“這件事情,南宮逸風是知道的,不管怎麽樣,從今往後,我隻想做我自己!”


    是的,從今往後,她再不是什麽柳湘雪,也不是什麽天龍堡的二少夫人。


    她隻是她自己,是那個即使天塌下來還可以笑著說一句“還有高個子頂著呢!”的厲冰茹!


    “小舞今天才知道,原來姐姐……”


    厲冰舞忽的濕了眼眶,她到現在才明白“厲冰舞”這個名字對於眼前姐姐的意義,也明白了那日合蘭的驚愣。她緊緊抓著厲冰茹的手,仿佛抓住了她在這世間唯一的依靠。


    “不管姐姐是誰,永遠都隻是小舞的姐姐!”


    厲冰茹也被厲冰舞的煽情感慨,她伸手點著厲冰舞的額頭狠狠一摁,“你個小妮子,難不成因為我不是真正的柳湘雪就不願認我了?那我可就太傷心了。”


    “小舞才不會呢!”


    厲冰舞將臉擱在厲冰茹的腿上,輕昵的蹭了蹭。


    想到了什麽,又抬起頭,衝可巧道:“今天的事情不許說出去!”


    可巧一愣,忙不迭的點頭。


    “姐姐今天穿什麽顏色的衣裳?”厲冰舞抬起頭,被淚水洗過的眼眸格外的晶瑩閃亮。


    “白色。”


    “二少夫人不是最喜歡粉色嗎?”可巧疑惑的問道,“而且,今日二少夫人將頭發散下來,穿粉色會更襯的二少夫人膚白貌美。”


    “我想去看看合蘭。”


    厲冰茹輕聲道。


    她是很喜歡粉色沒錯,但是南宮逸風曾拿粉色和紫色的東西把她當作顓孫紫汐來討好,她就是再喜歡的東西也會不喜歡了。


    何況,合蘭又剛剛為了她而死。


    “隻怕不妥。”


    厲冰舞阻止道,“因著昨晚的刺客,堡內增加了許多的防衛,若無大事,嚴禁出入,更何況,姐姐剛剛也說了,那些刺客都是衝著姐姐來的,姐姐怎麽可以再以身犯險?”


    厲冰茹想了想,覺得厲冰舞說的在理,便將合蘭的事情暫且擱下。


    “那,小舞,你陪我去趟賢清院。”


    厲冰茹說著起身,見可巧眼巴巴的望著,不由笑著擰了一把她那水嫩的臉頰。


    “乖!可巧,去廚房給我弄些吃的,我去見過大嫂馬上就迴來。”


    可巧忙不迭的笑著點頭,仿佛得了厲冰茹的吩咐是多少榮幸的一件事情。


    出了晴香閣,厲冰茹確實看到除了日常打掃忙碌的丫環小廝外,更有許多腰挎長刀的護衛成排成排的走過。讓她看著都有些膽戰心驚。


    李玉辰應該是知道的吧,不會輕易闖進來吧?


    繞過一個迂迴的長廊,走上一段空曠的地方,厲冰舞上前扶住厲冰茹。


    “姐姐特意叫我出來,可是有什麽話要說?”


    厲冰茹確認周圍沒有人也沒有地方可以藏人,才鄭重又小心的開口。


    “小舞,此事我隻說與你一個人聽,不管你做什麽樣的決定,我都尊重你的選擇。”


    厲冰舞見厲冰茹如此謹慎,也不由慎重了起來


    “姐姐放心,不管你說什麽,小舞決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


    “我要離開天龍堡。”


    “姐姐?”


    厲冰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過我不是柳湘雪,也沒有必要在天龍堡以柳湘雪的身份去活著。小舞不瞞你說,我還有一個哥哥,我想去江南,去找我哥哥。”


    南宮逸風曾說過,天龍堡就是她的家,她以為就真的是她可以停靠的港灣,可以在這個家裏安安心心的等待邵海輝。


    可是突然,她才發現自己錯的究竟有多離譜。


    邵海輝這麽長時間不露麵,肯定是被什麽事情給絆住了,或是出了什麽意外?她不敢想,也不願就這麽一直空等著。


    她要做迴她的厲冰茹,要離開天龍堡尋得自由,邵海輝是她唯一的家人,她還想要找到他,確認他是安好。


    “姐姐在哪兒,小舞就在哪兒!”


    厲冰舞神色認真,是對厲冰茹立誓,也是對自己立誓。


    “可能會很辛苦。”


    “小舞不怕辛苦,”厲冰舞道,“能跟姐姐在一起,就是小舞最大的幸福。”


    “好。”厲冰茹道,“出遠門肯定要花錢,我們一起去找大嫂掙錢,等掙夠了錢,我們就走。”


    遠離南宮逸風,遠離天龍堡的是是非非。


    厲冰茹眼前浮現第一次見到李玉辰的情景。


    一襲白衣,雙手抱著劍,嘴角勾著邪肆的弧度,似笑非笑卻無比的魅惑,她仿佛又聽到他在說“走吧,我帶你去闖蕩江湖。”


    其實,隻要心安,哪裏都可以是家。


    厲冰茹到賢清院的時候,羽柔正好在吃什麽東西,香濃的湯汁裏有掩飾不住的中藥味道。


    “大嫂生病了嗎?”厲冰茹在羽柔身邊坐下。


    “還不是生宣明的時候落下的病根?”


    羽柔說著,讓丫環將東西撤下去。


    “說到宣明,倒是有很長時間沒有見到他的。”厲冰茹說完才想到,自己可是一直被禁足著的。


    羽柔淺淺一笑,“湘雪今日又為的什麽事情而來?


    “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大嫂。”厲冰茹笑著說,“我是過來想跟大嫂打打下手,聽說堡裏要辦喜事了,總會缺人手是不是”


    “你……”羽柔認真的盯著厲冰茹,似在探究她說這句話的真實目的。


    “大嫂,你說過人要學著聰慧,懂得取舍。其實最重要的,還是懂得自己想要什麽 。”


    厲冰茹坦然的迎接羽柔的探究,並盈盈笑開。


    “我今日才明白,原來選擇權一直都在自己手上。”


    “你能想通最好不過。”羽柔欣慰笑道,“日後紫汐進了門,再怎麽樣,終也大不過你去。”


    厲冰茹搖搖頭,“大嫂,若是今日再次成親的是大哥,你會怎麽辦?”


    羽柔一愣,似是沒想到厲冰茹會問這個問題,而後又是溫婉一笑,就如一慣在人前的樣子。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大嫂,你愛過嗎?”


    厲冰茹忽然開口問,她和南宮逸清看似恩愛,可是這是事實嗎?


    她若是真的愛著,又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羽柔聽得厲冰茹的話,身形一頓,溫婉的眼神飄渺迷離,卻不知透過虛空,看見了誰個。


    正好這時有丫環進來,先給二人行了見禮,方道:


    “大少夫人,前廳來了貴客,大少爺讓您先梳洗準備著!”


    “什麽樣的貴客?”羽柔笑問,“值得這樣的隆重?”


    “奴婢不知。”


    丫環又歪頭想了想,“不過奴婢看到那些下人的打扮倒像宮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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