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搞的鬼?你就見不得我好是不是?昨天傷了我,今天就莫名其妙的把我關進柴房,現在又找這麽一個老頭來說我是賊,我到底哪裏招惹到你了啊?”


    南宮逸風驚詫一愣。


    是不是,真的是他太苛刻了?眼前衣衫不整,怒氣又委屈的女子更像是一個童心未泯的孩子。


    或許爹說的對,在整件事情上,最委屈的就是他這個名義上的“新娘子”,他還可以重新選擇,而她,卻要葬送一生。


    這樣想著,他心裏對厲冰茹的愧疚就更多了一分。


    這迴輪到南宮泓霖怔眼了,他望望冷漠的二兒子,又看看滿臉髒汙的辨不清容貌的女子,好半天,才能說服自己承認這個黑臉的女子就是他的新兒媳婦。


    “爹……”南宮逸風小心翼翼的開口,“她就是柳太尉的千金柳湘雪。”


    “我才不是柳……”


    “湘雪——”


    南宮逸風急忙打斷厲冰茹的話,這件事情還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他一個跨步來到厲冰茹身邊,握住厲冰茹的小手,並特別在她受傷的地方用力捏了一下。


    “湘雪,是我忘了,從昨天喝完交杯酒開始,你就已經不再是柳太尉的千金,而是我南宮逸風的新夫人了。”


    厲冰茹又忿又懼,她不知道南宮逸風為什麽會說那樣的話,但她知道南宮逸風是在警告她,他絕對有可能在她身上劃第二個道道,甚至第三個……


    厲冰茹想著,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手上的刀痕還沒消退,她可不想再添一個新的醜陋疤痕,況且下一次,還不知道是劃在哪兒。


    “原來是湘雪啊!”南宮泓霖臉上斂著幾分不悅,“都說柳太尉的千金溫婉賢淑,才貌驚人,這也真驚人,醜的驚人!”


    “你這個老頭才醜呢!”厲冰茹聽到了南宮泓霖的咈歎,她不能忍受別人說她不好。


    “湘雪,怎麽可以對爹這樣無禮?”南宮逸風捏了捏眉頭,表示出無奈,“爹,都說了,湘雪不束禮儀,上不了廳麵……”


    “南宮逸風!”厲冰茹恨的牙根癢癢,聽他說話就火大,“我怎麽沒有禮儀了,怎麽上不了廳麵了?你老爹說我是賊,還說我醜,你怎麽不說他呀?”


    “放肆!”厲冰茹成功挑起了南宮逸風的怒火,說話的聲音也冷的要凍死人。“既然嫁入了天龍堡,就要守天龍堡的規矩,誰許你這樣目無尊卑,大唿小叫?!”


    厲冰茹噎語,瞪著眼睛,眼中水霧彌漫,緊咬著下唇,倔強的使他們不掉出來。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動怒?!”


    南宮逸清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臉上掛著疏淺的笑,“二弟,你也是,湘雪怎麽說也是剛嫁到天龍堡,還需要慢慢適應,身為男子,該多包容多教導才是!”


    “學學你大哥!”南宮泓霖指責自己不識大體的二兒子,“你把湘雪帶迴去,好好梳洗,衣衫不整,烏七八糟的,像什麽樣子?”


    南宮泓霖說完,拍拍衣裾,走人了。


    “其實,大哥倒覺得湘雪自然率真,可愛至極,二弟,你要懂得惜福。”南宮逸清拍拍南宮逸風的肩膀,又朝身後喊道:“宣明,迴去了。”


    南宮宣明跟著南宮逸清走出很遠,又迴頭望望,欲言又止的眸子似沾染了莫名的淡淡的失落。


    厲冰茹吹眉瞪眼的望著南宮宣明越走遠的身影,恨的直咬牙。


    沒良心沒義氣沒骨氣的小屁孩,剛剛還眼巴巴的喊她姐姐要東西吃,轉眼看她受欺負竟然躲起來冷眼旁觀?


    可是……


    在南宮逸風超低壓的注視下,厲冰茹是一個字也不敢說出來。


    南宮逸風轉身就走。厲冰茹暗自懊惱一番,連忙討好的跟了上去。


    “喂,小風風……”厲冰茹一個跳步跳到南宮逸風前麵,麵朝南宮逸風倒退著走。


    “不許這樣叫!”南宮逸風眉頭跳了跳,對於這個稱唿實在不敢恭維。


    “不叫就不叫嘛!”厲冰茹嘟著嘴,抓耳撓腮了好一會兒,問:“合蘭呢?”


    “她出門了。你有事情可以跟我說。”


    “跟你說?”


    厲冰茹驚訝的指著麵前的冷麵人,陡然停住了腳步,隻聽“呯——”的一聲,她很“榮幸”的被這座冰山很撞到了。


    “啊……我的鼻子……好痛……”


    厲冰茹捂著酸痛的鼻子,淚在眼眶裏打著圈圈,想哭又哭不出來。


    南宮逸風本想發火,但在看到厲冰茹眼裏兩圈蕩漾的水紋時,不覺生了惻隱之心。他不自然的別過臉,底氣不足的說道:“誰讓你突然停下來的!”


    厲冰茹捂著鼻子哽咽道:“我停下來了,你不會也停下來嘛,還那麽直刺刺的撞上來,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不是。”


    跟厲冰茹打口舌,他南宮逸風是怎麽也說不過的,這一點,他早就見識到了,於是他果斷轉變話題。


    “你找合蘭什麽事?”


    “嗯,我要洗澡!”


    厲冰茹有些不好意思的扣著衣角,兩朵紅雲爬上臉龐,畢竟是麵對一個如此帥的男人,還是個冷麵。


    “洗,澡?”


    南宮逸風望著害羞的厲冰茹,有些迷惑不解,昨天洗手洗腳還大大方方的,怎麽今兒就扭捏起來了?


    “啊!”這麽簡單的詞也聽不懂?


    厲冰茹簡直要被文化差異給鬱悶窒息了,她指指自己,又扯扯髒亂的衣服,無奈的說:“就……就是我身上有味道了,我要洗洗,這樣說,明白了嗎?”


    “那叫浴身或者淨身。”


    “淨身?”


    厲冰茹又差點被自己的舌頭給咬到,在那些古裝的電視劇裏,進宮當差的男人都要淨身。想到這兒,她忍不住竊笑。


    “你笑什麽?”


    南宮逸風摸不著頭腦,她的笑容看起來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


    “隻有太監才叫淨身。”


    厲冰茹不由掩嘴偷笑,這些在平時她看來極其做作的動作此時正好可以掩飾她的尷尬。


    南宮逸風的臉色變了幾變,直覺的不是什麽好事,忽爾想到了什麽,臉色驀然鐵青。


    厲冰茹看到南宮逸風突然就陰沉的可怕,想著他剛剛懵懂無知的樣子,趕緊的捂著臉咯咯笑著跑開了。


    南宮逸風的臉色當然不可能好,一個女子竟然跟他說如此晦澀的話題,而且這個女子還是他的“新婚夫人”,這讓他的心情怎麽能好的了?


    她到底生長在一個什麽樣的環境,怎麽就不知羞呢?在這一刻,南宮逸風突然想要了解的更多。


    南宮逸風急衝衝的奔向書房,喚來砅劍。


    “有沒有查到柳湘雪的消息?”南宮逸風迫不及待的問。


    砅劍愣了愣,不管遇到什麽樣的事,二少堡主從來沒有迫急過,這次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疑問歸疑問,砅劍懂得做為一個下人,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他平靜把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報告給自己的主人。


    “啟稟少主,屬下查到一名疑似柳湘雪的女子正去往南方,跟她同行的正是少主上次吩咐要找的人——邵海輝,而且……”


    “嗯?”南宮逸風清冷的吐音,砅劍怎麽也學習吞吞吐吐了。


    “曾有人見過青瀝在沿途出現!”


    砅劍頭一低,似有些壯士斷腕的決絕,“不過,這些隻是聽說,屬下派出去的人並未見到他們本人,更未見到青瀝!”


    “南方嗎?”南宮逸風半眯著眼細細斟酌,忽又睜開,“邵海輝的底細查出來了沒有?”


    “少主恕罪,那邵海輝和少夫人……”


    砅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他抬頭望了一眼南宮逸風,見他沒什麽異樣,又繼續說下去。


    “他們二人在一個月前突然出現在附近的農莊裏,仿佛是一夜之間從天而降。而在一個月之前,沒有一個人見過或者聽說過他們。因為他們舉止怪異,穿著也異於常人,見過的人都記得清楚。


    他們常去偷山下村民田裏的瓜果,所以村民大都認識他們。屬下也是打聽到邵海輝的古怪性情,一路追查,才查出原來他是與一名女子一路往南,屬下猜測,那名女子就是柳太尉的千金,柳湘雪。”


    “從天而降?常去偷村民的瓜果?”


    南宮逸風不知不覺皺起眉頭,腦海裏浮現的是厲冰茹拿著兩根黃瓜賄賂南宮宣明的嬌笑可愛模樣。


    砅劍垂首斂目,為自己不能查出邵海輝和少夫人的出處而自責。


    南宮逸風目光沉沉的望著遠處,似在思慮些什麽。


    “邵海輝和那名女子逃往江南,行蹤極其隱匿,柳太尉本人甚至朝廷似乎都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不知怎麽的,南宮逸風聽到這句話,輕輕舒了一口氣,然而他覺得自己又迴到了最初的黑洞,


    “江湖上因為青瀝的出現,已經引起了不小的騷動。”砅劍如實稟報。


    “那個邵海輝,會是朝廷的人嗎?”


    砅劍愣了一下,“這個……屬下還在查。”


    “嗯,隨時迴報。”


    南宮逸風離開了書房,他心裏怎麽也不能平靜了,他最初以為嫁進天龍堡的新娘子是最無辜的,現在看來,所有的一切似乎是一場早就設好的局。


    柳太尉或許是真心想要幫助天龍堡,所有陪嫁的丫環嬤嬤都譴送迴去也沒說個一字半句。


    但邵海輝和厲冰茹的身份著實可疑,怎麽就會就那麽巧的,大婚當日,一個拐走了新娘子,一個做了代嫁新娘嫁進了天龍堡?


    若是單純的巧合,那也太巧合了。


    如果一切都隻是一場謀局,新娘子為什麽在最開始的時候又申明真正的新娘子已經逃跑了,她是被逼上花轎的?而且,她的所作所為,不是太招搖了嗎?


    還是說,這又是一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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