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海死了?”宮倩寧不敢相信,她重複著,木訥著往前走,像一個孤魂野鬼。


    一路遊離般的飄到了吟秋宮,離的很久,便聽到裏麵嬉笑的聲音,隔著聲線,宮倩寧看到是劉湘怡正跟韓玉兒學針線,雖然並不熟悉劉湘怡,但聽劉婉婷說,劉湘怡的針線甚好,今日這樣是故意的嗎?


    “娘娘,王妃來了。”


    安排在吟秋宮的小太監通報著,劉湘怡抬了抬頭,笑容戛然而止,這是怎麽了,一個一個都湧上了門。


    “妹妹們在說什麽呢,那般開心。”宮倩寧快步走上台階,嬉笑顏開的神情像是撿到了寶。


    “姐姐。”韓玉兒和劉湘怡福了福身。


    “哦,,原來是在為怡妹妹的孩兒縫製衣服,妹妹何必勞神,這些碎活交由下人去做便好……哦,我差點忘了妹妹的針線是上等的好,又怎麽能看中下人們做的呢。”宮倩寧如桃花般的臉上挽起嫵媚的笑,拿起小棉襖看了又看。


    向來不速之客都是有目的而來,韓玉兒的唇邊揚起尷尬的笑,她也差點忘記劉湘怡的手工是一等一的好,可看她笨拙的樣子又不像是作假。


    “看我幹嘛,我是真的不會,至於為什麽,別問我,不知道!”搶過宮倩寧手中再一次拿起的小褲,劉湘怡有些惱火,真是賤人事多。


    “我……姐姐別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


    劉湘怡一直都是這樣,說溫柔時如水,說發火時也從未前奏,像刺蝟,碰不得,雖然韓玉兒覺得兩人的關係不似從前,但明著還不敢惹她,說好聽點,她現在開朗,豪爽,說難聽點,她現在就是有點潑婦相。


    韓玉兒暼了一眼宮倩寧,整個王府最陰沉的人莫過王妃,她是借刀殺人的主,今日來,還不知道又要使什麽陰招呢。


    細節最容易暴問題,宮倩寧撩起跑到前麵來的碎發,雲淡風輕道:“妹妹真是真人不露相啊,這次皇上功成名就,想,你的功勞一定不可沒,隋遠區的士兵一定是你派田螺出去爭取的吧,現在想想那段時間終日不見田螺還覺得奇怪呢……哦,對了,我記得那日田螺還是穿著你送的灰色紗裙……”


    “姐姐的功勞也很大啊,隻是劉婉婷一定不知道背叛她的會是她信任又不得見的人。”一個美韻又輕佻的笑婉在唇邊,那日她與田螺去京城邊,本想收了那三萬兵,卻不曾想被人先下手為強了。


    劉湘怡一直很納悶尚書府的人怎麽會知道那麽隱私的問題,而她如果沒有五妹也是不可能知道的,現在想想,那時劉婉婷一定是想通過宮倩寧得到王爺的消息,隻是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隋遠區?灰色紗裙?”


    韓玉兒怔怔的看著兩個人,雖然已認定是田螺,可再次確認心還是會很痛。


    那個山穀是去隋遠區的必經之路,而小廝說他跑過去時看到的是一個穿灰色紗裙的女子飛過了峽穀,所有的一切再也沒了疑惑,韓玉兒不知道怎麽退出的吟秋宮,知道天地在旋轉,心在滴血。


    渾渾噩噩的走到了玉芙宮,才剛剛坐下喝了口茶便看到婷兒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


    “夫人,不好了……”


    “下賤胚子,慌什麽!”心情本來不好,被婷兒一吵更加煩悶。


    “夫人,真的出事了。”婷兒環視了一周,確定沒有外人後,低聲說:“義將軍被人……”


    婷兒抬手在脖子間做了一個被殺的手勢,表情有些沉哀,畢竟義將軍是夫人新呢靠山和倚仗,就這麽失去了,讓人可惜。


    “什麽?你你,你打聽清楚了?”這,怎麽可能?


    將軍不說武功高強,也不可能是什麽人都能近身的,再說了,他們幾日前才見的麵,怎麽說沒就沒了。


    “真的,是黑奇送來的信,他說在將軍迴家的路上,路過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地麵沒有打鬥的痕跡,將軍是在前麵被一刀斃命,黑奇說很有可能是熟人所為,否則將軍怎麽可能毫無防備。”


    “熟人?”


    會有誰能讓義伯父如此放鬆警惕。


    韓玉兒癱坐在椅子上,義將軍如今是她唯一的除了母親外的親人,她原本很開心,終於可以將自己的圈子擴大一點了,可命運總對她太殘忍,要讓她做一個孤獨的人……


    不行,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韓玉兒抹了一把臉頰上的淚:“皇上知道了嗎,伯母和家人都安全嗎?”


    “說來也奇怪,皇上一早便厚葬了將軍,加封將軍的兒子為鎮遠將軍,讓他守孝後去西部邊區,伯母……伯母看到將軍的屍體一口氣沒上來,也……”


    “什……什麽?婷兒,你騙我的吧……”


    伯母也……韓玉兒沒等婷兒說完,便拉著婷兒的衣角,瘋了一樣來迴的甩,她內心極為恐慌,像是有一種無形的手正向她伸來。


    伯母和伯父肯定是因她而死?


    想到這,韓玉兒心底無限的自責,同時被淚水浸透過的眸子突然變的陰測測的,聲音也如同幽靈一般:“讓黑奇他們查將軍之死,要低調,不許告訴任何人。”


    “要查嗎,黑奇說皇上也隻是草草了案……”


    “那就更應該查!”


    婷兒無意中的一句話讓韓玉兒不寒而栗,她清晰的記得那日皇上召見了義伯父。可為什麽呢?


    吟秋宮,劉湘怡最受不了扭扭捏捏的人,她索性將手裏的東西都放在,目不轉睛的看著宮倩寧:“王妃有什麽事就直說,不要左右而言其他,本小姐不擅長猜謎語。”


    “哦,那,是你讓我說的,到時候受不了不要怪我。”宮倩寧後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氣,故意作出被迫無奈的樣子:“那,本宮也是覺得你與大監關係不錯,所以才告訴你的,我呢也是聽宮裏的小太監小宮女……”


    “說重點!”


    “呃……沒有前戲會更受不了,我母親常說……”


    “婭清,送客,向後轉,齊步走,ok?”


    “福海死了!”


    宮倩寧看到劉湘怡拿著針線的手突然一頓,眼睛也變了光彩,她又重複道:“真的,是被活活的勒死的,屍體被扔到了水裏,今天早上都快看不出人形了。”


    “娘娘,娘娘,你你慢點……”


    婭清看到劉湘怡猛的扔下針羅筐朝外麵跑去,她拚命的跑,跑的那麽快,婭清根本追不上。


    劉湘怡當然知道宮倩寧故意的,可知道又能怎麽樣,在聽到福海死的時候,淚幾乎是奪眶而出,福海是宮裏的老太監,又是先帝的大監,誰敢動他一個指頭,肯定是皇上的主意,一定是皇上的主意。


    劉湘怡哭著一直跑到養心殿,到門口時,她捂著肚子,彎著腰喘息著。


    “……將劉將軍府剩下的家眷,男子全部綁起來,示終!女子全部賣到……妓院去……”


    轟隆隆!


    劉湘怡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一定不是真的……


    “怡妃娘娘不能進,不能進……”


    侍衛本想擋住了劉湘怡,可奈何劉湘怡的力氣太大,且她的武功又在侍衛之上,很快劉湘怡掀開了門簾。


    四目相對,昔日的溫柔早已成了過往雲煙,不複存在。


    卓辰朝侍衛揮了揮手,眾人一並退下。


    “放了他們。”


    偌大的房間裏隻有他們二人,劉湘怡顧不得禮儀,她幾近哀求的看著卓辰皓,希望她能看在往日的情意,赦免了她的親人。


    因為在他們眼裏,劉湘怡是唯一的希望。


    “後宮不得幹政,怡妃不知嗎!”


    看到劉湘怡的眼裏滴著淚,卓辰皓的心還是疼了一下,但很快就消失了,懲治劉府的女眷也是因為劉湘怡。


    “嗬,你是皇上了,妾身都差點忘了。”後宮?劉湘怡諷刺的揚了揚嘴角,她跪在地上,卑微的乞求:“妾身求皇上赦免劉家無辜的人,求皇上收迴成命。”


    卓辰皓低頭看著奏折,聽著她不陰不陽的話,手不由的握緊,發出咯咯的聲響,她低賤的樣子,是不是和她討好卓辰君時的樣子一樣。


    “求?怎麽個求法?”


    卓辰皓快步走到劉湘怡身邊,纖長的手指握著劉湘怡的下巴,眼睛裏陰冷一片。劉湘怡在他的眸瞳裏看到狼狽不堪的自己,心就像被冷冰雕琢一般疼。


    “嘶……”卓辰皓猛一用力,,劉湘怡感覺自己的下巴都要被他捏了下來,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氣。


    “如果你一會能將朕服侍嗯舒服了,朕可以考慮對女眷寬鬆一點。”卓辰皓猛然丟開劉湘怡,像丟開一堆垃圾一般粗魯。


    “卓辰皓,你瘋了嗎,我是你的妻子,你想要,晚上我在吟秋宮等……”


    “閉嘴,你是……朕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嗎?!”卓辰皓雙眸充血,高高舉起的手,極力克製才沒有落下,他轉身,避開劉湘怡驚呆的目光,低吼著:“想救她們就乖乖聽話,講條件,滾出去!”


    “你……”劉湘怡狠狠的掐著自己的大腿,疼,可再疼也疼不過心痛,原來一直感覺到的疏離是真的,她有想過,如果王爺變成了皇上,肯定和以前不一樣,可這種質的改變是萬萬沒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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