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到酒店樓下,已經能看到外麵的天色都暗下來了,這麽一折騰,竟然也快折騰到了晚上。


    趙素林有點遲疑地問:“讓那一位……一個人待著沒問題嗎?”


    常笙畫很淡定地道:“手銬是特製的,而且他也沒膽子跑。”


    真要跑出去,常笙畫保證郭裏虎見不到明天的日出。


    “哦……”其實趙素林有一肚子疑問,不過他不是寧韶明,和常笙畫沒那麽熟,不太敢問。


    常笙畫也沒多提,隻是和他去外頭找了家飯店吃晚飯。


    中午那麽一鬧,估計趙素林迴家也吃不好,他幹脆就給他弟發了條短信,說是不迴去吃晚飯了。


    趙素政沒迴複,不知道是沒看到還是沒打算搭理他,趙素林也不在意,見店家已經上了菜,他拿熱水把碗筷燙了一遍,然後又給兩個人盛了湯。


    常笙畫原本在想事情,看到趙素林的舉動,不免就想起了還在長途拉練的小獅子。


    相比起來,寧韶明可沒有這麽紳士風度,可是你說他不細心吧,他看到常笙畫的鞋帶掉了,也會直接蹲下去幫忙係一下,說來也是十分矛盾。


    “教官?”見常笙畫走神,趙素林便喊了她一聲。


    常笙畫迴過神來,接過趙素林遞過來的湯,“謝謝。”


    “不客氣,”趙素林搖頭,問:“教官覺得什麽時候才能把這裏的事情都解決完?”


    常笙畫了然,笑道:“待不下去了?”


    趙素林有點苦惱地揉了揉眉心,他歎了一口氣,“總覺得沒什麽好說的了。”


    今天中午那一出弄得太難看了,他也不是沒有考慮過跟家裏人談一談的,但是很顯然,趙素林的話放在父母和弟弟麵前,連個迴聲都聽不見。


    也許他真的沉默了太久,以至於他們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音……


    常笙畫放下湯碗,吃了幾口菜,見趙素林的表情還是在微妙地不停變化,便道:“你就算在今晚搞定所有事情,馬上啟程趕迴駐地,也是沒有用的,隊員全都去長途拉練了,駐地裏基本上是空的,我們倆迴去對著大哥幹瞪眼?”


    長途拉練又不是說能隨便退出加入的,當初常笙畫弄假條的時候,直接就給她和趙素林兩個人弄了五天假,今天也才第二天而已。


    趙素林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他寧願迴去對著大哥訓練,也不想在這裏跟自己至親的人虛與委蛇。


    常笙畫看得出趙素林的不甘不願,給他夾了一隻雞腿,淡淡地道:“我說過了,趙素林,別逃避,現在不解決,下一次你老大就親自押著你過來了。”


    寧韶明的名號簡直是鎮壓殲龍大隊成員的最佳武器,常笙畫此言一出,趙素林原本舉棋不定的心思立刻就定住了。


    趙素林想到了寧韶明眼也不眨借給他的五萬塊,就愈發覺得愧疚,搖頭道:“我知道了,我不會麻煩到中隊的。”


    常笙畫心道小獅子的魅力簡直男女通殺,麵上倒是不顯露半分,“你自己現在是什麽想法?”


    趙素林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找個時間跟他們說清楚吧,我目前不打算結婚,也沒有相親的想法,如果我弟要結婚,我也幫不上太多忙,除了那五萬塊,我不會出更多錢了,以後我會定期給我爸媽寄錢,至於別的事情……除非是生死大事,不然就別提了。”


    常笙畫點了點頭,“如果你真的能做到,那就最好不過了。”


    趙素林頓了一秒鍾,“……我盡量。”


    他說得並不怎麽肯定,倒也不是對自己沒信心,趙素林是下定了決心,但是他對自己父母和弟弟的品行沒有信心。


    趙素林也不想做到這麽絕,隻是家裏人實在得寸進尺,如果他們能從他的態度中反省自己的行為,那麽以後還是可以好好做一家人的……假設他們真的會反省的話。


    常笙畫這兩天也算是親身接觸了他的家庭環境,很理解趙素林此時的想法。


    就算常笙畫不愛幹預旁人的事情,也覺得趙家這些事挺操蛋的,不過放在z國的社會環境裏,也不是什麽罕見的存在,隻是趙家格外極端罷了。


    常笙畫沒有繼續給趙素林支招,這些事情都是要他自己親自去解決的,如果趙素林沒有這個魄力,她怎麽用力推也推不動這麽個大活人。


    中午的時候給那兩個女孩子落麵子,都已經算是常笙畫總算意識到自己是趙素林的指導員的身份,難得大發善心做的事情了。


    “對了,教官……”吃到一半的時候,趙素林還是開了口,“你那邊……需要我幫忙嗎?”


    常笙畫本來想說不用,但是轉念一想,又道:“等下你跟我迴去吧。”


    趙素林點頭,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吃完飯之後,常笙畫也沒急著迴去,還拉著趙素林繞著附近散步,不過趙素林看得出她是在觀察有沒有人盯梢。


    逛完一圈之後,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也把郭裏虎晾得夠久了,常笙畫這才示意趙素林打道迴府。


    酒店的房間裏。


    郭裏虎果然沒跑,乖乖坐在那裏,地上還放著真空麵包的袋子和空牛奶盒。


    趙素林走過去,撿起來檢查了一番,確定沒什麽貓膩之後才丟進垃圾桶裏。


    郭裏虎看著趙素林的舉動,心裏更加確定常笙畫目前是在為部隊服務,甚至還腦洞大開地想到當年她的小隊犧牲這件事可能是個陰謀……


    郭裏虎越是想東想西,越是把自己嚇個半死,常笙畫拎著椅子往他麵前一放的時候,郭裏虎整個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趙素林走到了窗戶邊上,一邊望風,一邊拿出一把槍來擦拭上油,動作不快,但是不知為何就是顯得壓迫力十足。


    常笙畫坐在了郭裏虎麵前,目光落在他身上,充滿了探尋的意味。


    其實常笙畫在迴國之前,還真的不清楚當年在她的小隊覆滅之後,you-know-who居然進行了內部審查這麽一迴事,更不清楚有四個同屆的成員被查出了問題——真假不論。


    畢竟you-know-who這個部隊的性質很特殊,真要來這裏頭查點什麽,不僅手續麻煩,還會涉及到不少敏感的東西,除了最高的那幾位領導人,一般人還真的沒法兒說要查you-know-who就能去查的。


    隻不過在近大半年的時間裏,常笙畫先後接觸了甘老板、金先生等人,甚至殲龍大隊的遭遇也處處暗示著當年關韞莊和她的小隊那件事還沒結束。


    任筱鷗在和常笙畫接觸的時候,她也多少有些閃爍其詞,似乎在隱瞞著什麽,有心算無心,常笙畫自然就順蔓摸瓜摸出了不少線索。


    查到郭裏虎的存在也是無意之中的收獲,常笙畫本來是想來這個城市見一個情報販子的,那算是她當年在you-know-who服役期間認識的線人,隻是不確定對方現在是倒向了哪一邊。


    昨天晚上在酒吧的試探,讓常笙畫知曉那個情報販子已經被疑似是金先生的勢力監視著,甚至今天這場追殺恐怕也有對方摻和在其中,不一定是惡意,但對方的確沒有冒著風險來幫常笙畫的必要。


    見到郭裏虎之後,她又用手頭上的線索詐了對方一番,郭裏虎以為常笙畫是查到當年的事情才來找他的,所以也沒有太過防備,就漏了不少線索給常笙畫。


    這麽一來,常笙畫倒是集合了手頭裏的種種碎片,拚湊出了不少真相,隻等著郭裏虎繼續交代了。


    郭裏虎不清楚其中那麽多的彎彎繞繞,隻是被常笙畫和趙素林的雙重壓力脅迫著,整個人都有點崩潰。


    “別看著我,長命花……”郭裏虎低聲下氣地道,“我真的不清楚當年是怎麽迴事,你就放過我吧。”


    常笙畫笑了出聲,問道:“我放過你?那誰來放過貓哥他們?”


    郭裏虎的眼裏升起幾分希冀,“那時候大家都說你們小隊犧牲了,但是你還活著,那麽貓哥他們……”


    他甚至有點期待,當年那場犧牲隻不過是一幕上演給大家看的大戲。


    隻可惜,常笙畫毫無拖遝地打破了郭裏虎的希望,她收起笑容,漠然地道:“隻有我活下來了,東皇。”


    站在窗戶邊的趙素林看了常笙畫一眼,覺得殲龍大隊裏的成員以前和常笙畫對著幹的時候,老是說這個女教官冷酷無情,其實現在想來也不見得。


    她也有曾經犧牲了的戰友,這時候提及起來,語氣淡漠,卻又帶著深沉厚重的悲哀。


    常笙畫的一句話,讓郭裏虎肉眼可見地卡住了,支支吾吾了半晌,才狼狽地道:“對不起……”


    常笙畫深深地看他一眼,“你也知道你對不起我們?”


    郭裏虎被常笙畫套進去了,登時有點瞠目結舌,磕磕巴巴地道:“我……我……”


    常笙畫注視著郭裏虎,漆黑的瞳孔掛在她臉上,像是兩個不見底的深淵,“剛才你也說了,我救你,你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還是說你已經到了連說話都當放屁的地步了?”


    郭裏虎艱難地想要避開她的視線,但是怎麽都避不過去,啞聲道:“為什麽一定要追究呢?我的下場,你沒有看到嗎?”


    常笙畫朝趙素林伸出了手。


    趙素林把裝了消.音器的手槍放在了她手裏。


    常笙畫拉開了保險栓,對準郭裏虎的腦袋,語氣平淡地道:“不好意思,東皇,我還真不是來跟你討論人生哲學的,說,還是死,你自己選。”


    郭裏虎當年在you-know-who隻是一個情報人員,幾乎不怎麽涉及到人命的事情,加上這些年躲躲藏藏磨光了膽氣,看到常笙畫這麽輕描淡寫地拿手槍對準他,郭裏虎整個人都禁不住縮了起來。


    他試圖打同情牌:“我們畢竟是戰友……”


    所以郭裏虎還以為能說得通常笙畫放他一馬,但是常笙畫壓根就沒有給他商量的餘地!


    常笙畫把手指放在了扳機上,“我數三下,三,二……”


    郭裏虎的嘴唇一哆嗦,嘶聲道:“說……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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